丑,是一个特殊的否定性的审美范畴。广义的丑与广义的美相对立,是现实对人的本质的否定,是对目的与规律相统一的破坏与背离;狭义的丑与狭义的美相对立,是对优美的这种纯粹性、完满性与和谐性的否定和破坏。 虽然作为审美范畴的丑与美相对立,但丑依旧具有审美价值,因为它是人的自由活动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丑不仅是美的反衬、陪衬和烘托铺垫,而且是对美的丰富、扩展和解放去蔽,还是其他审美范畴如悲剧、喜剧、崇高、滑稽等的必要组成部分。丑的审美价值就在于,它从负面角度显示人生不应当如此,而这就意味着,它肯定了正面的生存意义,即生存应当是和谐的、美好的、和目的的、令人喜爱的。这种肯定价值是通过对丑的否定来获取的,它具有不同的意义层次和呈现层次:在美丑对立依存的意义上,丑的审美价值主要表现为对比和陪衬美;在美丑交互转化的意义上,丑的审美价值主要表现为丰富和激活美。 在对比和衬托美的价值中,丑是一种背景,用来增强美的光辉。雨果曾经说过:“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粗俗藏在崇高的背后,恶与善并存,黑暗与光明相共。”例如中国戏剧中的《钟无艳》一剧,主人公钟无艳虽样貌丑陋无比,但才华横溢,忧国忧民,以天下为己任,在其丑陋的外表的衬托下,其忠心与满腹才华的心灵美才能够更加突出,震撼人心。这里的丑衬托美,突出美,所以常被用在各艺术作品中,在一个美的事物或人物中,加入一个丑的反面的事物或人物,总能突出显示其美之事物为更美。 在丰富和激活美的价值方面中,丑进入审美领域,使自身成为一种形式美中的特殊形态,以其畸形、混乱和不和谐等形态特征,对以优美为代表的传统习惯的和谐、对称、均衡等形式美构成背离和破坏,从而丰富和扩展了广义的美的内涵和范围,激活了人类的审美生活和审美实践。在莱辛的美学著作《拉奥孔》中,作者明确地论述了造型艺术和语言艺术与美和丑的关系,提出造型艺术表现的原则在于美的要求。莱辛把丑当做美的反面,在艺术中,丑根本没有改变它本来的性质。但是丑的事物融入到画中、诗中并不一定是不美的,就如罗丹的雕塑作品《塌鼻子的男人》,这件雕塑外表丑陋有缺陷,但就是这种“丑”表达了真挚的情感和精神同时也彰显了艺术的美。例如毕加索的《格尔尼卡》,作品中充斥着丑陋绝望的画面,一切都是令人厌恶压抑的景象形状,但是它却显示出传统习惯的美无法企及的艺术力量,成为异化世界的无与伦比的深刻控诉。 总而言之,丑作为审美形态的深刻意义,就在于其负值效应。丑透视到了审美文化乃至整个人类文化的负效应、副作用、负面结果和负面价值。丑是一种补充性思维,即丑具有多维、多元和多视角的思想价值,它将触角伸进常规美学的盲区和灰色区域。丑是一种去蔽性思维,它具有激活价值,即丑往往具有突破思想牢笼和思维禁区的价值。丑学补充着美学的疏漏,平衡着美学的偏颇,匡正着人类在感性学方面的偏失,激活着人的审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