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就一定丧志?未必!古人就有一种很有见地的观点,认为小能寓大,微能知著,即如花花草草,也能从中观物生意,体会造化。状花咏物,应寓风雅,可作另一个论例。风雅本指《诗经》中的"国风"和"大小雅",因儒家讨论将"风雅"列为六义中的两类,因而联为一词,借指文艺作品中的社会内容。唐人皮日休曾有言:"状花卉,体风物,非有所讽,则抑而不发。"(《桃花赋·序》)这与韩愈"文以贯道"、柳宗元"文以明道"以及历史上的现实主义观点一脉相承,强调文学的社会现实内容。依他们看来,无论一花一草的吟咏,皆应激浊扬清,讽谏美刺,发挥艺术上的正风俗、匡时弊的功用,唯其如此,才不会流于玩花弄月,无病呻吟。再退一步说,未可厚非的是,与上述主张相乖逆,偏偏有人就是不好"风雅",嫌摒世象,守童子之思,抱野人之趣,吟弄于林泉花月之中。这一色人等是否可以归之于玩世不恭者之列,无足挂齿,甚至应遭德行上的贬损呢?明人袁宏道有一段话,正可释疑:"夫幽人韵士,屏绝声色,其嗜好不得不钟于山水花竹。夫山水花竹者,名之所不在,奔竞之所不至也。天下之人,栖止于嚣崖利薮,目眯尘沙,心疲计算,欲有之而有所不暇。故幽人韵士得以乘间而踞为一日之有。夫幽人韵士者,处于不争之地,而以一切让天下之人者也;惟夫山水花竹,欲以让人,而未必乐受,故居之也安,而据之也无祸。"(《瓶史·引》)可见,僻居一隅,栽花莳竹,为的是远避名利场的险恶,这里面还含有一种反世俗的行为。"玩物丧志"这一老话多少有些耸人听闻。花月之景,人共美之,发之为歌,吟之为诗,写之为画,未必一定要关乎世道,牵之尘愁,羼入宏旨大义在里面。倘认为这是凡夫俗子之见,也许不假,然循其天性,畅其真情,其间倒也不乏天籁之声的。种种玩物玩世的人生态度上的分化,恰恰折射出人文景观从来是多姿多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