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我想很多人在看前面的4篇文章的时候,已经被我搞晕了。那么多人名,那么多发现,都记糊涂了,而且题文不符,一点也不有趣。嗯,我同意,我道歉,我改正…… 在本章开始之前,我先想带大家回顾一下我之前的四篇文章里出现的人物们。 我们一直都说,心理学是一门科学也是一门哲学。所以心理学的发展一定是建立在哲学与科学两种基础之上的。但回顾一下我们过去的四篇文章,你会发现科学的部分写的非常少。在古希腊还有希波拉底和阿尔克麦翁撑着,然后就沉默了2000多年,到了18世纪,霍布斯才提出了关于“原子的”思想运动的假设,而这一假设,则是建立在天文学和物理学研究基础上的。到了笛卡尔关于松果体和脑脊液的假说也是建立在解剖学基础上的。 而现代心理学之所以被称作“现代”,也就是它使用了“科学的”研究方法来研究心理活动。因此,在心理学“现代化”的过程当中,科学的发展是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的。以前谈哲学多些,也是因为科学,特别是与心理学相关的生物学的发展是比较有限的,所以没有特别多要谈的。进入19世纪以后,神经科学、脑科学、感觉生理学、心理物理学和进化论等学科的出现与发展,推动了心理学的现代化进程。所以心理学史的第四部分就来谈谈这些科学。 从阿尔克迈翁时代,我们就已经知道了,心理活动发生在脑部,那我们今天就先来谈谈脑科学的进展。 说到脑科学,我们不得不从一个伪科学开始谈起——颅相学。 魏延反骨的故事我们都听过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家里有本《麻衣看相书》(别问我为什么会有,也别问我为什么要看),也有关于头型的描述。可见所谓颅相学,在中国早在公元二、三世纪就有了,当然现在还是有很多人相信这个。但在欧洲,这个学说是在19世纪才出现的。 颅相学始于弗兰茨.高尔(1758-1828),他是一名德国的内科医生,以精湛的解剖技术和奢靡的生活方式著称。在他小时候,他就注意到,拥有良好记忆力的人,通常有一双大而突出的眼睛(我个人猜测这是是戴眼镜的人的通病,而为什么会戴眼镜,肯定是爱学习,看书多啊,那拥有良好记忆也就不足为奇。眼镜是17世纪之后就慢慢普及了的,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所以后来他就开始思考,人的其他特性是不是也会跟头部的特征有关呢?作为一个解剖学家,他充满热情的,系统的开始了这一领域的研究,弃婴堂、精神病院、监狱和停尸房都是他常去的地方。以至于当时去世的人都要在遗嘱里写上一条,特别要求“保护他们的头颅不受高尔博士的研究”。 不断测量之后,高尔形成了一套自己关于颅相学的假说,他将人的27种特性与27个头部位置联系起来,认为如果该特质发育的好,该部分就应该略微凸起,如果发育的不好,该部分就会微微凹陷。 高尔的《人的构造》被他的合作者施普兹海姆广泛宣传,在高尔1828年死后(顺便说一下,高尔认为,头盖骨厚的人,因为脑容量小,所以比较愚笨,嗯。他自己的头盖骨差不多有常人的两倍厚。)施普兹海姆与他的新搭档库姆继续推广,在施普兹海姆去世之后,库姆还坚持不懈的在欧洲和美国建立了45个颅相学的研究协会。据说当时《人的构造》一书成了家庭必备书,售出10万多本。 在当时的美国,颅相学也被福勒兄弟和他们的姐夫威尔斯推向了一个新高度。他们打着“认识自己”的旗号,出版了一本名为《颅相学自我指导》的畅销书。一些美国企业将颅相学检查作为一个雇用条件;竞选公职的政治家要经过颅相学的分析;打算结婚的年轻人去咨询颅相学家,应该跟谁结婚及婚后会遇到什么情况。等等等等。 在19世纪的文学作品中,正面人物通常拥有巨大的头颅,高额头和分的很开的眼睛,而坏人则有尖尖的脑袋,突出的眉毛和小眼睛。在《蓝宝石案》中,福尔摩斯也曾通过一个大号的帽子推论出它的主人有极高的智商。 既然颅相学曾这么受欢迎,那为什么后来还是失去了人们青睐呢?归根到底,颅相学不过是一种经验的组合,根本无法验证也无法证伪。当人们把注意力从验证颅相学的正确性,转移到验证颅相学的矛盾之处的时候,自然就会发现该学说的不合理之处。 最终,法国外科医生 马里-让.弗卢龙 (1794-1867)这个19世纪最重要的脑机能研究者,在1843年发表了《评颅相学》一书,终结了颅相学的狂热。在该书中,弗卢龙通过许多对动物脑的精确实验,发现了许多脑功能区,且与颅相学说有很大差异。 弗卢龙通过对动物脑精确的手术,证明了大脑各个部分的主要功能。 1)大脑的两个半球(四对脑叶)支配所有的自发动作。切除了脑叶的动物,只会表现出反射动作,而失去主动行为。你不将食物放进嘴里就不会主动寻找食物,你不将鸟儿抛向空中,他就不会主动飞翔。基于这些实验,弗卢龙认为脑叶是知觉、记忆、意志力等高级心理活动的基础。 2)小脑的切除带来的是运动神经的损伤,鸟儿飞行能力下降,小狗无法协调四肢行走。 3)脑叶与小脑切除后,动物仍能存活,但延髓——生命中枢——受到破坏时,动物将立刻死亡。因此,延髓是控制呼吸、心脏等自主活动的核心区域。 虽然发现了不同脑区的功能,弗卢龙也强调,脑是一个相互连接的完整器官,不同脑区需要共同作用才能运转。弗卢龙还发现,如果脑受损的区域不大,受到的影响也会较小,而且有时候,还会逐渐恢复一些已经丧失的功能,这可能是脑的某些区域接管了受损区域的功能。这与人类中风患者遇到的情况类似。中风可能导致某些功能的丧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患者会在一定程度上恢复部分功能。 但动物脑的实验结果可以直接运用在人身上吗?一些特殊意外事件肯定了这个答案,比如菲尼亚斯. 盖奇额叶受伤的故事等(顺便插播一句,我在写完心理学史之后,第二个系列准备写有趣的心理学实验,其中会涵盖这个故事,不过估计还要等很久,有兴趣的朋友自己去百度吧)。 1861年,同样也是一位法国外科医生和神经学家皮埃尔-保罗.布洛卡通过对失语病人的解剖发现,人的语言中枢位于左额叶,而且布洛卡认为语言是人类的最高成就,那么左半脑应该是比右半脑更加发达,也就是优势半脑。左右半脑分工不同的观点,至今还在被沿用。应该说,对脑功能的研究,在19世纪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同样在19世纪还发明了一种脑研究的方法——脑的直接刺激。最精准有效的方法是电刺激。通过电刺激获得最显著成果的两个人是古斯塔夫.费里奇(1839-1927)和爱德华.希齐格(1838-1907)。费里奇是一个富裕的人,他主要是对这项研究提供经济上的支持。希齐格是一名解剖学家,战时曾担任过军医。两人合作了许多实验,成功定位了5种不同的肌肉群的脑区,并在1870年共同发表了一篇《关于脑的电刺激》的论文。 其他各国实验室也很快复制了这个实验(这是科学的一个重要因素,可验证,所以你知道之前有学者因无法重复自己的实验结果,而被迫撤销论文的原因了吧)。其中英国学者戴维.费里尔(1843-1928)运用刺激法和切除法做了一系列经典实验,成功定位了十五种运动技能(详见《脑的机能》一书)。并由于他定位的精准性,他直接将猴脑的定位图直接转换到人脑中,成功的定位了一次脑瘤切除手术。 后来,费里尔还发现,身体的不同部分在脑中的运动反射区,与这部分的功能有关,而不是与面积有关。举例来说,人手虽然面积并不大,但在脑中反射区却非常大,详见下图。(前方高能,小心!) 关于感觉机能,费里尔发现把视觉定位与枕叶皮层,把听觉定位与颞叶,躯体感觉定位于后中枢神经区域。 虽然19世纪,关于脑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同时也引发了一些问题。尤其是对于人脑的实验,引起了关于伦理道德方面的强烈的社会议论。这迫使外科医生们无法再通过人体实验获得更准确的实验结果。 这里插一句我对这个问题的一些引申的思考。其实我觉得仔细想想这事还挺有意思的。因为其实所谓科学精神倡导的是一种“唯事实论”。但由于人有“自我”意识的存在,所以会认为“我”与“其他人”不同,“人类”与“动物”不同,“生物”与“非生物”不同,而实际上,这种不同是意识层面,而非事实层面的。所以我觉得,科学对于人类来说,可能快要走到头了,因为人类不可能放下“我”的意识存在。 好啦,关于十九世纪脑的研究,我就先先说到这,下周会跟大家分享在十九世纪神经学、感觉生理学、心理物理学和进化论方面的进展。(我不确定一章能写完,这一部分可能会有上中下,捂脸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