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是劳动生产物,是一种饮料。茶文化是以茶为载体,并通过这个载体来传播各种文化,是茶与文化的有机融合 ,这包含和体现一定时期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 茶文化是茶艺与精神的结合,并通过茶艺表现精神。兴于中国唐代,盛于宋、明代,衰于清代。中国茶道的主要内容讲究五境之美,即茶叶、茶水、火候、茶具、环境。 茶文化要遵循一定的法则。唐代为克服九难 ,即造、别、器、火、水、炙、末、煮、饮。宋代为三点与三不点品茶,“三点”为新茶、甘泉、洁器为一,天气好为一,风流儒雅、气味相投的佳客为一。 中国茶道的具体表现形式有三种: 煎茶:把茶末投入壶中和水一块煎煮。唐代的煎茶,是茶的最早艺术品尝形式。 斗茶:古代文人雅士各携带茶与水,通过比茶面汤花和品尝鉴赏茶汤以定优劣的一种品茶艺术。斗茶又称为茗战,兴于唐代末,盛于宋代。最先流行于福建建州一带。斗茶是古代品茶艺术的最高表现形式。 功夫茶:清代至今某些地区流行的功夫茶是唐、宋以来品茶艺术的流风余韵。清代功夫茶流行于福建的汀州、漳州、泉州和广东的潮州。功夫茶讲究品饮功夫。 茶文化是中华传统优秀文化的组成部分,其内容十分丰富,涉及科技教育、文化艺术、医学保健、历史考古、经济贸易、餐饮旅游和新闻 出版等学科与行业,包含茶叶专著、茶叶期刊、茶与诗词、茶与歌舞 、茶与小说、茶与美术、茶与婚礼、茶与祭祀、茶与禅教、茶与楹联 、茶与谚语、茶事掌故、茶与故事、饮茶习俗、茶艺表演、陶瓷茶具 、茶馆茶楼、冲泡技艺、茶食茶疗、茶事博览和茶事旅游等廿一个方面“茶”字的起源,最早见于我国的《神农本草》一书,它是世界上最古的第一部药物书。据有关专家考证,该书为战国时代(公元前5年-一公元前221年)的著作。 我国茶圣一-唐代陆羽于公元758年左右写成了世界上最早的茶叶专著《茶经》,系统而全面地论述了栽茶、制茶、饮茶、评茶的方法和经验。根据陆羽《茶经》推论,我国发现茶树和利用茶叶迄今已有四千七百多年的历史。 茶叶在我国西周时期是被作为祭品使用的,到了春秋时代茶鲜叶被人们作为菜食,而战国时期茶叶作为治病药品,西汉时期茶叶已成为主要商品之一了。从三国到南北朝的三百多年时间内,特别是南北朝时期,佛教盛行,佛家利用饮茶来解除坐禅瞌睡,于是在寺院庙旁的山谷间普遍种茶。饮茶推广了佛教,而佛教又促进了茶灶的发展,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所谓“茶佛一味”的来源。到了唐代,茶叶才正式作为普及民间的大众饮料。 茶叶自古以来就成为中日两国人民友谊的纽带。唐朝时,日本僧人最澄来我国浙江天台山国清寺研究佛学,回国时带回茶籽种植于日本贺滋县(即现在的池上茶园),并由此传播到日本的中部和南部。南宋时,日本荣西禅师两次来到中国,到过天台、四明、天童等地,宋孝宗赠他“千光法师”称号。荣西掸师不仅对佛学造诣颇深,对中国茶叶也很有研究,并写有《吃茶养生记》一书,被日本人民尊为茶祖。南宋开庆年问,日本佛教高僧禅师来到浙江径山寺攻研佛学,回国时带去了径山寺的“茶道具”、“茶台子”,井将径山寺的“茶宴”和“抹茶”制法传播到日本,启发和促进了日本茶道的兴起。 我国宋代时就已有阿拉伯商人定居在福建泉州运销茶叶;明代郑和下西洋,茶叶也随着销售到东南亚和南部非洲各国。明代末期,公元1610年荷兰商船首先从澳门运茶到欧洲,打开了中国茶叶销往两方的大门。 我国关于茶馆的最早记载,要算唐代开元年间封演的《封氏闻见记》了,其中有“自邹、齐、沧、隶,渐至京邑,城市多开店铺,煮茶卖之,不问道俗,投钱取饮”。唐宋以后,不少地方都开设了以卖茶水为业的茶馆。到了清朝,民间曲艺进入茶馆,使茶馆成为文化娱乐和休息的场所。 相传我国最大的茶馆是四川当年的“华华茶厅”,内有三厅四院。成都茶馆设有大靠背椅,饮茶聊天或打盹都极为舒适。 我国人民历来就有“客来敬茶”的习惯,这充分反映出中华民族的文明和礼貌。古代的齐世祖、陆纳等人曾提倡以茶代酒。唐朝刘贞亮赞美“茶”有十德,认为饮茶除了可健身外,还能“以茶表敬意”、“以茶可雅心”、“以茶可行道”。唐宋时期,众多的文人雅士如白居易、李白、柳宗元、刘禹锡、皮日休、韦应物、温庭筠、陆游、欧阳修、苏东坡等,他们不仅酷爱饮茶,而且还在自己的佳作中歌颂和描写过茶叶。 【茶的小史】 茗,本指天色较晚时采摘的茶叶,泛指茶叶,又指用茶叶泡制、烹制或煎制的饮料。 宋人苏东坡在《次韵曹辅寄壑源试焙新茶》诗中将好茶比作美女:“仙山灵雨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明日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陵春。要知玉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 茶树古已有之。茶树原产地有两种说法:一说是在云南,一说是在西南横断山脉以东的云贵高原地区。是谁发现茶的呢?传说上古的神农氏炎帝“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又一说,“黄帝食百草,得茶解毒。”《尔雅.释木》中记载:“槚,苦荼。”晋人郭璞注曰:“树小如栀子,冬生,叶可煮羹饮,今呼早取为荼,晚取为茗,蜀人名之苦荼。”明确地描述了茶树的特性。 茶最初是作药用、食用和祭祀用,然后才作饮品。炎帝、黄帝中毒,得茶而解之,即是茶的药用。秦汉时期《神农食经》中说:“茶茗久服,令人有力悦志。”三国魏华陀《食论》说:“茗久食益思意。”汉代之前茶主要用作食品,《诗疏》云:“椒树、茱萸,蜀人作茶,吴人作茗,皆合煮其中以为食。”现在的腌渍茶、打摆茶、油茶、烤茶、罐云茶等,均沿用古习。 茶作为饮品不过二千余年,西汉巴蜀有饮茶时尚,有专用茶具,还有茶市。公元前59年西汉人王褒在《僮约》一文中记载了家僮每天要做的事情,其中有“烹茶尽具,武阳(今四川彭山县)买茶”,可见当时饮茶已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并且茶叶已成为商品,形成了武阳这样的茶叶集散地。 南朝齐国人王肃投奔北魏,不吃羊肉及酪浆(即牛奶或羊奶),常吃鲫鱼羹,渴则饮茶。有一次他拜见北魏高帝拓跋珪,却开始食羊肉、酪浆。魏高帝感到很奇怪,就问他:“羊肉与鱼羹比怎样?茶汁与酪浆比又怎样?”王肃回答:“羊是陆产之最,鱼是水族之长。羊好比齐鲁大邦,鱼好比邾莒小国。惟茶不中,与酪为奴。”彭城王拓跋勰插嘴:“卿不重齐鲁大邦,而爱邾莒小国。明天我们为你设邾莒之会,亦有酪浆和茶。”后来人们就把茶叫做“酪奴”。 唐朝有一种名茶,产于安徽安庆县天柱峰。唐朝宰相李德裕有一朋友被朝廷授予舒州(今安徽舒城县)知州,李德裕对他说:“你到了舒州,天柱峰的茶叶请你寄三数角(角是贮茶器)给我。”那人一到舒州,便连忙托人带了几十斤天柱峰的茶叶给李德裕。 可李德裕不受,退还给了朋友。第二年,朋友被罢去舒州知州,临行前,他精心挑选了几角天柱峰的茶叶送给李德裕。李德裕高兴地收下了,对朋友说:“这茶可解酒****。”说完,他叫仆人煮了一壶茶,然后把茶倒进盛着肉的银盒子中,盖上盖子。第二天早上,李德裕与朋友一起打开盒子,肉已经化成水了。众人都服其广识。 唐人喜欢把茶叶加工成饼,用黑茶叶包裹,中间打一个洞,用绳子串起来,便于携带,这称为串茶。 南唐京都开封禁苑有北苑使董源,世称“董北苑”,善制茶,人以为贵,称此茶为北苑茶。其后福建建州(今建瓯市)凤凰山所产之茶,亦称北苑茶。太平兴国初年,宋太宗赵光义始制龙凤模,以此造团茶,称为“龙凤团”,专供宫廷饮用,以别于士民所饮的茶。 宋仁宗赵桢庆历年间,福建转运使蔡襄又制出小团茶,用作贡品。小团茶极为贵重,宫人往往在茶饼上镂上金子,二十余饼重一斤,值白银二�。但这种茶不易得,宋仁宗每次到南郊祭拜天地时,赐中书省和枢密院各一饼,四人分一饼。 南宋时期,日本僧人慕名来到中国,在不下100座寺庙中学习中国茶文化。后来荣西和尚将茶种带回日本种植,形成了日本的茶文化及茶道,荣西和尚被日本人封为“茶祖”。多数国家“茶”字的发音都是从汉语“茶”的字音变化而成的。英文tea从厦门话茶字音te转变而成,而英文俚语茶就是cha,这与茶的符中文读音更接近;俄文则是我国北方话茶叶的译音;日文的“茶”字读“恰”,完全是照汉字读音。
作弊的人~~~
那你就是找N多,然后自己再重新组合一下呗。。。
中国茶文化论文:茶文化的“考古”和“论证” 新近出版的《茶魂之驿站》(杭州出版社,2005)的序言中有这么一段话:“杭州有着极久远的茶文化史。代代传承,源远流长,据一些茶学研究者认定,早在八千年前,跨湖桥人就有饮茶的习惯。”这段话引起笔者极大的诧异,因为笔者所知有关跨湖桥遗址的报道里,并没有跨湖桥人已知饮茶的内容。正如序言所说,跨湖桥人有饮茶的习惯,是“一些茶学研究者认定”的,那末这和考古学界无关,应该到茶学研究者的文章里去寻找。 在《倡导茶为国饮、打造杭为茶都~高级论坛论文集》里(2005年)终于找到答案。那是该论文集获得优秀论文奖的作品,题目是“根深流长的杭州茶文化之开发畅想”(以下简称《畅想》)。这篇论文很长,共五部分,其中第一部分“追溯杭茶源”,是作者自许为“茶史研究上的一个突破”和“开辟出一片原始茶文化研究的新领域”。本文是专就《畅想》第一部分展开讨论,不涉及其余有史以后的茶文化部分。“追溯杭茶源”分两节叙述:1,世界上最早的茶与茶釜出土于8000年前的杭州跨湖桥遗址”;2,杭州是世界上唯一有较完整发展环节证据的茶文化起源圣地。 让我们看看作者是怎样在这两节里展开他的“考古”和“论证”的。 关于 1,“世界上最早的茶与茶釜出土于8000年前的杭州跨湖桥遗址” 说跨湖桥有茶,是根据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的《跨湖桥》发掘报告(2005)附录彩版四五第23。 彩版的照片是一颗炭化的植物种子,附有茶的学名Camellia sinensis 。在附录部分附录表二一(365页)地层中出土的部分植物种实遗存和数量统计表中,注明探方T0510 有一颗茶子,与彩版相呼应。此外,《跨湖桥》发掘报告的文字部分第六章《生态与经济》的“植被和气候”节,详细叙述了跨湖桥植被的演变内容,分为六部分:1,阔叶、针叶混交林阶段;2,干旱、较干旱稀疏林~草丛阶段;3,阔叶、针叶混交林发展阶段;4,沼泽植被发展阶段;5,干旱阔叶林混交林~草丛、沼泽发展阶段;6,落叶、常绿混交林~草丛发展阶段。这六节里叙述了大量木本、草本植物,唯独没有提到茶(不论野生或栽培)。这不是遗漏或疏忽,是因这颗唯一的炭化种子,在制作附录彩版说明时,工作人员觉得它象茶子,临时给它一个茶的学名,因并未经专家鉴定,故在文字部分不予叙述,就是说,所谓茶子只供业内人讨论鉴定,不供发表引用的。严格地说,这也是整理报告时不够慎重,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把炭化种子的定名写作Camellia ?表明没有最后鉴定,便不致引起误会。 听说《畅想》一文的作者曽访问过文物考古所,该所同志一再告诉他这是初步鉴定,不可据为定论引用。但《畅想》的作者坚持作为茶子引用,所以这事与考古所无关,是《畅想》作者个人的见解。遗憾的是,《畅想》作者不去质疑或纠正考古所的鉴定,反而作为肯定依据,并大加发挥,言考古所之不敢言。 查浙江现今的茶树资源,除栽培种Camellia sinensis 外,还有C. japonica,C. cuspidata,C. fraterna,C. lucidissima,C. chekiang-oleosa 等(见《浙江林业自然资源~野生植物卷》,浙江省林业厅编,2002)。现在仅凭一颗炭化的种子,怎么就肯定是栽培茶种,不是其他茶种?另一种可能性是,这颗炭化种子根本不是茶属种子,这类差错在其他出土种子的鉴定失误方面,例子也很多(如1960年代良渚文化遗址出土的植物种子曽误鉴定为蚕豆、花生、芝麻,后来纠正)限于篇幅,这里不一一举例介绍。不过需要指出的是,象良渚出土种子鉴定的失误,是单纯的鉴定水平不够,鉴定人对被鉴定物没有先入为主的主观意图。而“畅想”作者显然是抱着追溯茶文化源头,越早越好的想法,刻意定调子发挥的。 跨湖桥遗址出土的大量的陶釜中,发现一个残破的釜,里面有一块焦黑的残留物,彩版三二很慎重地用有引号的“药”釜和“药”材表示,文字部分(152~153页)说明这份标本曾送浙江省药品检验所中药室检测,定为茎叶类,没有进一步肯定是什么植物的茎叶。但“畅想”作者根据茶、药同源的理论,认为“药”釜应即茶釜(见《中国文物报》(2002,2,1))于是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浙江省药品检验所中药室都没有肯定的“药”釜,一变而成肯定的茶釜,这样的“考古”能有说服力吗? 跨湖桥遗址出土的陶釜,种类繁多,有大口的,小口的,平口的,圏口的,文字部分将它们归纳为9型、18亚型、28式(218页),《畅想》对这些都不过问,只认定那个破釜是“茶釜”做文章。 无独有偶,《畅想》在另一段文字中还指出“从分布于杭嘉湖地区距今约6000年的崧泽文化中出土了最早的擂茶钵来看,吾中华饮茶是诞生及成就于杭州湾一带的。”陶釜出土了,就定性为茶釜,陶钵出土了,又定性为擂茶钵。文物考古所的研究人员研究来研究去,没有肯定的陶器用途,到了《畅想》作者手中,马上定性为茶釜和擂茶钵!多么干脆俐落 。 关于2,“杭州是世界上唯一有较完整发展环节证据的茶文化起源圣地” 《畅想》作者说他是“通过以考古学、民族学、语言学等多学科综合考证法”才认识到:“茶是诞生于森林中的,所谓‘茶’(古越语读若zo),最初其实是指‘对森林的利用,’,‘杂’字还残留其含意。因此,起初不仅许多食物与草药作‘茶’,就连房屋等也称为‘茶’,如‘舍’(古音so)等,即‘茶’之遗呼。同样,‘船’在古时又称‘槎’,也是茶之遗呼。”这真是一段绝妙的语言学和文字考证结合的论证,下面单就所谓古越语茶“zo”和“杂”的妙解提出质疑(舍和船的错误类似,从略)。 先要问作者怎样知道古越语的“茶”发zo音?是作者自己的研究心得?还是引用他人的研究成果?如是引用他人的研究,应注明研究者和文献的出处;若是作者自己的研究心得,为什么不说明这"zo"的音是怎么得出来的?否则,读者怎么能轻易就相信?所谓古越语当然指2500年前春秋时的吴越国人说的语言(吴语和越语相通)。古越语与中原夏语根本不同,要经过翻译才能沟通。楚灭吴和秦灭楚越以后,秦及西汉,曾数次强迫越人大规模北迁至黄淮海一带,不愿迁徙的越人往东逃到沿海岛屿,(小部分更渡海去了日本)被称为外越;留下来的越人逃往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深山密林里,被称为山越。北迁的越人最早和汉族融合,山越和外越经过与汉族的不断斗争(从略),最后与汉族完全融合(唐宋文献不再有山越的记载了)。 古越语汉化后,变成流行至今的吴方言。(吴方言通行于苏南、上海、浙江、江西东北、晥南和闽西北,约有 110多个县市,使用人口7000万左右。)所以古越语是已经消失的语言,谁也没有听过古越语。著名的古越女子所唱的《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是古汉语对古越语的翻译,《越人歌》的原音已无法听到。因壮语含有古越语的成分,故只有今天的壮族知识分子能破解《越人歌》的大部分内容。 现在的苏州话和温州话称茶为 zo ,这个“zo”音,在普通话里没有,在字典里也没有收。因此,笔者怀疑“畅想”作者所说的古越语称茶为 zo,是误以吴方言为古越语。古越语有极个别词的音,还保留在现在的日语里,那是古越人东渡日本带去的,典型的如日语称稻为“ィネ”,即是古越语的稻词。而现在的吴方言称稻为dao,同普通话差不多,和古越语完全是两码事。古越语保留在汉语里、用汉字标音的也不少,但都是人名和地名的发语词,如人名“勾践”、“勾吴”之勾,及地名“姑苏”、“无锡”、“芜湖”、余姚”之姑、无、芜、余等,都是古越语的发语词,有音无义。同样,“ィネ”之“ィ”也是发语词,“ネ”才是稻。如果古越语称茶为“zo”,试问发语词在那里?总之,《畅想》以吴方言之"zo",冒充古越语,是张冠李戴,以假乱真,但这种“论证”对于没有历史语言常识的人,有很大的权威性和欺性。 更为好笑的是,《畅想》作者说茶“最初是对森林的利用,‘杂’字还残留其遗意”,这种文字游戏论证,只能识简化字、不识繁体字的读者。“杂”字是解放后新创的简化字,原来的繁体字作“杂”,也可作“雑”,简化字“杂”是取“雑”的左半为“杂”,仍保留雑的音和义,以前的古籍和字典里根本没有这个“杂”字。作者拿1950年代新造的简化字,同几千年前的“茶”字沟通论证,这种“贯通古今”的论证,真是象作者自己所标榜的“一个前所未有的观点。” 如果作者辩解说,他文中的“杂”即指繁体字的“雑”。“雑”的本义是色彩驳杂,其右半的“隹”是静止的鸟,指它的羽毛色彩驳杂,发“杂”的音,如此而已。雑的驳杂义,如杂志、杂家、杂文、杂乱、杂交等,至今仍然广泛使用,唯独没有“对森林的利用”的义,这是作者的“独创。 作者在另一段中说“茶之音为古越语,则杭为越人。”所谓茶之音为古越语,已经驳正如上,接着这“杭为越人”更犯有常识性错误。“杭为越人”当然指杭州人是古越人后裔的意思。作者似乎对杭州的地理历史毫无所知。杭州的诞生与西湖密切相关, 西湖在距今约万年前还是一个海湾, 经历着不断的潮沼化和陆化,现代西湖形成的年龄,约在距今 1860--1850 年,即东汉年间(公元25~220年)(周峰主编《南北朝前古杭州》,233-237 页,1997,浙江人民出版社)。杭州的前身是东汉时的钱塘县。那时的钱塘县,在现今西湖之西、北至岳坟、西去灵隐一带,三面为山,一面滨湖,湖外尽是沙滩,不过是个山中的小县。杭州脱离山中小县的地位,始于隋开皇九年(589年),改钱塘郡为杭州,移治余杭,后20 年,到隋炀帝开通江南运河,以杭州为大运河的起点,地位才逐步显要起来。杭州的繁荣开始于唐,与本文无关,就不说了。“杭”与“航”同音同义,指过渡的地方,古代人是在这里渡航到南岸肖山的。2500年前的吴越国时期,吴国都在苏州,越国都在会稽(绍兴),吴越两国以钱塘江为界,在杭州一带渡航钱塘江,故杭州的吴山不称越山。现在的杭州那时还是水面下的滩涂,那儿来的“杭为越人”?作者可以辩解说,所谓杭为越人是指广义的杭州,包括今富阳、肖山、余杭在内,问题依然存在,因为上面已说过,秦灭越后,古越人经历各种斗争变故,业已完全与汉族融合,不管是狭义的或广义的杭州,称“杭为越人”都不能成立。即令杭为越人可以成立,那末,“苏为越人”、“绍为越人”、“姚为越人”、“宁为越人”…都可成立,“杭为越人”并没有专利权。 由于“畅想”一文的论证特点是东拉西扯,譬如说什么“从茶诞生于森林来说,杭州自古流传着龙井茶祖与十八颗茶祖树传说,是茶祖崇拜的信仰解释部分…实即茶图腾原始宗教《圣经》遗存。…这些都充分证明了杭州的确曽有原始的茶图腾崇拜存在,…从茶图腾、原始茶到最早的茶与茶釜、擂茶钵与擂茶等,杭州已经卓然成为世界上唯一有较完整环节证据的茶文化起源圣地!”看了这些奇谈怪论,从心所欲的“考古”和“论证”,笔者实在不想、也没有能力跟着它一一质疑,只好到此为止。 《倡导茶为国饮、打造杭为茶都~高级论坛论文集》是今年出版的新书,笔者有幸先睹。现代的信息流通很快,相信这书将传遍全国,并向韩国、日本和港、台、澳等地流传,读者面越广泛,反映也将越多。笔者担心,不知道广大的读者、尤其是茶学界、文史学界的专家如果看过《畅想》这篇宏文有何感想?不过《畅想》作者在文章的开头部分已经对自己的学术成就作了自我肯定,说:“1990年提出了饮茶文化创始于中国古越人,可追溯到新石器时代的新论,引起史学界与茶学界的极大重视~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观点,一个颠复性的论点。…是依据大量资料跨学科研究探寻所得出的扎实结论。”接着说:“这一结论由于其正确而渐渐被更多资料所证实,并还释疑了不少古老的茶文化谜团,因而已为许多研究者所信服与认同,称之为茶史研究上的一个突破,因此深刻地影响了茶学界,开辟出一片原始茶文化研究的新领域。”在如此辉煌突出的宏文面前,笔者竟然敢冒大不违,提出这样那样的质疑和反驳,自觉有些忐忑不安。不过“万马齐喑究可哀”,学术研究应该通过不断争鸣才能健康发展;何况当前的学术研究,无庸讳言,浮夸不实,哗众取宠的作风,已经到了各类学科都无例外的热闹地步,应该质疑和驳正的又岂只《畅想》一篇!任重道远,笔者老朽,只能寄希望于新一代学人了。
说贡茶,中国朝朝代代多的是。所谓“贡品”,凡民间上好物品上献朝廷供皇室用者皆可谓贡,有吃的、用的、玩的。如果论中国御茶,历史上只有两个,一是顾渚御茶,一是北苑御茶。顾渚御茶产在湖州、常州接壤的长兴、宜兴边境一带,北苑御茶产在建州(今建瓯)境内。唐代李吉甫在《元和郡县图志》上说顾渚山紫笋茶采制最多时“役工三万,累月方毕”。袁高的《茶山诗》更说:“动生千金费,日使万姓贫。”所有这些,确实都说明了顾渚贡茶的规模很大,耗资不少。这个由州官建立起来的中国最早的御茶苑,到南唐保大四年(946年)因“命建州置的乳茶,号京铤,乃罢贡”。算来一共存在176年。北苑御茶和顾渚御茶有共同点,也有不同点。首先,北苑最初是闽国朝廷于龙启元年(933年)办的御茶苑,其后建州被南唐占领,御茶苑又被南唐朝廷(保大初)接管;南唐亡,宋开宝初(968年)北苑被宋朝廷派官员接管,先有丁谓,继有蔡襄,代有重臣襄其事,成为北宋、南宋以至元代的朝廷御茶苑,直至明朝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罢造,御焙关闭,共存在458年,比顾渚、阳羡多存在282年。当然,不论顾渚、阳羡还是北苑在官焙关闭之后,都像殒落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光芒落入民间,并且仍然由地方官府征集其地民间精品茶入贡,这种情形跟御茶又自当别论了。御茶从规模而言,北苑大于顾渚、阳羡。《嘉靖建宁府志》载:宋代北苑官焙有三十二所,小焙数十所,分内园外园,内园三十六是专供“玉食”的,外园三十八是采制赏赐大臣的,按宋子安的《试茶录》等专著,内外园面积不少于一百平方公里。每到采制季节,便征召建宁府六县丁夫上山采制,多则七八万人,少则五六万人。这跟顾渚、阳羡派用徭役是一样的,只是规模更大,徭役更多。北苑的最大贡献是使团茶的采制技艺发展到顶峰。苏东坡有一首讽喻诗云:“武夷溪边粟粒芽,前丁后蔡宠相加,争相买宠出新意,今年斗品充官茶。”这里讲的“前丁”即丁谓,北宋太宗朝进士,咸平初(998年)任福建转运使,在建安北苑督造凤团,精品年产不过四十饼;“后蔡”是指蔡襄,在丁谓漕闽之后相隔42年,即庆历初任福建转运使,又在北苑督造出小团龙凤茶,“其品绝精,凡二十饼重一斤,其价值金二两”。大小团茶都是当时极品,除供皇室御用外,只有少数分赐近臣。到了熙宁年间(约1071年)贾青为福建转运使,又造出比小团更加精奢的“密云龙”,密云龙也是二十饼为一斤,但等级在包装上加以区别,双袋装的叫双角团茶,不论大小都用“绯”包装,用来赏赐大臣,而御用“玉食”则独用“黄盖”。《清波杂志》上说宣仁皇帝因为被“戚里贵近”乞赐密云龙闹得不得安宁,恨叹说:叫建州今后不要造密云龙算了。当然密云龙仍在采造上供,而名声却更大了。到绍圣间(1094—1097年)奉诏把“密云龙”改为“瑞云翔龙”。据史籍资料,建安团茶最精美、最繁盛的高峰,当是宣和年间郑可简漕闽之后的事,他把团茶分成细色茶五纲四十三品种,根据不同采制时间和茶树品种,“形制各异”。这五纲的第一纲叫试新,顾名思义,这是最早的试产茶,产区斗茶常用这种茶;第二纲叫贡新,最早上供的贡品;第三纲有龙团胜雪等十六个品种;第四纲有万春银芽等十三个品种;第五纲有瑞云翔龙等十二个品种。这五纲细色茶一旦焙成便速派官员飞骑急驰送入京师,到全部发完时夏季已过半了。按《宣和北苑贡茶录》说:第三纲中的白茶和龙团胜雪两色是在惊蛰前即“兴役”采制了,欧阳修所说的“建安三千五百里,京师三月尝新茶”,到宣和时上供时间又提前一些。淳熙十四年(1187年)赵汝砺著的《北苑别录》,与六十年前的《宣和北苑贡茶录》所列细、粗分纲品名基本相同,这说明“贡纲”制品已成不变之法,换句话说,此时茶采制技术已达到顶峰。北苑,可以说是中国茶叶的龙头。理由有四:第一,在北苑存在时期,也是中国茶学研究步入系统化、科学化时期,而且主要的茶学专著是以北苑为研究对象的。已知宋代二十多部茶叶专著中接近三分之二讲的是北苑,这中间影响较大的有丁谓的《建安茶录》、蔡襄的《茶录》、宋子安的《东溪试茶录》、黄儒的《品茶要录》、刘异的《北苑拾遗》、周绛的《补茶经》、吕惠卿的《建安茶记》、熊藩的《宣和北苑贡茶录》、赵汝砺的《北苑别录》、章炳文的《壑源茶录》、顾元庆的《茶谱》、范逵的《龙焙美成录》等等,连徽宗皇帝赵佶也参与了研究,写下《大观茶论》,这是古今中外所没有的,更是顾渚、阳羡时期所未见。第二,正是风盛的茶学研究,大大促进了团茶制作技艺的不断提高,同时也推动了茶文化的快速发展。唐代的刘贞亮,把饮茶的好处加以总结归纳,提出茶有“十德”、“以茶可行道”的学说。但是把茶文化升华到一个新境界,比较完整地创立茶道精神的,当推宋徽宗赵佶。赵佶,史称“善百艺”,创瘦金书法,在音乐、绘画、诗歌等方面都有很深造诣,对茶学也有颇深研究。他以建安北苑、壑源为研究对象,写出的《大观茶论》中,最先提出“清、和、澹、洁”四字的茶品精神,在后来的岁月里被公认为茶道风范。在赵佶提出茶品精神后,茶道之风开始在朝廷内外形成,三十年后的绍兴十一年(1141年)日本高僧茶西禅师到中国求禅朝佛,带去了《大观茶论》,并把赵佶所提的茶道精谛翻释成“清、和、澹、静”四字,在日本传播,引起极大反响,后来武野绍鸥、千利休等人逐渐完善,形成了日本茶道。因此,我们有理由认定建安是我国茶文化的发祥地并不过分。第三,带有浓厚的东方文化色彩的斗茶活动,始于唐而盛于宋。陆羽的《顾渚山记》写到斗茶;但把斗茶豪情和宏大场面描写得淋漓尽致的则是范仲淹的《斗茶歌》和唐庚的《斗茶记》。他们写出了斗茶的文化氛围,更写出了东方文化的特色。据一些史籍资料记载,斗茶文化是丁谓、蔡襄在建安主持漕务、监造龙茶时,将斗茶引向上层社会、引进宫廷、播向各地的。与此同时因斗茶应运而生的是建窑所产的黑釉瓷茶盏,日本僧人到我天目山拜求佛禅带回建盏,称为“天目瓷”,被视为“稀世之宝”。据史籍资料载:在宋代和斗茶形成姐妹篇的“分茶”游艺,也由北苑茶官传入上层社会。分茶法是茶文化中的一种绝技,后来随着团茶的消失而消失。第四,对茶的关注、赞颂、以茶会友、以茶交际,并付之以诗文的风盛时代,当推宋朝。宋朝文人中吟茶诗词歌赋,相互传唱,十分普通。特别是在宋代古茶诗、茶词中几乎有一半以上是褒赞颂扬北苑贡茶和建茶的,其作者之广、篇幅之多为历史所罕见,也是其他茶类所未有的。茶诗茶词增大了茶文化氛围,也是茶文化的巨大助推器。建安北苑正是引领宋代茶文化的龙头,其诗词之多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关于建州北苑御茶的地位问题,1990年5月,南京农大教授朱自振、中国茶叶博物馆主任张子华两位专家到建瓯考察北苑御茶的历史文化,到东峰镇裴桥村林垅山察看宋庆历间所刻的记录龙凤贡茶始创年代、焙址的凿字岩后,发表了权威性论断,争论至此划上句号。1995年元月,日本前东京博物馆副馆长、茶史专家林物晴三等专家实地考察了北苑遗址和凿字岩,高兴地叫道:“找到了中国茶的龙头啦!”并捐款二百万日元建立凿字岩保护亭。北苑御茶设官衙督造,掠民山、役民力,不惜工本,用徭役丁夫血汗凝聚起来而标榜封建王朝皇冠上的这颗耀眼明珠,也植下了劳动者的愤恨之根,招来了一拨又一拨的抗争。宋元改朝换代的战乱,元初黄华在建安树旗反元,一次又一次给北苑御茶以沉重打击,元成宗大德初(1297年)被迫在武夷山筹建御茶官焙,以替代北苑。大德六年御茶园正式移置武夷山九曲溪的第四曲溪旁,北苑则交给建安县地方官府营办。这便是史志上记载的北苑官焙为什么转移到武夷山的缘故和过程。武夷官焙产量少,不足以供上御用,原来北苑所辖的茶园仍由地方官府承办,生产龙凤团茶上贡。因此,同属于建宁府的建安县北苑官焙和崇安县武夷官焙,一样地打上龙凤团茶的牌子上贡。这种两县官府营办御茶的情形,很有点像本文开头所说的顾渚与阳羡共办紫笋御茶一样。建安与崇安,直至明洪武二十四年九月朱元璋下令罢造龙凤团茶而同时结束了官府营办御茶的历史。北苑有金灿灿的历史,也有茶工茶农的血泪,但不管怎么说,它却是中国茶叶史上一颗最耀眼的明珠,是茶叶的龙头,是研究茶史不可忽视的最最重要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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