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梁和这辈子有两件事出乎她的意料。第一,她会结婚。第二,她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结婚那天好友贺安敏摸着她的婚纱爱不释手,外加一脸艳羡的表情,“姑娘,你说你这辈子要么不嫁人,要么嫁的就不是人。” 梁和补妆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唇彩涂花了一片。安敏看见了赶紧抽出一张纸给梁和擦了擦,顺带又揶揄她一句,“怎么了,夸一夸你老公都激动成这样。” 梁和无奈,“敏敏,别闹了。” 顾淮宁。 化妆间的门大开着,她坐在那里只要视线一转就能看见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从认识到决定结婚他们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而且每次见面他都是穿着军装,像如今这身正统的黑色西装打扮,还是第一次。梁和看得有些恍惚。 清贵疏冷。这是梁和看到他时唯一想起的形容词,她蓦地就有些想要嘲笑自己。怎么说她也是杂志社的金牌记者,资深作家。怎么到了顾淮宁这里,她就愣是再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后来又一想,这不能全怪她,他们才见过几次面啊,看上去那么高深莫测一人,怎么可能就让她给摸得透透的呢。 她坐在那里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的就见他转过身来,视线落在了她身上。这视线莫名其妙就让梁和局促起来,她拖着婚纱的下摆踩着5CM的高跟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本来就不怎么习惯穿高跟鞋,这一紧张没站稳,又差点歪倒。贺安敏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才没让她真摔倒,站稳之后她就慌忙低头去整理婚纱,连安敏在一旁的打趣都没来得及理会,松开她的手就准备往前走。 他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直到看到她向他走来,才缓缓地向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臂,等待她来握住。 就是这么一个人,梁和想。三堂会审清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她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到卫生间去梳洗。镜子里的女人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原本一双灵动的眼睛此刻耷拉着,眼睛下方一层隐约可见的青色都说明梁和这一夜睡的并不好。 梁和知道,她是有轻微的认床症的。婚后她从自己蜗居的小公寓搬到他们的新房,新房是由顾家父母也就是梁和的现任公婆操办的,她跟顾淮宁在婚前一次也没来过,第一次来就是婚礼结束的那天,他跟她一起进房,随着她挑了一间,任何意见也没发表就跟着进来了。 他们并没有分房睡,这点有点出乎梁和的意料。 第二日梁和醒来的时候,枕边早已空了,现在满屋子一看,并没有顾淮宁的身影,看样子他是不在家。她站在厨房的流理台前小发了一会儿呆,灌给自己一杯热牛奶之后决定去卧室再睡一觉。因为结婚杂志社放了梁和两周的婚假,可是顾淮宁并没有提蜜月这个词,而且新婚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了人影,看来这两个礼拜她将无所事事。 将牛奶杯洗好扣回原处,梁和站在卧室门前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进门补眠的时候,玄关处的门锁咔嚓一声响了,门被打开,顾淮宁从门外走了进来。打了一半的哈欠顿时就僵在了那里,梁和愣愣地看着顾淮宁。 相比之下,顾淮宁就淡定了许多。他看了她一眼,微微一个颔首便径直向更衣室走去。 他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疏远而有礼。不论婚前还是婚后,刚开始梁和还稍微有些心里障碍,可是后来她就慢慢习惯了,本就该如此,不是么。 她至今还记得顾淮宁是如何向她求的婚——当然,如果那也算求婚的话。他就那样坐在自己的对面,深绿色的军装外套上敞开着,透出里面浅绿色的军装衬衣。整个人透出一种很随意的魅力,如同他的话,他说:“其实我和梁小姐一样,都是无意结婚的人。可上天捉弄,我们都是必须结婚的人,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结婚,是对这个问题最好的解决方法。” 她记得自己那时正襟危坐,听到这话便傻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可是后来梁和想了想,不论她当时如何回答,他都稳操胜券,因为他给了她一个必须答应的理由。 愣神间,顾淮宁换好衣服从更衣室走了出来。挺刮的军装穿在他的身上,除了干练英俊之外,更衬出他的淡漠与清冷。梁和自觉两人之间没什么好谈的,点了点头便准备回卧室睡觉,不料顾淮宁却唤住了她。 “梁和。”她的名字他叫起来真是一点也不别扭,不像她,每次想要喊他都要犹豫半天。 闻言她转过身去,做认真聆听状。 “下个星期一我会回部队,有些事情要处理。”他幽深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道。 梁和点点头,他回去工作,然后她自己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两周的婚假,这样其实最好不过。 顾淮宁审视了梁和片刻,看面前这个姑娘反应平淡,最终还是开口道:“今天是周五,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们需要回一趟顾家。” 回顾家?这对他而言似乎不是个什么大问题,可梁和想想他的背景都觉得头疼,顾长志顾将军的小儿子,那是多少人捧在心尖上的人啊,可想而知,到时候想要来检阅她这个新婚老婆的长辈们有多少。 顾淮宁也自然明白她的顾虑,安慰她道:“你不必担心我的父母。” “好。”梁和轻声说道,说起来她对自己还是没多大自信,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好,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他们结婚之前梁和只见过他的父母一次,他们见到她,表情严肃一丝不苟,最后倒也没对顾淮宁的选择有什么质疑。 此时正值秋天,梁和裹了一件薄薄的枣红色外套站在楼下等着去取车的顾淮宁。低头打量一下自己,白净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无奈。出门之前她曾翻箱倒柜的找衣服,结果却让她郁闷的想要把自己埋掉,除却几件御用的晚礼服之外,她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休闲装。犹豫了好久,才挣扎着换上。 走出卧室的时候,顾淮宁盯着她看了几秒,仅仅几秒都足以让她感觉到煎熬。好在最后他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他率先走出家门,梁和羞愧万分之后跟了上去。 黑色的奥迪稳稳地停在了梁和的面前,顾淮宁探出手臂为她打开副驾的车门,梁和稍稍一愣,便弯腰坐了进去。 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顾淮宁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军装衬衣。梁和只瞥了一眼就断定这男人是个衣服架子,可是受军人身份所限,他很少穿西装。目前为止,梁和就只在婚礼上见过一次。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一座独门小院的门口,梁和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竟然什么都没带的来拜访自己的公公和婆婆!一阵懊恼过后梁和转向顾淮宁:“我们不需要带些东西么?” 顾淮宁看她一眼,答道:“不用。” “可是……” “他们不会介意。” 哦上帝!梁和拍拍自己的脑门跟着顾淮宁下了车。 虽然事先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踏入顾家大门的时候梁和还是免不了在心里惊讶一把。看着会客厅里一排的长辈,梁和努力控制自己夺门而去的冲动。身边的男人似乎见惯了这样的阵势,低低一笑,问候诸位长辈。长辈都笑着应着,到了梁和这里,笑容里就多了几分打量了。 顾母李琬一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儿子,就眉开眼笑。她是顾长志的第二任妻子,但是却为他生育了两个儿子。这样一来顾家就有了三个儿子,长子顾淮清,在南方某省任省委书记,倒是不常在家。次子顾淮越是李琬的长子,和小儿子顾淮宁一样,都在部队工作。李琬年轻的时候是顶顶的美人,看样子,顾淮宁的容貌多遗传自她。 “这么早就来了,吃早饭没?”李琬说着打量了一下梁和,只见这个姑娘站在小儿子的身边,身高合适,容貌清秀,至少是拿得出手了,也不枉他们这一家人摆出这副三堂会审的架势了。 “吃过了。”顾淮宁笑着说道,然后侧头问梁和,“你呢?” 梁和原本白净的脸上因为他突然的靠近浮现出一丝红晕, Daviddoff cool water清新的味道席卷而来,她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开口答道:“喝了牛奶。” “怎么可以只喝牛奶?”李琬略带责怪地说道。 梁和刚想答不饿,就有一只手臂将自己揽住,宽大的手掌轻轻抚弄她头顶的软发,滑过她耳廓的时候她能轻易地感受到那温暖和粗糙的触感。他的掌心一定有茧,梁和突然想。只听他在一旁说道:“梁和昨天累坏了,所以今天早上多睡了一下,又赶着来看您,就随便吃了一点儿。” 这样的小动作看在李琬的眼里已是暧昧不已,再加上顾淮宁这模糊不清的表达,李琬看向梁和的眼神便多了一份笑意。梁和却是大囧,天知道他们昨天结束婚礼之后都是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回到家里都是匆匆洗一个澡躺到床上就睡,哪有什么旁的心思啊。可是现在顾母一定想多了,她不知如何解释,只好道:“我去厨房帮忙。” 李琬看着梁和仓皇的背影,笑意收敛起。这个儿媳妇不是她挑的,是儿子自己声明要娶的,她自然不能拒绝。可是身为顾家的女主人,顾淮宁的母亲,她有这个资格来□□这个儿媳。 “儿子,你先去客厅陪你的叔父们说说话。” 顾淮宁当然知道母亲的意思,他轻轻一笑,揽了揽母亲的肩膀,“妈,梁和比我小七岁,你不要太为难她。” 李琬斜他一眼,“知道你宝贝你的媳妇。” 顾淮宁但笑不语,视线却是淡淡地落在那个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上。 厨房里是一片兵荒马乱。梁和手忙脚乱地给张嫂打下手,张嫂只得无奈地看着这个姑娘给自己越帮越忙。眼看着她拿着一把切骨刀就要去切排骨,张嫂赶紧上前阻止:“小姑娘诶,别把你给伤着了。给我吧。” 梁和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把刀递还给张嫂,张嫂无奈,只得安排她去处理那条刚刚运回来的一条鱼。 顾淮宁走到厨房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梁和这个小姑娘正卷着袖子与那条鱼作斗争。明明是怕血,却还是忍着下手的模样让顾淮宁莞尔。想了想,他走了过去,一把拿过了她手中的刀。 梁和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只得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刮鱼鳞去鱼鳃。 “不擅长做饭?”他开口问道。 梁和低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没出国之前跟外婆住,外婆做得一手好菜。出国之后则是完全靠西餐凑合,一个三明治总比满汉全席来得简单。” 真是意料之中的事,顾淮宁淡淡一笑,把手中处理好的鱼交给了张嫂,将手放在水龙头下认真清洗。“学学做饭吧,跟张嫂或者你的外婆。”说着他揽着她的肩膀走出厨房。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梁和觉得羞愧极了,他这样的人,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竟然会下厨,最起码比她好。总不能每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让他洗手做饭吧,去外面吃更不是长久之计。 张嫂的手艺极好,做出来的东西美味的让人差点把舌头和着食物一同吞掉,看来顾淮宁让她跟张嫂学学做饭还是抬举了她。可惜,面对如斯美食,梁和还得一边正襟危坐地吃着一边回答顾家长辈们的各种问题。 “淮宁啊,结婚之后你媳妇不跟你一起去部队么?”问话的是顾淮宁的二叔,顾长明。他和顾淮宁在同一个军区工作。顾长明担任政委,而顾淮宁则在下属某集团军。 “梁和还有工作。”男人淡淡地回答道,言下之意自是不去。 “哦?这倒没听你提起过,和和在哪里工作?”李琬看着梁和问道。 “在市里一家杂志社。”梁和认真回答道。 李琬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了,梁和不知道她的意思就不便冒昧开口。她记得顾淮宁在结婚之前曾亲口承诺,他们要的不过是这一层关系罢了,实质内容并不重要。所以按理说她犯不着辞掉工作离开C城。 “那你小子就把新婚媳妇丢在C市回部队?哎,我说梁和啊,你舍得么?”小叔顾长安笑着打趣面前这对新婚夫妇。 梁和立马绯红了一张脸低下头去,顾淮宁瞥了自家最没正形的小叔一眼,护犊似地揽住梁和的腰,“小叔,放过我们家小姑娘吧。” 此言一出,众人俱笑,都放过了这个话题。 梁和算是逃过一劫,可心脏却仍旧快速跳个不停。周身氤氲着大卫杜夫淡淡的香气,挥之不去。再抬头看顾淮宁时,淡漠中带有轻微的笑意的表情,让她微微晃了神。 回到家时已是傍晚,梁和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换上舒软的拖鞋向浴室冲去,那背影在顾淮宁看来,仓皇地像在逃一般。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地笑意。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是聪明的,他想做的,不用他明言或者暗示,她都能配合的很好,连他一向精明的母亲都被瞒过,于是对于这桩婚姻,顾淮宁最初的印象是——不算太坏。不可侵犯梁和曾经被贺安敏问到过这样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早晨醒来看见枕边有一个男人,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正待梁和想答案的时候,好友贺安敏已经大大咧咧地替她给出了答案,“你这还不简单嘛,像你这种不愿意结婚的人,一个男人睡在你身边唯一的可能就是一夜情!” 一夜情。记得当时自己的反应是反手给了贺安敏一个爆栗子。现在看看身边的男人,梁和想,如果让他知道她脑子里现在的想法,估计给她的待遇就不仅是一个爆栗子了,大卸八块似乎都是可能的,因为他看上去是那样的,嗯,神圣不可侵犯。 看了下床头的闹钟,才六点而已,梁和揉揉自己一头凌乱的头发,下了床。顾淮宁是今天上午的飞机飞B市,他们结婚一场,好歹这在家的最后一天得能吃上媳妇做的饭吧,她的手艺不精,午饭和晚饭自然应付不来,也只能拿好打发的早饭来练练手了。 梁和比较拿手的是西式早餐,两片吐司加一个煎蛋,再搭配上一杯温度正好的牛奶,着实是不用费什么功夫体力。可问题是,顾淮宁会喜欢吃么?部队里也会有西式早餐么?梁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算了吧。 快手快脚地洗好了米开始煮粥,将买来的腌渍小菜拌好,又下楼买来了安心油条和包子,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了,梁和看着满桌子的早饭,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淮宁在七点的时候准时醒来,走到厨房的时候看到早饭时着实是愣了一下。那个女人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白色的连帽衫将细长的栗色卷发盖住,头一点一点的,似乎是在打瞌睡,又似乎是在等他。 竟然准备了早饭,顾淮宁迈开长腿向餐桌走去。 “梁和。” 睡梦中的梁和听到有人喊自己,便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悬空着的双腿一个不小心没踩实,她险些摔倒,幸亏顾淮宁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梁和清醒过来,一抬头,便撞向顾淮宁那双似笑非笑的黑色双眸中。 “你、你醒了?”一紧张,说话结巴了,梁和顿时想埋了自己。 顾淮宁松开她向那头走去。“嗯,你准备的早饭?” “唔,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梁和拿起勺子为他盛粥。 顾淮宁眉毛一挑,大致扫视了一下饭桌。油条和包子看样子都是现买的,小菜调的倒是色泽鲜明,不禁让人食指大动,但是他隐约记得,这菜是从结婚那天就在冰箱里放着的,独独自己面前这碗粥,是这姑娘自己准备的。 “还不错。”某人下结论。最起码,精神可嘉。 梁和不好意思地笑笑,坐下来一起吃早饭。 顾淮宁是十点的飞机,早饭结束之后顾长志的警卫员就来接他去机场。警卫员冯湛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伙子,与梁和差不了几岁,见到梁和的时候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嫂子,倒是把梁和给叫红了脸,站在门边让他进来。 顾淮宁正站在镜子前打领带系肩章,梁和看他穿军装倒是看习惯了,只是从未认真地看过他的肩章。二杠两星的肩章,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军衔。 “我回去部队一段时候,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如果找不到我就直接联系冯湛。”顾淮宁交代梁和道,“冯湛,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多照顾照顾你嫂子。” “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冯湛笑嘻嘻地行了一个军礼,顾淮宁好心情地赏给了他一个毛栗子,又转身看向梁和。此姑娘愣愣地站在墙边,低着脑袋不知道正在想什么。顾淮宁沉吟了片刻,伸出一只手扣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拨开她额前柔软的刘海,轻轻地在那里留下一个吻:“我走了。” 梁和被这薄凉的吻惊得猛然抬头,撞进他那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中,瞬间她又移开视线,低声道:“我送你。” —— 新房距离C市的机场倒是不远,加上冯湛的车速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机场。顾淮宁率先下了车,梁和正准备跟下车,却被他阻止。 “我自己进去就可以,冯湛也不用跟。” “那、那你自己小心。”梁和犹豫了片刻缩回了身子,透过滑下玻璃的窗户看着顾淮宁挺拔的身影越走越远,没入人群中,直至不见。 看背影,这个人似乎独立独行惯了,天大的事儿自己也能一个人解决。她自己不就是一很好的证明么。 “嫂子,团长走了,您不开心啊?”冯湛透过后视镜看着梁和一脸纠结的表情,试探地问道。 “你说,他是团长?” “您还不知道呢,您看首长的肩章,二杠两星,标准的陆军中校军衔,是B市军区的下属集团军的防化团团长。您可别看咱们团长才三十一岁,那实力可不容小觑。” “他没跟我说过这些。”梁和想了想说道,也是,他会跟她说这些才怪。 “嘿嘿,团长这个人,公私分明的很啊,一般部队上的事儿是不会跟家里掺和的。您别看团长是顾将军的小儿子,他现在的职位跟老将军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还有淮越大哥,他们可都是真男人。” 冯湛提起来顾家男人时一脸佩服的表情,梁和坐在后座无声的笑了笑。 “嫂子,我送您回家去?” 梁和想了想,道:“好。”风雨来临顾淮宁走下飞机的时候,B市正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似有一片浓雾,只有远处航站楼的灯光隐约可见。走出航站楼,找到团部接机的人,是司机小张和陆时雨。 “团长可来了,陆主任还担心这又是雾又是雨的飞机不飞呢。”小张笑着上前接过顾淮宁的行李。 顾淮宁闻言低低一笑,弯腰坐进了猎豹车的后座。陆时雨站在后面愣了愣,向前一步坐进了副驾。透过后视镜陆时雨看到顾淮宁靠在座椅上假寐养神,便关掉了后排的阅读灯。只是淡淡一眼,就能看见他眉目间的疲倦。她转过身去,不一会儿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从后排传来。 “时雨。” “嗯?” “什么事这么急着叫我回来?” 原本阖着的双眼懒懒睁开,黑色的眸子里有一闪一闪的光泽。见他抬头看向后视镜,陆时雨慌忙低下头去:“上边来了通知,说这星期会有领导下来视察。参谋长说,不能少了您这个一团之长。” “视察?”顾淮宁看着窗外被雨帘遮住的景象,眉头慢慢蹙起,“谁?” “好像是顾长明顾政委。” 顾淮宁从未在部队里提起自己的身份,鲜少有人知道他的背景和他与顾长明的关系。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何那天回家的时候不曾听二叔提起过。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顾政委也从来不是兴师动众的人。” “说是如此,但是还是少不了您这个坐镇的。到时候领导一来,咱们的头头不在,像什么话。”陆时雨笑着接到。 顾淮宁淡淡地看她一眼,不再说话。 车子拐弯驶进了部队大院,门口站岗的士兵对照了牌照之后放了行,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领导的宿舍楼前,顾淮宁率先下车,嘱咐司机小张:“送陆主任回去,路上小心。” 说完,高大的身影转身离去。 陆时雨打着伞跟了下来,“淮宁!” 原本细软的女音在一片浓雾听起来有些尖利,顾淮宁站住,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陆时雨。在男人疏冷的眼神里,陆时雨原本喊住他的勇气渐渐冷却,她笑了笑,“还没祝你新婚愉快。” 顾淮宁挑了挑眉,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