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读一丢丢的罗兰巴特,我随便说一点。(附几张作者的照片)
罗兰·巴特的《作者之死》对作者的“霸权”进行了质问——作者,作为文本的创造者,仅仅是执行了“写作”这一动作。由语言编织的文本是和它的来源存在差异的,文中的“我”不是现实的“我”,文中的枣树也不是现实的枣树。语言并不需要具体的人格才能存在,语言中也并不需要体现具体的人格,只有“主体”才是语言的对象。叙事的是文本,是语言,而并非作者的人格化。通过对语言和文本本身的强调,作者开始与文本割裂。但也只有因此,文本才能永存于此时此刻,而不是因为作者而滞留在作者的时代。
作者,是文学的暴君。巴特将对作者的强调和资本主义的发展联系起来——在更原始的社会中,巫师、先知等等,之所以受人敬仰的原因并不是自身的天才,而是对于表达方式的掌握——通灵、附身、扶乩等等,根基都是利用特定的符号进行表达;他们传达的信息也并非是自身意愿的表现,而仅仅传达信息的媒介。巴特认为这就是作者的本质。而从中世纪,到理性主义时代,再到资本主义发展的高潮时期,个人主义的神话被塑造了出来。个人的天才也成为解释现象的原因——资本家之所以有大量的财富,是因为聪明才智;作者之所以创造文本,是因为写作的天赋。马克思对于剩余价值的揭示证明了资本家财富的来源;在巴特看来,文本是社会、文化、经济、历史等等的产物,而作者,仅仅是将文本从这些背景中汲取出来。只有文本被创作出的时候作者才成为作者,作者的存在既不先于文本,也不后于文本。也因此,文本本身,除了是由语言编织而成的产物之外,并不存在任何(由作者附加的)意义。
罗兰巴特本人所采取的这种解读方法,是在尝试某种“去意识形态化”,或者说他是在力图通过某种灵活的解读策略来逃避意识形态对他的捕捉。这本来是非常符合法国的文学实践历程的。早在罗兰巴特之前,很多的作家就已经开始试图规避某种特定的,唯一的表达。比如在这篇文本里,罗兰巴特提及的马拉美在写作当中采用了沉默/空白的写作手段;比如超现实主义者会把报纸上的字词剪下来,放在口袋里摇一摇,随机挑选一些出来然后作为自己的诗歌。
罗兰巴特认为文本的解读本身就具有一种享乐主义气质,就是在文本解读的时候,我们要尽可能地赋予文本更多的可能性,尽可能地让文本具有容纳更大自由的可能。我们只有采取一种游移的态度,才不会被固有的意识形态所捕捉,才能更加毕竟罗兰巴特所说的那种“语言的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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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个人觉得,不论我们如何强调作者之死,其实我们在解读的时候依然有意无意在遵循某种定则来寻求解释。比如我们看到海子的作品当中反复出现麦子的意象,其实我们在解读的时候,会把这一意象趋向于解释为乡土/血缘。也就是说,我们会参照他的其他作品,还有对他的生平了解给某些解读以明晰的意义。在做文本解读的时候,你是无法让文本完全摆脱语境依赖的。不论是通过其他作品做参照阅读,不论是参考作者的生平传记/相关的历史史料来确定作者原有的意图,其实都在试图求证于文本以外的其他事物,来还原文本的意义。不论理论讲述为何,我建议题主还是亲身实践,只有在自己的阅读当中才能明白什么样的解读是最有效的。理论应该是帮助你另辟蹊径的,而不是反过来成为一种固化的标准,限制你自身的表达和文本丰富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