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文献综述 1阿务族在豆温村的演变与发展 2摘 要: 2关键词 2Abstract 2keywords: 2正 文 : 2一 、阿务族的简介 2二 、豆温村的现状 3三、阿务对豆温历史发展的作用 4(一)、元朝土司阿匡家族 4(二)、明清土司珑阿本家族 5四、豆温阿务的经济生活 6(一)早期的交通优势 7(二)集市贸易的兴起 7五、阿务对豆温风俗观念的影响 8(一)阿务的生死观 8(二)阿务族的婚俗 10六、结语 11注 释: 11参考文献: 12致谢 12文献综述本论文主要是从民族的角度来叙述一个民族村的发展。其基本的行文结构主要是采纳了彝族文化研究丛书中的《摩哈苴彝族村文化符号的人类学还原》。朱炳祥先生对 摩哈苴彝村进行了多次田野调查,对彝村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做了详细的论述。西南地区的彝族许多专家学者研究的侧重点都集中在楚雄、大理、凉山地区。而彝族聚居度较小的地区,研究较少,这也是这些年民族研究的一个盲点。在《彝族文化研究丛书》中刘尧汉先生与费孝通先生的谈话可以了解到彝族的生活习惯和信仰问题。其中费先生谈到:凉山是彝族最后的基地彝族文化发展的地区则是贵州的水西、云南的楚雄、大理一带云南靠昆明至大理一带,经济也比较发达,是多民族交汇之区。其他民族进去,汉族也进去,就慢慢融合起来。彝族的分支很多,这对民族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中华民族不是强调一个民族与一个民族的分开,而是关注民族就间的相互融合。刘尧汉先生在《中华龙虎文化论》中提到的观点是:龙是南方的,虎是北方的。虎也可以算是西方的,羌人是西戎,龙是东夷的,两者结合象征中华民族。但有时也不是分得很清。冯汉骥先生著的《罗罗与东爨》中主要提及的观点是:罗罗文旧称爨文,故罗罗亦称作爨人者。蛮书言“西爨,白蛮也。东爨,乌蛮也。”在西南民族中,不乏实例,故爨人中所包含之民族,想至复杂,罗罗不过为其中之一种也。龚荫在《云南明清土司通史》中谈及云南各地主要的土司,并对土司制度进行了总结和评论:土司制度的设置,土司要借重封建王朝的封号,提高自己的地位,镇摄人民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治理。而封建王朝则要利用土司在少数民族中的传统势力和影响,建立和巩固对少数民族地区的统治。这就是问题的本质所在。本文中借鉴了上述学者的一些学术观点,并秉承了民族大团结,民族大融合的思想。在和杨青山和杨秉谦两位老人的交谈中也充分的了解了阿务族的生活习惯信仰和豆温村的历史,在此特别的感谢两位老人,他们不仅为我提供了宝贵的资料,也帮我阐述了民间历史和传说。阿务族在豆温村的演变与发展杨飞林云南民族大学 人文学院07级历史学 ,学号:2007034112摘 要:本论文主要介绍阿务族在豆温村的作用,并从历史,经济,风俗等多个方面来加以说明。古村豆温的存在发展与阿务族的演变和发展分不开。豆温村的方方面面都印着阿务族浓浓的笔墨。关键词:阿务 ; 豆温 ; 演变 ; 发展 ;Abstract: By A Wu people’s history , economy and custom , this thesis is mainly to indroduce the influence of A Wu in Dou Wen village . The old Dou wen can not develop and change without A Wu people. All aspects of Dow Wen are craved by A Wu people’s :A Wu ; Do Wen ; Change; Development;正 文 :一 、阿务族的简介阿务是彝族的一个支系,自称:阿武、阿乌泼,他称:拉武,孟武。主要分布在云南东部的弥勒,元阳、西畴、金平、罗平、师宗、镇沅等县地。而今对于阿务的称呼各学者也是众说纷纭如:《师宗风物》中称为“阿务”,易谋远先生著的《彝族史要》中称为“阿武”,而《师宗县志》中称为“阿乌”。对于称呼的争论一直在继续,而本文中主要以2003年版的《师宗风物》称呼为准。彝族中各支系大多有自己的语言,而拥有文字的只有少部分的支系。主要在大小凉山地区居多,在师宗境内彝族各支系中,没有发现彝文书籍或书写有彝文的历史文物。通行应用汉文,在丧事和迷信活动中请“毕摩”①念经亦为彝语汉文,而阿务语是彝语的东部方言区属葛濮土语类方言②。阿务语由于没有文字又加之民族的大融合,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起阿务语的传承就停滞不前,现今会说的也只有少数的老人。对于现在的阿务族与其他的支系最明显的区别和特征主要是从他的服饰和着装,服饰尚青蓝,五十年代以前,男子多用3米左右长的黑布缠头,称为“大套头”,穿对襟衣,衣缀由7—9个对布扣(富家用银扣)缝制而成。而下身则以宽大裤脚的长裤为主。1950年后,男子服饰逐渐与汉族的相同,无太大的差别。(图为阿务族服饰,左图是未婚姑娘服饰、中图‘白色’为中老年妇女、右图为男子对襟衣。)而妇女服装在未婚,已婚和生育孩子后有明显的区别。未婚姑娘喜欢用白,蓝色棉布大襟长衫,襟围和袖衬镶黑布边,肩部绣花,长裤脚边有绣花图案一圈,围腰常用黑色细布,齐胸用银链挎颈上,围腰上绣花,两则钉绣花条带系于腰后。未婚姑娘独发辫下垂,头戴“彩公鸡帽”,帽边钉一排银泡花,两则均绣满各色图案,鲜艳夺目,耳戴银耳环。结婚后的不再戴公鸡帽,发辫收盘于脑后用头部帕包起。二 、豆温村的现状豆温村隶属云南省曲靖市师宗县龙庆乡,位于县城东南四十公里的群山拥围之中,周边群山高耸翠叠,绵延起伏,山山相连,层峦叠嶂,葱茏秀丽,盘旋婆娑,固古有称为“万马归槽”。而村子如鲤鱼坐落在槽中。(豆温全景)豆温村是广西府③通往黔、桂、蜀必经之道。村四周都有道路通往他地,而交通也正是豆温发展的关键因素。豆温村为何叫豆温已无史可考,但原来多叫“洞门香”,其叫洞门香主要是豆温多种油菜,加之豆温海拔在1300—1600米,气候蜀温凉性,平均年日照量在256天,霜期较少,又为槽地,土质深厚多为黄青壤,很适合种植油菜。而豆温村第五次人口普查是已有450户左右,人口达2100人左右。这样的村子也有了自己的基础服务,在村的四个道路口都建有大小不一的四个营房,主要用来在油菜成熟的时榨菜油,其他的小村子也赶来榨油,在油菜成熟的那段时间,营房几乎是灯火通明的榨油,这样在村里的每个角落都可以闻到香喷喷的菜油。而豆温村的西南路口有一石壁洞而每到这里香味更浓,这就是为什么把洞和香联系在一起而叫洞门香的缘故。(用以榨油的大碾盘,直径约为3米左右、厚约15公分左右。)豆温村主要以阿务族和汉族组成,又主要以 杨、李、张、陈、刘、冯六大姓构成。而其中杨姓者都为阿务族,阿务族在豆温占有三分之一的比例。这也是阿务在豆温村发展的基奠。三、阿务对豆温历史发展的作用(一)、元朝土司阿匡家族豆温村始建何年,无史可考,《师宗县志》记述“元世祖中统元年(公元1260年),师宗州设槟榔、英武、六德三个驿站,后英武驿承为虎所伤遂废,皇庆三年(公元1313年)广西府设马站五处,其中师宗州豆温村设马站一个马十匹。”元朝忽必烈统一全国后,奠定了祖国的宏伟版图,是唐宋以来号称“羁縻之地④”的广大边疆地区与内地连为一体。封建王朝为直接控制民族众多,情况特殊的边远地区,根据当地土住民族首领势力的大小,委以不同的官职,施行土司制度龚荫著的《明清云南土司通史》所述:实施土司制度是为了“以夷治夷”,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委任少数民族首领为官,让他从其俗统治本民族。通史制度的设置,土司要借封建王朝的封号,提高自己的地位,镇摄人民,从而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封建王朝则要利用土司在少数民族中的传统势力和影响,建立和巩固对少数民族地区的统治,这就是问题的本质所在。师宗土司珑氏是封建王朝的世袭土官,在师宗世袭数代。《土官底薄•师宗州同知》记载:“阿的、罗罗人,承袭父职,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归附,十六年开设衙门,二十一年赴京朝觐,除本州同知。”而居住在 豆温村的阿匡(阿务族首领)就是师宗城郊恩荣里土官武德将军普恩(阿务族)的支亲。又与世袭土官珑氏为姻亲。所以阿匡土司的势力范围也很大,以豆温为中心,居住在村的东南边,后称为“土官城”,统治着附近的村寨,主要是现今的九个村:阿月、阿涉、上池布格、小平田、小豆温、小兴厂、老厂、畜牧场、马背冲等。而在阿匡统治的这个区域里已可以形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市场。在畜牧场由于地广人稀、树少草密、适合放牧,主要以蓄养羊和马为主,养马为土司提供了战时的战马和平时的交通工具。羊肉是阿务日常的肉食,特别是每年的“火把节”。这样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在制作各种饲料时也冲分利用粮食酿造白酒,现今的畜牧场白酒也是很有名胜。而小兴厂和老厂有吗,少量的铁矿石,所以在这两地主要是冶炼铁矿,制造农用工具和兵器。阿务也自称阿武,其天性尚武,酷爱刀枪。所以男子多喜佩刀。同时也会把兵器用以与其他土司交换所需的物品。马背冲的森林茂盛树质好,拥有国家二级保护植物---金丝榔,在土司建土官城时提供大量的优质木材,现今在土官城的遗址中也时有挖出一些木材,其质尚未腐朽。而豆温和小豆温主要以种植为主,为土司提供生活的来源和保障。在这样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下使得阿匡家族快速发展,从这以后就不断的加大了军事的投入。在村的西南方建了一个训练场,后称“跑马路”,主要是训练土司的骑兵。军事的不断发展后,就开始攻打周围的小土司,不断的扩大了自己的统治区域。在元朝大德初年(公元1300年)其势力已占据了三个乡,已能和珑氏土司媲美。由于土司制度发展的滞后性,使得朝廷对土司制度进行了改革,而这样的改革无疑是很大程度的压制了土司的利益。元朝大德十年(公元1306年)四月,罗雄州(今罗平县)土酋,军火主阿邦龙少联合师宗州豆温村的阿匡,贵州普定路普安的阿只,阿为起义,反对蒙古族的统治。元朝廷派右丞相汪惟能率兵进讨,阿邦龙少、阿只、阿为率兵退至越州(进曲靖越州镇)据守。汪惟能令其缴械投降,阿邦龙少等众土官士兵不从,进行抵抗,朝廷遂遣平章,也速带尔率兵万人至曲靖与汪惟能会合,派遣土王昔宝赤,吉里赤等为先锋征剿,当场斩杀阿邦龙少,其余土官兵逃散。阿匡逃回豆温村据守,养精蓄锐,补充兵员,训练士兵,构筑工事,在正乙山顶挖筑战壕,用石块支砌掩体。在村西南一小山顶建盖营盘,当地群众称之为“老营盘”。在村西边山顶建登高架,作战岗、放哨、报警之用。在村的四个入口都建了栅门,每夜安排青壮年轮流驻守执勤。这次起义主要是由阿邦龙少组织的,当元军斩杀了阿邦龙少后就采取了安抚政策,这也使得阿匡逃过一劫。(二)、明清土司珑阿本家族公元1368年,朱元璋起兵反元并建立明王朝,对边疆少数民族的统治也沿用了元朝的“羁縻之策”,只是更进一步的完善了土司制度,规定土司可以世袭,建立武装,维持地方志安,但受流官的监督。豆温村土司在这一政策的支持下,在漫长的修养生息中得到了更大的发展,传至珑阿本时,已具有相当的经济势力和军事势力。在原来营盘的对面山上又建立了一个营盘(后称新营盘),两营盘对峙成为一线,中间为广西府通黔桂的必经之道。洪武十六年(公元1383年)师宗州土官开设衙署,传至珑耿时,《广西府志• 建置(附官署)》中记载:“土知州珑耿暴虐,天启甲子(公元1624年)春欲纠夷众窃印据城,目把杨自辅力止,事乃寖,耿遂天绝。”后遣管事李璜赴京请袭知州,璜到京后奏土官暴虐,恳求“改土归流”,朝廷应允设流官。明正德二年(公元1507年)春,豆温土司珑阿本不满流官统治,起义反明、直捣州城、拆毁城墙。明王朝政府派巡抚,都御史吴文度调兵镇压,吴亲自督兵分三路近剿,一路从师宗,一路从罗雄,一路从弥勒,另遣一军埋伏南盘江沿岸。命武定军民府土官凤英为征剿统帅,珑阿本率本土将领民众,分兵三路凭借已构筑的工事据守,与明对抗,明军将广士众,火力十足,珑阿本撤兵退至正乙山,凭山高峻险悬崖峭壁的天险坚守近两个月。终因寡不敌众,被明军击败,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土官城被毁,豆温村 的阿务族被大量的屠杀。曾经的辉煌变得凋敝林立。从此后有了大量的充军户和流民户进入豆温定居,这样在政治上监督着残余的阿务族,在经济上压榨着阿务族(左图为土司珑阿本家族的坟墓、右图是‘桅杆’是土司家族墓地的镇邪物)在这段时间里云南各族人民的反抗与民族间的纠纷十分的频繁,尤中先生著的《云南民族史》中讲述:“武寻之变”——是各民族反抗大民族统治阶级的压迫,譬如;木邦、孟养和陇川等边境土司纷争。“水乌之叛”是永宁、镇雄、乌撒、乌蒙、沾益的“罗罗”各土司叛乱,他们的宗旨和原则是“家派一源,境土相连,无事则互起争端,有事则相救相援。”在先后八年之内,战争连绵不断的进行着,战争区域横亘云南通向内地的交通线,阻断云南与内地的交通,致使明朝在云南的统治频临危机。四、豆温阿务的经济生活《师宗州志》中所述:新中国刚刚成立,为了统一币制,使用人民币占领市场,县成立了禁银委员会并发布布告,召开各种人员座谈会,宣传政策,动员群众拒用银元半开,使用人民币:在城区、圭车、者黑、豆温、长街、鸭子塘、龙庆、瓦葵、布租等集市开展禁银。从上面的材料可以看出豆温集市经济在全县中的地位,豆温集市经济的发展与土司的治理和地处交通要塞有着密切的关系,豆温集市发展最繁荣时正是在土司珑阿本统治时期。(一)早期的交通优势豆温集市的由来要从皇庆二年(公元1313年)说起,当时豆温地要塞,是滇东至桂黔的必经之路,然次已住居民即阿务 ,使用在这里设了一个驿站,驿站归州署统辖,主要任务是传递文书信件,接送调往官、军。驿站设驿长一人,设身体强壮善于奔跑的驿夫二人。一般根据驿站规模的大小,确定接换马匹和人员的数额。在没有现代通讯的条件下,驿站是人工传输信息不可或缺的设施。清乾隆十六年(公元1752年),为保驿站畅通,豆温村民捐银重修悬崖绝壁中的石口子段险道。完工后在石口子洞口竖碑记载其修路之艰辛和捐资者姓名留存后世。后兴修师宗至畜牧场公路时被毁。随着道路的畅通,从滇中的商品要销往内地和内地商品销往滇地,大多都经过这条路,特别是从内地的商品到了豆温都需要转托。这样豆温集市诞生了,集市诞生之初,实行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少部分使用海贝、金银购物市场物资与当地民族生活习惯贴迈,深受当地民族欢迎。(二)集市贸易的兴起明清时政府鼓励商业发展,不断的激发了本地商人和外地商人来往贸易,豆温村经常来往的商贾有:四川的小百货店,广西南宁的丝绸商,百色的药材商,宜良的盐商,弥勒的糖业商以及湖北、江西、汉口、贵阳、昆明、陆良、泸西、罗平等地的商贾。街期商贾云集,来我马匹达三百余匹。当隐隐约约的马铃声临迈时,村内的几十家马店、饭馆也随着忙碌起来,马店老板手里托着水烟筒,出出进进地交待伙计备草料、饮马、满面喜气笑迎宾客。当时把豆温称为“小云坛”,起意为他的富裕和繁荣可以和昆明媲美。在村的南边有一坡,现多称为乱坟坡,主要是在哪许多的商贾马夫定居在豆温村,死后就统一葬在这个坡。从前古村名千里,羊肠小道便通畅。上至春城昆明市,下至百色渔米乡。客商小贩到此地,半数人家歇满堂。街头街尾摆摊子,真是繁华一市场。古村成为中间站,街头街尾闹嚷嚷。四道村门立四方,一更十分门关上。五更鸡鸣天快亮,生意货郎赶路忙。几经兴衰几经度,锤炼人民志如钢。(杨青山⑤老人为豆温村过去集市所写的打油诗 。虽然其诗简洁朴实,但能够充分的叙述当时的现状。)豆温村的街道以村落为依托,以村内的一华里的街心为集市,《师宗县志》所载:街面开设有银器店4个、米粮店4个、日用品杂货店12个、盐店5个、木制农具商店15个、马店42个、饭店10个、烟馆10个、赌场5个、行商20户。街天上市人数达6000余人,骡马500匹,交易商品有:丝绸、布匹、枪支弹药、大烟、盐巴、红糖、药材、小百货;香菇、木耳、大麻、花生、生姜、火腿等成千上万个品种。市面所有商品应有尽有,贸易往来纷繁如织、彼此相需、市场活跃各种小贩的叫卖声、歌声交织在一起,南来北往的人们集聚一起,人宣马嘶、不绝于耳、响彻村空,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故而称为“小云坛”。《彝族史要》记载:由于历史和自然条件的局限彝族中的生产发展和经济水平比较缓慢,加之长期形成的小自耕农自给经济习惯,所谓:“养牛为了种田,养猪为了过年,养鸡为了生蛋换盐”。对于这种观点是从大局而论的,而阿务族在历史的不断演进中,没有受到太多正统的“重农抑商”观念的抑制。对于商贸有浓厚的兴趣,在豆温的集市中,阿务以“本家”的身份,有家有室、有田有地、建了许多的商铺或出租或自己经营。在其中的15家木制农具商店中就有10家是阿务族经营,一些日用品更是不胜枚举。阿务族自制的棉布或麻布在市场上也是横手欢迎。因为管辖豆温村的土司是阿务族,许多外商大贾都会买上阿务族织的布巾披在肩上,这样可以融入到阿务的生活中,博得土司的认同和支持。五、阿务对豆温风俗观念的影响俗话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即使是同一个民族,由于地域的因素,其间也会有大同小异的地方。(一)阿务的生死观在豆温村中阿务现在的比例只占到三分之一,但其观念对全村的有很大的影响在现在的村里都惯行着阿务的生死观。阿务的生死观是积极的,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从态度上总感觉有一丝丝的消极之味,而对于阿务而言,他们没有一种成文的生死观的记述,但从他们对待生和死的态度和行为中,就能深刻的感受到这种观念。在孩子呱呱坠地时,主人家就会准备许多的红鸡蛋(用品红染的)送给自己的亲戚朋友是代表着“落红有喜”之意。收到红蛋的家庭会在孩子产下七天后集伴而到产妇家,看望产妇和孩子。去时会带一坛子米、鸡蛋、红糖和襁褓的衣服或纪念品。而当人去世时或断气时,家人要放鞭炮,这是为了向天地神灵、家族亲人和邻居乡亲们告知老人已断气。这样家族的人会放下手里的活计到死者家悼念和帮忙。在当地总有一句纯朴的话:“帮忙就是帮自己”,靠这样的民风,家族有再大的事也能淌过。然后请毕摩到家做法事和建纸房,后是择日、选地。一般在家中会停放一周左右让后亲来钉棺。建纸房很有讲究,用竹子、桔杆、彩纸扎制而成,一般几个人要花两三天才能完成,送终的前一天亲朋好友会前来送行,这时毕摩会用一根白线从棺材头拉到“献白”⑥场地,其意为带着亡灵上天。太阳快落山时本村的阿务族会在族长的带领下从村口“跳把式”、“跳狮子”、敲锣打鼓、鸣放鞭炮到死者家。而此时死者后亲会从他村带一支民间歌舞团来表演,其意为对死者家属的慰问和对死者的悼念。跳把式是一种武术表演,这套表演技巧是阿务族在过去的生产生活和战争中演变加工而成的。起初表演是为了给土司观赏的,发展至今跳把式的意义已变,成为了为亡者开路送行的仪式。跳把式是有一式两双构成,也就是同一种道具两个人合跳,在最前面的是“火流星”跟其后的是“春秋刀”,其形与关羽的大刀相似,后面是“三金叉”、双刀、箍杆、剑镖、双节棍,再后是“唐僧师徒戏狮子”,最后是锣鼓钹号。(这六幅图是‘把式’,从左上至右下依次是:春秋刀、戟、箍杆、双刀、双节棍,)对于跳把式中的道具的猜想和说法有很多,其中有一种普遍的说法是在三国时期,诸葛亮大力发展南中地区,南中地区的少数民族把诸葛亮拜之为神。而南中地区对蜀汉的发展也起了重要的作用。而把式里的“春秋刀”、“双刀”、“戟”与三国中蜀的三兄弟“刘备、张飞、关羽”的兵器相似,而后期加入了“唐僧师徒”四人的面具,着很大程度是在电视剧《西游记》中的模仿。从这可以看出阿务族善于借鉴和学习。对于阿务的生死观,最主要体现的一点是:让逝者安息,让生者快乐的一种以人为本的观念。与汉族的三年守孝的不同,三年守孝中子女多为虔诚和悲伤。孝与不孝父母生前已知晓,人固有一死,活着就应该快乐充实的活着,亡者已去,家人不应过分的沉寂在悲伤之中要快乐的活着,这也是亡者想看到的。阿务大多信仰鬼神,生病时会“竖筷子”、“展香”给毕摩看算。看是哪个鬼魂附在病人的身上,然后通过毕摩转达鬼魂的需求,他有什么需求就尽量的满足,这样就可以魔除病好。在阿务与汉的交融之中,在观念和生活习惯中的相互融合和发展,也使得豆温的风俗和观念有着其特色之处。(二)阿务族的婚俗在阿务族集聚的村寨里,一般都建有“公房”,既是公务活动的场所,也是彝族青年男女幽会的地方。公房中间用篱笆隔开,男女各在一边,青年男女集聚公房里或织麻捏绳或吹箫弹弦,这时是联络感情寻找对象的最好时机。如果有其他村的小伙子来寻找对象,小伙子会叫人把一枝栗树丢到女青年围坐的火塘边后就跑开,姑娘们得到这个信号后就叫自己的玩伴到外面找男青年,而小伙子为了试探姑娘的诚心,决不会让姑娘们找到。过一会又仍第二支,到了三四次后,姑娘很容易就找到小伙子。这时姑娘会把它他邀请到公房的一侧,本村小伙子知道了来意后便会自动的走开。而姑娘们会煮白酒招待客人,并找来烟和烟筒准备装烟,装好后从篱笆缝中递过去,说“索果依着”(老表咋烟),小伙子接过便吸,吸完后又重新装好递过去,点上火反邀姑娘咋烟。这样一来二去后便开始唱歌。彝族也是能歌善舞的民族,素有“会走路就会跳舞,会讲话就会唱歌。”如果男女双方相互爱慕,男方便会托媒人前去提亲,而女方父母即便对男方满意也不会在第一次就答应,而要经过媒人三番五次地上门说合才会订下吃“火龙酒”(订亲酒)。讨亲这天新郎要等舅舅挂完红后才去娶亲,后亲在婚丧嫁娶中是最尊贵的亲属,后亲的舅舅权利最大,舅舅挂红时会说一些奉赠的话挂红,挂红,喜气洋洋。一挂天长地久,二挂地久天长。三挂荣华富贵,四挂财帛兴旺。五挂五子登科,六挂福禄进堂。七挂全家齐集,八挂八方为王。九挂日久人长寿,十挂幸福万年长。去时要带上大量的烟、酒、肉、布等礼品献于女方这称之为“献大酒”,女方的客人会故意刁难和戏弄讨亲让你,她们会用锅烟子涂抹讨亲人的脸,称为“染花脸”,把他们染得满脸乌黑引来哄堂大笑。起程时,讨亲人要祭拜女方家祖先,然后请新娘及送亲人上路,此时新娘会表现出对娘家的留恋和依依不舍之情,不住的哭泣,要等讨亲人请过三次之后才离家上路。到男方家后开始“闹房”,闹房是亲朋好友在新房里与新婚夫妇嬉闹取乐。它既是亲朋好友向新人表示祝贺的方式,也是驱除邪淫、趋吉避凶、祝福吉祥必不可少的仪式。过了这夜后男女就是正式的夫妻关系。阿务族的婚俗中体现着恋爱自由的思想,父母对儿女的婚姻不做过多的干涉。而男女青年多为了爱情而结合在一起,这样以后的婚姻生活还是比较的和谐和幸福的。但也有一些弊端,如早婚现象严重,基本上十七、八岁是为女子都已结婚。在民族集聚的地区,计划生育实施难度大,超生、多生现象突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为了生一个男孩,花多大的代价都可以。在有限的经济条件下,子女多后生活水平和教育供给就跟不上。子女多为文盲、半文盲,再后又步入早婚。这样的结果形成了恶性循环,要脱贫致富就困难了。六、结语豆温的阿务在几度沧桑、几度变迁中坚强的发展着,曾经豆温的土司、驿站和市场凝结着历史的深度和厚度,凝结着阿务与汉的沧桑与辉煌,然而随着交通优势的丧失、商业贸易的衰落,使曾经的“小云坛”变得暗淡,许多的民族文化与古迹难以寻觅,土官城、营盘、烽火台早已飘逝,只留下地名延至今日。但是在阿务与汉族的同心协力和党的政策的鼓励支持下一个特色的民族村正在崛起。
宁夏得名,始于西夏平定。公元1227年,元朝灭西夏后,改名“宁夏”,含有平定西夏、稳定西夏、西夏“安宁”之意。 宁夏回族自治区具有悠久的历史。灵武市水洞沟旧石器时代文化遗址中发掘出来的石器、骨器和用火痕迹表明,远在距今3万年前后,宁夏境内就有了人类活动,他们创造了旧石器晚期的“水洞沟文化”。解放后,在宁夏境内陆续发现了较多的“细石器文化”、“马家窑文化”和“齐家文化”遗址。这些遗址表明,距今六七千年到三四千年前,宁夏南北的“居民”已由母系氏族社会进人父系氏族社会、开始从事畜牧业和农业生产,并与中原地区有了密切的联系。商、周时期,境内有称为胡(北狄)、羌(西戎),后又称为鬼戎、猃狁(熏育、荤粥)的游牧部落活动。周宣王时,曾在“太原”(今固原一带)调查户口,表明当时不仅已有较多人口,而且有了行政管理体制。春秋战国时期,固原南部属秦,其余地区分别为义渠戎、朐衍戎等部族的聚居地。 公元前221年,秦兼并六国后,建立中央政权,宁夏属北地郡。 西晋末年,匈奴人赫连勃勃于407—431年建立地方政权,自号夏,以统万城(今陕西靖边县境)为都城,宁夏属其管辖范围。 唐朝分全国为十道,宁夏属关内道。唐王朝在灵州(今灵武市西南)设大都督府和朔方节度使。安史之乱期间,唐肃宗于756年在灵武登基。 公元1038年,党项族首领李元昊,以宁夏为中心,建立大夏国,国号大夏(因其位于宋王朝西面,故史称西夏)。定都兴庆府(今银川市),国土“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抵大漠”,“方二万余里”,形成了和宋、辽、金政权三足鼎立的局面。 元朝灭西夏后,设宁夏府路,开始迁入回回人。 明朝设宁夏卫,大批回回以“屯戍人户”的身份被安置在灵州、固原一带。 清朝建宁夏府。乾隆年间,银川发生大地震,原址受损严重,乾隆帝拨下巨银用于重建家园,在城郊建新城,称新满城。乾隆以后,“宁夏至平凉千余里,尽悉回庄”,成为全国最大的回族聚居区。民国初年设朔方道,1929年改为宁夏省,辖除固原以外的现有市、县及内蒙古自治区的阿拉善左旗、阿拉善右旗、额济纳旗和磴口县。 1949年9月23日,宁夏解放,仍沿用宁夏省原称,辖区范围与民国时相同。1954年,撤销宁夏省,阿拉善左旗、阿拉善右旗、额济纳旗和磴口县划归内蒙古自治区,其余地区并入甘肃省。1958年10月25日,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辖原属甘肃省的银川专区、吴忠回族自治州、西海固回族自治州及泾源、隆德2县。1969年,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左旗和阿拉善右旗的5个公社并入宁夏。1979年,这些地区又划回内蒙古自治区。黄振华这个名字,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个分外陌生的名字,不过这倒也真切地符合先生那种不求闻达的处世精神。他一生与语言文字结缘: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风华正茂之时,在人民大学协助吴玉章先生,为汉字改革工作贡献良多;此后二十多年身为“右派”,在吕叔湘先生关心之下依靠多语种的翻译工作为生;七十年代末重新投入正式工作,虽辗转于多个工作单位之间,仍然在中国北方民族古文字如契丹文、女真文、西夏文的解读方面成果倍出;九十年代初从北京图书馆敦煌资料中心退下来以后仍然笔耕不辍,在自己书籍匝地的斗室中完成了一篇又一篇立意新颖、论证充分的文章,尤其是对汉字式文字的溯源和汉藏共同语的构拟见解发人深省。可惜的是,他的羸弱身体不允许他本人把这些思想一一付诸身体力行的实践,他的治学经验也因为没有正式的学生继承而难以为人熟识。 黄先生原就学并毕业于民国时期的哈尔滨外国语专科学校,这所后来并入黑龙江大学俄语系的学校造就了他极为出色的俄语功底。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新疆博物馆推出的《新疆探察史》、《苏联中亚考古》内容翔实准确,文字洗练畅达,即是先生的盛年佳译;而他随即发表在《社会科学战线》(1978年第二期)上的《评苏联近三十年的西夏学研究》一文,就是在彼时西夏研究汉文资料还相当缺乏的国内对西夏学水平遥遥领先的苏联学者工作的一个总体评价。该文全无时下流行评论文章一味追捧的俗气,大量的篇幅是一针见血地指出苏联学者虽有1929年沙俄军官科兹洛夫中国西北边陲黑水城西夏书库发掘的巨额收藏之便利,但因汉学功底欠佳和某些意识形态的影响而导致了西夏研究中不容忽视的缺憾和疏漏。这些都是主要倚仗黄先生所立足的深湛俄语功底,可称得上是新时期中国西夏研究对国外先进成果的夺胎换骨第一文,同时,这篇文章也体现出黄振华先生一以贯之的学术风格——严于律己也严于待人,字里行间的文字火药味随处可见,即便是同当时还颇有痕迹的大小字报作文风格相比也难分轩轾,只是黄文并不针砭个人而完全针对学术建设,并且对他人错漏“一抓一个准儿”的特点使内行的对手看了只有心折的份儿。在他的文章《西夏语同义词词源研究刍议》、《西夏语同义词词源研究再议》(分别见《民族语文》2002年第五期、2003年第五期)中,老先生对自己参与的《〈文海〉研究》一书中的失误深表忏悔,并毫不留情地指出自己当时急于送交出版社“实际上是整理稿已五易寒暑,正值需要研究成果以资提升职称”之时;现在我们自然理解这种现实的际遇和需要,因而也就更为钦佩先生这种无情解剖自己行为中的心态。 这位老先生,实在也称得上是个学习语言的天才。俄语自不必说,他对英、法、德、日等常用外国语运用也很娴熟;除此之外,他还校译过罗马尼亚某政要在中国发行的罗语文集汉译本。值得一提的是,先生还精通不少稀奇古怪的古代语言和文字:像在中世纪曾享国一个世纪有余、并与当时地处中原的宋王朝对峙过的辽、夏、金政权都创制过自己的官方文字,此即今已湮没不传的契丹文、西夏文和女真文,这是黄先生用力的重点,他对这几种文字的认识自是非同一般的深刻;而另外几种曾经流行于中亚地区和中国西陲的古文字——记录东伊朗语的粟特文、于阗文和记录印度西北方言的佉卢文,他也有过相当深入的研究,八十年代出版的几种综述中国民族古文字的《图录》和相关期刊、论文集中这方面的文章如《粟特文及其文献》、《于阗文贤劫经千佛名号考证》、《鄯善佉卢文书所见王号考》零零星星,却都显出黄先生在这方面的筚路蓝缕之功。据说当年他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工作时,别人不认识的古怪语文都找他辨认,他也总是不会令人失望;遥想此情,面对斯人,“活字典”一词忽然显得格外栩栩如生。时至今日,佉卢文在中国据说也只有少之又少的学者认识,而粟特文这种曾经流行于盛唐时期长安城胡商之间的“国际性语文”在黄先生身后几乎又成了一片空白,无人可识呵! 在当代的国内,一个外语(含民族语)研究者最怵的,恐怕就是对自己母语文字的深刻认识和精湛掌握。黄先生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例外,这尤其有助于他释读与汉字关系密切的中国北方民族古文字。譬如对西夏人自编的《广韵》式字书《文海》的校勘和在此基础上对西夏语音的构拟,他就是完全采用了清代陈澧《切韵考》中系联《广韵》反切上下字总结出中古汉语声纽、韵部、调类的传统方法对西夏文字进行类似的分析处理,这种方法西夏研究前贤从未尝试过,但却又同西夏人袭用汉字小学研究成果的实际轨迹丝丝入扣;这是黄先生熟谙传统国学经典的生动表现。而先生在二十一世纪初连续发表的一系列论文(《汉字的传播及其借用模式》、《纳西哥巴文字源流考》、《古体彝文字源考》)集中论述了契丹文、西夏文、女真文乃至纳西哥巴文、彝文、韩文、日文等汉字式文字的共同点之根本就在于对汉语俗字的大量借用,这体现出他对汉语俗文字文献的熟悉也非常人所及。想象我们自己对其中某一方面的掌握还欠深入,而黄先生却在多方面齐头并进且都不嫌肤浅,我们不得不钦服于他几十年如一日同书斋为伴的执著和切实! 我去过老先生家两次,一踏进门的唯一印象似乎就是四面八方顶天立地的书架和其间满满当当的书。与一般人的收藏多以中文古籍或国内出版物为特色迥异,这里的藏书以外文资料为主,其中覆盖相对常见的俄、英、法、德、日、希腊、拉丁、希伯来、阿拉伯语,也有多数人并不熟悉的粟特语、于阗语、萨莫耶德语(与芬兰语、匈牙利语相近的语言)资料,许多国内根本无法觅见的外语资料,在这里却可以信手而得。所以,据说季羡林先生深为器重的当代俩学人“南徐北黄”,其中之一就是这位老黄先生(另一位是上海汉语大辞典出版社的徐文堪先生,以东方印欧语如伊朗语、吐火罗语的研究为特长);而我们都知道,季先生的专业是研治语系归属为所谓印欧语系的梵语、吐火罗语等,而他的这种惺惺相惜恐怕在很大程度上与黄、徐二位都深得印欧语这一语言研究重镇的三昧不无关系吧。 语言学在近现代的巨大飞跃,正是仰仗十九世纪欧洲学者对日耳曼语、罗曼语、波罗的—斯拉夫语以及处于东方的印度—伊朗语的形态比较而归纳、总结出系统、严整的印欧语系理论并由此奠定的历史比较语言学学科这一点。虽然从《马氏文通》开始这一套方法论就由我国的语言学先贤源源不断地引进,但是真正切实掌握几种印欧语并及时汲取这套完整理论不断完善成分的艰苦行为,在语言氛围完全不同的中国,时至今日却难以发现,比如我们就很少了解分布位置偏东的阿尔巴尼亚语和亚美尼亚语在二十世纪中叶被西方研究者最终划归印欧语系的细节,而阿尔巴尼亚语同巴尔干诸语言的混同、亚美尼亚语长期受伊朗语的浸润,其间的演化模式其实极可比拟于发生在东亚土地上藏缅语和南岛语的相互融合以及汉语对南方壮侗—苗瑶语言的质变影响。当我们在慨叹域外的成功经验常常难以及时有效地促进国内相应研究领域的突破之时,老黄先生通过自我钻研而在印欧语言学这种“枢纽性绝学”方面的深入就尤其令人瞩目——他的努力最终仍未能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则是孤掌难鸣的结果呵! 先生不轻易见客——我也是有幸通过他的一个挚友从中说合才得允进门的,然而他对待后学却颇为热情。在得知我有心研习闪米特语言时,他就赠送我一本国内难觅的便携式希伯来文—英文对照旧约全书;而在给我讲一些问题需要例证时,他不顾自己严重的心脏病,还常常爬上爬下找寻书稿指点我阅读,我于心不忍却又无法阻止,只好看着他一顿忙活后抓起氧气袋猛吸一气。我同先生虽然就只有两次会面,但那两个热情似火、放言恣肆的下午,却令我久久回味不止。记得其时先生谈得最多的,是汉藏语言语源学的突破问题。把握一种语言内具体语汇的来龙去脉,实质上就是在为语言系属的建立和完善奠基,由此才有可能催生出更为一般的学科方法论,前述印欧语系的建立和历史比较语言学的诞生轨迹正是如此。今天汉藏语系假说在求证道路上进展的缓慢甚至停滞不前,我们又何不安安心心冷静下来、实实在在地研究印欧语系完善的历程呢?黄先生因有多种印欧语研习的切身体验,因而在这方面已有了一些独到的想法。他就认为,散见于卷帙浩繁的汉文古籍中对一个语义要素的多重文字表述,实际上正反映了在不表音的汉字外壳之下隐藏的现今多种民族语言的古代形态,汉字的“书同文”功能远非秦始皇钦定的那么晚近和自觉;而后来辽、夏、金三朝仿汉官方文字的出现,实际上也只是基于政治原因和民族意识的一种暂时性刻意凸显——与党项语言密切吻合的西夏文字在夏亡后仍继续使用于河西走廊直至明代中期这一事实,正从反面表明汉字所具有的这种超语言功能。先生对汉藏共同语的研究,就是得益于这样一把“逢锁必开”的钥匙,他在纳西哥巴文、古彝文等方面的研究才刚刚开了个头;只可惜,天不假人呵!就像我们的另一位“国宝级人物”——终身矢志译介希腊文献的罗念生先生那样,“希望老天再给半年时间,用诗体译完《伊利亚特》”——然而,由于住所供暖的提前中断诱发急性肺炎,刚刚挣脱癌症魔爪的罗先生只能带着三分之二事业未竟的遗憾,在1990年怅然离开人世——这种遗憾实际上也就不是他个人的,而成为我们整个民族的了。 黄先生对语言的恢宏研习,也并非仅仅停留在个别语言的孤立攻克之上。早在他供职于人民大学语言研究所之时,就编写出《比较文字学讲义》、《西方语言结构介绍》等油印本教授学生。而先生的壮年译作《十九世纪末以前的语言学史》(科学出版社,1960年)译笔流畅、行文简净,体现出译者对原著理论的深入了解和对原文语言的熟练掌握,既得到了吕叔湘先生的高度赞扬,也成为很多人进入语言学殿堂必经的门槛;清华大学中文系已将此书列入学生的必读书目之中并准备再版,然而老黄先生已不能——似乎也无须——对其再作校定并看到它的重新问世了! 去年冬去拜谒先生时,先生就指点我在处理具体语汇比对时,一要注意所用语词时代可比性与民族文化交融历史一致性的相互吻合,二要牢记历史语音演变时“宁求由繁至简”的不二法门。先生平生所至诚服膺的,似乎只有法国汉学大师伯希和,他曾亲口对我说:“十个黄振华捆在一起也打不过一个伯希和。”——这话不由得令人想起“反右”时有人提出全国人民一人一条史料从而超越陈寅恪先生对中国史籍非凡熟谙程度的“逸闻”来。依我的粗浅体会,伯大师师从法国汉学大家沙畹,通晓多种东西方语言,长于精微考证中准确的感悟,这种悟性——既不拘泥于琐碎材料的完全准确,也与东方哲学精神内核相通——正是建立在大师本人浩博厚实的中西学基础之上、而在大师身后却是吉光难再的了,放眼国内,境况尤艰——或许,这也是老黄先生难得共鸣的真正原因吧。 黄先生在汉藏语研究方面最大的贡献,是在至今普遍成就极为薄弱的语源学领域建立了一套有效的方法并对其作了初步的展开应用,他的不少未刊手稿中深刻体现了这一目前尚不为更多人知晓的思想。当时我还接受了一项任务,就是整理先生关于西夏文字结构剖析的一份手稿,这份稿件是用写过的字纸装订起来的,上面用粗粗的毛笔痕迹誊抄了六千多个西夏字,字里行间则是其他细痕笔迹的逐字解剖演示和相应的注释,其篇章的简陋掩饰不住内容的一目了然和发人深省。今日想来,此举既含谶语,又甚有“托孤”之意,我是后学,才智鲜及,唯当尽心竭力,既不辜负老先生拳拳嘱托,亦勿使此思此想从此湮没而真的沉寂下去。 2003年7月20日初稿 2003年11月24日改订 附录:黄振华先生主要论著简目 1.《评王静如先生的西夏学近著》;载《考古》1974年第6期。 2.《评苏联近30年的西夏学研究》;载《社会科学战线》1978年第2期。 3.《女真文国信牌的发现》(合作);载《社会科学战线》1979年第2期。 4.《契丹文“山”、“山’”考——契丹文字结构新探》;载《社会科学战线》1981年第2期。(注:此处第二个“山”字右上角的单引号表明这是一个类似的契丹字,非笔误) 5.《于阗文及其研究》;载《中国史研究动态》1981年第3期。 6.《粟特文及其文献》;载《中国史研究动态》1981年第9期。 7.《于阗文》;载《中国民族古文字》,北京:中国民族古文字研究会1982年。 8.《女真文》(合作);载《中国民族古文字》,北京:中国民族古文字研究会1982年。 9.《明代女真文奴儿干永宁寺碑新释》;载《中国地方史志》1983年第2期。 10.《女真字奥屯良弼诗刻石初释》(合作);载《民族语文》1983年第2期。 11.《〈文海〉研究》(合作);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年。 12.《西夏文字典〈文海〉、〈文海杂类〉及其研究——兼谈从西夏文文献看西夏社会概况》;载《中亚学刊》第一辑(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83年)。 13.《苏联的乌孙考古》(合作);载《乌孙史料汇编》,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83年。 14.《西夏文卖地文书考释》;载白滨[主编]《西夏史论文集》,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84年。 15.《论西夏语音系统的构拟》;载白滨[主编]《西夏史论文集》,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84年。 16.《日本的西域考古学和历史学研究》;载《考古学参考资料》1984年第3、4期合刊。 17.《契丹文〈郎君行记〉新释》;载《宋辽金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 18.《契丹文天干名称考》;载《考古与文物》1985年第4期。 19.《苏联的敦煌学研究》;载《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通讯》1985年第4期。 20.《法国敦煌学研究述略》;载《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通讯》1985年第5期。 21.《吐蕃文化对西夏文化的影响》;载《藏族史学术讨论会论文集》,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85年。 22.《西夏文字典“音同”的版本和校勘》(合作);载《民族古籍》1986年第1期。 23.《契丹文地支名称考》;载《民族古籍》1986年第2期。 24.《黑诚新出西夏文音同初探》;载《文物》1987年第7期。 25.《黑水城出土西夏本类林考辨》;载《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8年第2期。 26.《番汉合时掌中珠》(合作整理);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89年。 27.《明代重刊汉藏合璧西夏译经题记》;载《藏学研究文选》,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89年。 28.《西夏本类林译文试释》;载《固原师专学报》1990年第2期。 29.《宁夏新出带梵字密宗器物》;载《文物》1990年第2期。 30.《西夏语词》部分;载黄布凡[主编]《藏缅语族语言词汇》,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 31.《明代〈河西译语〉试释》;载《固原师专学报》1991年第4期。 32.《西夏文孙子兵法三家注管窥》;载李范文[主编]《西夏文史论丛(一)》,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92年。 33.《西夏文音同序跋考释》(合作);载李范文[主编]《西夏文史论丛(一)》,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92年。 34.《西夏文天盛律令进律表考释》(合作);载李范文[主编]《西夏文史论丛(一)》,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92年。 35.《类林研究》(合作);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93年。 36.《鄯善佉卢文书所见王号考》;载《中国边疆史地研究》1993年第2期。 37.《西夏语词汇》部分;载《藏缅语语音和词汇》,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3年。 38.《于阗文贤劫经千佛名号考证》;载《中国民族古文字》,北京:中国民族古文字研究会1993年。 39.《契丹文字新释》;载《文史》第卅七辑(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 40.《佉卢文贵霜王号研究》;载《西域考察与研究》,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4年。 41.《清抄明代〈河西译语〉再释》;载《中国民族古文字研究》第四辑(北京:中国民族古文字研究会1996年)。 42.《白狼王远夷乐德歌新解》;载《宁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2期。 43.《岁阴岁阳名义考》(合作);载《燕京学报》1999年新第6期。 44.《汉字的传播及其借用模式》;载赵丽明、黄国营[主编]《汉字的应用与传播》,北京:华语教学出版社2000年。 45.《纳西族哥巴文字源流考》;载《燕京学报》2000年新第9期。 46.《西夏语同义词词源研究刍议》;载《民族语文》2002年第5期。 47.《古体彝文字源考》;载《文津学志》2003年第1期。 48.《西夏语同义词词源研究再议》;载《民族语文》2003年第5期。
☞彝族是夏代的统治者,古彝文是夏代的官方文字! 这是“按”钟鸣老师 2009年8月10日发表在《南方周末》的一篇很有重量的考古学意义的中国文明源头到底属于中原还是属于是自古入主统治大西南具有5000多年文明历史的彝族(古夷人)问题的文章,文章最大限度地给那些一直固守“中原文明”是中华文明起源的中国史学界或学霸们一记重击,他提出:“彝族是夏代的统治者 古彝文是夏代的官方文字”的颠覆性的中华文明起源观。这对中国古代文明的起源问题,不亚于投下一颗重磅原子弹。很值得一读,特此推荐给大家。☞夏朝历经十四代十七王,足见盛世,不可能没有文字。若有,是什么形态?又在何种范围?☞三星堆文字自成一体,无论数量、书写方式的多样化,在甲骨文之前之后甚至在夏后夏前,都独领风骚。☞能否倾听这样一种解释:彝族是夏代的统治者,古彝文是夏代的官方文字,殷革夏后,彝族便迁往南夷高地,却留下辉煌的三星堆?这种假设出的意义,能否解释三星堆文化“历夏商周”这样的绵延性、完整性?三星堆二号坑青铜C型人史学家上了秦始皇的当当年,偶遇旅居法国的摄影师曾年,他正为美国《国家地理》拍摄介绍蜀地的三星堆文化,我引他看陋室庋藏的三星堆古玉,闲谈时涉及“中国的……”,曾速匡正,历史上“中国”的说法很晚。这点他是对的。《礼记·中庸》“洋溢乎中国”,《汉书》“统天下,理中国”……,都指的是中原黄河流域一带。那时一族一国,叫方国,是草昧至周朝主要的社会组织形式,逐渐翦灭而趋统一。这应该是梁任公“中国三段论”中的第一段——即“中国之中国”,然后才是亚洲之中国,最后是世界之中国。所谓“中国之中国”,也就是华夷互换时期的中国。苏秉琦先生曾诟病历史教育两大怪圈,第一个怪圈就是“中华大统一观”,也就是把汉族史看成是正史,少数民族地区的历史则一笔带过。所以,言先秦时期巴蜀尚未入华夏,有些问题,因过去是“入夷则夷,入夏则夏”,四川的族团、方国之治,没什么不同,且六夷、七羌、九氐,民族之多,混杂,繁衍,故复杂性便成为重要特征。民间三星堆玉石器,在越有利解开三代之谜时,则反倒和传统严重地冲突,也说明了这点!难怪李济曾有那著名的论断:“两千年来中国的史学家,上了秦始皇的一个大当,以为中国的文化及民族都是长城以南的事情”(《中国文明的开始》)。由西北方向看,那种把长城以外断送给“异族”固然错误得很,——若再调头往西南方向看,那种把“夷”断送给“华”的做法就同属“卤莽灭裂”。青铜遂公盨汉彝学者辨识字符大相径庭上世纪30年代到目前为止,普遍认为三星堆文化的官方器物没文字。而彝族学者到博物馆,却能辨识不少古氐夷文字。不光是文字,还有器物、图腾、符号、造像,汉彝学者的阐释都大相径庭。就连汉族学者识别不了公之于世的字符,也为彝族学者阿余铁日所破,他破译过不少民间的玉石铭文。有趣的是,北大语言研究中心有个课题小组正在构拟藏缅古语形态,桥梁是古彝语,而彝族学者构拟三星堆文化,其桥梁也是古彝语,三星堆玉石铭文也就此绕不开了。但,有图文的玉石器,十年来都流布民间,所以,才有了前不久厦门的“三星堆玉石文化研讨会”,由热心的民间赞助发起,有海内外学府大儒参加,想看能不能找到研究的新路。事后经个别媒体“矮化”处理,遂沸沸扬扬,患了“文化”敏感症!青铜遂公盨铭文这里的“文化”,牵涉最深的内容,依我看也就是玉石文字。揭橥于世,多在坊间,也就是说没“坑口”,虽有跃跃欲试者,也只能望而却步。说来也怪,红山文化著名的C形龙、保利集团纪禹功的青铜器等国家重器都没坑口,却仍能登大雅之堂,而民间三星堆要拿文字说事却犯众怒,想来该是背景不同,却占了好沽名者的要津,当然虚弱。但民间所发现的两千以上不同的文字——肯定不会有虚弱的表现。有明眼的专家认为,这些玉石文字应该是甲骨文之后,所发现的最具规模的上古文字系统。彝族学者阿余铁日甚至还有“彝文字和汉文字越古越同源”的论证。“岣嵝碑文”(禹王碑)甲骨文之前有没有文字三星堆玉石出土,要追溯到1927年代的燕道诚,故事尽人皆知。其实,真正讲故事的不是燕氏,而是那些围绕玉石器,关注华夏五千年文明史的人,包括许多外国人,如桑志华、德日进、安特生等。最重要的还是李济在安阳、二里头的发掘,让甲骨文成为最终的事实,让章太炎闭了嘴。李济认为,甲骨文字决不是原始的,无疑在此之前有个很长的历史发展时期。蝌蚪文龙玺三星堆发掘,开始非常民间化,1930年代包括董宜笃牧师、军人陶宗伯、好古的罗县长、华西大学美籍教授地质学家戴谦和,随后才是华大博物馆馆长美籍教授葛维汉、副馆长林名均。通过后者,远在日本的郭沫若也知道了此事,并回了那封著名的信件。信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强调探索四川史前文化和周边地区文化接触的重要性,也谈及甲骨文中就有“蜀”称。没想到,一语成谶,直到现在,多数论及三星堆也都难逃此旧窠,与器物的辉煌不符。蝌蚪文龙玺印拓(文字未破译)依笔者陋见,阻碍健康研究略有两个原因:一关乎理念,二关乎器物,两相交恶,又导致更坏的循环,欲罢不能。所谓理念,就是“中华大统一观”,或“中原文化先决论”。有不少人爱用《蜀王本纪》的“椎髻左衽,不晓文字,未有礼乐”来证明这点。但就笔者由南到北所见,民间庋藏的抚五弦琴、习族礼、鼓乐舞的造像,足可消“未有礼乐”之说。扬雄言“不晓文字”,因为时代隔膜,不消说他,就是孔子,距夏更近,也曾感慨言夏资料不足。从中看出,论证所需文献之重要,包括典籍,也包括器物。神龟负洛书玉雕商周为西方承认,因有甲骨卜辞,而夏朝就得费功夫了,因为没发现文字。为此,一国倾全力又押在了偃师二里头,但除“夏商分界”、“西亳”一类假设,至今还没听说发现了甲骨文之前的文字。而夏不能证,“夷”也就仍然会被“华”给遗忘。可惜,这些关注,因器物之便,又默默地肇始民间,想想发现甲骨文当时的窘况,谁又不能释然。世界最早的金杖三星堆之谜关键在文字和图识从燕氏到现在,民间收藏可分两个阶段:上世纪20年代到90年代为一段落。燕家出土400件,大多流布民间,异地和国外恐怕都有。民国要人陈立夫当时在重庆所得神人面具,就是其中之一。美国芝加哥美术馆收藏了一件捆绑俑。台湾故宫博物院藏有三件三星堆玉器,估计是后来流失出去的。包括日本、新加坡东南亚诸国。说没发现文字恐怕有误,当地文管所就收有铭文的青铜器。二号坑青铜C型人首额头上,有“H”符号,据研究,就是“风”姓氏异体字,也就是古籍所言“ 尧教化及雕题蜀越”中之雕题人的文字,所谓“雕题”,就是额头上刻字者。王家祐从战国至西汉的文物上分别辑录有一百五十余种图像文字,后被称作“巴蜀图语 ”,但和我所见到的玉石文字并非同一书体。除王家祐、卫聚贤外,研究巴蜀文字的还有蒙文通、李学勤、李复华、童恩正、钱玉趾。王家祐和李复华撰文认为,巴蜀符号具有看图传语的功能,并提出巴蜀方块字与夏有关,是夏人先祖西凌氏文化。钱氏撰有《古蜀地存在过拼音文字》的论文,认为巴蜀符号实为拼音文字,和古彝文有关。1990年代文物开禁,三星堆玉石器也就此不断流向社会,于是进入第二阶段。最初广汉有几个藏家。稍晚,成都的张思勇遂规模最大。外地收藏较多者是北京、深圳、广州和香港。成都、重庆约有三十来位。而首先把注意力引向玉石文字的,是张思勇和梁氏合著未出版的《古蜀玉石文藏品选》,表明民间已清醒意识到,欲破三星堆文化之谜,关键在文字、图识。官方研究器物之缺失,恰恰又是许多人固执己见,无视坊间努力,诋毁民间收藏的恶果。三星堆古文化遗址神秘的夏朝龙印斯拉沃热·齐泽克在《幻想的瘟疫》中谈到一种很有意思的现象,日常生活中,其实,有许多外在的表征会直接将意识形态(广义的)物质化为功利性,而我们却熟视无睹,还在那为自以为“突然的发现”幸灾乐祸,其实真相早就在那里了。比如迈克尔·杰克逊的不道德行为(指娈童癖),并非事发过后才暴露出来,而早在《颤栗》和《真棒》两张专辑中就已显露。“潜意识就在外表,并不是隐藏在什么深不可测的深渊中。引用电影《X档案》中的一句名言:真相就在那里。 ”(《幻想的瘟疫》)。借社会学的描述,我们也不妨说,关于夏朝文字,其真相恐怕也早就在那里了。甲骨文是很成熟的文字,之前,必有漫长的演变。若从河南舞阳贾湖遗址原始文字到殷商甲骨文,有五千年之多。这点,没什么争议。争论焦点主要是,夏有无文字?有,是什么形态?又在何种范围?郭沫若、徐中舒持怀疑态度,或认为没有。唐兰认为有,因为根据《竹书纪年》、《史记》、《尚书·禹贡》等典籍对夏商两代世系、年数、史事详细的记载,夏应在信史之列,孔子对尧、舜、禹的描述,也并非虚言。《尚书·多士》:“殷先人有典有册;殷革夏命。”说明,殷前之夏朝,为典册所载,虽递嬗却关系紧密。更有甚者,保利艺术博物馆所藏青铜遂公盨,是距今近3000年的器物,其99个铭文,比晚数百年的《尚书》还更早记述了夏禹治水的伟绩。禹真,夏便真,无夏,便无华,此话并不为过。夏朝历经十四代十七王,足见盛世,不可能没有文字,甚至还是相当成熟的文字;故在它之前就有雏形,也就涉及仓颉;再之前,就是伏羲定人道,造书契(包括木板、玉板,书各执一侧谓契,以相考合),画八卦,以代结绳之政,规天为图,矩地取法,龟卜作易……此非文字演变之迹又是什么?后世所留“仓颉书”、“夏禹书”、 “岣嵝文”,也流传甚广,并日渐热闹,盖因能让人更接近夏朝文字的真相。 尤其“岣嵝碑文”(也叫禹王碑),最该注意,并非因为传奇性,而是自明代杨慎等人释读以来,已有不少破译,费时短则数年,长则十来年,释读不尽相同,但主流看法是记大禹治水之功,和三国魏人张揖、北魏郦道元的看法相同,与遂公盨内容近似,只是时间更早,大胆确认为夏朝之物没什么问题。有两点可支撑这种看法:其一,岣嵝碑文就字体而言,为“蝌蚪文”。关于此书体,孔安国在钦定四库全书荟要《尚书》的序言中有最直接的描述,真相就在那里,不可不读:“……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天下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济南伏生,年过九十,失其本经,口以传授,裁二十余篇。以其上古之书,谓之尚书。百篇之义,世莫得闻。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坏孔子旧宅,以广其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蝌蚪文字。王又升孔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悉以书还孔氏。蝌蚪书废已久,时人无能知者,以所闻伏生之书,考论文义,定其可知者……” 到此,若现在听人断蝌蚪文为夏朝官方文字,称夏篆,姑且为一说,不足怪。只叹南岳岣嵝碑湮没无闻,天下摹刻,也算穷途末路对老祖宗的一种缅怀。蜀地北川西羌禹穴,也有一通蝌蚪体的禹王碑,未知渊源,大震前见考察图片,湮没只剩二十来字,现在也不知毁塌与否。虽知蝌蚪为虞夏商周书体,却无从考其滥觞之地。侥幸,东边不亮西边亮,在民间所收藏的三星堆玉石器中,有枚玺印,高达50厘米,长柄为龙爬柱,似乎表现的是一种体高而独的架势。龙首为头,头,就是独,谙寓首始。中国文化首始者,非劳天下而死为社稷者,历数天皇、地皇、人皇,也只有大禹符合这个标准。已故神话学大家丁山先生,著有《禹平水土本事考》,揣摩其意,既然比较巴比伦洪水神话、希伯莱诺亚方舟、印度神鱼教人避洪,中国也该以洪水传说为国史起点。有灾害,就有治害的领袖,非禹功莫属。古代记载之中,“无不泐为禹迹”,《诗经》也好,鼎彝铭识也罢,“自宗周初叶至于春秋中期,数百年间所流传之可信史料,无不盛道禹平水土之迹”(《古代神话与民族》)。前面所言遂公盨可为证明。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大禹故事的流传,“不始宗周,当数典于殷商以前”,自当为夏。但这和三星堆龙玺有何干系,——丁氏从甲骨文刻辞入手,考“禹”字,龙蛇之属,雨师的象征,“禹为雨神,固矣”。因为“应龙即句龙,句龙即九龙(演为禹霸九州),九龙即九首之虺,九虺即禹。禹就文字本义而言,确龙蛇之类也”。禹为姒姓,姒的篆文颇像“蛇身自环”,此符在三星堆玉石文中常常出现,且能和古彝文对应。很明显,蛇为夏后氏民族图腾,而三星堆玉石造像中,龙蛇又是其主要的图腾符号,就绝非偶然了。闻一多和童书业早就考证论断蜀王“杜宇”即“ 社禹”(见孙作云《蚩尤考,中国古代蛇氏族制研究·夏史新探》),而“鳖灵”即“鲧”,若这成立,那么蜀即夏,而我们今日所见三星堆文字系统也就是夏文字。难怪三星堆令那么多不大捧书的专家晕头转向。 因为二里头和三星堆的相似性引起越来越多的注意——比如,按碳十四测定,符合夏朝的首推两者;器物相似,包括牙璋、铜牌、陶豆、陶盉;部分文字符号相似,而且比甲骨文还早,遂引出另外的话题——如果,这些文字能用古彝文释读,那么彝和夏又是什么关系?能否倾听这样的解释:彝族是夏代的统治者,古彝文是夏代的官方文字,殷革夏后,彝族(谁呢?)便迁往南夷高地,却留下辉煌的三星堆?这种假设出的衰败,能否解释三星堆文化“历夏商周”这样的绵延性、完整性?比如,约定俗成的文字也能和人一样跑得无影无踪吗?——因为,迄今还没有听说二里头及周围夏朝考古学核心区找到和三星堆玉石文相同的文字。这“夏-彝”话语圈在哪?三星堆文字自成一体,无论数量、书写方式的多样化、在甲骨文之前之后、甚至在夏后夏前都独领风骚——否则怎能解释,那多出来的七百余年?蝌蚪文可能会成为一条线索。所以,这枚三星堆的龙玺也就不平凡起来。它的纪念性非常明显,似雕塑,而更不像玺印。座四方外凸,底有四字,对照《绎史》中刊布的岣嵝碑文,笔划头粗尾细,委曲蜿蜒,均为标准的蝌蚪文。柱体两侧,座四面均有和蝌蚪文完全不同的书体,夏朝文字传言的混合性也由此呈现。从白化程度看,夏朝之物的可能性相当大。是目前吾国已公之于世最早的印章,说夏朝第一印绝不为过,意义十分重大。这枚国宝级的孤品龙印玉玺,仿佛玉烛,给夏文字及其背景的探索一缕曙光,使我们能追随其后,回到三星堆玉石文字的问题上来。 既然三星堆玉石有了蝌蚪文,二里头没有,龙山也没有,红山、齐家、良渚都没有,那也就不再避嫌言夏。华夏的分界线不是华夷,而是北方文字系统的伏羲、炎黄,与更成熟活跃的南方文字系统——实际上又是北方语系的鲧禹夏后,也就是孙作云所谓的“龙虎斗”——实际上是北方的熊图腾和南方的蛇图腾之战,血缘叠加文字,没文字的东夷也搅和进来(金沙遗址的良渚琮,和西北方向大量的良渚文化玉石说明这点),故有速度之混合。三星堆玉石造像中,我们不难悟出大量龙蛇鸟混合图腾的社会学意义,而标志性的文字事件就是“河图命庖,洛书赐禹”。而这恰恰又被民间所庋藏的另一樽雕塑所证实。这樽雕塑,为戴冠神人,跣足立台上,双手捧卷轴——也就是神龟负洛书的拟人化表现。因为,在神像背后,镌刻有神龟的图像。最直接的说明,是台基两侧对称性的大鱼图案,印证了《拾遗记》有关夏鲧的描写:鲧因治水无功,“自沉羽渊,化为玄鱼,横修波之上,见者谓为‘河精’”。神龟是河精的使者,以献含治水秘诀的洛书给禹。由语言传说凝固为三维空间完美的雕塑,以人为本,这在红山文化、齐家文化、良渚文化都未发现,弥足珍贵,故为东方玉石文化的杰作。这尊雕塑之所以能为典型器,还在于它首次表现了父系社会“失败之英雄”的沉郁精神,此精神千百年来,混合变形(犹如龙的神话本身),纵横南北,必渗透外省族团的离心力。黄帝轩辕时代,龙马出河图,鲧禹时代,神龟负洛书,于是“圣人则之”,其要义也就全在这里。所以,通过它,我们除了去理解故事的原委,还更应该看清雕塑后面悲剧的叙事性来——那就是大胆的史学家所推断的另一种可能:鲧禹之夏族,也就是蛇图腾部族,先据中原(这点尚难苟同),亡国后(蚩尤被杀)被罚苦役,通过治水,混合三苗九黎及蛇、鸟、猪、鳖四部族,终于再次强大。三星堆玉石文化正是投影在这一背景之中的世界图景,其文字,也将慢慢诉说真正意义的中国本土艺术的渊源流变,而这一切,恰恰是被后来者混淆了,或者说,给遗忘了。《三星堆之迷》——《巴蜀图文》,例外还有七部令人费解的“古文字”书:《仓颉书》、《蝌蚪文》、《夏禹书》、《红岩天书》、《夜郎天书》、《东巴文书》、《峋嵝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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