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80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远离京都的路上,他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对小人的愤怒咒骂,没有对苍天不公的仰天长叹,没有对至亲结发的依依不舍……或许已在磨难中变得麻木不仁,去往黄州的路上只留下一个失魂的苏轼,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公元1082年,同样是在一个寂寥的悲秋,又恰在一个最易令人触景伤怀、吊古伤今的地方,苏轼与友人飞舟月下,举酒诵诗。幽幽的箫声中,苏轼出乎意料地将失去的一切抛在脑后。在一个最该失意惆怅、痛哭流涕的时刻,他选择与清风明月为伴,超乎人生得失,以一种失落文人特有的豁达包容了永恒与瞬间。从此,历史上少了一个失魂落魄的苏轼,却多了一个挟飞仙以邀游,抱明月而长终的苏子;朝廷里少了一个醉心政治的高官,却多了一个牵犬擎苍,亲射虎看孙郎的太守。历史埋葬了一个权显一时的官吏,却又在中华文化的园地里扶植起一个砥柱中流般的巨人。于是,苏东坡完成了一次惊天动地的突围,不仅是文化的突围,更是生命的突围。我们或许没有经历过“苏东坡式的人生”,但生命又何尝不是在一次次“苏东坡式的突围”中不断发展?生命就像艰难困苦交织而成的网,常会在难以预料中一次次羁绊我们前进的步伐。流泪与抱怨或许是消解痛苦最为简便的方式,但泪水与躁怒往往会将我们推向更黑的深渊。在苦难中,生存的唯一办法就是组织坚定有力的生命突围。对于如茵的绿草,它最终的归宿也许是在羊儿口边簌簌地哀嚎,也许是在疾风蹂躏下不甘地折腰,或许是在干旱摧残下痛苦地死亡。然而,在炎炎烈日之下,我们犹能看到它们躁动全身的绿意,孜孜不倦地潜滋暗长。渺小无比的秋虫,生命甚至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你尽可听到它们在转瞬即逝的生命中那歇斯底里的绝唱。自然的循环周而复始,这也决定了事物的诞生必带有悲剧性的落幕。即使这样,各种生灵仍旧用一次次生命的突围有力地抗争着无情的自然法则。也正因为这样,大自然才会不懈地绽放勃勃生机。耳闻嘶哑的虫鸣,身为万物之灵长的我们还有什么权利为苦难流泪和悲伤?正如《珍珠》所写的那样:蚌壳里的夜,有多长?不再思量,不再思量,我已摆脱苦闷与忧伤。如果被昔日的泪水淹没,我的生命就不会闪光。朋友!我们真的需要从困苦中突围!不为别的,只为生命闪现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