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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的哲学思想论文采编(共4篇)

2023-12-07 04:41 来源:学术参考网 作者:未知


   庄子继承发展了老子关于“道”的思想。但庄子的思想与老子的思想的重要区别在于它的相对主义。很多人认为庄子是唯心主义哲学家,其实庄子思想中有很多唯物主义因素,说他是唯物主义思想家也不为过。下面是学术参考网的小编整理的关于庄子的哲学思想论文范例,欢迎大家阅读欣赏。


  第1篇:简述庄子的哲学思想及其对现代的启示


  庄子是我国先秦时期的思想家、哲学家。他是道家学说的主要创始人之一,与道家始祖老子并称为“老庄”。庄子的思想包含着朴素辩证法因素,主要思想是“天道无为”,认为一切事物都在变化,他认为“道”是无界限差别的,这是其哲学的基础和最高范畴。主张“无为”放弃一切妄为,因此他否定一切事物的本质区别,幻想一种“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主观精神境界,安时处顺逍遥自得。在政治上主张“无为而治”,反对一切社会制度,摈弃一切文化知识。


  一、庄子的世界观


  古时圣贤们眼中的理想世界是被称之为“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庄子在其名篇《齐物论》中提出:“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庄子继承了上述天地万物和谐统一的世界观。然而不同的是,庄子的世界观是把“人类”放在了其中,他将“天、地、人”三者统一起来协调的考虑,因此就展现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境界。庄子把自然万物与人类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更加突出了人的地位,从而使得世界充满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这是一种全新的认识,它揭示了这是一个可以改造的世界,并非是一切既定不变的。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参与了世界和历史的改造,因而就肯定了人类的作用。所以说,庄子的这一全新认识,淡化了人类渺小的悲观情绪,从而彰显了人类存在的伟大意义。


  庄子的“天地人并生一体”的世界观,对于我们走出目前发展的困境,消除各类阶层的冲突和生存危机,有着很大的启示作用。人类在这个世界中生存,都要或多或少的与这个世界万物发生关系,人类参与着世界万物的改造,就应该顺应自然的发展规律,按着自然规律办事,不能一味的改造世界而不注意后果。在改造世界万物的同时,尽量做到天地人三方的和谐统一发展,千万不能只注重人类的利益,忘记世界万物的共同发展。庄子的“天地人一体共生”的世界观,提醒人们不能把自己置身事外的对待目前存在的各种环境问题,而要以此反思自己对于世界和平、持续发展和人类未来所应承担的责任。人类的发展离不开与之息息相关的自然万物,毕竟人类还要以自然万物的发展为依托。所以说,保护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是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这就如庄子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每个方面都要注意到,破坏共同生活的自然环境也就是破坏人类自己的发展。


  二、庄子的人生观


  庄子的人生观主要体现在《逍遥游》这部名篇中,庄子追求的是一种“无欲无求”顺应自然的人生境界。道家的人生态度相比较来说脱离实际,它是一种“出世”的超时代超历史的人生追求。庄子提出,人生的根本目的在于追求自身的幸福,一个人的幸福并不在于权力的大小、金钱的多少,而是在于“无心而为”,在于追求者自身内心的舒适平静。其实,幸福是人人都可以拥有的,一个人只要不去过分的追求身外之物,使得内心平静自然,那么他就拥有了幸福。如果一个人他的内心是苦闷压抑的,那么他就是因为追求了过多的身外之物是不幸福的;但如果他的内心是舒适平静的,那么他就是幸福的。所以说“人的幸福,在于心的幸福”。


  现代的社会中,一些人的不幸福并不在于别人而是在于自己,在于自己的贪得无厌和永不满足。就是因为永无止境的贪名、贪利、贪权、贪色,让一些人劳心费神苦不堪言,甚至是铤而走险,以至于违法犯罪身败名裂。“欲寡精神爽,多思血气衰”,一个争名夺利、利欲熏心的人,是不会有幸福存在的。那么,怎么消除因为这些劣根性的东西带来的无止尽的烦恼和困惑?庄子提出了“无心”、“无欲”的处理态度,他告诉人们,在面对功名利禄诱惑的时候往往陷入一种狭隘的自私的思想境界中,其实,只要人们把心胸放开阔,就能真正的领悟到“忘我”的真谛,就能摆脱“争名于朝,争利于市”的生活态度,不再被功名利禄牵绊,从而就能达到上述所说的内心的恬静,享受内心真正的自由自在,人们的幸福感也会跟着加强。


  三、庄子的“无为”思想


  庄子的“无为”哲学思想,指的是顺应自然而不作不为。他的“无为”哲学是一种生命的哲学,其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要达到无待无累的逍遥境界。庄子哲学的最终目的是把追求“天人合一”作为人生的至高理想,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作为人的极重要的道德规范。为了追求这个“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理想境界,庄子把“无为”作为达到这一境界的途径。庄子哲学是一种生命哲学,他关注的是在沉重的黑暗社会中如何实现自我解脱和自我保全的方法问题,所以他的“无为”实际上是“无为治身”。


  庄子关注的是如何自我解脱和自我保全。庄子的“无为而治”,就是要求帝王无为,让人民各作其事,让他们“确乎能其事而已”,人民能在帝王不妄加干涉的情况下,各自按照自己的意愿从事不同的社会职业,自然而然就可以收到天下大治之效了。庄子强烈反对用正规的政府机器来治天下,主张“无为而治”才是最好的治。庄子认为一切法律、制度的目的,都是立同禁异。庄子认为应以“无为”为根本来治理天下,庄子向往古朴自然的社会,追求浑然自由的人生,于是他在老子“小国寡民”的基础上提出了他的理想国——“至德之世”。庄子富有诗情地描述“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国相望,鸡犬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若此之时,则至治已。”庄子向往的是一种人与人、人与自然高度和谐的理想社会,表现了他对充满荆棘和矛盾的现实社会的鄙视和愤慨。但是,真正的原始时代并不是庄子所描绘的那样充满着和谐和温馨,所以这种理想社会是不可能实现的,“至德之世”是人类落后蒙昧的原始状态,却恰恰反映了当时那些像庄子一样要求冲破现实桎梏、追求新生活的“士”的愿望。


  庄子的世界观人生观以及他的“无为”思想都对我们后来者有深刻的影响。对于庄子的评价不能全盘否定,但也不能全部赞同。他的思想中有积极地部分,比如说他主张对待名利和地位等身外之物,要秉持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不争不夺。人们要想获得真正的幸福,要使自己的内心保持舒适自然,只有这样,人们才会感觉自己是处于幸福的。而他的思想中也有消极的因素,他的生死思想,会引起失意的人自杀;他的安时顺命思想带有宿命论色彩,可能在人们心中形成逆来顺受不求抗争的观念;他的“无欲”、“忘己”则可能成为一些人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的借口。总之,看待庄子要用辩证的眼光评价。


  作者:朱慧霞

  第2篇:逍遥人生——浅谈庄子的哲学思想


  庄子是继老子之后道家的又一重要代表。庄子继承发展了老子关于“道”的思想。但庄子的思想与老子的思想的重要区别在于它的相对主义。很多人认为庄子是唯心主义哲学家,其实庄子思想中有很多唯物主义因素,说他是唯物主义思想家也不为过。庄子的哲学思想内容博大精深,论证精辟。他从道出发,把道运用到物质起源和伦理纲常及社会政治领域之中去,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哲学体系。他对物质存在形式、物质运动、变化和发展规律的阐述都具有革命性的意义,值得我们认真继承和弘扬。


  一、庄子唯物主义思想产生的时代背景


  庄子生活的时代是奴隶社会解体封建社会形成的时代。这时期,一部分奴隶主贵族在社会转变的过程中没落下来,走向贫困破产的道路;另一部分新兴地主阶级的经济社会地位开始上升。庄子属于前者,他一生生活贫困,体验到当时受压迫受苦难的小百姓生活,他能够说出劳动者的一些要求。他从自己本阶级的没落看到不可挽回的阶级命运,他对当时的社会不存在任何幻想,因而能够比较清醒地认识现实,他不信上帝,不信鬼神,有反宗教思想,有产生唯物主义哲学思想的可能。庄子怀疑上帝,向宗教提出挑战,所以他的哲学思想蕴含了很多唯物主义成分。


  二、庄子的人生观:逍遥游


  “逍遥游”是“无所待”的自由,即绝对的自由。“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逍遥”一词始见于《诗经》,“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庄子的“逍遥游”,是一种人道合一后实现了对人生各种困境的超越的忘物忘我、无功无名无己、无待无累无患的绝对自由的精神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超越了一切,无时空之限,无是非之辩,解决了人生一切苦难,内心充溢的是一种妙不可言的喜悦和快感。这是人生最佳的境界,在庄子看来,只有无己的至人(真人)、无功的神人、无名的圣人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逍遥游”就是庄子精神的翱翔,也就是我们过去说的“神游”。我们可以看到,只有庄子,只有庄子的“神”,才能不需要任何外在的条件而无遮无拦地遨游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是说,在《逍遥游》中,真正逍遥的不是任何一个物质的实体,而是庄子的“神”、庄子的“精神”、庄子的“心灵”。时间和空间被我们超越了,一切的界限都被我们超越了,我们的心灵成了一个无限的宇宙,我们也在自己心灵中的这个无限的宇宙中自由地翱翔。……我们体验到了“逍遥”,体验到了无待的、绝对的自由——我们精神的自由、心灵的自由。


  三、庄子的相对主义、不可知论


  庄子认为有独立于人们意识之外的客观世界,这个世界是无限的、永恒的、伟大的。同时他认为人的认识能力是有限的,若以有限的知识和生命去认识无穷的世界,是十分困难的,最终结果只会使得人们精神疲惫,劳而无功。庄子在《庄子·养生主》里面说:“吾生也有涯,而知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也。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庄子认为任何认识活动都不能认识这个伟大自然的全部,最好是不要作任何分别。有了分别,有了名称,有了概念,不但不能得到真正的知识,而且也破坏了完整的“道”。他认为只有无知知识,才能够与“道”的原则相符,因为自然界本身无所谓知识,只有不求知识的人,才是真正有知识的。他说:“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皆知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是以大乱。”(《庄子·肢箧》)庄子认为从“至大无外”的道去观察世界,“是非”和“万物”一样,也是相对的,因而关于是非的争辩毫无意义。他主张用自然齐一来调和是非,以因顺无穷的变化,达到穷尽天年的目的。


  庄子的认识论提出唯物辩证法的原则,反对人们认识活动的主观性和片面性。但是他不是从正面迎接矛盾解决矛盾,而是企图逃避矛盾。企图避免对事物做出肯定,否定认识及其作用,这是庄子认识论中的严重不足。


  四、庄子“自本自根”的道论体系


  “道”在庄子哲学思想体系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是其哲学思想的核心和精髓。在庄子看来,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由道衍生出来的,它们的兴衰成败也都取决于道。


  庄子在此处指明了“道”的如下特点:第一,道在时间空间上都是无限的物质实体,它是一切具体事物的根源。第二,道比上帝、鬼神悠久,更为根本。宗教迷信思想认为天地是由神创造的,天地万物的生长变化和上帝鬼神没有关系,倒是上帝鬼神也是“道”的产物。第三,“道”是物质性的实体,不是感官直接的对象,而是一切事物存在的基础。庄子指出:人类生命的产生是由于“气”的聚集,人的死亡是由于“气”散。不只是人类如此,一切东西的生灭都是根据气的聚散的原则所决定的。一切事物都有它自己的变化。


  作为一个哲学家,庄子肯定了自然界是独立发展着的,不是任何人的主观意志所能改变的,他认识到客观世界变化发展的规律性和普遍性。但庄子没有区别客观世界所发生的变化的性质。自然现象是不受人类主观意志影响的,但有些社会现象是由人类社会的阶级关系造成的,是可以改变的。这是庄子唯物主义哲学不彻底的表现。


  尽管“道”玄妙莫测、无影无踪,却主宰着万物的成败生死。人们修道、悟道,超越生死、时空的束缚,达到无羁绊即无所待。道是万物的本源,它无影无形却真实存在,谁得到了它就可以无所不能,无所不成,超越生死,超越时空。庄子关于“道”的论述继承了老子的思想,把“道”描述成客观存在的东西,但又不同于具体的事物,抓住了物质的本质,因而具有很高的理论和当代价值。


  作者:吴璇吴东泽

  第3篇:从语言观看庄子的哲学思想


  语言文字在人类社会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这是毋庸置疑的。语言文字的出现是人类文明的一个重要突破。它不仅是人类最重要的交流沟通传播信息的工具,更是人类思想的载体,自它出现后便日甚一日地与人类融为一体,人类社会的延续再也离不开语言文字。可以说,人类的日常生活、沟通交往、商业运作、文化传承等等一切活动均离不开语言文字。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另类的语言文字——密码、编码文字的出现,人类文明更上了一层新台阶。文明的进步促进了语言文字的发展,语言文字的发展又能促进文明的进步。维特根斯坦说:“想象一种语言就是想象一种生活方式。”可见人类对语言文字的依赖程度。人类社会越向后发展,就越与语言文字血肉相连、密不可分。


  作为人类生活一部分的语言文字,在人类反省自身、自我关照时自然不会不被提及。随着哲学、美学、文论学的发展,人们越来越多地思考语言在文本构成中的作用,更重要的是,语言作为一个本体存在引发了人深沉的思考。因而,“语言观”被明确提出,而其一经提出,对于它的哲思与理论观点便立刻成了哲学、美学、文论学的重要构成部分。


  我国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之一的庄子的哲学观博大精深,对语言的独特看法对于今人而言亦不乏鲜活之处。笔者尝试从庄子的语言观入手来观审其整个哲学观,看它们是如何组成了一个井然有序的整体。


  一、庄子“怀疑论”的语言观


  在语言文字的使用过程中,对其功用的质疑声不绝于耳。古希腊时期的柏拉图便认为诗歌是对现实事物的摹仿,但无法做到完全的摹仿,即不认为语言文字可以如实描绘事物,在他眼中,语言文字的有用性是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的。解构主义对语言的结构异常深刻,作为其代表的文论家中,罗兰•巴特尔认为文本语言能指与所指并不能构成索绪尔所谓的完整、固定的符号;德•曼则强调文本语言符号与意义的不一致性……不仅是哲学家、文论家、美学家等对语言文字不断进行质疑,杰出的意识流作家福克纳在他的作品《我弥留之际》中借主人公艾迪的话流露出了作家本人对语言文字的怀疑:“……我明白了话语是最没有价值的;人正说话间那意思就已经走样了”,“当科拉反复告诉我我不是一个真正的母亲时,我总是想言辞如何变成一条直线,直飞上天,又轻快又顺当,而行动却如何沉重地在地上爬行,紧贴着地面,因此过了一阵之后这两条线距离越来越远,同一个人都无法从一条跨到另一条上去”,因为事物随时可能有新的意义,已被写下来的文字却无法随时更替。


  在我国战国时期,思想家庄子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庄子的语言观可以说也是一种怀疑论的语言观,它的产生与庄子对人生、对社会等诸多事务皆为虚妄的哲学观密不可分。庄子认为,世人所追求的多为虚妄,因此而丧失了生命的真谛,无法通达于“道”。而当时就他冷眼所见,语言的用处多在于描述或传达那些为他所不屑的虚妄之物,自然不免有“连带”的罪责。况且,费力地用语言去描述某种事物、传达某种信息这种行为本身往往便是一种虚妄,语言的价值究竟几何?


  庄子的许多言辞很明确地表达了其对语言文字的态度,例如:“夫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也。果有言邪?其未尝有言邪?其以为异于彀音,亦有辩乎,其无辩乎?”(《齐物论》)“言者,风波也;行者,实丧也。夫风波易以动,实丧易以危。故忿设无由,巧言偏辞。”(《人间世》)庄子在这里怀疑,“言”者是否精准,是否有意义,对语言文字是否有用的怀疑显而易见。


  “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齐物论》)这句话表明了庄子怀疑语言文字有用性的缘由。天地万物本就是混同为一、不分彼此的,故而,用各种语言文字来表达、描述不同的事物、不同的理念这一举动本身的意义便值得怀疑,更别说作为表述工具的语言文字本身了。


  道家对语言文字的有用性不信任从老子便开始,庄子使其形成为更为具体、更为系统、更具有逻辑性的理论观点。在《天道》篇中,庄子谈到:“世之所贵道者,书也。书不过语,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意之所随者,不可以言传也,而世因贵言传书。世随贵之,我犹不足贵也,为其贵非其贵也。”而在《天运》篇中,又说:“夫《六经》,先王之陈迹也,岂所以迹哉!今子之所言,犹迹也。夫迹,履之所出,而迹岂履哉!”包括“道”在内的一切形而上形而下的事物,在庄子眼中,都是变动不居的,因而是活的;而语言文字一旦写下来,就变成了死的。用死的东西来描述活的,是不可能的。“言”与“意”两者是不同步的,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分离。故而,即便是记载了先王、圣人之言的书籍,也不过是竹简上刻划的文字而已,它们不能代替圣人圣言,甚至可能已不符合后来的形势而失去了所有价值。


  二、庄子语言观中“有”与“无”辩证法思想(包括“有用”与“无用”、“大”与“小”、“有限”与“无限”等)的探讨


  “言”与“意”的分离看似将语言置于无用的地位,但是否这其中又有更深一层的内涵呢?这要从庄子的“有无”之辩说起。


  “虽然,请尝言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今我则已有谓矣,而未知吾所谓之其果有谓乎,其果无谓乎?”


  这是《齐物论》中的一段话,它最明确地阐释了庄子的“有无”之辩。在庄子看来,“有”与“无”是一对相辅相成、相依相生、相互包容、相互转化的概念,“有”与“无”并不仅仅是指今天我们所谓的“有”与“没有”,更带有目的性与无目的性、功利性与非功利性的含义。世界产生之初便产生了“有”,而在世界产生之前一直是“无”的状态,但宇宙产生以前,它不也是存在的吗?关于宇宙的存在问题,至今人们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遑论古人了,在他们眼中,宇宙便是无始无终的。所以是“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宇宙的发端时期究竟是“有”还是“无”难以说得明白。总的来看,“无”显然是在“有”之前便产生的,因而,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说,庄子这里所谓世界宇宙的发生到“有”这个状态时,是指人类意识到了世界宇宙的发生。因而,世界是源出于“无”,后来发展为“有”,这里的“有”便带有了人类文明的印迹,也带有明显的功利性、目的性,而“无”则恰恰相反,在宇宙之初,是无目的性无功利性的,在“有”产生之后是要抛弃功利性与目的性回归到原初状态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庄子追求的状态,才能守“虚静”、“坐忘”,人与宇宙相通。但是“有无”之间真的那么判然有别吗?从上面这段话中来看,显然并非如此的,就连庄子自己也分不清。


  “有用”与“无用”其实也是难解难分的,许多看似无用的东西其实有大用,许多看似有用的东西也许并非那么有用。“大瓠”、“不龟手之药”、“樗栎”等,看起来无用处,只不过是被放错了位置,换到适合它们的位置便会有大用。这与现在的“垃圾是放错了位置的资源”道理是一致的。不过,庄子的“有用”、“无用”之辩蕴含了更深的哲学含义,它直接通过庄子哲学中对生存状态的关注通往更完满的境界。社树、樗栎等,因为它们形状奇特,不能用作家具柴草,才得以保全,一作为社树供人朝拜,一用来在旷野中遮荫。它们都不至于像其他树木一样遭到毁灭,而只有活着,才能发挥它们的天性,实现自身价值。那些生物死后供其他生灵利用,在庄子眼中显然那已不是它们自身价值的实现了。“大瓠”、“不龟手之药”则是明显被错用了。在此境地无甚用处或仅有小用,到彼境地便有了大用,“有用”与“无用”之间的转换令人慨叹。在庄子用以举例的这两类事物中,内蕴更为深厚的还是前一类,因为它们还启发人们思索,究竟什么算是“有用”,什么算是“无用”?人们通常所认为的有用真的便是“有用”吗?比如树木,用作家具、屋梁、柴草等。其他事物亦是如此,它们通常的用途真的便是庄子哲学意义上的“有用”吗?事实当然并非如此,因而语言是否有用的问题的答案在庄子那里也就益发神秘莫测起来。


  “大”与“小”,“有限”与“无限”同样如此。庄子总是描述一些硕大无比的事物,比如大鹏、鲲等,向往这种“大”的境界。但是在那个著名的梦中,庄周梦到的却是一只渺小的蝴蝶,这是为何呢?形体上的“大”令人神往,但比形体的大更为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大”,这便是“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的所指。庄子最想告诉人们的,乃是要突破形体的“有限”以触及精神上的“无限”。这便是“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嗛”(《齐物论》)的境界,也因此,才有“天之小人,人之君子;天之君子,人之小人”(《大宗师》)的喟叹,是“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大山为小;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齐物论》)。“大”到极致便是“无限”,是“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在这里“有限”纵身一跃变成了“无限”。只是大到不可名状,便也可以是小到不可名状,因为是无形无限的,在这里“大”“小”之辩便不太分明;“有限”与“无限”之间的相隔仅仅是“有限”到了极致后的微不可察的一瞬,亦是难以分辨,故而,“有限”与“无限”便也是纠结在一起而不可分。


  因此,语言究竟是有用还是无用,由于庄子持的是一种相对主义的哲学观,我们真的难以下结论,但他对语言有用性的怀疑是毋庸置疑的。至于语言是否有一般用途以外的“大用”,庄子未曾提起,我们便难以判断。但联系到《庄子》全书,虽有子祀、子舆、子犁、子来这种豁达、乐知天命的神交之友,但多数对话都是在一名知天命、安享自然的智者与一名或蒙昧或虽有潜质却仍无知的普通人之间展开,虽然智者在竭力使对方明悟大道,但最后究竟了悟与否,仍是一个问号,且在庄子明确指出论辩无用性后,不能不看出,这其实构成了一个反讽,是一个苦涩的笑话。在认为语言文字有用性值得怀疑甚至将其否定之后,却仍无法抛弃语言文字,还是只有通过语言文字来表达思想,启发后来者,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尴尬。这种尴尬境地之外,则是庄子汪洋恣肆的笔调、奇矫无端的语言,将读者带入一个全新的境界。重言、卮言、寓言的独具庄子特色的言语方式,成功地传达了某种“言外之意”、“味外之致”,这或许便是庄子给予的语言之“大用”的潜在回答。


  三、庄子语言观中“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相对主义思想的探讨


  “道恶乎隐而有真伪?言恶乎隐而有是非?道恶乎往而不存?言恶乎存而不可?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固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则莫若以明。”(《齐物论》)


  语言的无用还有一个“伴生物”,即上面这段话中折射出的判断标准的不确定。依靠语言来思维的人类,其建立的一系列的标准也是在语言的基础之上的。在庄子眼中,这基础的不可靠便使得各人有各人的判断标准,无法统一,虽然它们拥有相同的名称,如“是”与“非”,“真”与“假”等。推广到整个宇宙,每一种生灵对待事物均有自己的标准,即所谓尺度。故而“民湿寝则腰疾偏死,鱿然乎哉?木处则惴傈恂惧,猨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麋鹿食荐,螂蛆甘带,鸱鸦嗜鼠,四者孰知正味?猨猵狙以为雌,麋与鹿交,鱿与鱼游。毛嫱、西施,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途涂,樊然殽乱,吾恶能知其辩!”(《齐物论》)又正是这名称的相同使各人的标准难以准确传达给他人,使得这种情况更加恶化,如果凝神细听,这世间便是一个各说各话的“众声喧哗”的世界。面对这样的世界,没有绝对的正确,也没有绝对的错误,用不同的标准,换句话说,换用不同人的眼光,世间的一切便呈现不同的形态。那么,执着于某一种是非的是非有什么重大意义呢?但是单就这一个个体而言,它的标准又是固定而明确的,如果只是针对它自身的话,由语言描述与构成的标准的运用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以说又具有一定的确定性。由此庄子的怀疑论的语言观便导向了一种相对主义哲学。这与上文中的“有无”之辩的相对主义不尽相同,但有相通之处,便是面对同一种事物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位置出发,用包容的眼光包容因为出发点不同而形成的不同的观点,而并不特别推崇其中的一种观点为正宗。


  可以看出,庄子的语言观与他相对主义的哲学观是一种互为因果的关系。庄子敏锐的目光看出了语言并不能完全“达意”,是他领悟到“确定性”与“不确定性”之间的关系,而这种“确定性”与“不确定性”又使他对语言是否有用更加难以判断,而就语言作为一种交流沟通的工具,必然是要侧重于在与他人交流的情景下使用而言,毫无疑问,庄子对其是否有用的怀疑是更加深重了。


  四、由庄子的语言观及与之相对应的庄子的相对主义哲学到庄子重视个体生命价值的生存哲学的探讨


  比起其他各派,甚至是比起道家的前人老子,庄子对个体生命的重视程度也是高的,这与庄子的语言观及与其语言观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相对主义哲学之间有何联系呢?


  由于对语言文字是否有用的强烈质疑,便导致了一种情况的出现,便是与他人交往的断裂。语言文字作为一种重要的交际工具,在它不能完全达意的情况下,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便难以尽如人意的进行。将自身之意传达给他人以及接收他人的想法变得几近不可能。交流的不可能带来的是对他人以至整个社会观审的困难。因而,庄子的目光便较少放在社会国家上,转而向内,更多地关注人自身。由于目光的焦点更多的是放在人的自身,其生命观便是一种个人的生命观,更加关注个体,有时候甚至干脆否弃了个体与外物的联系,例如“泉涸,鱼相处于陆,相濡以沫,相以湿,不如相忘于江湖”(《大宗师》)对个体的重视,不仅体现在庄子论道时多从一人、一物等一个个具体的事物出发,还体现在他重视个体生存延续上。无论是无用之有大用的大树,还是力劝颜回明哲保身的孔子,其目的首先在于保全自身,这在同时代其他各家中是鲜有的。也因此,那社树、樗栎保有自身在庄子看来是如此的可贵,可称得上是有“大用”。


  “‘予恶乎知说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丽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晋国之始得之也,涕泣沾巾;及其至于王所,与王同筐床,食刍豢,而后悔其泣也。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齐物论》)


  依然是在相对主义哲学的映射之下,庄子的生死观也不乏暧昧之处,一方面承认向生恶死是人之常情,另一方面又指出,由于不知道人死后究竟会进入怎样的境遇之中,人并不能肯定生一定是好的,死一定是不好的。我们看到,庄子并不提倡悼念死者的人哀泣悲恸。他自己在妻子去世后鼓盆而歌,他所推崇的是心性能通天道之人如孟子反、子琴张,在朋友去世之后也是鼓琴唱歌,孟孙才在母亲死后不流泪没有哀戚,却被赞许为善于居丧……但庄子又的的确确说过,“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对于彭祖这种高寿长命之人又像对鲲鹏这类超于世间常态事物一样的推崇。综合所述,这是一种积极而超脱的生死观,活着的时候要争取活得长久,在这长久的生命之中力求达到对自身、对自然宇宙最深切最通透的观审,并在这观审之中发挥自己的“大用”,达到自我价值的实现,在生命的尽头从容洒脱,不惧怕不忧心,安详而终。


  由关注个体再向另一个方向发展,又是对自然本性的推崇,强调保持与顺应个体的自然本性,这是庄子哲学的自然观中很重要的一点。不管是人还是外物,关注个体便是对其自身、对其内在本质包括其自然本性的关注,而这张扬的必然是顺应本性,追求不受拘束的最完满最自由的天性的发展,任何外在的因素导致其本质发生改变都是对该事物的伤害,这与萨特的“他人即地狱”有些不谋而合,但庄子与萨特显然是看到了不同的侧面:萨特是通过对人这一状态的关注来力图指出现代人类走入生存困境的原因;庄子强调的不仅仅是人,还包括自然界在内的整个宇宙。甚至进入仕途,这在其他各家,尤其是儒家看来是应该积极争取的道路,在庄子看来也是会损害人的自然天性的,故而许由等人才符合他的追求,有资格代他立言。对自然本性的追求到了极致,便是“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而不能伤,飘风振海而不能惊”的境界,任凭外界山翻海沸,我自岿然不动,处变不惊。虽然与自然宇宙相通,但那只是心性体悟上的无声无形的交流,外物再也不能惊扰。单就这生死观与自然观这方面的追求来看,可以用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中的一句话来一言以蔽之,便是:“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语言观本来便与哲学观、美学观等紧密联系在一起,我们看到,庄子“怀疑论”的语言观与他的相对主义哲学观互相论证,进而映射到其它哲学观上,并深刻影响了庄子对个体价值的看法,几种观点都被纳入一个严密的哲学体系之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庄子哲学。


  作者:单文单强

  第4篇;论庄子自然哲学观中的生态美学


  科技的飞速发展带来生态的严重危机和生态灾难,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面对这种影响人类生存和发展的生态危机和灾难,人们不仅提出要树立生态文明观念,实行科学发展,构建和谐世界,而且试图从古代东西方思想中吸收丰富的营养,以提高人类生存和发展的质量。庄子既是中国道家思想的代表人物,又是一个自然主义哲学家。他是中国思想史上第一个揭示自然美的思想家,主张在自然中寻求自由与精神的寄托,实现人与自然之间心灵的融汇与情感的沟通。庄子的自然哲学观中具有丰富的生态智慧,主要表现为庄子自然哲学观中“物无贵贱”的生态价值观,“道法自然”的生态发展观和“天人合一”的生态道德观。研究它们对于生态文明观念的树立,对于生态旅游价值的导向,对于科学发展观的认识,对于和谐世界的构建,都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一、庄子自然哲学观中“物无贵贱”的生态价值观


  庄子自然哲学观中生态智慧的集中体现是他的“物无贵贱”的生态价值观。庄子把人看成是宇宙万物之中的平等一员,认为人与自然界中的其他物体没有价值优劣之分,都是平等共存的。人和自然一样具有自身的价值,人不能成为自然万物的中心,自然万物也不能成为人的中心。正所谓“万物一齐”、“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他在《庄子·齐物论》中指出:“民湿寝,则腰疾偏死,鳅然乎哉?木处,则惴栗恂惧,猿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糜鹿食荐,螂蛆甘带,鸱鸦耆鼠,四者孰知正昧?猿獾狙以为雌,麋与鹿交,鳅与鱼游,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淆乱,吾恶能知其辨!”在这里,庄子告诉人们,鳅鱼、麋鹿、猿猴各自按照自然规律生存,它们有自己存在的价值,人不能成为衡量这些动物是否存在的标尺,这些动物对于人的用处完全是人的主观意识所为,不符合自然规律。人所认为美好的事物,在不同动物看来不是这样,我们不能把人的主观看法强加给自然界其他的存在物。人类如果完全以自己的价值判断为唯一标准,对自然进行符合人类需要的利用,不但会破坏自然生态环境,而且会危及人类自身的生存和价值。《庄子·知北游》也反复阐述了这个思想:“圣人处物而不伤物。不伤物者,物亦不能伤也。唯天所伤者,为能与人将相迎。”这与人类中心主义观点是完全相反的。人类中心主义认为,人是唯一有价值的自然存在物,自然界的存在是否有用,是以人的存在为根本评价标准。自然界只是人类实现功利目的的手段或工具,只具有相对于人来说的工具价值。庄子所处的年代距离工业文明还很遥远,生态污染还不多见,他在那个时代就能将人与自然放在价值平等的基础之上来看待生态与人类的一致,这充分体现了庄子的生态保护智慧。甚至可以说,庄子的反人类中心主义生态价值观,使他的相对主义哲学在自然观领域获得了巨大的唯物主义胜利,他的“物无贵贱”的生态价值思想让他的自然哲学观充满了现代科学的生态伦理光芒。


  庄子并不只是提出“物无贵贱”的生态价值观,他还从多方面论证了这一光辉思想。《庄子·秋水》指出:“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以功观之,因其所有而有之,则万物莫不有,因其所无而无之,则万物莫不无;知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则功公分定矣。”庄子从事物的差别和功能方面说明“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也正是因为这样,不能说事物的价值有贵贱之分。千里马比野猪跑得快,但是它不一定比野猪能抓老鼠。因此,万物的价值具有不可复制性。另外,价值的主体与客体的关系也是不可确定的。“以趣观之,因其所然而然之,则万物莫不然;因其所非而非之,则万物莫不非。”“贵贱有时,未可以为常也。”庄子在此表述的思想应该是主体的需要是不断变化的,客体价值本身又具有多重性,自然万物的价值应当随着时代的变化和主体兴趣的变化而不断改变,没有不变的价值。我们知道,庄子在哲学上的基本观点是唯心主义的,但是,在生态价值论述中,却体现了庄子的自然哲学观具有唯物主义和辩证法思想。他虽然没有将事物的价值具体区分为外在和内在价值,但是他却把“物无贵贱”的生态价值观发挥到了非常的高度,这使我们不能不赞叹两千多年前的庄子生态价值观的超前意识。


  《庄子‘天地》更是庄子“物无贵贱”生态价值观的最高表现“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卒虽众,其主君也。君原于德而成于天,故曰: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在此,庄子说出了现代人所说的自然道德或者说是生态道德。他认为生态道德的价值在于“无为”,“无为”的最高境界就是尊重自然有价值,庄子认为这是玄古之君的理想境地。换句话说,庄子认为,人们只要不破坏生态价值的存在,使之按照自然的规律生存和发展,就可能使人们达到至德之世,相反,人们的“有为”行为可能会破坏生态环境和生态秩序,进而使得生态价值遭到破坏,影响人们达到至德之世的理想目标。


  庄子自然哲学观中“物无贵贱”的生态价值观所表现的生态智慧,不仅使他的自然哲学观具有了唯物主义成分的哲学基础,而且为我们现代人在超越人与自然的对立和冲突,回归与自然和谐共处提供了宝贵的思想资源,对于当代人树立生态文明观具有现实的参考价值。生态文明观的核心观念就是要求人们抛弃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因为这种价值观不是把自然具有价值当作自己的理念,而是把人类具有唯一价值当作根本。它的理论危害在价值观上体现为将人类和自然划出了一条天然的鸿沟,使得人类的利益成为一切的中心;它的实践危害在当代世界已经造成了气温上升、环境破坏、生态失衡的严重后果。因此,树立生态文明观在价值观上的表现就是要求人们树立生态价值观。现代西方生态伦理学家们是在全球已经出现了生态危机的情况下提出生态价值和生态保护的思想,而庄子的“物无贵贱”生态价值观是在生态没有遭到全面破坏的两千多年前提出来的,它们不仅说明庄子的生态保护意识是有预见性的,而且表明我们从中吸收培养生态文明观的思想成分是有中国土壤并能成功的。当然,庄子的生态价值观不是生态文明观树立的唯一思想养料,如果把西方生态伦理学家们的生态价值理论看成是生态文明观树立的“西药”的话,那么,庄子的生态价值观就是生态文明观树立的“中药”,采取“中西结合”的疗法,可能是人们树立生态文明观的最佳途径。


  二、庄子自然哲学观中“道法自然”的生态发展观


  庄子自然哲学观中生态智慧另一集中表现是他的“道法自然”的生态发展观。《庄子·知北游》说:“山林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与。”在此,庄子以一种非功利精神追求来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庄子认为大自然本身是美的,它一直都是自在自为地存在和发展。《庄子·逍遥游》中惠子对且子说:“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雍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涂,匠者不顾。今子之言,大而无用,众所同去也。”庄子回答说:“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之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天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惠子从实用出发,认为樗树“大而无用”,而庄子则认为樗树存在的意义不在于对匠人的有用,无用才是它的真正意义,也才是其大用。很显然,惠子对于“树”存在的意义的认识是建立在是否有用的基础之上,执著于物是否有用的功利观点,是将物的意义工具化,这样人们难以在物中获得美感和真正的享受。庄子则摆脱了世俗功利思想,把大树的意义还原于它自身,认为大树合于自然和本性的生长就是美的。以此为例说明庄子对物的爱,不在其有用,而在于物的本性美。当自然之美没有被破坏的时候,人就能享受这种美丽的自然,这种精神的享受就是庄子“道法自然”的核心。人应该“徇天之道”,遵循自然,听任自然,以自然的方式对待自然,自然生态才能得到发展。对此,《庄子·大宗师》说得更加明确:“父母与子,东西南北,唯命是从。阴阳于人,不翅于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听,我则悍矣,彼何罪焉!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我生者,乃所以善吾死者也。今大冶铸金,金踊跃日:‘我且必为莫邪’。大冶必以为不祥之金。今一犯人之形,而日:‘人耳人耳’,夫造化者必以为不详之人。今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庄子是以“无为”的态度要求人们对自然进行“顺从”,即对自然不采取任何“有为”的行为,人就可以从自然之中得到无穷的精神享受。这种“无为”就是“道法自然”的最完美表现,这种生态发展观能够促使生态发展,人类也能享受自然之美。庄子的这种以自然为美学伦理客体的生态发展观还可以在庄子的其他言论中得到佐证。《庄子·至乐》篇中在给人们讲了一个“养鸟”的故事后说:“此以己养养鸟也,非以鸟养养鸟也。”他在这里所说的“以己养养鸟”是指如果人们以自己的行为方式对待自然,即今天人们所说的对自然资源进行符合人类需要的滥砍滥伐,造成生态资源的破坏,那么自然就不能得到发展;如果人们“以鸟养养鸟”,即以自然本身的法则来对待自然,顺应自然,那么自然就能得到自由发展,也就是“以天合天”。庄子主张以符合万物天性的合理方式,以顺应万物生存的自然之道去对待万物,既有利于万物的自然生存和发展,也有利于满足人类对自然资源的需要。这种“以鸟养养鸟”的方式完全就是庄子“道法自然”生态发展观的典型体现。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庄子的这种思想和现代生态伦理学所讲自然保护理论的基本法则是吻合的。


  作为怀疑主义哲学大师,庄子的自然哲学观也没有摆脱怀疑主义的窠臼,他在这种窠臼下建立了自己独特的生态发展观。《庄子·马蹄》云:“天不得不高,地不得不广,日月不得不行,万物不得不昌,此其道与。”庄子在这里说出了他的生态发展观的自然主义本质。他认为万物都是由于自身内部的矛盾而存在和发展的,自然也不例外。这里体现的是这个怀疑主义大师的丰富的自然辩证法思想。如果我们不看庄子的生活年代的话,他的这个思想可以与马克思主义自然观进行有条件的比较,甚至可以由此做一篇更有意义的文章。庄子在自然是自然主义的本质这个辩证思想的指导下,进而提出了他的生态发展观的中心内容,这就是他所说的“道法自然”的深层次要求,即强调人类要对自然顺从,因为人也是自然的一个要素。这种思想在《庄子·至乐》中可以得到证明:“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人本身就是自然的要素之一,这就决定了人应该顺应自然,不能违背自然规律,甚至人的生产和发展也应该按照“自然”的规律而进行,即庄子在《庄子·天运》中所说的那样:“顺之以天理,行之以五德,应之以自然。”必须说明的是,庄子所说的“自然”就是“自然而然”的意思,指事物“自己如此的”、“天然的”、“非人为的”的一种状态。这种自然是不需要人力去强行改变的。不仅如此,庄子亦从生态美学的角度给我们阐述了生命原本就是自然的,人的生活按照“自然”的方式展开,就会美轮美奂,机趣无穷。若是按照“人为”的方式塑造,则必然导致生机焦枯,了无意趣。


  要维持“道法自然”生态发展的最佳途径,庄子认为必须保持自然状态的完美性,人们不要对自然进行任何形式的开发,只要好好享受这种自然之美就可以了。《庄子·秋水》有过这样一段话:“何谓天?何谓人?北海若曰:牛马四足,是谓天;落马首,穿牛鼻,是谓人。故曰: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德殉名,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庄子对一切破坏自然的行为均持反对态度。他不仅批评一切破坏天道的行为,甚至连人们所称道的伯乐也是庄子批评的对象。他对伯乐对待马采取的灭绝性的态度十分反感,并认为他是违背自然之道的行为。在庄子看来,正是因为人们对技术进步的追求,才有了各种对待自然不良行为的后果并破坏了自然的生存状态。《庄子·知北游》说:“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以不载也。”因为“道”是庄子哲学的思想基础,违背“道”的事情是庄子所不能容忍的,也是要坚决反对的。


  庄子自然哲学观中“道法自然”的生态发展观所表现的生态智慧,不仅体现了庄子自然哲学观的生态中心主义的认识思想,而且对于我们践行科学发展观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庄子的生态中心主义认识思想是消极的,他对于生态的保护意识建立在人类对自然完全的不作为基础上,人们只能在欣赏自然中实行对生态的保护和推动生态的自然发展,这完全否定了人类的能动作用,当然是我们需要反列的。但是,如果我们把庄子生态发展观中的这些糟粕加以剔除,那么他的这些思想中是否有值得我们继承的东西?当然有。我们当代社会经济的发展要按照科学发展观的思想进行,而科学发展观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人与自然的关系历来是人们没有搞清楚甚至还不想搞清楚的关系,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对庄子的生态发展思想加以批判地继承是有时代意义的。我们只要分析庄子为什么一味地反对人类对自然的“有为”行为,就可以得出庄子对自然的热爱之情是一个古代东方哲学家的伟大情怀的结论。庄子是道家的代表人物之一,道家是主张“道法自然”和“无为而治”的,庄子更是这种主张的忠实执行者。可是,我们如果能够跳出他的思想外围而深入到他的思想深处,完全可以看出庄子对自然的热爱情怀值得当代人们继承和发扬,他的生态发展观与科学发展观在对自然的热爱和对生态的保护上是一致的。


  三、庄子自然哲学观中“天人合一”的生态道德观


  庄子自然哲学观中生态智慧还表现在他的“天人合一”的生态道德观中。“天人合一”作为中国传统哲学的一个重要主题,既是儒家思想的核心内容之一,又是道家思想的一条主要线索。庄子自然哲学观特别注重“天人合一”,它是以自然的生存状态和人的生存状态和谐统一作为其生态道德观的最好注解。《庄子·知北游》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是故圣人无为,大圣不作,观于天地之谓也。”庄子认为天地人之间的“和”是相当重要的,“和”一方面是指宇宙自然本身的圆融,是宇宙间多样性存在物的和谐统一关系的体现。另一方面是指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同时还蕴含了人的生态和生命基质的平衡与调和。庄子从“和”出发构建了自己的生态道德观。庄子在他构建“天人合一”的人与自然和谐的“至德之世”中提出了人与自然的平等观。《庄子·马蹄》中的这段话正是庄子“天人合一”生态道德观的有力体现:“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木遂长。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其是谓素朴,素朴而民性得矣。”盛德的时代,山上没有路径通道,水上没有船只桥梁;万物众生,比邻而居;禽兽众多、草木滋长;甚至于禽兽可以牵引着游玩,鸟鹊的巢穴可以攀援上去窥望。在这样一个理想的生态环境中,人与自然万物和谐共处,亲密无间。到处显示着勃勃生机,呈现出和谐的生态平衡之美。很显然,庄子构建人与自然和谐的基础是人们的“无知”、“无欲”,当然这种状态不能完全建立人与自然的和谐,庄子认为必须是人们在“无为”的状态下,才有可能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这与他的自然哲学观的基础是完全相同的。


  人与人的道德关系应该推广到人与自然之问,这是庄子生态道德观的一个重要原则。他认为古代有道德的人们能够做到尊重自然,爱护自然,并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而且庄子十分羡慕古代人们的这种“天人合一”境界。《庄子·天下》篇云:“古之人其备乎?配神明,醇天地,育万物,和天下,泽及百姓,明于本数,系与末度,六通四辟,大小粗精,其运无乎不在。”生态伦理学是讲人与自然之问道德关系的,这是20世纪20-30年代由法国哲学家施韦滋最先提出的伦理学新概念,他是在全球生态危机十分严重的现代背景下才提出来的,而庄子提出应该把人与人之间的道德关怀推及到人与自然之间,并且提出人与自然和谐是一种十分令人高兴的“天人合一”状态,虽然庄子没有用生态伦理或者生态美学的概念,但是,难道不能说庄子的这些思想就是一种中国古代的生态道德观吗?我们是否可以这样说,庄子的这些生态道德观正是中国古代哲学家对现代生态伦理学所做的思想贡献呢?


  庄子的生态道德观十分丰富,大多散落在《庄子》一书中的一些篇幅,我们无意去做更全面地挖掘。从这些简单的研究中可以看出,庄子“天人合一”的生态道德观对于和谐世界的构建有一定的参考价值。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是我们党近年来提出的社会建设的一个伟大目标,它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在当代中国的具体实践表现。但是,我们的和谐社会建立不能离开和谐世界的建立,人与人的和平也不能离开人与自然的和谐,这是一种普通的辩证法常识。和谐世界的构建既要有思想的准备,也要实践的累积。当代世界虽然和谐与发展已经成为时代的主流,但是那些破坏人类和平的事件却是层出不穷,更有甚者,人们对人与自然和谐的观念并没有在全世界树立,可持续发展和生态保护的任务还十分艰巨。因此,我们从庄子等中国古代哲学家思想里汲取生态保护的智慧是十分必要的,它是建立和谐世界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


  总起来说,庄子自然哲学观的生态智慧包括“物无贵贱”的生态价值观,“道法自然”的生态发展观念和“天人合一”的生态道德观,“无用之用”的生态美学观,它们对于树立生态文明观念、认识科学发展观和建立和谐世界,都有一定的时代意义。学术界对庄子思想的认识有不同的看法,褒贬不一,我们没有在此作展开的意思。我们还想说的一个题外之话就是庄子的思想博大精深,我们选取庄子自然哲学观中的生态智慧做的探索不仅不能体现庄子生态哲学思想的全貌,而且这种探索也是挂一漏万。不过,我们也是想通过这种有益的研究,希望人们对庄子的哲学思想有一个更全面的认识,乃至于希望纠正人们对庄子或者说道家思想的一些不全面的看法。我们在挖掘庄子自然哲学观的生态智慧的同时,分别提出了庄子这些思想的现代价值,强调要剔除糟粕,这已经表达了我们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我们没有主张复古,没有认为今人不如古人,而是强调批判继承古人思想对我们当代人们的进步会更大而已。


  作者:齐冬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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