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导读::《雨霖铃》是北宋专业词人柳永的代表作之一。词描写了恋人间离别时难舍难分的情景,和离别后生活的种种遐想,写得情景交融,缠绵婉致。多用白描手法,表现出很高的艺术技巧。
论文关键词:柳永,《雨霖铃》,阐释,评析
北宋著名词人柳永,是我国词史上第一个大量创作慢词的人,为宋以后慢词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使词从士大夫的狭隘中回归到了市井细民的生活中,扩大了词境,转变了词风。柳永的词写得有真情实感,通俗易懂,在当时就风靡全国,“凡有井水饮处即歌柳词”,从皇帝到市民都争唱柳永词,妓女乐工更是以能得到柳词为荣。年轻的柳永在家乡福建崇安学成举业后便往京城应试,因屡试不第,长期留连市井坊曲,与乐工歌妓打成一片,写了大量咏妓词,第一个站在被侮辱被损害的妓女位置上为她们歌唱,为她们呐喊,也与妓女有了一定的感情。《雨霖铃》就是柳永离开京城与妓女离别时所写。词的上片写一幅清秋长亭送别图。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词一开头就奠定了全词的基调“凄切”,使整首词都笼罩在凄惨的气氛中。“寒蝉”,蝉之一种,鸣声凄厉冷清。《礼记·月令》:“(孟秋之月)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这一句交待了离别的季节,在清秋寒蝉凄鸣的时候,当是深秋时节,在这个季节中更有亲人团圆的中秋节,可是词人却在这样的美好季节里与心上人离别,而且是在一个深秋凄清之时告别。“长亭”写离别的地点,古有“十里五里,长亭短亭”文学艺术论文,“长亭更短亭,何处是归程”,意即此处一为别,归期杳杳,写离别之地点,进一步写离别之凄惨。一“晚”字更显出这凄惨之烈,“晚”是万类生灵归巢之时啊,主人公却要在这归巢之时离别,人生之无奈更无以言说。在这特定的凄惨的离别时间离别地点中,闪出了一丁点希望:“骤雨”这雨下得好啊,在这傍晚时分下这么大的雨,可以不走了,至少今晚可以不走了,今晚还可
以和心上人“偎红依翠”。可是“骤雨初歇”,雨停了,希望立即破灭。人生就是这么无奈,有了一点希望,希望常常被无情粉碎,正如李煜所说,“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消失得太快了,快得让我们来不及心痛。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都门”,京城郊外。“帐饮”,设帐摆宴饯别。“无绪”,无情绪,没心情,心情黯淡无光。这酒实在不是滋味,实在难以下咽。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雨霖铃》是柳永在京城受到沉重打击之后,苦无出路,不得不远涉江湖,与情人分别时所作。如果不能了解这一点,初读此词,心就像江南淅沥缠绵的秋雨打湿了一般,一种失重的悲伤和凄怨难以自禁地袭上心头的感觉就会没有着落中国知网论文数据库。”[1]兰舟,木兰树做的船,这里是对船的美称,以美酒兰舟这些美好的事物衬托出离别之凄惨、无奈。“催”交待船家心情之急切,一边是留恋,一边是催发,雨停了,天晚了,船家催发了,一步一步紧逼,留是留不下了,“欲留不得,欲饮无绪,矛盾之极”。[2]千情万种,千恩万爱,此刻不得不分开,不得不出发。“催发”还暗示着行程之遥远,相见之无期。留恋处这一句“写出了词人恋恋不舍的主观情感与催促开船的客观形势之间尖锐的冲突,下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离愁别恨才因此而更加触目惊心”。[3]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手拉着手啊,泪眼对着泪眼,千言万语哽喉咽。“这两句细腻、真朴、感人,描摹离人的绵绵儿女别情,五内俱焚的复杂心态,酣畅淋漓,妙至毫颠。”[4]“执手相看泪眼”这一细节给我们传递的信息是:一方面柳永与歌妓的真情实感;另一方面也表现了歌妓追求普通人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更主要的是柳永与歌妓在大道上执手相看泪眼,已完全不顾及士大夫的含蓄蕴籍,完全沦落为浪荡公子,要知道,封建社会男女授受不亲文学艺术论文,男女之间更不得在公众场合拉手泪眼相对。当然封建士大夫也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但那是在暗处,不是在明处,更不是明目张胆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并把它诉诸文字。难怪晏殊要说柳永“公虽作曲子,不曾道彩线慵拈伴伊尘”。是啊,封建社会容不得真实,他们需要的是伪善、权术、阴谋,这些东西“常常表现在假面的告白之中,而绝少作为内心的抒情独白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中华民族的含蓄、自我克制这样一些美德和与此有联带关系的麻木忍受这样一些缺点,也何尝不与沉重的压迫有关”。[5]柳永能够把他的真情实感如实地书写出来,表现得那么细腻,那么坦率,这正是词人柳永的可贵之处,也是柳词之所以感人的地方。柳永“这一离别形象和传统爷娘妻子走相送有着本质的区别,它没有什么家国之感,没有什么道德之思,也没有什么家庭之责,它有的是纯粹的男女风情之愉悦。设宴饯别的主人上是纯粹的大众愉悦的对象——歌妓……对这一对象,大众的责任只需甜言蜜语,千金酬一笑足矣……它走向下层贫民的审美趣味,追求的是内心的愉悦和实实在在的快感满足,这样的风情离别,有着更令人刻骨铭心的惨痛,这种惨痛更具有现实性、功利性”。[6]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念”是设想。“想想男女主角的身份和境遇。同是沦落人,君心似我心,写出来唱出来就教人难分彼此了。”[7]“去去”是去了又去,表示行程之遥远,同时也暗示着不愿去也得去,不得不去,为什么不得不去呢?为了蜗角功名,为了区区名利,游宦成羁旅。“千里烟波”写前途之遥远,之渺茫,加之后面之“暮蔼沉沉”更是黯淡一片,更衬托出那离愁如烟波之深广,如暮霭之浓密,离愁层层递增。字字写景,句句含情,景为情设,情随景生。“楚天”指行者要去的南方。船一起航,就只剩下了“泪眼”、“烟波”、“暮霭”,心情之凄然可以想见,前途之渺茫可以预卜。离愁之深,别恨之苦,充溢毫端。
上阙主要写饯别时恋人间难舍难分的长亭离别图,抒发离情别绪,写得缠绵婉致,意旨绵密。
下片写离别后孤独寂寞之种种设想。
“多情自古伤离别”由个人的离别场面转向离别人的普通感受,由个人的感受写出普通哲理。这是词有点有染中的“点”。接下来词人用景来渲染心中之情,这些意象如“清秋节”、“杨柳岸”、“晓风残月”等淋漓尽致地渲染离情别绪。江淹曾在《别赋》中说:“黯然销魂者,唯离别而已矣”。生离死别本已令人黯然神伤,“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更何况离别在这凄冷寥落的清秋时节,万物萧条,人何以堪。“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为千古名句,写尽了凄凉孤寂之情景。“酒醒”呼应上阙“无绪”,尽管无绪,还是喝醉了,喝醉了好啊,离别是就少了一点缠绵,少了一点痛苦。但是今宵酒醒后,面对寂寥的河岸,凄风袭来,冷月挂在杨柳梢头文学艺术论文,不见了心上人,不见了汴京的繁华与烟花酒地,独自一人孤身苦旅向天涯。古人有折柳赠别之习俗,因“柳”与“留”谐音,取其“惜别”之意。李白《忆秦娥》:“年年柳色,灞陵伤别”,王实甫《别情》:“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更是借助杨柳把离别写得透彻淋漓。柳永将情境置于岸边残月柳树下,组成了一个美丽凄清孤零的境界,这一境界“更加使人悲生寒心,寒增悲意;更觉得凄冷难耐,苦痛难忍。”[8]对“杨柳岸”这一千古名句,也有不以为然者,如明俞彦《爰国词话》:“子瞻词无一语着人间烟火,此自大罗天上一种,不必与少游、易安辈较量体裁也。其豪放亦止‘大江东去’一词。何物袁绹,妄加品骘,后代奉为美谈,似欲以概子瞻生平中国知网论文数据库。不知万顷波涛,来自万里,吞天浴日,古豪杰英爽都在,使屯田此际操觚,果可以‘杨柳外晓风残月’命句否。且柳词亦只此佳句,余皆未称。而亦有本,祖魏承班《渔歌子》‘窗外晓莺残月’,第改二字增一字耳。”[9]清冯金伯《词苑萃编》亦沿此说:“况‘杨柳岸’句,又本魏承班《渔歌子》‘窗外晓莺残月’只改二字增一字,焉能独擅千古。”此不足为训,改前人句而顿生色者,成为千古名句,自古及今,举不胜举,仅李白杜甫就例不可数。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经年”一年又一年,分别之久,相见无期。“应是”是设想,是离别人设想别后之漫长难挨的孤寂日子,“更深一层推想离别以后惨不成欢的境况”[10],因为离别后纵有良辰美景,也如同虚设,子虚乌有。于是词人万般无奈地感伤地呐喊出“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就是有良辰美景,有千般柔情,万般蜜意,从今以后又对谁去说呢!这样的结束,蕴含着无限的意味,“使感情显得更加强烈,这种离愁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与日俱增”。[11]
柳永《雨霖铃》意象鲜明,景景含情。如:寒蝉、长亭、骤雨、都门、兰舟、烟波、暮霭、楚天、杨柳岸、晓风残月等以凄清的意象抒写离别的愁苦,层层扣进,曲折回环。运用白描手法极佳,如“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今霄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等状清秋之景,达伤别之情,又如“执手相看泪眼,竞无语凝噎。”刻画人物神态,生动传种,“几笔勾勒文学艺术论文,传神地道出情人分手时那一刹那丰富的内心世界”[2]点缀渲染,意境深邃,清刘熙载《艺概》:“词有点,有染。柳耆卿《雨霖铃》云:‘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霄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上二句点出离别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点染之间不得有他语相隔,隔则警句亦成死灰矣。”反复渲染,相互烘托警句闪烁,意境全出。
词人选用《雨霖铃》曲调,声情婉致。《明皇杂录》、《杨贵妃外传》载:“帝幸蜀,初入斜谷,霖雨弥旬。栈道中闻铃声,帝方悼念贵妃,采其声为《雨霖铃》曲以寄恨。”王灼《碧鸡漫志》卷五:“今双调《雨霖铃慢》,颇极哀怨,真本曲遗声。”柳永选用这一词调声情哀婉的特点来抒写一对恋人的离别情绪,显得声情并茂,柔婉凄恻,如泣如诉。
声韵凝噎,文情交融。《雨霖铃》韵脚字:切、歇、发、噎、阔、别、节、月、设、说为入声字,而多为舌齿音字,且不属一个韵部,读起来气流受阻不畅,有凄噎之感,再如“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大量使用舌齿音字,如“蝉”、“凄”、“切”、“对”、“长”、“亭”、“骤”、“初”、“歇”等造成一种急促、凄厉、掩抑的“声情”,从而更好地与“文情”相协调,相一致,更好地表达哀怨,悲离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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