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喜剧中遍布功名情结,这是中国古代喜剧一个独特的地方。由于受到中国古代取士制度,尤其是科举制的影响,功名便成了喜剧作家们不可忽视的一个因素。表面上看功名情结是作家的艺术表现,实际上联系大的政治历史环境,不难发现文人们在政治上的困厄是其现实的映射。
中国拥有悠久的喜剧传统,这一传统大致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代。先秦时期活跃在宫廷中的以“滑稽调笑”为主的徘优,是中国最早的职业演员,也是最早的喜剧演员。时至元代,中国过古代喜剧的创作进入鼎盛时期,其喜剧因素的丰富与喜剧意识的明确,则更为引人注目。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喜剧是中国古代戏剧中最为源远流长的剧种。考察中国古代的主要喜剧,我们可以发现,功名情结描写在中国古代喜剧中占用重要地位。
一、功名情结与取士制度
受儒家传统影响,读书人将入仕作为人生成功的一个重要标志。汉代之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文化成为正统的统治思想,而儒家所宣扬的“学而优则仕”的思想,受到了历代文人的追捧。魏晋南北朝的九品中正制,对于寒庶文人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寒门子弟的入仕之路被逐渐切断。隋唐之后,科举考试正式成为了国家机构取士的重要标准,寒庶文人便得到了一个相对公平的对待,此后文人的功名情结遍愈发的强烈,仕途上的得意成了文人成功的一条重要道路。
受科举制的影响,中国古代的文人普遍具有强烈的功名情结,这个是中国古代文人最主要的特征。作为文人,“立言”是文人不抒发其情感的重要手段。于是在中国文学史上遍出现了许多和慨叹不遇的作品。这些作品无一例外都具有鲜明的功名情结。作为中国古代戏曲的重要组成部分的喜剧,也成为了文人们表达功名诉求的载体。
二、功名情结的艺术表现
考察中国古代的重要喜剧,我们会发现一个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一种遍诸文本的功名情结。无论是作者对于主人公身份的设置还是故事的情结发展,都充满着功名因素。
李渔的《风筝误》描写了寄人篱下的落魄书生韩世勋因题诗风筝而与贵族小姐詹淑娟产生了一段姻缘的故事。韩世勋作为一个传统的文人,他自知无功名无以立,心想着“且把这门心思收拾起来。以功名为念,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结果他上京应试,最后中了状元,不仅仅立了功名,最后也抱得美人归。
喜剧《秋胡戏妻》中也有很明显的功名痕迹。秋胡在大婚当日被军卒勾去当兵,这本是一个悲剧,可是在全剧的最后却由悲变喜,实现了真正的大团圆。原来,秋胡在被军卒勾去之后屡立功勋,战功赫赫,被提拔做了中大夫。而秋胡这一形象,便成了依靠军功取得名位的典型代表。
“临川四梦”之一的《邯郸记》虽然有神仙道化的因素,但是其中不乏功名情结。卢生和吕洞宾谈起功名事,感叹非常,以为“大丈夫当建功树名,出将入相,列鼎而食,选声而听, 宗族茂盛,方可言得意。”卢生瞌睡上来,吕洞宾便送一磁枕给他 ,卢生在枕头之上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卢生政治生涯跌宕起伏,最后做了二十年宰相,进封赵国公,食邑五千户,官加上柱国太师。虽说仅仅只是梦境,但是这个梦确是中国古代文人翘首以盼的,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这个梦境荣辱俱全,有春风得意也有悲欢离合,可谓是道尽了人世间的种种,也写尽了一切功名利禄。
元代作家施惠的《幽闺记》可以称得上是最具功名色彩的喜剧。《幽闺记》描写的是两对青年男女在战乱时代背景中的婚恋故事,两个男主人公最终的结局最吸引读者的地方。作为全剧最主要的两个主人公蒋世隆和陀满兴福,在剧终他们分别取得了文状元和武状元的身份,此剧的功名情结可见一斑。
三、功名情结的现实映射
功名情结表现在喜剧中,就是高中状元或者加官进爵,这些都是喜剧作家的艺术表现。反映到现实之中,功名情结往往是作家和社会的缩影。我们可以透过功名情结反观当时的社会和文人的心理,找到功名情结最合理的解释。
从喜剧中的功名因素可以得知,元明清时期的科举考试对于文人来说具有重要意义,科举考试是他们实现人生价值的重要途径。然而在元代的大部分时间里,科举取士并未得到元代统治者的认可,文人们失去了进入仕途的重要的通道。于是,他们便只能活跃在文学创作之中,只能将自己的功名追求诉诸纸上。
由此观之,喜剧作家们在作品中描述的功名情结,其实质上是他们对于功名的一种追求与向往。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的功名梦想,只能寄托在文学作品中,这向来就是中国文学的传统。将喜剧作品和现实结合起来,我们便不难理解喜剧作家对于功名情结的执着追求。
作者:石杰 来源:文艺生活·下旬刊 2016年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