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创伤理论与文学批评
创伤一般指由外界因素造成的身体或心理的损害。创伤一词( trauma) 最初来源于希腊语中“损伤”一词。心理创伤就是由和这些生活事件有关的天灾人祸所引发的一种强烈的情感反应,特别是危及生命的事件可导致创伤心理的发生。大部分当代文学或多或少都涉及到了创伤性事件,有涉及如战争、大屠杀等集体经历的,也有个人的童年创伤、性侵犯等,将艺术创作与人类心灵创伤联系起来,是近年来文学批评中出现的一个新方向。
因而本文将以创伤理论研究为主,以弗洛伊德和荣格对创伤心里机制的研究理论为辅来分析弥生被治愈的过程。
二、创伤表现
弥生所受到的创伤就是源自与幼儿时期和父母姐姐驾车出游发生的一场车祸,父母双亡,而自己和姐姐得以生存下来,之后弥生就丧失了对这一段的记忆。
根据弗洛伊德和荣格的理论,压抑在潜意识中的童年痛苦经历,有时也可以片段地、不成规律的、改装地表现在日常记忆中。这是一种偶发现象,是在意识不备或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偶然表现出来的。弥生幼儿时期经历的那场车祸就被压抑在自己的潜意识中了,而由于她自己本身心思细腻又天赋异禀,因而总是觉得“我还把什么重大的事情忘掉了”。“某些记忆在渐渐缺损着,还留有某些残片”。所以在某一天被压抑在潜意识中的记忆开始浮现,弥生在浴池中看到了一只红色身体黄色嘴巴的塑料鸭子,紧接着当晚的梦中弥生就梦到了自己杀害了一个婴儿。“那些感觉始终都只是一些碎片,然而却散发着现实的气息”,这里的“现实”一方面指的也是确实这个房子里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方面也是指弥生幼儿时那个经历,同样的都是死亡事件,而且也都是家庭成员间关系的断裂,象征了一个家庭的破碎。而且在弥生的那个瞬间回忆起的记忆中有“姐姐”的影像,“她站在深绿色的池子边上,穿着一双被灰色石砖映衬得分外鲜明的红色拖鞋”,还有后来姐姐雪野讲述车祸事故发生时的情况时说“那时满山遍野都是红叶,血流进了眼睛,所以这个那个世界更是鲜红一片”。这就终于解释了为何弥生看见的是跟我们印象中的黄色身体红色嘴巴塑料鸭子不同,她看到的是有大片红色的鸭子,姐姐也一定是穿着“鲜红”的鞋子,而且一个是在浴室,一个是在水池边。这就是遭遇的那场车祸以不同的样貌却总有些相同、相似的元素出现在她一闪而过的脑海、直觉中。
三、创伤的治愈
创伤的成因很复杂,让创伤或者从创伤的阴影中走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创伤理论中,帮助创伤者与他人和外部世界建立联系对于创伤者的回复至关重要。从弥生似乎一直都与外界有联系,与养父母、弟弟的互动等,但这些互动始终都是表层的,并没有深入到心灵深处,所以直到和姐姐相认,遇到同样经历了那场车祸的姐姐,才正在产生了共鸣。
弥生解开自己的心结,从幼儿时期的创伤体验中走出来有两次最重要的转折。第一次转折,是弥生某天忽然“看见一个幻影在自己头脑的深处冷不防一闪而过”,这幻影之一是“手,上了年纪的女人的手,在修剪花”,另一个幻影是“一对夫妇愉快散步的背影”,这是让我意识到“我记忆里真正的父母”的第一个瞬间。弥生的养母也是喜爱种花之人,“不管我爱不爱听,母亲都会像我介绍我不在家时开放过的花儿”,所以养母也必定要修剪花草的行为,弥生对这种动作看多了以后就会渐渐与自己被压抑的潜意识的影像开始重合,于是被尘封的记忆又再次复活了,弥生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弥生养父母关系很亲近,很可能也经常一起散步,可能是这样的散步的背影拨动了弥生心中的那根弦,而从后文的描述看,这“散步”的背影也很有可能是和亲生父母去旅行时,坐在后座的我看到前座的父母的背影的投射。
第二次重要转折是亲生父亲留下的笔迹,在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境中,这虚实相交的情境下弥生终于将布满尘埃的记忆盒子全部打开了,她终于回忆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了。至此,弥生积极主动的去面对这一段伤痛,她的创伤也就终于被治愈了。真相大白了以后弥生没有感到被欺骗也没有感到失去亲生父母的痛苦万分,而是觉得“没有任何东西失去,尽是收获。我不是失去了阿姨和弟弟,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发掘出了姐姐和恋人。”当然这并不表示着弥生对亲生父母的背叛,“我……好像要搜寻已经消失的、模糊的、徘徊着的家族的残影”,而是将这关于亲生父母的记忆好好珍藏起来,自己要“一件件地超越那些困难的事”,以后积极的面对生活,不会再困在那缺失的记忆中不能前行,不会再做一个“沉迷在某个地方、迷惘地注视着时光流逝的人”,而自己的时间却仿佛静止了。
参考文献:
[1]赵冬梅.弗洛伊德和荣格对心理创伤的理解[J].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9(06).
[2]李元.创伤理论与当代文学批评[C].北京市: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1-9.
[3]周阅.吉本芭娜娜的文学世界[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
作者简介:蒋亚男(1989—),女,江苏徐州人,南京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日汉语言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