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是西方美学史中的重要范畴,美与真善的关系问题是美学研究的重要命题之一。本文尝试对西方美学史上不同时期具有代表性的论者的主要观点作初步的总结与分析,以及对历史上的很多学者对崇高进行总结和分析,有助于对崇高及美与真善的关系问题作进一步的深入研究。
在西方美学史中,对崇高以及美与真善关系的研究是很重要的,崇高以其对审美主体所产生的巨大的精神鼓舞力量,对人们的审美生活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并且美的思考和探寻都无法同避或忽视美与真善之间的紧密联系。因此,本文对崇高及美与真善关系的分析,对研究西方美学史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一、西方美学史中的崇高
崇高是伴随着人类文明而产生的一个重要的审美范畴,它的产生早于优美。西方的学术界一般认为崇高这一审美范畴在西方美学史的历程中以希伯莱文化为源头一路发展而来,崇高在古希腊和罗马的文艺历程中经过不断的酝酿发展,到公元一世纪,由罗马美学家朗吉努斯将其作为一个美学范畴进行了研究,从此开创了西方美学研究崇高范畴的先河。尽管他仍然把美和崇高当作类似的概念来使用,还没有对它们的区别进行具体的界定,然而他对崇高的生动描述促使近代西方美学迅速承认崇高是一种独立的审美范畴。现代美学中的崇高的理论是以朗吉弩斯的《论崇高》为起点逐步走向完善的。
朗吉弩斯分析了自然界和社会生活中的崇高,但是他的主要注意力放在了诗和演说艺术表现崇高的规则和方法上,这些规则和方法包括伟大的人格、高尚的精神、炽烈的情感、数量的巨大和力量的强大于这一点,朗吉弩斯只作了现象的描述,并未正式提出,后来康德以明确的语言说出了这一点),他认为崇高的效果在于使人狂喜、惊奇,并唤起人的尊严和自信。朗吉弩斯关于崇高的论述是建立在大量的客观实践的基础上的。他描述的崇高的对象如自然界(火山爆发)和文辞 (措辞高妙的《伊里亚特》)都表明他注意到了崇高感产生的客观基础,而他关于崇高的效果的论述则又表明他同时也看到了崇高感对人的主观精神的影响作用,尽管他还没有将这两者问的关系进行很好的结合,所论述的又仅局限于诗和演说艺术,但他关于崇高的各方面的论述却启示了后来的学者,对西方美学产生了重要影响。
十八世纪的英国学者博克把前人指出的崇高特征综合起来,加以系统化,并补充了一系列新的特征,在经验主义的基础上创立了他的崇高理论.他理解的崇高理论已经不局限于诗和演说艺术。在其著作《论崇高与美两种观念的根源》一书中,开创了对崇高与优美进行比较研究的先河。他认为,崇高对象的共同特点是可怖性,凡是可怖的就是崇高的。因此,博克把惊惧作为崇高感产生的最高效果,次要的效果是欣羡和崇敬。博克的崇高理论的薄弱环节在于他仅仅以人的生理本能、而不是从社会实践和历史发展中探讨产生崇高的原因。他认为产生崇高感的原因在于人类维持个体生命的情欲的活跃,这样就把崇高感的情感方面绝对化,而忽视了其中的理性因素。此外,他把崇高感的基础局限于否定性的情感,如痛苦和恐惧。事实上,一些肯定性的情感也可以成为崇高感的基础。
现在一般认为崇高主要指对象以其粗犷、博大的感性形态,强健的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雄伟的气势,给人以心灵的震撼,使人惊心动魄、心潮澎湃, 进而受到强烈的鼓舞和激越,引起人们产生敬仰和赞叹的情怀,从而提升和扩大人的精神境界。崇高是美的一种表现形态,是事物的一种客观性,它来源于人类的社会实践,都直接或间接的与社会实践有着一定的联系,崇高美不仅比优美有着特殊的威力,而且有使人更高尚的特点。
二、西方美学史上美与真善关系
1、古希腊时期:实际兴趣重于审美兴趣;美从属于真和善
古希腊尚处于人类的纯真时期,其时模仿性艺术占据统治地位,审美主体对实际日常生活更具兴趣,对于美的衡量标准往往深受现实事物及与意志、欲望联系在一起的道德观念即真与善的影响与制约。因而事物的现实性和道德观念(真和善)对美起着主导作用,美从属于真和善。
古希腊艺术通常被称作模仿性艺术,其特点为注重模仿现实事物,后者成为衡量艺术的通行的标准。受此影响,柏拉图提出艺术“同真理隔着三层”的著名观点,否定了艺术的积极意义。亚里士多德则扩展了对艺术模仿的一般理解,认为艺术应模仿和展现事物的普遍性与理想性,而非简单模仿事物的形象,从而肯定了艺术的存在价值。因此,就美与真的关系而吉,亚里士多德较柏拉图深入了一步,但仍然是真对美起着主导作用,尽管他认为诗的真实比历史的真实更哲学。苏格拉底认为美的标准就是效用,对人有效用价值的就是美,没有效用价值的就是不美。这样,苏格拉底就把美放在从属丁道德上的善的地位。柏拉图也把艺术美看作是服务丁和从属于善的,他断言:为了要把握善本身,需要通过美的东西,“尺度和比例处处都是和美与德行同一的。”美的东两是善的体现,美其本身有闪光、为人所爱,从而诱人从善。柏拉图虽然承认有以不道德为目的的艺术,但他又认为这种艺术很难与道德分开,而且道德的艺术高于不以道德为目的的艺术。亚里士多德则更明确地把美界说为善:“美是一种善,美之所以能引起快感,正因为它善。”
2、中世纪到文艺复兴时期:主要思想观点类似于古希腊;普罗提诺的“神是真善美的统一”与阿奎那的“美属于形式因”
这一时期的思想家们在真善美的关系问题,意见较为庞杂,大体来说,较多地认为艺术品之真在于模仿现实事物的普遍性与理想性,主张以道德上的善衡量艺术上的美,与古希腊时期的主要观念相类似。其中以普罗提诺和阿夸那的观点较具启发性。
普罗提诺的哲学思想源自柏拉图,但与中世纪神学、基督教义有着紧密的联系。他认为神既是真又是善也是美,是真善美的统一。艺术之美来源于从神那里流出的理性,因此艺术并非对现实事物的简单模仿,而是创造出并蕴蓄着比现实事物更多的东西。这一思想把艺术看得比现实事物更具真理性,是对此前模仿说的突破。同时,艺术由于分享了神性,因而美也就是善。在普罗提诺的思想中,美不像先前哲学所主张的那样深受道德上善的制约,他主张美的东西在于形式而非物质,这一论断包含着将现实的意志、欲望、效用从审美兴趣中分离出来的观点。
3、近代:实际兴趣高于审美兴趣;美高于善而仍受真的影响与制约
近代美学思想在康德以前,不管是唯理论还是经验论,所关心的中心问题都仍是认识论和人的自由问题,即真与善的关系。法国思想家布瓦洛主张以理性为艺术品的衡量标准,“只有真才美,只有真才可爱。”“美学之父”鲍姆嘉通也把美与认识联系起来,认为美是感性认识到的完善,实际上还是把美看作理性认识中的真在感性认识中的表现。真正把美提到首要地位并对之作出专门和系统研究的哲学家、思想家是康德。他认为自然界的秩序和道德领域的秩序有其同一性,即审美意识,审美意识能体悟到自然界的必然性和道德自由之问的超感性的统一。
黑格尔把道德放在“客观精神”即有限的精神领域之内,而把艺术与宗教、哲学一并放置于无限的精神领域内之内,很显然是把艺术美置于道德上的善之上,这是他视审美兴趣高于实际兴趣的表现。但在无限的精神领域范围内,他却把哲学放在高于艺术的位置,这表明他认为真居于美之首,对美具有主导意义,美是感性面前的真。黑格尔以真的意识抑制了美的意识,对美的理解实际上是缺乏诗意的。
4.现当代:美居于比真更高的地位
西方现当代哲学家大多反对传统形而上学对超感性的抽概念的崇尚,与此相应,在美学方面也反对所谓美是以感的东西显现超感性的东西的传统观点,海德格尔的 “显隐说”就是一种较具代表性的观点。“显隐说”主张美不在于超越感性,以感性的东西显现超感性的抽象概念世界,而在于超越在场的、具体的东西从而以在场的具体的东西显现不场的然而同样具体的东西。现当代美学思想所主张的审美的超越,不仅像传统美学观点所主张的那样是超越感性中具体的东西,而且也包括超越感性与理性的具体统一物,这种越不是超越到抽象的概念世界中去,而是从具体的东西(包括感性与理性的具体统一物)超越到具体的东西中去,只不过前者在场 (出场),后者不在场(未出场)而己。“显隐说”表明,正是从在场的东西中才能显现出与之相联系的不在场的东西,才能看出在场者的真(真实面貌);反之, 把在场者与不在场者割裂开来,则只能得到抽象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说,正是审美意识才能使我们达到一事物之真。美在这里显然比真更优越。美高于真而又包含着真,并且,这里的美和真都是具体的。在提高美的地位方面,西方现当代美学较之近代无疑有了跨越性的进步。
综合上述,崇高在西方美学史中的表现形式,以及美与真善的关系从古至今,美的地位愈益提高的过程反映出人们的精神境界和文化教育水平的不断提高。
作者:朱以竹 来源:科教创新 2010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