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系在皮绳扣上的魂》是中国魔幻现实主义代表作,其作者扎西达娃是当代少数民族代表作家。文化的核心是人的存在的境况。在表现藏族地区的文化时,扎西达娃运用历史与现实的共时性叙述方法向我们展现出了西藏地区的神话美、色调美、信仰美,以其独特的艺术美感向我们展现了藏民族特有的历史、文化以及民族心理。
关键词:迷惘;神话美;色调美;信仰美
巴尔扎克说过:“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小说是一个综合体,是一系列综合要素的结晶。《系在皮绳扣上的魂》这部小说是一篇具有中国魔幻现实主义审美特色的小说。那一幅幅新奇变形的画面将原始与现代、富丽与贫脊、文明与野蛮触目惊心地排列在一起,使人获得荒诞印象后,又陷入哲理的沉思。系在皮绳扣上的是一颗犷放、善良、向往自由,而又沉重、愚昧、令人钦敬而心酸的高原民族之魂啊!这部小说遵循“变现实为幻想而不失其真”的原则,通过魔幻境界的折射,审美视角的描述,真实地展现西藏民族处于历史变革时期的社会生活。
一、神话美
在作者的笔下,浓重的宗教生活使西藏社会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外衣,而千百年来西藏人民自己创造的形形色色的神话、童话、传说将历史、大自然描绘得如梦如幻。生与死,天堂与地狱,幽灵与鬼魂都突破了理性的界限,时空逻辑被打断,现实、梦境、潜意识混淆在一起,预感、预言及宿命意识交织在一起,神话传说与宗教信仰融为一体。种种象征或隐喻的设计,使我们身临其境,感受到一个充满了神话魔幻色彩的现实世界。归根到底,这些都少不了原始信仰、宗教、藏传佛教三大体系的强大作用。以藏传佛教为核心的神秘文化笼罩着西藏。在那里,神话并不紧紧是点缀,而是生活本身。别处所谓荒谬的,在此却是司空见惯的;别处看似神秘的,在此却可以是赤裸裸的。
扎西达娃的这部小说深入到西藏民族、宗教的历史和文化的深层。小说由两个相互交融的故事构成:一是追求虚幻的神佛的故事(寻找“香巴拉”),一是现实的人间故事。前者是通往所谓的天国之路,后者是走向现实的人生之路。作者把这两个故事交织在一起,将西藏的历史和现实、宗教文化和生活画面用象征化的手法共时性地表现了出来,从而构成了一种具有魔幻色彩的艺术世界——现代神话。与作品的神话色彩相适应的是它的独特的叙事方式。叙述者“我”在作品的开头仅是一个不介入故事但评论故事的非角色式叙述者。这种叙述方式及叙述者形象一反传统,体现出一种魔幻式的、象征式的后现代形式特征。对读者说来,由于作品运用了诸如夸张、隐喻、象征、荒诞等手法以及插入很多神话、传说,使审美活动不再是单一的被动接受过程,读者可以积极参与,大胆联想,每个人都可以根据体验去重新解释,从而使作品不再是作家一个人的思想指向。它调动了每一个读者,读者作为审美主体得到了确认。
二、色调美
整部小说弥漫着浓重的黑色调。扎西达娃写作这部作品时的心情,无疑是迷茫的、徘徊的。但是,他的思维中却充斥着一丝黑暗天边即将出现的曙光。从作者嵌入的原来创作的那部作品中可以看出:“琼从小就在马蹄和铜铃单调的节奏声中长大,每当放羊坐在石头上,在孤独中冥思时,那声音就变成一支从遥远的山谷中飘过无字的歌,歌中蕴涵着荒野中不息的生命和寂寞中透出的一丝苍凉的渴望。”在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黑暗中,琼仿佛离不开那亘古不变的天与地的牢狱。作者仿佛也在思想的大墙里游走,找不到破墙而出的理由。而塔贝的出现,给了琼一丝牢狱外的微光,给了作者一个求索的理由。塔贝的出现,无疑是在黑与白的边界的一抹暗红。
琼跟着塔贝走了,离开了她父亲。作者也跟着塔贝走了。他们要到哪儿去?琼没有问。作者也没有想过。到了喀隆雪山脚下,暗红消失了。塔贝不知道到底去不去喀隆雪山那头的莲花生的掌纹地,作者也不知道。求索的脚步在作者原来的那部作品中,嘎然而止。一定是过了很长时间,当作者重新注意到他的思绪的时候,妥思寺的桑杰达普活佛告诉他,不应该停止。于是在这副长卷的另一头,重新出现了一抹暗红。这红色深沉却深含着狂热,它是来向淹没了原有的暗红的黑与白挑战的!从下文中,他不懈的寻找和追求,我们更可以看到这抹暗红,是极具有生命力而永远不熄灭的。从黑暗与深红的战斗中,在极沉郁、极痛苦和远方希望的曙光纷纷来袭的时候,我们是选择沉没于黑暗,还是站在黑暗里长啸,在红与黑之间的希望和追求?这也是本小说的色彩美之所在。
三、信仰美
那些虔诚的朝圣者,在雪山下,在盐湖边,一步一磕,系着厚帆布裙,胸部和膝部都磨透了,额头上磕出了鸡蛋大的肉瘤。我们应该用“求索”来形容他们--他们寻找自己应有的生命的价值,他们追求自己最单纯最崇高的理想。“每进一个寺庙,他俩便逐一在每个菩萨像的坐台前伸出额头碰触几下,膜拜顶礼。”“我要买什么?前面山下有个次古寺,我给菩萨送去。”塔贝和琼虽不知道自己最终要去往哪里,虽没有磕长头,但潜意识里却有着藏民族特有的宗教信仰,并为此不断地求索。
当然,在想要求索之前,必定要有迷茫。“我去访问当地一家地毯厂时,里面的设计人员正使用电脑程序设计图案。地面卫星接收站播放着五个频道,每天向观众提供三十八小时的电视节目。我没写老人指的是什么路,当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三十八小时”的荒诞叙述,展示了现实的虚无与迷茫。琼的迷茫则更保持了浓厚的民族气息和原生态:“黑暗中,她像发疟疾似的浑身打颤,一声不响地钻进了汉子的羊毛毯里。。”
在这部小说中,神话美、色调美、信仰美尽展无疑。然而美的背后却体现出作者无尽的迷惘。二十世纪,日新月异的科技变迁和因之影响到的,尤其是我们的认知程度、意识形态的巨大变化与我们传统的思想道德、认识领域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在地域、宗教思想浓郁的西藏,这冲突更是表现得非常尖锐和深刻。从小说中看出,作者既是藏传佛教的忠实信徒,又到过很多有不同文化底蕴的国家。高科技已经发展到西藏内部,而宗教的信仰又是那么的坚实,作者身处其间,该如何取舍?作者在审美中不断追寻。
参考文献
[1]杰姆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2]李国文.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精选[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9.
[3]丹珍草.藏族当代作家汉语创作论[M]. 北京:民族出版社, 2008.
[4]李泽厚. 美的历程[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1.
[5]张清华.从这个人开始追论1985年的扎西达娃[J].南方文坛,2004.
[6]方秀珍.神秘主义:从去魅到审美——扎西达娃小说论[J].小说评论,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