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摘 要:江玫是十七年文学中出现的“另类”女革命形象,她的成长并不符合“革命战胜爱情”的一般模式。她被作为真正的女性进行书写,闪耀着女性的柔美光辉,体现了作者被压抑的女性意识。
关键词:关键词:江玫;齐虹;女性意识
宗璞作为一个有着深厚家学渊源的女性知识分子,虽然经历着政治环境变化带来的剧烈精神动荡,但她骨子里的知识分子秉性、文化人格和认知方式并没有完全得到“改造”。虽然她称不上是一位女权主义者或者说是女性主义作家,但在《红豆》中所表现出的女性意识,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当时的男性话语霸权,挑战了主流政治话语。
十七年文学中女性形象是非常僵硬和脸谱化的,笔者将她们分为这样两类:第一类,是仅在性别所指上与男性有差别的女革命者或女英雄,她们除了性别为女性外,其他一切与男性革命者没有任何区别,充满阳刚之气、勇敢、果断、有极强煽动性和领导能力等。让她们出现的原因是为了树立榜样,号召更多的女性投身于革命。男权话语粗暴地抹去了女性自身的特点,只为女性打上一个性别的标签,这类的女性形象只是主流话语需要利用的一个符号而已。第二类,则是必须在男性帮助下才能逃离落后势力的魔掌,获得属于人民的权利和自由,或只有在男性革命者的引导下才能改造落后思想,成长为先进革命者形象的女性。这类女性身边必须有一个先进的男性帮助,否则就无法完成自我的成长和蜕变。女性在这些作品中完全成为男性的附属品,消失了自我,成为男性话语狂欢的面具,这无疑是对女性尊严的践踏。
然而,宗璞作为一名女性作家,在“革命+爱情”的老模式下,对女性形象的描写和塑造有了一定突破。虽然受到模式化写作的“教化”和“引导”,抑或是为了“掩人耳目”,萧素这一女革命者形象,摆脱不了上文所述的第一类女性人物的痕迹,但是女主人公江玫的出现却带来了耳目一新的感觉。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宗璞笔下,江玫具有了属于女性的独特的美感,她的美是阴柔的,她的身上闪现着青春期少女的活泼与美丽。她天真可爱,对什么都感到新鲜,都有兴趣,就连飘落的雪花都“使她感到非常新鲜,她那年轻的心充满了欢快。她走在两排粉妆玉琢的短松墙之间,简直想去弹动那雪白的树枝,让整个世界都跳起舞来。她伸出了右手,自己马上觉得不好意思,连忙缩了回来”;她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纯洁善良,多情善感,容易流泪,以致得了个“小鸟儿”的绰号;她有着女性爱美的天性,头上带着托着两粒红豆的发夹,当春天来临时“身上的黑皮大衣换成了灰呢子的,配上她习惯用的红色的围巾,洋溢着春天的气息”。所有这一切,勾勒出一名富有活力的女大学生形象,一个散发着女性独特气质的知识分子形象。当然,也正是这一贴近的描写,为日后“小资产阶级情调”的批判留下了口实。其次,在江玫与齐虹的爱情发展上,江玫没有像“林道静型”的女革命者那样,在发现恋人是“落后”的、背离革命道路的之后,就迅速一刀两断,投入革命的怀抱,而是将小说的重点放在了她内心挣扎过程的描写。是选择革命还是选择爱情,江玫并不愿意为其中一个而放弃另一个,这在当时看来,是阶级立场不明确的表现,是严重的错误。然而,这里却反应出了两个问题:第一,人的内心世界不是“简单粗暴”的,而是复杂的,感情不像丝麻,说斩断就可以斩断;第二,人是有独立尊严的,享有独立思考的权利和选择的权利。这样的矛盾挣扎比时代的主流作品更加接近真实,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时代巨变中一代知识分子的心理。
作者对男主人公齐虹的塑造,也隐秘地体现出了“情感至上”的原则,构成了与江玫这一形象的“近相呼应”。首先,齐虹的身份就是很独特的。他不是一名来拯救或引导女性的革命干部,也不能将他视作“余永泽式”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虽然他们的出身看起来是相同的。但是,不同于林道静发现了余永泽的阶级落后性就对他渐渐失去了感情,江玫对齐虹的感情是一直不变的。齐虹对世界、对人类的憎恨(出自萧素之口),对革命的冷漠和自私的个人主义观念,虽然让江玫难以接受,但是,她没有因为这一点减轻她的爱。没有把男性主人公塑造成正面的、先进的人物,已经挑战了男性话语霸权,而且还对本应该谴责、丑化的人物形象饱含着难以割舍的情愫,这样的女性主义情怀是难能可贵的。
江玫,可以说是十七年文学中罕见的真正的女性形象,她的身上闪耀着人性纯美的光辉。虽然女性意识的表达受到历史语境的限制,但是,这种较为隐性话语的表达对于当时政治凌驾于一切之上,主流话语独霸文坛的现状来说,也确实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参考文献:
[1]宗璞:《红豆》,《宗璞小说散文选》,北京出版社1981年版.
[2]宗璞:《<红豆>忆谈》,《风庐缀墨》,上海远东出版社1998年版.
[3]张柠:《再造文学巴别塔》,广东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
[4]孙先科:《话语“夹缝”中造就的叙事——论宗璞“十七年”的小说创作》,《“十七年”文学历史评价与人文阐释》,浙江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5]陈顺馨:《中国当代文学的叙事与性别》,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