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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退场的鬼魂》看菲利普·罗斯近期创作的意义

2015-09-12 09:43 来源:学术参考网 作者:未知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纵观菲利普·罗斯漫长的创作历程,罗斯向来关注重大历史事件对美国人生活的影响,行文中彰显时政色彩,而这也是罗斯创作的重要特色之一。因此,2007年,罗斯虽以《普通人》(Everyman,2006)夺得笔会/福克纳小说奖,但责难声不绝于耳。有人批评罗斯放弃颇为擅长的宏大叙事,转而絮叨于一个怏怏不乐之老者的疾病史。有评论甚至将其视为败笔之作。大多读者旋即将失望化作期待,期望勤于笔耕的罗斯重现《美国牧歌》(American Pastoral,1997)等作品的气势,以驳斥所谓“罗斯正处于创作低潮期”之说法。在诸方人士观望、等待中,《退场的鬼魂》出版。小说主人公——内森·朱克曼——出场之时已71岁高龄,11年前,朱克曼为躲避恐怖分子的恐吓而离开纽约,隐居于新英格兰山区的小屋里,没有媒体,没有女人,没有新闻,没有电脑,唯以写作打发时间。为了医治前列腺癌手术后遗症,朱克曼重返曼哈顿。其感受怎样?朱克曼自言就像华盛顿·欧文笔下的瑞普·凡·温克一样,“一觉醒来,回到家乡,发现一切都变了模样”。读罢释卷,不难看出,“纽约时光”没有给予朱克曼幸福和快乐,他所感同身受的唯有衰老、死亡、无奈。最终,他如幽灵般黯然退场,离开已不属于自己的大都市,恰如作品之题名:“退场的鬼魂”。罗斯以其创作再次续写“疾病、衰老、死亡”等沉重话题。岂止《退场的鬼魂》、《普通人》,加上此前的《垂死的动物》(The Dying Animal,2001)以及后来出版的《自惭形秽》(The Humbling,2009)都可归于此类。
  疾病是罗斯近期作品中经常出现的意象。举凡近作,大多数主人公都是疾病患者:中风、前列腺疾病、心脏病、脑部肿瘤、神经衰弱……这些字眼频频现于作品,医院、诊所成为包括主人公在内的人物频繁光顾之处。《美国牧歌》中的人物深受前列腺病痛之苦;《垂死的动物》中的大卫虽身体康健,却眼见挚友乔治突发中风,日渐病重,直至死亡;及至《普通人》,罗斯甚至将其每次入院之因由一一道来。在《退场的鬼魂》中,朱克曼频繁出入医院,感慨于衰老的现在,无望的未来,并自认已属“不再”(no-longers)之列——“不再年轻”、“不再健康”、“不再有活力”。日渐丧失的机能、无以控制的疾病和衰老,都是罗斯笔下人物的能指符号,疾病宛若身体自我的重要表征,从而展现其另一个社会自我——患者。
  朱克曼代表罗斯近期作品中的老者形象。他们几乎与罗斯同龄,深受疾病困扰:罗斯在接受专访时说道:“到了我这把年纪,即使你自己不愿意去想它(死亡),老友的离去、去医院探望病人,所有这一切,都会时刻提醒你疾病和死亡的存在。”同为犹太作家的贝娄去世,让他更有感触,“贝娄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也离我而去了。我想,我真该写点什么了。”罗斯甚至为自己的近期创作进行“辩护”:“我发现,将疾病作为主题的作品太少了。但据我估计,我不是唯一将注意力转向疾病的作家。”的确,苏珊·桑塔格也在其《疾病的隐喻》中提到,“疾病是生命的阴面,是一重更麻烦的公民身份,其一属于健康王国,另一则属于疾病王国。尽管我们都乐于使用健康王国的护照,但是我们终将被迫承认,我们也是另一王国的公民。”在罗斯笔下,主人公们非但背负患者之名,而且不再年轻,这就使得他们拥有“患病的老者”这一复杂身份。但是,罗斯高明之处就在于,他没有让主人公们仅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还带着患者身份进入到社会生活中,从而与健康王国、年轻王国发生碰撞,引发冲突。当今社会,包括美国在内的诸多国家都面临着人口老龄化问题,更多与之相关的社会问题不断出现,罗斯这种创作倒也彰显其伦理关怀。
  在《退场的鬼魂》中,朱克曼曾为了躲避仇视犹太人的狂热分子的恐吓,住在远离闹市的山区,以写作打发时光。那时的朱克曼更多从来自社会、来自他人等诸多方面思量安危问题。而若干年后,促使其走出封闭的根本原因已然改变,其生命肌体本身状况的衰退让他置身当下,以一种异样眼神看待变化中的世界。罗斯笔下的老者可以同情弱者,可以同病相怜,但无法忍受周遭人士对其羸弱身体的漠视。和所有病患一样,朱克曼曾寄希望于医院,托幻想于医生,他身处医院这一充满权力和规训的公共机构中,始终处于被人观看,受人摆布的支配地位。朱克曼的失禁状况丝毫没有缓解,护士轻描淡写地让他在毫无希望中一直坚持每一疗程的治疗……何止朱克曼,《普通人》中的主人公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听凭冰冷的手术器具发出响声,“他在苦熬(He endured.)。”“他在苦熬”这一没有任何修饰成分的句子看似简单,却涵盖一位老者晚年境遇之全部。那么,在已步入古稀之年的罗斯眼中,这是怎样的感受?这应该是一位老者的切肤之痛,是对身体自我的无奈。这一段人生注定要在痛苦、煎熬中捱过。
  当朱克曼等人带着患者这一特殊身份,重新回到更为广阔的社会生活之时,冲突难免。首先表现为他们与年轻一代的冲突和较量。作为老一代的文学创作者,朱克曼与另一位老者痛心于这是个轻视文学的时代。那位老者甚至投书报社,责难某些记者,全然无视作品文本本身,只会弄些花边而求得轰动效应。罗斯对文学,乃至艺术创作的思考一直在其近期创作中占有一席之地。在《普通人》中,主人公年少之时,怀揣梦想,希望将绘画作为毕生从事之事业,但身处当下,人们更多将曲高和寡的艺术创作束之高阁,他只能将其艺术鉴赏力功利化、效益化,遂退而求其次,转投广告业。及至老年,当卸甲归田,赋闲在家的他重拾画笔之际,灵感已荡然无存,潜心绘画已成一种奢望。现实生活中,罗斯多次对来访者坦诚对文学的焦虑之情:看书的人越来越少,“我们正见证文学时代的终结”。
罗斯近期作依然秉承“性爱”主题。主人公虽多为上年纪者,但他们对性爱之渴求从未停止。《普通人》里的主人公先后明媒正娶三位妻子,其间艳遇不断;在《垂死的动物》中,大卫亦然。综观 罗斯之创作历程,其作品从不缺乏性爱描写。罗斯写男女之爱,写忘年之恋,甚至写乱伦,正是缘于罗斯如此大胆、露骨,批评之声从未消寂。有论者认为,“性是罗斯的领地,他已摇旗呐喊了40多年”。罗斯却说,“性爱原本人性本身,无需遮掩”。他还批评贝娄等人,对于性爱描写过于拘谨,笔下人物“仿佛受害者一样”。在《退场的鬼魂》中,罗斯极力渲染朱克曼对年轻女子埃米的渴望: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欣然前往埃米夫妇的寓所,只为近距离接触比自己小40岁的女人,哪怕听来关于她的只言片语也让其兴奋。然而,历经手术,身体相应器官之功能已丧失,无力获得肉体之欢。可怜的朱克曼一边正襟危坐地与埃米交谈,一边揣测着埃米的心思;回到宾馆的私密空间,无人以对,朱克曼却假想着自己与埃米进行着另一番交谈。朱克曼以“他与她”(He and She)冠名,并以剧本对白形式记录在案。《退场的鬼魂》全书共292页,此类对白共有4处,篇幅达42页之多。一位男性,纵然身体羸弱,对性爱之渴求跃然纸上。
  短短几天时间,身居闹市的朱克曼对自己有了较为清醒的认识:心灰意冷就是当下状况的真实写照。繁华的大都市已非朱克曼应该停留之处。小说开篇,朱克曼重返纽约,曾惊叹于那么多人对着手机侃侃而谈,全然不在乎自己是否已被别人偷听,而每个人仿佛就是一个偷窥别人隐私的人。生活在打字机时代的朱克曼落伍于这个时代,俨然旁观者。为何置身其中,却成为一个局外人?我们可以在《垂死的动物》中寻答案,“是什么让我出局?是年龄,是岁月留下的创伤。”
  《退场的鬼魂》依然续写《垂死的动物》、《普通人》关于衰老、死亡、疾病等话题,一如既往地让一位老者感叹人生,无奈应对;《退场的鬼魂》为朱克曼吹响了“终结号”,但这一终结之作并不精彩,客观地讲,罗斯只是给“朱克曼系列”画了一个小圆圈——一个并不完满的句号。罗斯于近期创作中旗帜鲜明地打出“衰老、死亡”之主题,恰如其作品之题名:“垂死的动物”、“退场的鬼魂”。艾伦·L·泽尔斯特尔曾这般评述罗斯近期之创作,“罗斯的作品关乎当我们尚且年轻之际,以及在未来的岁月里,如何看待将至的死亡、对性的渴望、个体自由之界限以及艺术表现方式等诸多问题。”作家暂且无意虚构外部空间,他正“一本正经”地建构其笔下人物的内心世界。换言之,罗斯近期创作之主流已侧重于“内倾”,即:对自我的探寻,而非讽喻社会。罗斯以其作品提醒读者,每个人都将步入老年,终将面对死亡。《美国牧歌》中的主人公曾说自己仿佛进入一具用时间雕凿的棺材,“不管自己多么渴望出去,也要死死停在这一刻,留在盒子里。”而罗斯,代我们思考而已。
  朱克曼老矣,告别闹市,重返田园,自在情理之中。何至罗斯?很多人认为,罗斯近期作品不如以往之创作。罗斯本人如何看待这一说法?罗斯告诉来访者,“小说家在其晚年创作的作品不那么有力度……其中一个原因我已经在《退场的鬼魂》中谈到了,那就是,记忆力在衰退。我认为,大体而言,一个作家晚期作品不如其创作中期或者早期之作品,只有少数人例外。”看来,罗斯本人也认为,近期创作并不尽如人意。
  注:本文系吉林省社科项目(项目编号:2012B40)和吉林省教育厅“十一五”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项目编号:吉教科文合字[2010]第347号)资助项目。
  参考文献:
  [1] Roth,Philip.Exit Ghost.Boston:Houghton Mifflin,2007.
  [2] Roth,Philip.The Dying Animal.Boston:Houghton Mifflin,2001.
  [3] 苏珊·桑塔格,程薇译:《疾病的隐喻》,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年版。
  [4] Shechner,Mark.Up Society’s Ass,Copper:Rereading Philip Roth.Madison: Wisconsin UP,2003.
  [5] Roth,Philip.Everyman.Boston:Houghton Mifflin,2006.
  [6] West, Kevin R.“Professing Desire:the Kepesh Novel”.New Perspectives on an American Author.Ed.Derek Parker Royal.London:Westport,Connection,2005.
  [7] 萨克文·伯科维奇主编,孙宏主译:《剑桥美国文学史》(第七卷),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年版。
  [8] Gerstle,Ellen L.“The Dying Animal:The Art of Obsessing or Obsessing about Art?”.Turning Up the Flame:Philip Roth’s Later Novels.Eds.Jay L.Halio and Ben Siegel.Newark:Delaware UP,2005.
  作者简介:朴玉,女,1972—,吉林长春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工作单位: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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