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特别是后期电影,深入挖掘旅行主题,集中探讨国界问题、边界以及流放主题。安哲罗普洛斯对边界的看法表现了他的左翼政治观,一种乌托邦精神。在他的乌托邦里,没有强制的边界,交流不被人为地压制。
[关键词] 国界 边界 难民
安哲罗普洛斯电影中的国界问题的背景是欧盟在八十年代签署了《申根协定》,规定在欧盟国家内部取消国界,此协定在1995年全面生效,1998年,希腊也参入协定,造成希腊边境涌入很多其他民族的难民,这种情况已经成为希腊一大社会问题。安哲罗普洛斯声称,“在处理国界、混合的文化和语言、被遗弃的难民等题材时,我试图创造一种新的人道主义,开辟一条新路。”在安哲罗普洛斯看来,任何边界——地理上的、政治上的、民族的、时间上的、心理上的或艺术上的——都是一种缺乏,是一种对交流、沟通和理解的强制性阻止。萨尔曼·拉什迪(salman rushdie)认为国界是“人类分离的自我的物质明证”,不可避免地,国界是匿名的。非人的和顽固的。安哲罗普洛斯对国界作了多处极简主义式表现。比如在《永恒的一天》里,国界是一张巨大的铁网,矗立在白皑皑的茫茫雪原上,人,则被缩小为一个个黑色剪影,根本看不清面容,被剥掉了尊严甚至价值,爬上铁丝网上,凝视他们去不了的国界的对方。国界处在无垠雪域中,暗示国界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因为它将无名之地与无名之地分割开来;在《雾中风景》里,国界是一片漆黑的恐怖水域,水边树立着瞭望台,两个孩子想划船到达想象中的德国,一束强烈的探照灯光扫过,紧接着枪声响起;《鹳鸟踯躅》里,国界是一条白线,旁边仍旧树立着瞭望台,卫兵警惕地注视着抬起一条腿的上校,只要他将脚落到线外,随即听到的也将是枪声。WWW.133229.cOM在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里,边界没有任何积极意义,毫无自由的希望,只有随意性和贫乏,边界是极不人道的。拉什迪说,“边界是使人清醒的警报,在边界,我们无法回避事实,日常生活中的保护层被剥去,保护层让我们远离世界严酷的现实。在边界,我们遇到的都是事实。”影片中,上校站在国界线边。抬起一条腿,他告诉记者,只要他踏到线外,他就到了另一个国家,而且紧张注视着他的边防士兵很可能开枪。国界不但不实施人道主义保护,而且神秘化和妖魔化他国。只要国界存在,他国就永远以他者身份出现。拉什迪甚至模仿阿基米德名言来讽刺国界:“给我一条线,我就可以给你争端”。
安哲罗普洛斯鞭挞国界的荒谬本质,在处理跨界主题时,以流放作为行动基础,流放则是离家和回家之间的状态。安哲罗普洛斯对流放的理解是,流放与其说是一种外在的状态,不如说是一种内心的状态。正如《尤利西斯的注视》里的台词“我们已经跨过多少边界,但我们还在这里,还要跨过多少边界我们才能到家?”《流浪艺人》是历史、身份、旅行和流放主题的交错,是对流放的本质的一次审视,这些巡回演员视自身为自己国家里的难民,注定要在剧烈震荡的土地上徘徊,没有归家的可能,家已经成为他们神秘过去的一部分。巡回剧团的流浪状态就是外在的,首先,他们的职业性质决定了他们必须奔走于各地,没有稳定性;而后,希腊的政治动荡,以及希腊社会在转型期遇到的尴尬,让他们不知道家在哪里,只能无尽的流浪。十三年后,这个剧团出现在《雾中风景》里面,他们依然到处流浪、演出,家只存在于记忆和想象中。
边界和流放的主题继续存在于《永恒的一天》中。alexander一生为自己和他人设置了无数边界,是一个安哲罗普洛斯所谓的“内心的流放者”典型。在最后一天,他试图破除这些边界。他来到女儿家,意外地读到亡妻安娜的信,她在信中哭诉自己的爱和痛苦,她无法跨越alexander设置的心灵界限,无法触及他的孤独。这封信让alexander沉思过去。他希望和过去得到和解。接着他碰到给他擦车窗的阿尔巴尼亚男孩儿,擦窗是一个隐喻,男孩儿擦掉他心头的阴霾,清晰他的视野。他两次救男孩儿,第一次从警察手中,第二次从人贩子手中,这可以说是alexander第一次这么激烈地和他人联系起来。在最后一天,他跨越了人生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