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业是美国出口支柱产业之一。自19世纪90年代爱迪生发明了电影摄影机以来,美国一直是电影发展的发动机——从好莱坞的大众流行娱乐片到独立的先锋电影。认识到美国对迄今仍为世界最受欢迎的艺术形式的电影业的巨大影响力,2015年7月,在电影诞生120周年之际,BBC(英国广播公司)对全球62位影评人进行了调查,以评选出有史以来美国最伟大的100部电影。
这一国家电影评选传统影响着全世界的影片制作,于是我们认为也有必要对美国电影进行全球化的审视:参与调查的评论家工作、生活在世界各地,包括英国、欧洲大陆、南美洲、澳大利亚、印度、中东,当然还有美国。
其他出版集团或组织也做过类似的调查,然而先前进行的调查要么包括其他国家的电影,要么调查的对象来自美国电影业内部而非完全依靠评论家意见。我们邀请的评论家由报刊的影评人、电台或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以及作家等组成。
如何定义美国电影呢?就本次调查而言,大家认为凡是得到美国资金支持投拍的电影都算。事实上,上榜电影中有32部影片的导演并非美国裔,也不要求所有电影一定是在美国拍摄。参与调查的评论家每个人提交10部电影,将这10部电影按照自己认为的伟大程度排出顺序,第1名到第10名给分从10分至1分依次递减。所有评论家的评分汇总,得到最终名单。鼓励评论家提交10部自己从情感上认为是最伟大的美国电影——不必是最重要的但必须是最好的。
这次上榜影片中最新的是2013年的《为奴十二年》(第99名),而最老的则是1915年的《一个国家的诞生》(第39名)。下面是这次受邀的评论家对前10部电影的评介文字。
10.《教父2》(1974)
这是一部反映罪恶、权力腐败、(美国意大利裔)社群及其家庭的影片。《教父》三部曲展现了黑手党的神话,创造了犯罪题材电影的巅峰成就。25年之后,它无意间也成为HBO电视连续剧《黑道家族》的基础。第一部中维托·柯里昂是一位年轻的西西里移民,他于20世纪初来到纽约打拼,成为黑手党的首领;迈克尔继承父亲的家族事业统治长达40年,最后王国分崩离析。第二部延续了第一部的人物发展脉络,是三部影片中最深刻、最有诗意的。这是一部具有莎士比亚歌剧色彩的杰作,演员(罗伯特·德尼罗和阿尔·帕西诺)、音乐(尼诺)和昏暗灯光的运用(摄影师戈登·威利斯),都成为传奇。
——《世界报》伊莎贝尔·雷尼耶
9.《卡萨布兰卡》(1942)
但愿你能把《卡萨布兰卡》定位清楚。是爱情剧还是惊悚剧?是悲剧还是喜剧?是哀叹流离失所的吟咏诗还是鼓动美国加入二战的赤裸裸的宣传片?毋庸置疑,《卡萨布兰卡》凭借精巧的剧本创作和电影史上非同凡响的演出将这些一一实现。同时,它还完美证明了“杰作莫问出处”。这部影片的制作过程曾面临重重困难,更是名不见经传的迈克尔·柯蒂斯导演的一部流水线作品,影片的结尾甚至直到最后一分钟才敲定。然而,现在人们却一致认为这是一部完美之作。
——《卫报》约旦·霍夫曼
8.《惊魂记》(1960)
《惊魂记》最著名的也许是它的浴室谋杀场景,浴室杀人戏可怕的暴力场面不是通过身体而全部是通过电影剪辑技巧完成的。早早就让女主角毙命是希区柯克违反电影和观众之间的隐性契约,惩罚观众窥视癖的一种方式。有人谴责他这是厌女症,有人赞扬性别角色的变换不定,这部电影引发了无数的解释。影片令人恐惧的最后一幕却让所有人的想法都落了空:“母亲”通过被囚禁的儿子——凶手诺曼·贝茨的独白,向那些看不见的遇害者们抗议,说自己是无辜的,这样的结局令观众迷惑不解。
——塔尼娅·莫德尔斯基
7.《雨中曲》(1952)
美国电影行业打造出诸多举世闻名的音乐剧,而《雨中曲》则是其中最杰出的一部。在发行60多年后的今天,导演斯坦利·多南的这部电影仍能动人心弦。该片有电影史上让人铭记的两段歌舞:唐纳·奥康纳出色的杂技表演《逗他们笑》和传奇人物吉恩·凯利举重若轻的《雨中曲》表演。剧情回顾了昔日大的片场是如何制作电影的,这比揭示好莱坞如何运作的DVD号外要早数十年。此外,很多音乐剧中的歌曲常常来得突兀,但在《雨中曲》里,歌曲跟故事叙述穿插得浑然一体。最重要的,让电影爱好者无法错过此部大片的,是这部影片非常有趣,笑点不断,这正是我们喜欢好电影的原因所在。
——《哥伦比亚时报》毛里西·雷娜
6.《日出》(1927)
即使在1927年,这部电影关于爱与背叛的极其单薄的故事都似乎显得古怪有趣、太过简单,但在F.W.茂瑙的导演下绝非如此。在他手中,一个完全过时的故事成为电影未来的远景。故事中一位自己通奸并打算谋杀妻子的农夫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转而追随妻子到城里以求妻子原谅。他的电影将各个角色的内心活动演绎得活灵活现。茂瑙曾运用德国表现主义手法拍摄了一部电影《最卑贱的人》——没用任何解说词,完全靠镜头来讲故事,却让观众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美国电影巨头威廉·福克斯看了这部影片后,将茂瑙从德国引荐到好莱坞。在《日出》中,茂瑙将影像巧妙的运用与好莱坞的资源及力量完美结合,大家公认该片是默片时代的巅峰之作,其巨大的影响力一直延续至今。
——《纽约时报》比尔吉·埃比里
5.《搜索者》(1956)
导演黑泽明、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和奥森·威尔斯一致钦佩的电影人约翰·福特,专门制作最谦卑和本土的美国电影——西部片。《搜索者》是他的巅峰之作,是一部视觉的诗歌,探索内战后美国边境、种族仇恨和个人主义的深刻主题。由约翰·韦恩饰演的前邦联士兵伊桑·爱德华兹,几年后回到哥哥家。但重聚是短暂的:几天后,科曼奇族人入侵,家庭成员被残害,两个女孩被劫持。爱德华兹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角色,有着亚哈船长的病态狂暴和尤利西斯的韧性,在接下来的五年中他一直寻找绑架了他侄女的人。越南战争以来几十年间,《搜索者》越来越被评定为一部伟大的美国历史的史诗,从《出租车司机》到《星球大战》,其影响无处不在,并且永远修正了征服边疆的神话。
——《多伦多环球邮报》利亚姆·莱西
4.《2001:太空漫游》(1968)
在外星人入侵题材小说《童年的终结》中,著名科幻作家阿瑟·C.克拉克主要是想驳斥“星星不是为人类而设”这一观点。然而,在《2001:太空漫游》中,这种论调某种程度上是对的:主张人类进化的下一步,对时间空间的掌握,需要比人类更高的物种。这部电影由斯坦利·库布里克与克拉克合作完成剧本,库布里克导演,它是想象力、智力和技术的胜利。它用一种回应人类自身进化旅程的姿态,优雅精密地从抽象转到现实,再转回到抽象。在宇宙漫游中,人与技术的关系是偶然的,技术只是人类通往天堂的一级阶梯。人类的双手、超级计算机、宇宙飞船,这些只是帮助人类文明达到顶峰的工具。但在此之前,库布里克认为,人类将毁灭。
——阿里·阿里坎
3.《迷魂记》(1958)
在调查一个具有双重生活的神秘女人,也是一个富有朋友的妻子时,一位退休侦探落入了心理深渊。从索罗·巴斯设计的片头字幕到伯纳德·赫曼的配乐,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使用电影所有的工具来构建一场将醒的噩梦,像是掉进一个无尽悲伤和遗憾的漩涡。就如他在《后窗》和《擒凶记》中出演的平凡主角的化身一样,詹姆斯·斯图尔特这次扮演的仍然是平凡主角,并爱上荡妇的原型金·诺瓦克。但《迷魂记》与众不同之处是这段恋情对这两人的弱点和缺点进行的揭露,让每位观众都感同身受。这就是希区柯克所谓的爱的力量。
——《法国电影》让-菲利普·盖朗
——《乡村之声》斯蒂芬妮·扎哈尔克
1.《公民凯恩》(1941)
《公民凯恩》是一部伟大的美国电影,就像美国国家本身一样,包罗万象。这是一位年轻导演了不起的处女作——奥森·威尔斯执导这部影片时只有25岁,是先锋电影摄影师几十年创新的巅峰之作。这是一部风格多变的高度现代主义电影的杰作,有着过分漫谈式的情节。对于时间和意识有着普鲁斯特式的思考,经常滑稽地引用台词(“我认为运营报纸很有趣”“我要把你送进辛辛,辛辛监狱!辛辛!”等等)。它是一个神秘的故事,答案正如鼻子就在你脸上那么简单。这部电影是关于讲故事的,尤其是我们讲述自己的故事——从资本家撒切尔妄自尊大的浮夸到杰德·利兰的痛苦,再到伯恩斯坦的悲伤和遗憾。这是一部悲剧,也是一部喜剧,有时只是一个幻觉。导演威尔斯、摄影师格雷格·托兰、作家赫尔曼·曼凯维奇,他们的名字和许多其他人的名字,都将因为电影《公民凯恩》而和电影文化的源远流长一样流芳百世。
——格伦·肯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