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繁荣是因为发言比较自由，但是随着ZF对全部网站的控制日益...凯迪也不能幸免，也就没有什么优势了凯迪有一篇很有名的文章“《最后一课》之凯迪社区版”，这里可以看到，说的就是这件事那天下午上猫眼，我去得很晚，心里很怕牧沐先生骂我，况且他说过要问我们八荣八耻，可是我连一个字也说不上来。我想就别上猫眼了，到主流的门户网站去玩玩吧。门户网站的信息总是那么健康向上，那么高雅！芙蓉姐姐S型的苗条身段和冰清玉洁的高贵气质诱惑着网民们的眼球，赵老湿充满磁性和慈爱的电话纪录更是让大家喜欢得紧；屏幕上窜来窜去的小广告里，“房东装摄像头偷窥女客”的桃色新闻令众多色狼直咽口水，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那个幸福的房东。这些景象，比什么“八荣八耻”有趣多了。可是，我还能管住自己，急忙输入了猫眼的网址。我进入凯迪首页的时候，看见《公告：致凯迪网络网友》挂在首页位置，许多人点击。最近两年来，我们的一切坏消息都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信息整顿啦，设立职业网评员啦，实名上网啦，宣传部的各种禁止讨论话题啦。——我也不停步，只在心里思量：“又出了什么事啦？”诗帝一湖水带着他的FANS也挤在那里看公告，他看见我登录上线，就跟我发短信：“用不着那么快呀，小雅，你反正总是来得及上猫眼的！”我想他在拿我开玩笑，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牧沐先生的小坛子里。平常日子，猫眼开始讨论的时候，总有一阵喧闹，就是在坛子外边也能听到。争吵啦，掐架啦，PK啦，抬杠啦，大家为了挣工分拼命灌水啦……还有值班编辑拿着大刀在屏幕上狠狠敲着，“删贴，屏蔽，封口……”我本来打算趁那一阵喧闹偷偷地溜到那个帖子里去；可是那一天，一切偏安安静静的，跟星期日的早晨一样。我从开着的窗口望进去，看见猫友们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了；牧沐先生呢，踱来踱去，胳膊底下挟着那把怕人的删贴大刀。我只好点击在猫眼置顶的《致：凯迪网络网友》，当着大家的面溜到静悄悄的主贴里。你们可以想象，我那时脸多么红，心多么慌！可是一点儿也没有什么。牧沐先生见了我，很温和地说：“快坐好，小雅可夫，我们就要开始讨论，不等你了。”我轻轻点击鼠标跨过几个帖子就坐下。等到心稍微平静了一点儿，这才注意到，我们的牧老头今天穿上了他那件挺漂亮的红色马甲，上面写着凯迪的网址：，戴着他那付金丝边的近视眼镜。这套行头，他只在宣传部来视察或者发奖的日子才穿戴。而且整个社区有一种不平常的严肃的气氛。令我吃惊的是，后边几排一向空着的板凳上坐着好些长期潜水的人，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肃静。其中有于是乎老头儿，戴着他那顶三角帽，有从前的值班编辑，从前的著名写手，还有些旁的人。个个看来都很忧愁。于是乎还带着一本书边破了的初级读本，他把书翻开，摊在膝头上，书上横放着他那副大眼镜。我看见这些情形，正在诧异，牧沐先生已经坐上椅子，像刚才对我说话那样，又柔和又严肃地对我们说：“我的猫友们，这是凯迪最后一次自由发言。宣传部已经来了命令，凯迪和天涯社区以后只许讲“主旋律”了，而且猫眼今后发贴子，每天主贴不能超过300个，跟贴不能超过100条。新规矩明天就执行。今天是你们最后一次自由讨论，我希望你们多多用心发贴。”我听了这几句话，心里万分难过。啊，那些坏家伙，他们贴在凯迪首页布告牌上的，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我的最后一次自由发贴！我几乎还不会写贴呢！我再也不能自由发贴！难道这样就算了吗？我从前没好好写贴，不上猫眼去别的网站找MM走光图片，到网络游戏中心去打CS……想起这些，我多么懊悔！我这些课题，社会啦，历史啦，刚才我还觉得那么讨厌，带着又那么沉重，现在都好像是我的老朋友，舍不得跟它们分手了。还有牧沐先生也一样。他深爱的网络言论自由就要离开了，我们再也不能自由发言了！想起这些，我忘了他给我的惩罚，忘了我挨的删贴。可怜的人！他穿上那套漂亮的红马甲，原来是为了纪念这最后一课！现在我明白了，网上那些老潜水员为什么也浮上来透气。这好像告诉我，他们也懊悔当初没常到社区里来发言。他们像是用这种方式来感谢我们牧头六年来忠诚的服务，来表示对就要失去的自由的敬意。我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听见老牧叫我的ID。轮到我写贴了。天啊，如果我能把那条出名难记的八荣八耻从头到尾说出来，声音响亮，口齿清楚，又没有一点儿错误，那么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拿出来的。可是开头几个字我就弄糊涂了，我只好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心里挺难受多头也不敢抬起来。我听见牧沐先生对我说：“我也不责备你，小雅可夫，你自己一定够难受的了，这就是了。大家天天都这么想：‘算了吧，时间有的是，明天再学也不迟’，现在看看我们的结果吧。唉，总要把建立公民社会的行动拖到明天，总是等待出一个救世主来拯救自己，却不自己去争取解放，这正是中国人民最大的不幸。现在那些家伙就有理由对我们说了：‘怎么？你们还自己说是公民呢，你们连自己的权利都不敢说，连你们的真心话都不敢写！’……不过，可怜的小雅可夫，也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我们大家都有许多地方应该责备自己呢。”“你们为了多赚一点钱，宁可丢下思想启蒙而下海，在生意场上机关算尽。我呢，我难道没有应该责备自己的地方吗？我不是常常让你们丢下功课替我找A片吗？我出去泡MM的时候，不是干脆就放你们一天假吗？……”接着，牧沐先生从这一件事谈到那一件事，谈到公民的自由与权利上来了。他说，自由是世界上最神圣的权利——最明白，最精确；又说，我们必须把它记在心里，永远别忘了它，失去自由当了奴隶的人民，只要牢牢记住自由的信念，就好像拿着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说到这里，他就翻开书讲帖子的写法。真奇怪，今天听讲，我全都懂。他讲的似乎挺容易，挺容易。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样细心听讲过，他也从来没有这样耐心讲解过。这可怜的人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在凯迪被整顿之前全教给我们，一下子塞进我们的脑子里去。语法课完了，我们又上习字课。那一天，牧沐先生发给我们新的字帖，帖上都是美丽的方块字：“公民”，“自由”，“公民”，“自由”。这些字帖挂在我们的电脑屏幕上，就好像许多颗真诚而火热的心在社区里跳动。每个人都那么专心，社区里那么安静！只听见敲字的声音在键盘上“咔咔”地响。有时候一些挣五毛的职业网评员跟苍蝇一样窜进来，但是谁都不注意，连最小的孩子也不分心，他们正在专心回帖，好像那也算是捍卫自由的行动。屋顶上鸽子咕咕咕咕地低声叫着，我心里想：“他们该不会强迫这些鸽子也用主旋律唱歌吧！”我每次抬起头来，总看见牧沐先生坐在椅子里，一动也不动，瞪着眼看周围的东西，好像要把这小社区里的东西都装在眼睛里带走似的。只要想想：六年来，他一直在这里，窗外是他的小坛子，面前是他的猫友；用了多年的电脑和键盘，擦光了，磨损了；凯迪的访问量长高了，影响扩大了；他亲手栽下的“公民责任”的信念，如今也根植在千千万万个猫友心中。可怜的人啊，现在要他跟这一切分手，叫他怎么不伤心呢？何况又听见他的助手值班编辑14在楼上走来走去准备迎接整顿！——自由，明天就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可是他有足够的勇气把今天的功课坚持到底。习字课完了，他又教了一堂历史。接着又教初级班拼他们的Ziyou，Minzhu，Gongminshehui。在教室后排座位上，于是乎老头儿已经戴上眼镜，两手捧着他那本初级读本，跟他们一起拼这些拼音。他感情激动，连声音都发抖了。听到他古怪的声音，我们又想笑，又难过。啊！这最后一课，我真永远忘不了！忽然墙上的钟敲了十二下，央视的主旋律也响了。丧钟为谁而鸣？为自由？不，它为那些惧怕自由的人而鸣，尽管现在看起来他们得逞于一时，但每过一天，他们就离灭亡更近。窗外又传来宣传部的人不可一世的呵斥声——他们已经开始整顿了。牧沐先生站起来，脸色惨白，我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大。“我的猫友们啊，”他说，“我——我——”但是他哽住了，他说不下去了。他转身朝着屏幕，手放在键盘上，使出全身的力量，敲了四个大字：“自由万岁！”然后他呆在那儿，头靠着电脑屏幕，话也不说，只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和谐了，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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