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17日,美国金融中心纽约由数百人发起的小规模的“占领华尔街”抗议活动,迅速扩散至洛杉矶、波士顿、芝加哥、丹佛和西雅图等全美100多座城市,并逐步扩散至英国、德国、法国、西班牙和瑞士等主要西方国家,演变成_场席卷欧美世界的社会运动。这次运动是美国20世纪70年代以来规模最大、扩散范围最广的抗议活动,体现出不同于一般社会运动的若干特点,有不少左翼思潮的代表人物和团体活跃在现场,对这场抗议活动进行声援。这一方面说明当前世界社会主义思潮开始有所复兴,左翼思潮愈演愈烈;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由资本主义基本矛盾所决定的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趋势不可逆转,而社会主义的必然胜利也是人心所向。
一、“99°%的美国民众”对精英资本家的抗议
国外学者深入分析了美国陷入金融危机的根源,探讨了“占领华尔街”运动的原因,对美国的金融制度、社会及阶层的收入分配差距、失业危机、资本主义治理结构及资本主义基本矛盾进行了深刻反思和批判。
美国社会活动家大卫?德格瑞于2010年初撰文深刻阐述了美国陷入金融危机的根源,指出:“现在美国越来越多的民众已经意识到,美国的民主党和共和党,还有三权分立的政治构架,已经被组织良好的少数经济精英收买了,少数精英正巧妙摧毁大众的生活方式。严酷的现实是美国99%的民众,其权益根本无法得到政治上的代表。美国的经济、政府和税收制度,受到了少数经济精英的无耻操纵,正在以违反民众利益的方式运行。”一个进步组织依据大卫?德格瑞的思想,建立了名为“99%的美国人联合阵线”的组织,以形成吸引具有不同政治倾向人群参与的统一战线。2011年6月1曰,“99%的美国人联合阵线”发表行动宣言,称:“华尔街大银行涉嫌成万亿美元的大规模金融欺诈造成了当前的经济危机,但是,民主、共和两党被收买的政客,还有美联储同金融财团达成的秘密交易,却将上万亿美元的纳税人金钱和补贴交给了造成危机的罪魁祸首。……这些经济统治者如此傲慢、残酷、短视、贪婪,将人民当做了可以任意压榨的无知群盲。我们终于奋起宣告已经忍无可忍,国际金融利益集团企图摧毁我们的生活,我们对此将不再被动挨打、听之任之。我们知道当前危机的制度根源,并且将发起直指制度根源的反击。”
美国纽约市立大学教授大卫?莱布曼指出:“我去过解放广场(占领华尔街活动示威者安营扎寨的地方),也与那里的许多人进行过深切交谈。毋庸置疑,经济危机及其对人民生活的影响是此次占领事件的主要诱因。抗议者的‘我们代表99%的美国民众’这一观念是很重要的,它将抗议活动的焦点集中在‘私有制经济’(主流媒体及经济学界所指的)‘内部’社会及阶层差距上。那些精英资本家们(如共和党人)对占领华尔街事件一直保持沉默,这一点很有意思。此前他们曾假惺惺地表示反对华尔街,现在他们的虚伪暴露无疑。”美国克拉克大学终身教授詹姆斯?克瑞文指出:“我曾去过示威活动现场,并与不同身份背景的抗议代表(他们中有同性恋者、环保主义者、无家可归者、各式‘左翼’人士、嬉皮士等)进行过深切交谈。尽管美国贫富不均、收入差距创‘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之最,但就在两年前的游行示威活动中,人们还没有针对这_点进行抗议。大部分反对者对这些数据及隐藏在贫富、收入差距之后的理论并不知悉。虽然对资产阶级理论及其内涵不尽了解,但是目前他们的抗议活动已发展到反‘弥母’(大脑病毒)的层次;这是由期待资本主义改革到渴盼资本主义与帝国主义灭亡的一个重要进步。目前美帝国主义内外所面临的与其说是一次联合抗议资本主义的斗争,倒不如说是一场示威嘉年华。”
法国国家社会科学研究中心研究员、政治社会学者黑弥?艾海哈认为:“在金融核心地带的美国带头爆发‘占领华尔街’运动,显见美国人民不满资本主义的声浪高涨,且迅速得到其他国家响应,意味着资本主义即将寿终正寝。危机的部分原因是资本主义过度的积累所造成的。整个资本主义的过度积累,导致资本主义的无政府化。这个无政府的状态导致了整体利润的下降,而利润的下降又导致整个体系的不安和混乱。但是资本的积累又集中在金融体系,而金融的债券化更使得财富往少数人集中。有人说,危机来自过度消费。不!当资本的积累集中到少数巨富手上,这反而妨碍了真正有需要的人的消费,或者根本没有能力的消费。尤其是当今整个金融操纵的系统,允许资本不断积累、快速积累,积累到这些资本变得越来越抽象,越来越不实际。这些资本的形式变得像科幻小说一样,既存在,又仿佛不存在。包括国家债券、股票、银行资本……都像是虚幻资本的不断积累,而且越来越虚。说它是不真实的,是抽象的,是科幻的,由于整个资本的积累跟劳动以及生产几乎完全脱离了关系。但是,资本的积累一方面是这么虚假,这么科幻;另一方面,它却又是非常真实的,由于这些虚幻的资本是真正可以变成金钱的,而且是不断地在生产金钱,而整个虚幻资本的来源,就来自于跨国银行体系的神秘操纵。私人资本主义与国家资本主义交错运行,也就是说,包括证券、赋税、社保基金,都成为金融操纵的标的。资本的证券化导致衍生性-92-金融商品的不断滋生,而这些衍生性金融商品又增加了资本的虚幻性质。”
美国巴特勒大学政治学教授戴维?梅森认为:“‘金融创新’对近年美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几乎为零。”“美国战后令人惊叹的经济、全球实力和影响力的增长,是建立在下列因素的基础之上,如爆炸式增长的制造业、技术创新、快速提高的生活水平和消费、快速发展的生产力、全球贸易扩张等。银行和金融机构在其中充当了重要的工具,它们的安全与稳定而不是任何金融创新,对其他因素的发展极其重要。过去20年金融服务业的快速增长是我们当前经济危机以及美国国内经济和国际影响力下降的主要原因。20年来,制造业占美国经济的比重逐步萎缩,金融服务业的比重稳步增加。但金融服务在本质上对经济的贡献几乎没有。金融家们主要做的是让资本流动,他们靠的是债务的不断累积。银行和贷款公司鼓励美国消费者贷款,哪怕这么做并不明智,但是那些机构可以在交易中牟利。到2008年,突然变得很明显,经济中的这个大部门成了一个空壳。但是它太大,一些金融机构像AIG、花旗银行、美国银行等都大到不能倒,使政府不得不出手救助,否则会带来整个经济的崩溃。然而现在,很多机构又开始兴旺了,它们的首席执行官又在接受价值数千万美元的补偿金。与此同时,失业率却高达9%,美国普通工人的实际收入,经通货膨胀调整后,并不比他们20年前的收入多。这是华尔街占领者一个主要的不满。的确,这惹恼了大多数美国人。”
201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彼得.戴蒙德认为:“美国现在存在一个失业危机,还有一个债务问题,而华盛顿的表现却像我们现在存在一个债务危机和一个失业问题,他们弄反了。美国存在长期债务问题,但没有短期债务问题。即使国会一如既往举债度曰,10年以后,美国公众所负担的债务也只是GDP的100%,考虑到美国经济的规模和力量,这不是市场所需要担心的致命水平。我们急需解决失业危机。这不仅关系到经济本身,更关系到民众福祉。”
英国共产党总书记罗伯特.格里菲斯认为:“这次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暴露了资本主义制度中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资本主义所有权的集中,即垄断造成巨大的经济和政治权力向少数庞大公司积聚。特别是在金融业,这一进程由于‘金融化’而加剧。金融行业创建了金融资产,并且以越来越‘虚伪’的价值进行交易,利用劳动人民的储蓄启动和推进了这一进程;同时,银行和金融机构大大地增强了对其他大多数经济部门的控制。伦敦是这种发展的中心,美国和英国强大的垄断公司从中获益。在欧盟其他国家,特别是在欧元区,法国和德国的金融垄断公司控制着工业垄断公司的股权,取得了大规模扩张,从而加剧了强经济和弱经济之间贸易和银行信贷中业已很大的系统的不平衡。”
美国前白宫预算办公室主任马特?米勒认为:“这次危机是美国政府和私营部门的精英人物导致的失败,他们没有能够理性地、负责任地管理好美国的未来。在华尔街,太多人发现他们可以非常轻松地‘赚大钱’,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政府会来‘救市’,他们不讲责任。危机的渊源就在于此。他们甚至不惜摧毁美国银行体制,最终让纳税人付出巨大的代价来埋单。而这些肇事者在赚了很多钱后,却拍拍屁股走人,逍遥法外。这种现象是错的。美国的金融体制依旧脆弱,导致脆弱的根本原因在于两党之中都有很多人身陷其中。”[?1
美国著名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马萨诸塞州立大学教授理查德?沃尔夫教授认为:“危机的核心原因可以归结到资本主义的固有问题上,卡尔?马克思对此有着透彻的领悟:资本家只要有条件降低工资成本--通过减薪、解雇或生产的自动化一就会想去谋求更高的利润率。但他们忘了,裁员后剩下的那些工人收入降低了,工人已买不起资本家和工人_起生产出的产品了。资本家在减薪上取得的成果却变成了他们在销售商品时遇到的问题。资本主义从来不想去解决这个基本矛盾。周期性出现的情况是,每当资本家为提高利润率而将工人的薪水下调得太过分的时候,系统就会崩溃。就像现在这样。”
二、“占领华尔街”运动应被理解为资本主义的制度危机
国外学者普遍认为,“占领华尔街”运动应被理解为资本主义的制度危机,国家对经济的干预被全面解除,金融系统的过错造成经济的扭曲,贫富差距越拉越大,使得资本主义制度面临着全面的危机。
理查德?沃尔夫教授认为:“美国和欧洲的经济动荡不应被理解为金融危机或债务危机,而应被理解为资本主义的制度危机。‘占领华尔街’运动是数十年来首次由群众运动从总体上质疑资本主义,在美国意义尤其重大。”[8]他指出:“将当前的危机描述成金融危机或华尔街危机是种带有意识形态色彩的做法。我称之为资本主义危机,因为这是整个制度的危机:是华尔街和中产阶级的危机,是金融业和工业的危机,是出口和劳务市场的危机。……在过去30年里,社会福利计划和社会福利成果被逐渐削减,而它们都是在资本主义上次深陷制度危机时--在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期间--实施的。当时美国引入了‘社会保障’体系。在庞大的社会福利计划和针对富人及企业集团的增税措施的相互作用下,美国从贫富非常不均的社会变成了最均衡的资本主义国家。但这种较为均衡的福利资本主义却_再受到相当一部分企业家和富裕公民的反对。自上世纪70年代起,反对势力掌握了主导权,已经实现了的收入分配和生活条件的均衡开始被逆转。富人和企业集团的税率下降了,国家对经济的干预开始被全面解除。现在我们的资本主义又成了那种贫富差异极大,利润和工资收入有天壤之别的资本主义了,而这种差异为像1929年那样的大萧条再次爆发奠定了基础。”
美国获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著名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在“占领华尔街”运动的现场指出:目前美国金融市场本应当承担的配置资本并管理风险的角色已经失灵,“因金融系统过错造成的损失正由社会均摊,收益却进入私人腰包。这不是资本主义,不是市场经济,这是扭曲的经济。长此下去,美国将不能实现增长,不能建立公正的社会”。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克鲁格曼在专栏文章中声援抗议活动:“富人掌握制度上的优势,利用优势继续累积财富。至今巨富们仍利用复杂的金融体系,让自己更富有;但美国民众无法受益,更让金融危机的恶果持续影响数千万人。真正反美的不是示威人士,而是寡头垄断的富商政客等极端分子,并打压对他们攫取财富的批判。”
黑弥?艾海哈认为:“布雷顿森林体系崩解之后,金融市场急速地发展开来。但是,金融市场越来越自由化,利率、汇率越来越松绑,这又对于整个企业的资本主义产生危机。于是,为了自卫,资本主义体系内部发展出一套相对封闭的自我保护的机制。但是,金融机制又回头来掌控了这套保护机制,然后从内部获得利益。他们要限制危机的扩散,但是当公权力介入拯救时,这个拯救的系统却又被金融的势力给收编了,原来保护的体系反而又被用来更增加金融势力的利润。”
曾参与反越战运动和民权运动的保罗?弗里德曼指出: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美国再未出现过如此波澜壮阔的抗议活动,“占领华尔街”与民权运动和反越战非常相似,因此能引起全国反响。“占领华尔街”抗议高失业率,抗议政府不作为,抗议政府救市、救金融、就是不救失业者,抗议政府纵容富人越富穷人越穷。他说:“我内心发现,这与60年代的情形非常相似,人们缺少机遇,人们丢失希望,这种经济正如出一辙地表达出来。”所以,2011年10月5日这天,弗里德曼和一帮辍学学生、失业年轻人一道,在华尔街游行。他以自己当年持续11年的示威经历判断,已持续3个星期的“占领华尔街”运动刚刚开始。
2011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之一利比里亚民权活动人士莱伊曼?古博韦在声援参加“占领华尔街”运动的美国民众时指出,如果这些示威民众想要实现任何事情的话,就必须有一个目标,并坚持下去。他说:“当我早晨醒来,我就有这些目标要追求:女性的权利、和平、安全。如果你们在进行示威抗议,你们需要有_个曰程表。”“抗议是_种好的现象,表明人们不再退缩和委曲求全。示威者们现在需要团结起来,告诉外界他们为什么要占领华尔街。
戴维?梅森认为:“新自由主义主导世界已经长达半个多世纪,因为在这一时期,美国一直是全球的主导力量,美国证明、展示和推动了这个发展模型。不可否认,美国的模式在很多地方取得了成功。二战后的50年,全球财富和福利经历了史无前例的增长,其中很大部分是由惊人增长的美国经济、消费和美国繁荣所推动的。但在经济增长背后,也有阴暗面,而且从1970年代开始,它变得日益明显。美国的繁荣表象掩盖了这个国家以至于全球范围内贫富差距的扩大化。过度消费导致巨额债务增长,包括政府和家庭债务。在对利润和消费品的追逐中,我们越来越忽视社会产品,如教育、医疗、基础设施和环境。所有这些现在都处于严重的困境中。就某种意义而言,现在需要恢复平衡了。”
很多人认为,“占领华尔街”的诉求混杂不清,没有统_的领导和目标。针对这_说法,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教授珍妮?科恩说:“不必担心他们没有领导,不必担心他们的诉求不统一、目标不明确,因为这不是政治党派在谋求权力,而是社会运动在谋求影响。”科恩表示相信,抗议活动最终会对华盛顿的政治决策产生影响,促使他们在诸如投资教育和基础设施、创造就业、鼓励创新等方面作出正确决定。
大卫?莱布曼认为:“占领华尔街运动不同于10年前西雅图及其他地区傲慢自大的反世贸组织示威活动。那些年轻的抗议者们明确表示他们不接受简单草率的回复,他们呼吁对话与谈判。他们有工会成员和其他有组织的工人阶级力量的支持。我甚至还看到一些休班的警务人员来到示威活动现场,以表达他们的支持。当然会有镇压活动,对此我们不该再抱任何幻想。示威者们很清楚一点:他们不能简单地以一种经典的政治抗议运动的方式‘退出’社会,束手就擒。这是在寻求出路,不是简单地‘谈条件、提要求’,而是自觉有组织地寻求创造性的解决方案,是‘我们’自己去积极争取新的民主政治路线。”
詹姆斯?克瑞文认为:“资本主义的主要矛盾一方面-表现为资产阶级腐朽意识形态(如小资产阶级极端个人主义、自私、贪婪、追求某种形式的不朽、庸俗唯物主义等)与适应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的价值观的矛盾;另一方面表现为资本主义生产力日益社会化和社会融合与社会凝聚力要求之间的矛盾。这对美国及加拿大‘左’的影响表现为‘个人主义’(我、个人的、自己的利益至高无上),由于涉及普遍利益问题(如环境、同性恋者权益、对富人增加税收、农村发展、破坏工会者、反对伊拉克及阿富汗的战争、女权主义、全球化等),他们在联邦政府活动中会表现出分裂倾向。而‘个人主义’的滋生与帝国主义的本质特征、矛盾、动态、‘逻辑’、霸权、轨迹、影响及权力结构是密不可分的。”“示威活动在提高人们的思想意识方面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它让人们认识到资本主义与帝国主义不仅是当今社会的头号恐怖分子,也是整个人类所面临的重大威胁。尽管如此,反对者们在示威中展现的这种意识(就像是在争取更‘合理’地安排泰坦尼克号甲板上的席位等诉求)还需要通过进一步采取措施,不断吸取经验教训,实现深度强化。”
被誉为“欧洲近十多年来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的社会学家、哲学家与文化批判家斯拉沃热?齐泽克在“占领华尔街”运动现场的演讲中指出:“其实真正的失败者就在华尔街里,他们要靠我们付出数以十亿计的金钱救济才能脱困;有人说我们是社会主义者,但其实这里早就存在社会主义一是专为富人而设的社会主义;他们又说我们不尊重私有产权,但在2008年的金融海啸里,许多人辛勤工作买来的私有产业都被摧毁了,数量之巨,就算我们这里所有人日以继夜去动手破坏,几个星期也破坏不完;他们又告诉大家,我们这群人正在做梦,其实真正在做梦的,是那些以为现有的一切将会永远持续下去的人。我们不是在做梦,我们是在唤醒一个正在变成噩梦的梦想;我们没有破坏任何东西,我们只是在目击这个制度如何自我毁灭。”
三、资本主义国家必须作出重大转型和调整
面对美国等资本主义国家的制度性危机,国外专家纷纷对资本主义的未来作出预测。有的专家认为资本主义国家必须在经济上作出重大转型,有的专家认为未来十年美国很可能不得不艰难地走上资本主义制度的“十年改良”之路,有的专家认为,我们必须制定出一条中间路径,走向一个全新的“新政”。无论如何,美国必须调整以适应一个不同的全球环境,在这个环境下,
需要的是合作而不是主导。
世界政治经济学会副会长、美国马萨诸塞州立大学教授大卫.科茨指出,要解决危机,美国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必须在经济上作出重大转型”。未来转型的几个可能的结果是:“新法西斯统制资本主义”、“另_段规制资本主义时期”、“以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最终经济转型的结果是由不同阶级和利益集团之间的斗争决定的,而“占领华尔街运动”表明“劳动阶层也在这场决定经济转型走向的斗争中占有一席之地”,如果运动发展成为社会主义运动,则可能有机会转向对经济可持续发展和社会公正稳定最为有利的结果--社会主义。接下来的十来年会是决定美国社会和全球社会发展方向的关键。
马特?米勒认为:“金融危机是美国精英的‘集体失败’,资本主义的缺陷已经深深地困扰着美国的未来,美国今后无论向‘左’走,还是向‘右’走,都会困难重重,第三方力量或许会出现。”“未来10年,美国很可能不得不艰难地走上资本主义制度的‘十年改良’之路。美国需要做出非常艰难的抉择,比如再造美国的教育体系、医疗体系,对美国的金融体系进行更好保护,对_些特殊利益保持关注,对美国财政制度的管理进行改造。因为美国的人口在老龄化,在医疗保障方面的公共财政与养老金支出很大,美国需要降低政府在医疗保障方面财政支出的增速。这个提议两党的政客都不会喜欢,因为会丢选票,但美国的领导人必须要告诉美国公民为什么要增加_些税收,用它来做什么,为什么要控制部分美国福利的增速。两党无论哪一方提出这个建议,都会遭到对方的‘反咬’攻击。我个人认为,可能美国需要一个调和美国两党政治纷争的‘第三方’,我认为,明年的总统大选过程中,会有一些相关的事情发生。”
大卫.莱布曼认为:“对美国及其他资本主义国家的最终影响主要取决于工人阶级和人民力量复兴的其他替代形式(最终是对社会主义)的信心。马克思主义者应当同时做两件事,而这两件事应该互为因果,不冲突。首先,我们需要继续完善社会主义的理论和视野,尽可能地借鉴过去和现在的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经验。其次,我们必须制定出一条中间路径,走向一个全新的‘新政’--不受资本主义强国的侵蚀与限制,而在总体上保持资本主义社会关系--这可以作为一个现实组织的核心,成为抗议运动新的动力。”
戴维?梅森提出:“几乎在每一个层面,包括社会、经济、政治及国际上,美国都已经失去了它的领先或主导地位。债务的爆炸性增长对美国而言是个大麻烦,国家注定会经历一个持续的和深层次的经济衰退。它将不再像二战后的50年那样,依然能够拥有占据主导地位的经济、军事和全球力量。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作为_个富有和强大的国家正在消失。即使回到我们在1970年代的生活水准,美国仍然是这个地球上最繁荣的国家之一。美国模式让这个国家度过了很多危机。在我看来,这对美国意味着,它必须调整以适应一个不同的全球环境,在这个环境下,需要的是合作而不是主导,同时,美国还应当适应一个增长速度降低、开支减少、期望降低的时代。这种心理调节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也因此更加难以实现。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应对还不是那么好。”
尽管资本主义面临重重困境,纽约大学经济学教授、“末曰博士”努里尔.鲁比尼仍然认为:“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全球,资本主义并没有完全走向自我摧毁。但是,如果美国不采取有效的经济复苏措施的话,任由当前的经济形势发展,那么经济危机的风险会继续加大,甚至会走向1930年代的大萧条。”
罗伯特?格里菲斯认为:“大多数欧洲国家统治阶级的战略是,将金融负担和危机责任推给工人阶级群体:靠借钱买房的低收入家庭、赢得了较好的退休待遇(通常是对低工资的补偿)的公共行业的工人、领取救济金的失业人员和患病者。购买或就业的累退税上升了,而资本积累税却大幅下降。出台了紧缩方案,用来削减对社会有用的政府开支和将公共部门资产私有化,以便支付主权债务和降低劳动力再生产成本。以这样的方式使金融化进程得到更新,同时将不相称的利率强加给了更弱者即债务最深重的国家,从而进一步加剧了向大帝国主义国家金融垄断公司倾斜的收入再分配。这种对资本积累和帝国主义内部竞争的新刺激本身,又促使主要帝国主义国家采取扩张性和侵略性的对外政策。”问
罗伯特?格里菲斯介绍了英国共产党的战略:“在《英国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纲领中,英国共产党提出了一个选择性的经济和政治战略,目标是构建大众的、民主的、由工人阶级领导的反垄断同盟。这个同盟能够改变反金融资本斗争中的阶级力量对比,能够扰乱垄断资本的国家机器的运行,能够挑战其反民主的权力运作,并且能够揭露超富阶层与广大民众的利益矛盾;超富阶层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运行中获利,广大民众则经受着劳动力和生产性经济的下降。这一战略的初始因素包含在人民宪章之中,是由英国共产党提出的,2009年为英国职工大会所采纳,现在已为大多数工会所采纳。人民宪章提出的要求主要是:向富人和大公司征税;将金融、公共交通和能源公司收归公有;投资于住房、教育、生产性工业和可持续经济;终结支持军国主义和战争的政策。”
黑弥?艾海哈认为,不要期待经济学家来解决当前的经济问题。他指出:“因为在目前整个经济学体系里面,完全不存在处理金融灾难处理的理论,有很多文章,很多关于经济的书被写出来了,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本书或一篇文章触及最核心的部分。即使在经济学里面最主流的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并没有处理金融灾难的知识系统存在。在这个主流的经济学里面,甚至拒绝承认有所谓‘资本主义危机’的存在。在整个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系统里面,根本否认资本主义会产生任何形式的危机。但是,拿到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偏偏绝大部分就是这些主流经济学家。”譬如,“在新古典主义经济学里面有一个观点:如果经济发生波折,那是因为货币没有充分融入到资本主义的运行当中。他们认为价值跟价格是一样的事情,甚至认为价值来自于利润。在总体经济学理论当中,货币基本上被认为是中性的,整个市场机制会自动地响应这些问题,因此,从理论上来说,危机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认为经济的波折会被市场自动处理,所以不会严肃地面对危机问题,当然也不可能掌握到资本主义危机的本质。然而,事实上危机的确是存在的。这些主流经济学家只好从外部去寻找危机的原因,而不是从资本主义内部,深入资本主义的本质,来探讨危机的问题。”
努里尔.鲁比尼认为:马克思有关经济危机的理论是正确的。从某种角度来看,资本主义具有自我摧残性,因为资本主义自身无法持续不断地从工人身上攫取利润用于资本主义生产,工人一旦生活需求受限,就没有钱进行消费,也就无法刺激经济活动。这就扩大了资本活动中缺钱的后果。我们需要市场运行,但是它却不按照我们的要求运行。市场有它的内在理性,也有它自我摧毁的过程。
詹姆斯?克瑞文认为:“毛泽东主席曾多次提出警告,要高度警惕资本主义复辟。汲取苏联及东欧社会主义国家解体的教训,我们不应该只停留在口号上,更应用事实及时提醒中国的年轻人,他们必须警惕一点:‘帝国主义的面具和糖衣炮弹’所代表的不是自由,而是征服;不是前进,而是倒退;不是个人‘解放’,而是麻痹人民、混淆视听。总之,它所带来的是自我毁灭及不同形式的毁灭社会,如伪自由及带有专制、狂妄、自私、‘为自己服务’心态的伪解放,这些终久会毁掉整个世界。展望未来,我深信,从帝国主义自身的内部矛盾及其逻辑体系来看,帝国主义注定会走向灭亡,如布莱希特所言,‘矛盾孕育希望。”
作者简介:张新宁,河南财经政法大学河南经济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