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成了当前的一个热门话题，这是因为我国当前社会上确实存在着部分成员收入差距过大以及其他的问题，中央也正在着力解决这些问题然而当前对平等问题的探讨，不仅仅是一个理论问题、经济问题它实际上是一个政治问题这涉及到了如何看待改革开放20多年的成绩也涉及到我们下一步的走向。因此，我们有必要重温一下马克思主义的平等观，结合当前的实际对存在的问题做出客观的分析。
一、平等包括社会成员自身素质和社会地位两个方面，而核心是社会地位的平等
社会成员自身素质包括生理素质、心理素质和文化素质。显然社会成员自身素质是不平等的特别是作为先天性的生理素质和心理素质更是不平等的。这是任何时候都需要承认的事实无需论证。就文化素质而言，即使在完全相同的条件下接受教育，受教育者在最终结果上也是不同的。恩格斯就曾举例说，人“在素质上存在着巨大的不平等。A果断而有毅力，B优柔、懒惰和萎靡不振A伶俐，B愚笨”。很显然人们对于社会成员自身素质的不平等是坦然接受的而关注的焦点在于社会地位的平等上。
社会地位的平等包括经济平等、政治平等和法律平等。在现代意义上经济平等不仅指分配结果的平等还指分配尺度的平等。马克思说“平等就在于以同一尺度--劳动--来计量。”在坚持生产资料公有制和按劳分配的社会主义社会，人们还关注机会的平等。政治平等是指社会成员均有机会平等地参与国家和社会的政治事务，享有民主权利、履行义务。履行义务也是政治平等的一个方面。法律平等是经济平等和政治平等的保证。它主要是指公民受到法律的平等对待在法律面前不允许特权的存在。当然法律的平等也是具体的、历史的。这是因为公正的法律可以促进社会成员之间的平等，同时也保护那个特殊社会条件下的“不平等’，以维护当时公认的平等。这里关键的是经济平等。经济平等是政治平等和法律平等的基础没有经济平等，政治平等和法律平等就是空话。经济是否平等在根本上取决于生产资料的所有制形式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批判拉萨尔派“劳动是一切财富和一切文化的源泉”的观点时指出，劳动者在除了自己的劳动力，不占有生产资料的前提下，劳动就不可能成为财富和文化的源泉，甚至劳动者能否被允许劳动都要得到生产资料占有者的同意。因此我们在看待当前社会上部分成员收入的不平等时，切忌只看到结果的不平等，而要看到是 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结果，也就是说是因为生产资料的所有制导致的，还是暂时的体制偏差导致的。这是目前我们应当把握的。
很显然即使不考虑社会的政治法律限制个人素质的不平等也影响到了社会地位的不平等。比如一个人身体不够健壮，智力也有问题自然文化水平劳动技能也不高，这必然影响到他的就业与其他健康的社会成员相比，收入上的差距是显然的。
二、平等的概念和社会平等本身是历史的产物只有在具体的历史条件下才能理解
平等是人们的美好追求，但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其内容是不同的。人类并不是天然地就具有了平等的观念和平等的追求。平等和不平等都是相对的，绝对的平等不可能存在，不平等却是必然的由不平等到平等是一个过程恩格斯在《反杜林i论〉中，以欧洲为例详细地阐述了这个道理
当然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一切人，作为人来说，都有某些共同点，在这些共同点所及的范围内，他们是平等的”，“但是现代的平等要求与此完全不同这种平等要求更应当是从人的这种共同特性中，从人就他们是人而言的这种平等中引申出这样的要求一切人，或至少是一个国家的公民，或一个社会的一切成员，都应当有平等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从这种相对平等的原始观念到社会成员、公民在社会和国家生活中的平等要求历经了几千年的的演变。
当新兴的资产阶级出现以后，为了工业和贸易的需求，资产阶级开始反对封建特权，要求资产阶级的平等权利。资产阶级的要求与人民反封建的立场是一致的从而开启了人类历史上争取平等权利的新时期。17、18世纪的启蒙思想家如卢梭等人，提出了天赋人权的概念，从人都是自然的存在出发论证人应该是平等的，号召人们为争取平等的人权而斗争。虽然资产阶级抹杀了人的社会性和阶级性，但他们争取平等权的斗争仍然具有巨大的积极意义，特别是对无产阶级也具有鼓动的价值。资产阶级平等权的提出的确是人类追求平等历史上的一大进步。不管怎样资产阶级喊出了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要求废除封建特权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些要求和口号本身具有普世的价值。但是众所周知资产阶级所谓的平等权，不可能是全体社会成员的平等权，它同样是少数人的平等权。无产阶级抓住了这个把柄揭露了其虚伪性，提出了自己的平等权。恩格斯说“抽象的平等理论即使在今天及在今后较长的时期里也都是荒谬的。”因此列宁说“马克思恰恰是把他一生的很大一部分时间、很大一部分著作和很大一部分科学研宄用来嘲笑自由、平等、多数人的意志，嘲笑把这一切说得天花乱坠的各种边沁分子，用来证明这些词句掩盖着被用来压迫劳动群众的商品所有者的自由、资本的自由”。无产阶级不仅仅是要求阶级的平等，而且是要废除阶级。因为只要有阶级的存在和对立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当然无产阶级要废除阶级实现真正的平等也决不是一蹴而就的。这需要在生产力极大发展的基础上才能实现所以恩格斯说：“可见平等的观念无论以资产阶级的形式出现，还是以无产阶级的形式出现，本身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这一观念的形成，需要一定的历史条件，而这种历史条件本身又以长期的以往的历史为前提。所以，这样的平等观念说它是什么都行，就不能说是永恒的真理。”
三、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平等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最广泛、最深入的平等但也同样存在着不平等
社会主义由于废除了生产资料的私有制实行按劳分配的分配原则从根本上确保了社会成员的经济平等从而为政治平等和法律平等奠定了基础。从理论上讲社会主义的政治平等和法律平等，不仅具有了资本主义政治平等和法律平等的形式，同样具有了实质的内容。社会主义社会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最为平等的社会。而且社会主义的平等与以往任何社会的平等相比具有本质的不同那就是不再是少数私有者的平等而是广大劳动者的平等。关于这一点，尽管在现实中还存在着许多不完善的地方，但从理论上无需多言。但是社会主义作为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之间的过渡阶段仍然存在着不平等，而且这个不平等将长期存在特别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更是如此。
从根本上讲，社会主义的不平等源于生产力的不发达社会主义虽然实行了生产资料的公有制，但是生产力的发展程度还不足以满足社会成员按需分配的要求还必须实行按劳分配。按劳分配就意味着首先要承认个体自身素质的不同对分配劳动成果的影响。所以马克思在一定意义上称这是“弊端’。而暂时保存这种不平等保留这个“弊端”，是为了将来更彻底地消除弊端消除不平等。这就涉及到社会成员自身素质的不平等与社会地位不平等之间的关系。社会成员自身素质的不平等不仅直接影响到他参与社会经济活 动的机会，而且影响到他参与劳动成果的分配也影响到他享受民主权利和履行义务。当然从总体上看社会主义国家明确规定了人人都享有政治和法律的平等权利。
四、我国当前社会中存在着不平等问题，但这不是由社会主义的本质造成的而是由暂时的体制不完善引起的通过大力发展生产力完善体制是可以逐步消除的
毫无疑问目前我国社会上存在着不平等现象这既包括部分社会成员之间收入差距拉大也包括民主和法制不够健全导致的部分社会成员应享的民主权利得不到落实以及个别司法不公等问题。尤其突出的是分配不公己经成为民众关注的焦点，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社会的和谐稳定。不承认这些是不对的。但是，面对这些问题我们应该站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上客观地分柝以求得解决的办法否则就会得出错误的结论采取错误的办法。
首先，改革开放之初，强调效率优先，兼顾公平，打破分配上的平均主义，是完全必要和正确的这本身就是打破不公，走向平等。改革开放前，我们对平等的理解不完全正确。虽然我们强调坚持平等的按劳分配，但更主要的是看重结果的均等，而忽视了分配尺度的平等，没有完全按照劳动来分配实际上是平均主义。这破坏了按劳分配的原则本身就是不平等的，不是社会主义的应有之意。在中国平均主义传统由来己久延续了几千年历次农民战争的口号就是均贫富、等贵贱。这种平均主义的思想对于反对不平等的封建统治确有积极的作用，但正如改革开放前显示的那样严重地抑制了群众的生产积极性不利于生产力的发展从而事实上造成了本不应该在社会主义国家出现的不平等。承认差别承认合理的不平等按贡献大小进行分配，恰恰是公平的。改革开放26年的成果，特别是人民生活水平普遍的提高也证明了这项政策是正确的。这是我们当前看待不平等问题的前提。
其次，改革开放在激发了群众生产积极性的同时，也出现了值得注意并亟待解决的不平等问题。这些不平等问题中，突出的是收入差距的拉大。时下许多人往往以基尼系数来说明这种差距的程度，并以此来证明情况的严重程度。关于目前我国基尼系数的准确值是多少，目前还没有公认的数据。我们也丝毫不否认，基尼系数作为分析社会问题的一种方法的效用和意义。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我们不能完全钻进基尼系数的圈子里看问题而应该历史地看待当前的不平等问题既重视基尼系数又不惟基尼系数比如，三大差别就不是改革开放以后才存在的不要把一切都归结为改革开放造成的。否则，就是只看到结果，而看不到引起结果的真正原因，甚至开错了药方。
目前社会上部分成员之间收入差距过大以及其他的不平等问题不是由社会主义本质引起的。前面我们己经讲过社会主义由于实行生产资料的公有制和按劳分配的原则这就从根本上杜绝了私有制社会中那种不可克服的不平等。目前之所以会出现一些不平等的现象，是由于在改革开放过程中政策的不完善造成的，比如没有建立起合理的所得税制度，但在根本上是因为生产力的不发达。只要我们大力发展生产力，并切实完善各种法规制度各种不平等问题都会逐步得到解决，这是毫无疑问的。中央提出了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并在着力解决这些不平等问题这就说明目前的不平等现象只是暂时的，我们完全有能力解决。
郑广永
(中共中央党校哲学部，北京1000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