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是我国古代文言短篇小说的高峰。鲁迅评价它说:“虽亦如当时同类之书,不外记神仙狐鬼精魅故事,然描写委屈,叙次井然,用传奇法,而以志怪,变换之状,如在眼前,又或易调改弦,别叙畸人异行,出于幻域,顿入人间,偶述锁闻,亦多简洁,故读者耳目,为之一新。”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以理想主义的笔触塑造了一批敢于藐视封建礼教法规,按自己的自由意志行事的血肉丰满的女性艺术形象,憨直任性的婴宁,活活泼机智的小翠,多情狭义的秋荣、小谢,温柔拘谨的青凤,绰约可爱的聂小倩,意绪风流的林四娘,等等。《婴宁》的女主人公就是其中之一。《婴宁》写的是狐女婴宁与王子服真诚相爱,并终于结成美满婚姻的动人故事。表达了封建社会中青年人追求坚贞,纯洁爱情的美好向往,也揭露和鞭挞了封建制度对人性的压迫。对婴宁的形象,作者更倾注了极大的热情,称其为“我婴宁“,成功的人物形象的刻画,确立的《婴宁》在《聊斋志异》中的艺术代表地位。
少女婴宁是一个狐狸精与人所生的狐女,从一开始就受到封建社会的摒弃,但她一出场,就是笑容伴着鲜花,“捻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完全没有被遗弃孤儿那种愁容,此后,作者反复用笑容对婴宁进行了细腻深入的刻画,塑造了一个个性鲜明的可爱动人形象。
婴宁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便是与鲜花相伴。她的少女时所居住的山村,处处是花,到王子服家之后,爱花成癖,甚至不惜当掉金钗四处购置良种,在房前屋后都种满了花。鲜花在小说中有着很重要的作用,以大自然中美丽的鲜花来象征婴宁的的美丽和纯洁,以花衬人,以人比花,将婴宁花一样的容貌和内心表现的淋漓尽致。此外,王子服和婴宁的爱情一是由于花而引起的,园中的对话更是围绕花来进行。是花引起了王子服勇敢的追求,使他得以接近婴宁并最终实现完美结合。
众所周知,在封建礼教重重压迫之下,女子有所谓“三从四德”,“行不露趾,笑不露齿”,然而婴宁却蔑视这些礼教的清规戒律。在我看来,她的蔑视完全是由于“不知者无畏”。这和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有着密切联系。婴宁生活在一个世外桃源般与世隔绝的山林里,那里“乱山合沓,空翠爽肌,寂无人行,止有鸟道。遥望谷底,丛花乱树中,隐隐有小村落,下山入村,见舍宇无多,而意甚修雅。北向一家,门前皆丝柳,墙内桃杏尤繁,间以修竹,野鸟格磔其中。”这里是一个没有受到世俗气息污染的的人间仙境,一切都是那么纯净,充满生机,朝气勃勃。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养育了一个纯真美丽的婴宁。当她在上元郊游中,见到注视自己的王子服,不仅敢笑,而且还笑着打趣他,说他“目灼灼似贼”,正是反应了婴宁的天真可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当王子服独自到山中找到婴宁时,她丝毫没有少女的矜持,先是从门不时的露出脸来偷看,见了面也是谈笑自若,毫无顾忌。当养母拍婢女叫她与王子服见面时,“户外嗤嗤笑不已”,进门后还用手捂着嘴,笑不能止,当王子服作自我介绍时,她又开始了笑。这段描写,婴宁虽没有说话,却通过笑表现了她丰富的内心世界。她与王子服之前已经见过面,此时又来自我介绍,自然可笑,同时她的笑声也包含了她对即将获得的爱情所感到的欢心。当她第一次见到王子服那含情默默的眼神,聪明的狐女便知道了王子服的情意,当王子服找
到婴宁家,却找不出相间的理由,坐卧徘徊时,他的这种深情和执着,婴宁怎么会不知道,当她的带一个青年如此的垂爱,怎能不由衷的痴笑几声呢。
婴宁的爱笑是故事情节的重要组成部分,堪称人物形象塑造的神来之笔。她“笑容可掬”地出场;与王子服二次相见时,人未到而“户外嗤嗤,笑不可遏”;入内则“尤掩其口,笑不可遏”;受母斥责仍“忍笑而立”,转眼间又笑得“不可仰视”;甚至于无所顾忌地与向自己求婚的王子服在树林中嬉笑,并在树头“狂笑欲望”;见到婆母“犹浓笑不顾”, “才一展拜,翻然遽入,放声大笑”。举行婚礼时,则“笑极不能俯仰”。爱笑尽显出婴宁的天真烂漫,憨态可掬,也尽显作者对人物的偏爱,因为在作者笔下,这笑归根结底是“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人皆乐之”。
当人们“使华妆行新妇礼”的时候,她仍然憨笑,使场面出现了尴尬,当王子服一家多她的身世感到怀疑的时候,她只是“孜孜憨笑”,王子服一家无可奈何。她的笑不仅使她自己感到快乐,她还把这样的快乐到给周围的人,每当母亲有忧愁的时候,她一笑即可化解,她就像个天使,有她在的地方,就有快乐。为此,她很受人们欢迎。然而,当她以恶作剧的方式惩罚了好色之徒“西人子”之后,没有人对好色之徒进行谴责,而是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婴宁的身上,在母亲的叱声厉责中,婴宁发誓再也不笑了。
笑,是婴宁唯一的资本,当这一基本的权利被残忍的扼杀之后,我们不能不为之痛惜。前面大段的喜剧式的描写已经让人们渐渐喜欢上了婴宁的笑容,可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却让人真的有些承受不了。当她对着王生哭泣,讲述自己的悲惨身世,并希望王生把抚养自己成长的鬼母与秦氏合葬式,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多么善良,知恩图报的美丽形象啊,她的一举一动,不仅突出了她性格中深沉的内容,也给她纯真可爱的品质增添了亮色,使她的精神世界得以升华。她的笑,正是人们心中最美好的东西,而作者却把它撕破了给大家看,婴宁的笑被扼杀了,可作者却让人们在“小婴宁”身上看到了希望,然而,“小婴宁”的命运恐怕也是不容乐观的吧。
婴宁形象的成功刻画,与小说中的细节描写和环境渲染不可分。小说篇幅不长,要在如此篇幅中将人物写得血肉丰满,生气贯注,栩栩如生,作者高度凝练出神入化的细节捕捉功力堪称一绝。只是在轻轻几笔之间,婴宁的性格神态,爱花﹑爱笑就跃然纸上。尤其是多处写到婴宁的笑,均各具情态,有“笑容可掬”,也有“含笑拈花而入”;有“户外隐有”的笑声,也有入内不可遏制的笑;有“狂笑欲望”,也有“笑极不能俯仰”等,这一连串对笑的描写,笔墨简洁,点到即止,却又毫不重复,充满情趣,声态并作,使人物形象饱满逼真,出神入化。而“昧爽省问”与“操女红”之描写,看似随笔带过,全似 漫不经意,实际上却匠心独运,有丰富的蕴涵,点划之间已使人物性格走向复合化,更加饱满。
作者在环境氛围的渲染上也不惜笔墨,如王子服为寻觅婴宁,伶仃独步,望南山而行,以王子服的视角,移步换形地对小里落及周围环境层层点染,氛围烘托已足,则令主人公婴宁出场。整个氛围诗意盎然。环境之清幽脱俗,人物之超凡美洁,宛如一幅风景画轴,缓缓展开,妙笔天成,人与美景融为一体。
一、憨笑如痴
古代小说里,哭得最美的是谁?红楼千金小姐林黛玉,什么情况下都能哭,哭得花瓣为她落地,小鸟飞走不忍听。笑得最美的是谁?聊斋狐女婴宁也。《婴宁》全文四千字,涉及到“笑”的竟然达到四十多处。“婴宁爱笑,无拘无束地笑,无法无天地笑,连结婚拜堂她都能笑得不能行礼”含笑、隐笑、嗤笑、可笑、纵笑、复笑、狂笑、微笑、忍笑、憨笑如此爱笑的婴宁,真是笑得摇曳多姿,美不胜收。
婴宁是笑着出场的,“梅花一枝,荣华绝代,笑容可掬”,使书生“注目不移,竟忘顾忌”,而婴宁看到书生的呆状,笑吟吟说了句“个儿郎,目灼灼似贼”,这一笑,笑出了书生的情思,笑出了少女的纯真。然而这只是婴宁笑之诸多美好的一个序幕,其奇特的笑便是她独特性格的美好展现。再次出现的时候,“执杏花一枝”,“含笑站花而入”,等鬼母唤婴宁出来见王子服时更是“良久,闻户外隐有笑声”,到门口时“嗤笑不已”,进门后“尤掩其口,笑不可遏”,被鬼母斥责后“忍笑而立”,当王子服问“妹子年几何矣”后,婴宁再也忍不住“复笑,不可仰视”。在后园中,婴宁在树上看见王子服,“狂笑欲堕”,直到“失手而堕,笑乃止”;王子服扶之,婴宁于是再次大笑,“倚树不能行,良久乃罢”。后来婴宁随王子服回家,“但闻室中嗤嗤皆婴宁笑声,”及至王母入室,婴宁“犹浓笑不顾”最后连举行婚礼时也“笑极不能俯仰”,致使婚礼不能正常进行下去。作者不厌其烦地巧妙地写出了他在不同场合的无拘无束呵纯真笑语,无不感染着众多读者,她的笑声可以解忧——“每值母忧怒,女至一笑即解”;可以去哭——“奴婢小过,恐遭鞭楚,辄求诣母共话,罪婢投见恒得免”;可博爱人——“邻女少—妇,争承迎之”;可增其媚——“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人皆乐之”。
在那个封建社会里,女人只能“向帘儿底下, 听人笑语”,只能笑而不能露齿,笑不出声,否则就是有悖纲常,有失检点,不正经。而婴宁,她面对陌生男子,毫无羞怯地笑,自由自在地笑,任何场合都可以笑,真是任性而为,一切封建礼教对她都不过是春风吹马耳。她生活在“乱山合杳、空翠爽肌、寂无人行、只有鸟道”的深山里,她没受过封建礼教的毒害,没受过世俗社会的污染,她像野花一样烂漫,山泉一样清澈,山鸟一样灵秀。她是古代文学女性形象中笑得最烂漫、最恣肆、最优美的一个,她是天真烂漫、是真性情的化身。
二、爱花成癖
花自古以来便是女性美好的象征,如莲花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梅花之“香自苦寒来”这些美好的品质和节操都是人们对美好现象的向往或希冀。古今文人皆爱用花来描写女性,如崔护的“人面桃花相映红”,李白的“荷花羞于颜”。而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也让花自始至终的陪伴在狐女婴宁身边,让花决定了她的命运,用花的灿烂来特写她纯真烂漫的性格。
婴宁爱花,无论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花的世界。在婴宁初露面,“捻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此处也是以梅花之高洁淡雅来突出婴宁的风华绝代。以至于王子服“注目不移,竟忘顾忌”。而后婴宁“遗花地上,笑语自去”,在这里,婴宁似乎是无意丢花,却是以花作为她与王生爱情的信物,交给了王生。
而王子服“拾花怆然,神魂丧失,至家藏花枕底,不语亦不食。”可见婴宁在王子服心中已留下深刻的印象,使得他无法释怀。而王子服往寻于山中,偶见婴宁时,她正“执杏花一朵,俯首自簪”随后“含笑捻花而入”,当王生与婴宁第一次单独相处时,也需是“穿花小步”而婴宁正于树头之上,而后王生与之交谈,又因婴宁之痴憨,只能说出“我非爱花,爱捻花之人耳”之语,也可见王生对婴宁的喜爱至深。而她所住的地方“门前皆柳树,墙内桃杏尤繁,间以修竹,野鸟格磔其中”,“门内白石砌路,夹道红花豆棚花架满庭中”,就连室内也有“窗外海棠枝朵,探入室中”。至舍后,又有“细草铺毡,杨花糁径、有草舍三楹,花木四合其所;”此处,作者以浓墨重彩的笔触向我们展现了婴宁居住的环境优美,庭院中花枝繁华盛放的景象,这也正是为了从侧面体现婴宁爱花至深的性格,体现她与孩童般活泼灵秀,天真烂漫的心灵。试想若无婴宁爱花成痴的性格,她位于幽僻山村的家中,又怎么会有如此繁花似锦的景象。而这一描写,也与下文中婴宁的举动遥相呼应,更加生动的体现婴宁爱花成痴的性格特征。
婴宁随王子服来到王家,始终保持着她纯真美好的心灵,她不仅让她的笑声留在王家,更是把她爱花种花的习性带到的王家。她 “爱花成癖,物色遍戚党,窃典金钗,购佳种,数月,阶砌藩溷,无非花者”。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出,花已经是婴宁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为爱花,她可以四处物色,不遗余力;为了爱花,她不惜冒着为人责骂的危险,典当随身的金钗;而后,因为爱花,她更是能够亲力亲为,悉心照料培育,使得王家随处可见花的踪影。而婴宁爱花,还体现在她经常攀登王家院后靠近西邻的木香架,“摘供簪玩”,即使是王母的呵斥,也没有能够改变她的做法。可见,在婴宁的心中,对花的喜爱,对美好事物的纯真向往的情感,始终没有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改变而改变。
三、聪慧狡黠
天真无邪,爱笑美丽又聪明狡黠的婴宁,是生活中可以遇到的,却又打着鲜明的现实烙印。不容这样的她在当时的封建社会上存在,被束缚在封建制度中。婆母嫌她“太憨生”,接着又因为墙脚的恶作剧惩罚了西邻之子险些被逮对质公堂,当时母亲责备她说“疯癫成这样,要知道乐极生悲。幸好县官神明,没有受到牵连;要是碰上糊涂的官员定会把你推倒公堂上去质对,那我儿子还有什么面目见亲戚相邻?”经婆母的这番封建礼教的训诫,婴宁“矢不复笑” 哪怕故意逗她,也始终不笑,不过她也从来没有愁容。
从此天真烂漫爱笑的理想性格就这样被封建礼教所封—杀。这个墙脚下的恶作剧,写出了婴宁既天真又狡猾。虽然狡黠是婴宁的陋处,但同时也是婴宁的真处。天真是因为婴宁出生于幽谷,受育于鬼狐,不审三从,不知四德,无视长幼之序,不用进退之仪,不知封建礼教。用笑声蔑视、笑声动摇一切封建礼教的束缚。婴宁从天真烂漫的笑到最后经过一场无知的恶作剧变的“矢复不笑”。从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是一种可悲,笑是婴宁唯一的资本,当这一最基本的权利都被残忍的扼杀,我们不能不为之痛惜。作者在前面大段的喜剧式的描写已经让人们渐渐喜欢上了婴宁的笑容后,又突如其来的打击真让人有些承受不了。这正是蒲松龄作者笔下的理想性格与现实的尖锐矛盾导致的变化,同时,也阐明了当时女性的悲哀。
婴宁性格中现实的一面最终代替了理想性的一面,虽不免让读者感到惋惜,但却把封建社会残酷的生活规律表现的淋漓尽致,在这个女性地位卑下的封建社会国度里,我们也看到了作者蒲松龄他对女性真性情的肯定和赞扬。亦憨亦黠的性格,写狐写人,表达了作者对自由幸福的爱情生活的大胆追求。
婴宁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形象,性格上具有“亦憨亦黠”的特点,作者写狐目的是为了写人。婴宁是人和狐的和身。在她的身上既有人性,也有狐性,因为她与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感情丰富:时而大笑,时而哀哭,时而憨语,时而伤感,时而任性。她比谁都勤劳,她比谁都孝顺。作者这样对美的构想反映了当时人们对美的追求、美的渴望、美的向往和颂歌,同时也折射出现实与愿望之间遥不可及。
当她对着王生哭泣,讲述自己的悲惨身世,并希望王生把抚养自己成长的鬼母与秦氏合葬式,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多么善良,知恩图报的美丽形象啊,她的一举一动,不仅突出了她性格中深沉的内容,也给她纯真可爱的品质增添了亮色,使她的精神世界得以升华。她的`笑,正是人们心中最美好的东西,而作者却把它撕破了给大家看,婴宁的笑被扼杀了,可作者却让人们在“小婴宁”身上看到了希望,然而,“小婴宁”的命运恐怕也是不容乐观的。
参考文献:(罗超潜)
[1]作者:蒲松龄.《聊斋志异选》.出版地: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时间:2003年
[2]作者∶蒲松龄(风梳柳编译).《白话聊斋之狐仙故事》.出版地∶九洲图书出版社.出版时间:2000年.
[3]作者∶马瑞芳.《马瑞芳讲聊斋》.出版地∶中华书局.出版时间:2017年.
婴宁是聊斋先生最钟爱的人物,也是最成功的人物。
谚曰:“马上看将军,花间瞧美人。” 崔护写:“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李白写“云想衣裳花想容”,“荷花羞玉颜”以花写美人格外传神,婴宁和花息息相关。她一露面,“拈梅花一枝”。再出场,“执杏花一朵”。她惦记的是:“视碧桃开未?”索性,她像野小子一样爬到树上折花! 她做了媳妇,不置私房,“爱花成癖,物色遍戚党,窃典金钗,购佳种。数月,阶砌藩溷,无非花者。”花,操纵着婴宁的行动,花,甚至决定着婴宁的命运。她遇见王子服,王子服对她“注目不移,竟忘顾忌”,她竟大大方方地“遗花地上,笑语自去”。花是她留下的爱情信物,王子服保存得都枯萎了,婴宁却天真地问:“枯矣,何留之?”故意以花捉弄王子服。她还爬上王家垣墙折木香,“摘供簪玩”,惹了一场“西人子”暴卒的横祸。花与婴宁姑娘始终休戚相共。婴宁自己呢?是远离尘嚣、只有鸟道的深山中,自由开放的一朵鲜花,是超凡脱俗的仙葩,是王母娘娘御花园中和露种的天上碧桃,谪到污浊不堪的人间了。
婴宁爱笑,无拘无束地笑、无法无天地笑。连结婚拜堂时她都“笑极,不能俯仰”。婴宁是中国古代小说中笑得最开心、最恣肆的姑娘,她几乎把封建时代少女不敢笑、不能笑、不愿笑的一切条条框框全打破了。那些少女只能够“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只能笑不露齿,否则就有悖纲常、有失检点、不正经,而婴宁呢?她面对陌生男子,毫无羞涩地、自由自在地笑:“笑不可遏”,“忍笑而立”,“复笑,不可仰视”,“大笑”,“笑声始纵”,“狂笑欲堕”,“笑又作,倚树不能行”。……她真是任性而为,一切封建礼教的繁文缛节对于她均如东风吹马耳。她是人间真性情的化身。现实生活中,能不能有这样自由的女性?在腥风血雨遍布闺阁的封建社会,能允许婴宁们存在吗?婴宁,只不过是一种自由的象征,一种生命力的象征,一种天马行空的想象,一种芳草美人的比喻! 这位幻想中的自由女神不仅使得封建时代受制于君权、夫权的女性更显得悲惨,更显得无助,而且,她自己也终于一个觔斗从自由飞翔的天空,栽到荆天棘地的地面。婴宁用巧计惩罚了西人子,连县官都宽恕了这种也许过头的恶作剧,婴宁的婆母却结结实实地训斥道:“‘憨狂尔尔,早知过喜而伏忧也。邑令神明,幸不牵累。设鹘突官宰,必逮妇女质今堂,我儿何颜见戚里?’女正色,矢不复笑。母曰:‘人罔不笑,但须有时。’而女由是不复笑。” 婴宁的婆母仍然允许她笑,“但须有时”,要按照三从四德规范去笑,要在封建伦理允许的范围内笑,要在强大的封建阴影中强颜欢笑! 于是,笑姑娘从此不再笑,就是故意逗她笑,她也不笑。一个如此纯洁的少女,来到如此肮脏的社会,哭还哭不及呢,哪儿笑得出?
蒲松龄自称,“我婴宁”似山中名为“笑矣乎”的香草,远胜于那些作态之“解语花”。婴宁这位天真烂漫的狐女,她不像太液池牡丹那样娇嫩,那样华丽。她山花般明媚,山花似鲜艳,山花一样的性情。这位摆脱了封建羁绊,了无脂粉气、富贵气的姑娘,是怎样长成的?随着留仙诗化笔触,人们进入一个“乱山合沓,空翠爽肌,寂无人行,止有鸟道”的地方。原来,她住在绝顶人来少、山光悦鸟性的深山,没有人事纷繁,只有山月松风; 没有尔虞我诈,只有绿竹红花;没有驷马驰途,只有鸟飞之路,这个远离了天荆地棘人世的所在,桃李繁茂,丝柳绿竹生机勃勃,像婴宁的盎然生命力;空气澄净,粉壁光洁,裀藉几榻,罔不洁泽,像婴宁那样纯洁;片片飞堕的红花,探进房内的海棠,像婴宁那样活泼;草舍茅庐,豆棚瓜架,朴素无华,像婴宁那样天然而去雕饰。寂无人行的青山,花木四合的草舍,野鸟飞鸣的柳竹,探出枝朵的海棠,似乎都在说:我也是一个婴宁,我也是婴宁的一部分!
顾恺之画谢鲲,置之岩中。蒲留仙则把他喜爱的“我婴宁”置于谷静岩深处,丛花修竹中,和野鸟共存。培根曾下过如此定义:“艺术是人和大自然相乘。” 《婴宁》的人物与自然环境可谓契合得天衣无缝。
灵活飞动的人物语言给《婴宁》的艺术形象带来神采。婴宁说的第一句话是:“个儿郎,目灼灼似贼!”这是对“注目不移,竟忘顾忌”的王子服而言。开口解颐,幽默生动。此处的“贼”字并非一般意义的小偷,而是对那种眼睛雪亮者的形容,是哂笑,却非怒骂。“贼”字在淄川口语中,常被用于关系亲密或熟不拘礼者之间做昵称,如有的老妇人称自己的孙辈人“小狼贼”。婴宁此语“西边日出东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情)”,流露了她对王子服的好感,也展示了她那种想说就说、不拘礼法的为人。婴宁再次对王子服说话,是在其后园:“生俟其笑歇,乃出袖中花示之。女接之,曰:‘枯矣。何留之?’曰:‘此上元妹子所遗,故存之。’问:‘存之何意?’曰:‘以示相爱不忘也。……’女曰,‘此大细事! 至戚何所靳惜?待郎行时,园中花,当唤老奴来,折一巨捆负送之。’生曰:‘妹子痴耶?’女曰:‘何便是痴?’生曰:‘我非爱花,爱捻花之人耳。’女曰:‘葭莩之情,爱何待言。’ 生曰:‘我所谓爱,非瓜葛之爱,乃夫妻之爱。’女曰:‘有以异乎?’曰:‘夜共枕席耳。’女俯思良久,曰:‘我不惯与生人睡。’”在灼灼其华的桃树下,一对青年男女作爱情剖白。男的诚恳地述说自己因对捻花女“凝思成疾”,“幸垂怜悯”。女的却似惘然不解,认为他保存花就是想多要花,还要“折一巨捆”送他。男的真诚地声明他希望“夫妻之爱”,女的却傻呵呵地回答“我不惯与生人睡”。表面看去,婴宁迹近于傻大姐,有人据此说她“憨绝”,男主人公也说“妹子痴耶”,其实,都中了作家之障眼法。“异史氏曰” 曾自己透露: “观其孜孜憨笑,似全无心肝者; ……其黠孰甚焉。”婴宁之惠机正是隐藏于“憨绝”之中。她装作不懂王子服痴情,正是为了让王子服把爱情表达得更热切、更赤诚。有哪位怀春少女不喜爱绵绵情话?她根据操纵王子服的需要随时改变二人的关系,当她要用送一大捆花捉弄他时,说“至戚何所靳惜”,近极了; 当她听到王子服直述情爱时,又说“葭莩之情,爱何待言”,又远得很,真是远近亲疏随心所欲。在芳华鲜美的桃树下对话的男女相映成趣,一个“绝惠”而真痴,一个假痴而黠甚,真真“可爱深红映浅红”(杜甫语)矣。
另一段极显人物个性的对话,是婴宁把王子服的“夜共枕席”的文绉绉话语,变成一句大白话向老母和盘托出:“大哥欲我共寝。”王子服因之大窘,向婴宁进行“此背人语”的教育,婴宁回答:“背他人,岂得背老母,且寝处亦常事,何讳之?”王子服又落入婴宁彀中,在那儿认真地启蒙,其实,婴宁比王子服更清楚:老母是个聋媪!“幸媪不闻,犹絮絮究诘”。十四入泮的聪明人王子服始终没发现自己心上人的小诡计,婚后还“以憨痴,恐漏泄房中隐事”,殊不知,婴宁决不是不通人事的书痴郎玉柱,“女殊密秘,不肯道一语”。这才是“憨痴”者的庐山真面目。那些“岂得背老母”的话,不过是她的善谐谑个性的巧妙显露耳。当然,如果婴宁始终用这种似乎游戏人生的态度说话,她这个艺术形象便缺少了层次和底蕴,所以我们在小说结尾看到这位嬉不知愁的笑姑娘“对生零涕”,一板一眼地、掷地有声地讲出了一番坦露心曲的话:“妾本狐产,母临去以妾托鬼母,……妾又无兄弟,所恃者惟君。”她要求王子服迁葬母尸,语辞哀婉恳切,与前判若两人。然而,正是这段似乎与人物形象相悖的话,最后完成了婴宁性格。揭示婴宁憨笑的本质乃“我婴宁殆隐于笑者矣”。以花写婴宁,以笑写婴宁,以痴语写惠绝之婴宁,以庄重慎密之语为一向活泼恣肆之婴宁做结语,留仙真是笔如游龙,穷态极妍。
蒲留仙在《画壁》 中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幻由人生。” 点评家们十分重视这四个字。冯镇峦曰“幻由人生一语,该括一部昙花记。”但明伦曰:“妙谛可参。”“幻由人生”一语,已是不解之解,且是真解,且是妙解,“幻由人生”的涵义就是:只要你热切地期待,真诚地翘盼,你所挚爱、热望、追求的一切,便会蓦然出现,你心上的人儿便会飘然而至。“幻由人生”是作家蒲留仙创造的艺术哲学,是他植根于理想主义的构思模式。“幻由人生”可以看做是打开某些聊斋迷宫的钥匙,看做某些聊斋故事的真谛妙解。《婴宁》就是幻由人生的范本:王子服路遇捻花女,凝思成疾,他的朋友吴生以“当代访之”、“成事在我” 来他,其实根本不曾去查问,数日后又胡诌捻花女“即君姨妹行,今尚待聘”,且居于“西南山中,去此可三十余里”,王子服信以为真,竟“怀梅袖中”向南山探访。吴生的话本来就是对王子服“绐之”,按此说求访,岂非水中捞月?然而,王子服不仅找到了捻花女婴宁,她还确是他的姨妹,他们还打破内戚之嫌成了亲! 一切,都是按照王子服的愿望,真是地地道道的“幻由人生”。
世界是何等地小啊。王子服在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仅见一面、姓名不知的少女,岂非大海捞针?却偏偏如愿以偿。蒲松龄真是创造偶然性的高手。然而这偶然又以必然为依据。细剖《婴宁》布局,可见作家细针密线、用心良苦。吴生王子服说捻花女乃其表妹,王子服进深山查访,再遇婴宁,却“念无以阶进”。聋媪好心地留他吃饭,刚刚说过:“姓名尚自不知何亲可探!”马上又在言谈中主动认亲:“尊堂,我妹子。”“老身姓秦”,并介绍女儿是“庶产,渠母改醮,遗我鞠养。”真是变出意外,奇诡迷离。但是,王子服携婴宁归家后,作家又让吴生来解开了婴宁身世之谜:“秦家姑去世后,姑丈鳏居,祟于狐,病瘠死。狐生女名婴宁,……”真是交待得清清楚楚。最后又由婴宁自述身世,且与王子服一起,到“荒烟错楚中”,寻得聋媪“肤发犹存”之尸,葬入秦氏墓。整个情节实幻相依,无一漏笔、脱笔。而尤为可贵的是:《婴宁》是情节淡化的小说,婴宁其人,才是小说最具魅力处。
婴宁:一株圣洁无瑕的忘忧草…… 毋庸讳言:婴宁不仅仅是柳泉先生笔下一个最为鲜活的人物形象,而且更是中国文学史上一个光彩夺目的天地精华。婴宁之前,包括元杂剧,都有过妇女形象的刻画与描绘。但应景的多,深入的少;表象的多,探质的少;即使象元杂剧那样的以女子为主人公的作品,无非也是大家闺秀的生离死别或贫民百姓的凄苦遭遇。由于历史的原因,女子的文学形象一直以来都是三从四德,知书达理,轻移莲步,文雅含蓄,樱桃小口,浅笑低颦,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总之,大凡美女也不外乎是这样的……婴宁就不同了。婴宁的最大的特点是天生丽质,爱花成癖,无拘无束,自由放纵,率性而为,抒发性灵,天真烂漫,毫不掩饰;读婴宁你会被她的笑声所感染,她的笑声永远回荡在小镇,山野,农舍,溪边,花园,甚至墙头树上……或浅笑低颦,或放声恣肆,或吃吃有声,或掩口含蓄,或笑不可遏,或忍俊不禁,或捻花带露,或仰天大声…….那么纯真高洁美丽无瑕纤尘不染;那爽朗的笑声容不得你心旌摇荡心生杂念心猿意马;你只有象王子服那样,痴于情病于情求于情方可获得。她的行为的乖张,相对与今天的我们,有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柳泉先生对他的心爱的人儿是倾注了大量心血的。婴宁不仅外表靓丽动人,有吸引男士眼球的无尽魅力;而且内心善良美丽,有着普通老百姓的优秀品质。她放纵而有节制,率性而有知礼,玩笑而有分寸,粗狂而有细腻;活泼而不风骚,热情而不轻狂,诙谐而不粗俗,机警而不怪讹,和气而不盲从,尊重而不迁就…….她针线活“精巧绝伦”;对公婆孝敬如宾;对奴婢宽怀大度;对丈夫痴情尊重;而其爱花成癖,私下典当了首饰买种栽花,改善环境使家园面目一新的举动,更让人真的感动;至于对临西花花公子的惩处,那更是其善恶分明品质的写照。其亲和力,一如阳光般灿烂.是我们更有必要张扬的。婴宁性格的形成是有其背景的。柳老先生不厌其烦的进行了铺排。她自幼生存在荒郊野外。那里山明水秀,有茂林修竹,小桥流水,丝柳桃杏,丛花乱树,洁滑巨石,格喋野鸟,农田茅舍,落英缤纷……而起园内的自然环境更如世外桃源一般。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的婴宁自然钟天地之灵秀,汲日月之光华,采雨露之元气,没有世俗的羁绊,没有礼教的束缚,没有吃人的教诲,没有琐屑的干扰,也就成全了婴宁作为万物优秀灵长的高贵品质,简直是天地间的精灵………因此,全篇中没有一句知书达礼的标榜.连婴宁的说话,也有意的加以口语化。“尔个郎目灼灼似贼”;“目灼灼贼腔未改”;“大哥欲我共寝”等等。口无遮拦,几乎如此。天真烂漫,刻骨铭心。婴宁之后,才有了《红楼梦》中诸多美好女子,这一点蒲老先生善莫大焉。这就是婴宁,一株圣洁无瑕的忘忧草,一棵天真烂漫的合欢花……尽管蒲老先生更深刻的写了婴宁在公婆的教诲下“不复笑”,“终不笑”,但“未尝有戚容”;骨子里的美好心态依然存在。虽然老先生还有意缀了个光明的尾巴,婴宁的儿子“见人辄笑,亦大有母风云”。但那毕竟是一种糊弄读者的托词。婴宁一回到世俗凡尘,同化是必然的,只是时间的迟早而已。这就是俗子读出的需要铭记的婴: 一株圣洁无瑕的忘忧草, 一棵天真烂漫的合欢花……
论《聊斋志异》中的书生形象 论《聊斋志异》中的书生形象 摘要:作为落魄书生的蒲松龄,在现实生活中的无奈与憎恨是无法得以宣泄的!他的科举梦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变为真实,也只有借助狐仙鬼魅的力量来聊以精神的自慰!在其笔下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的,他们都与蒲先生一样,在那个埋没读书人本性的社会里,精神永远都是空虚寂寥的,生活中永远都是无助的!他们也只能借助发泄人的本性----淫欲,或者在美妙的白日梦里,慢慢地走向灭亡!今天的书生们又该怎样去探求自己的人生之路呢?这应该成为今天我们万千书生们思考的问题! 关键词:蒲松龄 《聊斋志异》 失魂落魄惟自叹,彷徨无力孤呐喊。 手无剥鸡心无力,情痴意呆也成狂! ——笔者 作为一个《聊斋志异》的初读者,或许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学业任务。当我捧起那么厚厚一叠的文言古书时,心中充满了向往与憧憬,同样也有一些胆怯之意。可当我独坐书房数天之久,冒着酷暑读完此书后,心中的万千言语涌向脑中,内心的无数悲情与那一丝同悲之意却早就浸满心头!口中不禁吟唱出一首残诗,记于前头聊表感触! 一、走进作者的内心世界。 写鬼写妖高人一等 刺贪刺虐入骨三分 郭沫若先生的这副对联,或许是对这部小说集的风格特点最好的概括。清初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是以志怪传奇为特征的文言小说中最富创造性,文学成就最高的作品。这部短篇小说集由近五百篇独立的文章构成,人物主要是读书人(书生)以及众多的狐仙鬼神们。作者似乎并不管所记的事情是否合乎常理,他按照社会现实来描绘,并依附于自己的主观愿望进行加工,向我们展示了封建社会末期的社会及众生相。尤其是对千百年来,作为社会活动中的一个重要的群体----知识份子群的深刻揭露!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似乎是游离于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始终怀着一种浪漫的信念来生活,却又往往清楚的认识到了社会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他们满腹经纶却又往往不得志,在入仕和归隐之间挣扎痛苦着,又在实现理想以后糊里糊涂的与整个社会同流合污了!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首先,请让我们通过蒲松龄的这一副对联一起走进蒲松龄的内心世界吧,我想或许这会会是一条很好的路!蒲松龄是一个地道的读书人,蒲氏虽非名门大族,却世代读书。19岁的蒲松龄初应童子试,便以县,府,道三试第一进学,受到当时做山东学政的文学家施闰章的奖誉!但是很让人郁闷的是,初试大捷以后的他便屡试不中,而蒲松龄又以非常人的韧劲一直坚持考到七十余岁。最后别人实在是看不过去,可怜他才给援例取得了个贡生的科名。我们可以从“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这幅上联中看出一个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蒲松龄有着怎样的超强自信与远大理想!可惜的是残酷的现实却一次次冲击着这个在科举道上挣扎了大半生的读书人,可谓是尝尽了世道的艰辛,看遍了仕途的怪象。虽然他强忍悲情地喊出了“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豪言壮语,可惜的是“卧薪尝胆”却始终没有改变现实!最后只能让这个才子躲进茅屋,逃避现实地拿起手中的笔去编写属于自己的美丽的梦想罢了。或许常人无法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寂寞、无奈、愁苦、难过与愤怒! 然而对于这个“无财空有才,有梦孤自慰”的蒲松龄来说,他除了考取功名而外,最大的梦想就是寻找一个浪漫而又美丽的理想情人与自己相挽着过着“月下怀抱温柔体,花前共诉衷肠语。粗茶淡饭飘诗味,梦中也有紫罗香。”的生活!可惜的是陪伴他的只有少言寡语,讲究实际的荆钗布裙的刘氏。而这强大的精神支柱与美丽浪漫的化身却从他的同乡孙蕙身边的一个女人身上发掘了!她就是“为选香奁诗百首,篇篇音调麝兰馨。莺吭啭出真双绝,喜付可儿吟与听”①的可儿顾青霞。从“曼声发娇吟,入耳沁心脾。如披三月柳,斗酒听黄鹂。”②中我们很容易看出这是一个温柔善良,年轻貌美,声音好听,形态颇佳,小鸟依人的文学佳丽!这该是多么完美的女人,然而她却是别人的女人!对于一个既无石崇之富,也无潘安之貌的落魄穷塾师蒲松龄又怎么敢奢想呢?可恨的是这个如此心仪的女子却嫁给了一个风流倜傥,身边美人成群,却还要到处寻花问柳,经常沉湎于纸醉金迷之中的孙蕙做妾!忍受着孤独寂寞之苦,在那“醋海风波”里可怜、无助地生活着,最后却在一个孤寂的孙家大院里香消玉殒了!这一切对于蒲松龄来说,都只能看在眼里,痛在心头,这该是多么巨大的伤痛!当然也绝不是这一首 “吟声仿佛耳中存,无腹笙歌望墓门。燕子楼中遗剩粉,牡丹亭下吊香魂。”的《伤顾青霞》①所能够承载的。这种刻骨铭心的深悲巨痛,这种无奈而又无比真切的痛恨,又该怎样发泄呢?我想对于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的才子,一个终身失意的穷酸书生是在现实中永远都找不到答案的!他只能静静地坐在无聊的书斋里,拿着一支沉重的笔,记下自己的一把心酸泪,编造着无数美丽浪漫的花狐鬼魅的人间情长,去聊以一种心灵的安慰!或许正如他孤坟前的一首打油诗 “失却青云道,留仙发牢骚。倘若中状元,哪有此宇宙?”②所云。假如蒲松龄科举得意,情场顺心的话,我们还能够领略这位短篇小说之王的文学魅力吗? 坎坷无奈功名路, 情真意切空泪楚。 多少深悲与巨痛, 尽驻白纸后人目! 我想,正是由于这种常人所没有的生活经历以及作者本为读书人的真切体验,才使他笔下的读书人形象最为鲜活,才使他对读书人的品性有了入木三分的刻画!蒲松龄与他笔下的读书人之间有着怎样的千丝缕的联系呢?就让我们一起带着痛惜的心透过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书生形象去更深刻地解读这一位孤寂的老书生的内心世界吧。余下链接: (仅供君参考) 谢谢诶!!!
在我国封建社会里,女性处于被歧视、被压迫的地位。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孔子就把女性打入与“小人”同类的行列,“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人们自觉不自觉地奉行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信条,给女性套上了难以解脱的精神枷锁。同时。在 《聊斋志异》中的女性不再被笼罩在男性的阴影之下,丧失了自身的意义,而是充分显示出了自己的主动性,充满了进取精神,她们在爱情婚姻的追求上表现得大胆热烈,毫不顾及封建礼教的种种束缚,敢于按照自己的感情和意愿,义无返顾地去追求,忠贞不渝地去爱,直到实现与所爱的人的幸福结合。爱情背景下聊斋女性的代表主要有:
(一)敢爱敢恨的狐妇
《武孝廉》中的狐妇在石某病时救了石某,也不嫌弃他的落魄嫁给他,并且帮助他走上仕途,但石某不知恩图报,百般侮辱、谋害狐妇,狐妇在得知石某要杀死自己后决然收回自己赠给石某的丸药,让石某旧病复法而亡。作者让那些负心汉一个个没有好下场,一方面表明了作者对这些被侮辱女性的同情,另一方面表现了作者对封建制度的鞭笞。不难看出,这些被侮辱的女性她们虽然普遍命运悲惨,都是为男子所遗弃所侮辱,但是她们都有坚决的反抗精神,最终都惩罚了那些负心汉。
(二)外貌丑而心灵美的乔女
乔女在丈夫穆生死后,志不二嫁。后来孟生不嫌其“黑丑”,欲要迎娶,乔女不嫁,然而她却认为孟生不嫌自己丑陋,是自己的知己,所以孟生死后,她为了酬报知己挺身而出,急其家难,抚其遗孤,撑其门户,增殖其产,自己却廉洁自守贫贱以终,表现出“士为知己而死”的美德。仇大娘则是在娘家面临破产时,挺身而出担起重担使家庭得以重新振兴。作者在这里着重肯定的是传统女性那种善于治家的天性。不畏困难、勇挑重担是她们所共有的美德。
(三)要独立,只要婚姻实质而不要名分的侠女
侠者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人,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侠女》中的侠女却是大家闺秀,但她同样具有“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特点。主要是为报父仇。更为特别的是她为报答顾生的养母之德,甘心情愿地未婚生子,给顾家传宗接代却不接受明媒正娶。侠女的婚姻观在讲贞节,讲究婚姻是“终身大事”的社会中,像她这样只讲求婚姻实质,而不讲表面的礼法和名分的表现,可以说是极其解放的思想。
更值得注意的是,《聊斋志异》中的女性不但敢于主动追求爱情,而且当爱情遭到背叛时能果断采取行动,毅然离开曾爱过的人,去寻找新的真正的爱情。《云翠仙》中的云翠仙母女为梁有才的苦苦追求和百般表白所打动,应允了他的
求婚。但后来张有才见利忘义,密谋背叛云翠仙。对此,云翠仙怒斥他的卑鄙行径,愤然离去。《阿霞》中的女主人公则在看到自己所爱的景生薄情寡义时,立刻断绝了与他的联系,同郑生结为姻缘。
不同环境与背景下的聊斋女性人物
在爱情和婚姻家庭生活中,聊斋女性呈现了前所未有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在社会生活中,她们机智勇敢地同恶势力做斗争,谈笑嬉闹之间却敌兵,她们的才能、文才、治国才能也让庸碌的男子望尘莫及因此,环境对女性人物的性格形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以婴宁为例:先从自然环境来说,婴宁这种纯净自然的性格是在一种纯粹自然的环境中形成的。婴宁就在这个处处是烂漫的山花的世界里长大。从古到今,花从来都是一种美好、高洁的象征,从她出场“拈梅花一枝”到最后,作者都把她置于花的海洋,在花的世界中所养成的爱花性情,如花的品格,这就揭示出了女主人公之所以具有憨直无邪、活泼开朗的天性的原因,这显然跟那个未经世俗熏染过的特定典型环境有着不可分的关系。自然环境在人物性格的形成中起着重要作用,同样人物所处的社会环境的影响也不可忽视。在《婴宁》中,婴宁未入世前与她最亲密的是鬼母和婢女小荣,社会关系单纯而朴素。她们都是源于自然,不属于那个秽浊的现实社会,她们是自由的,不受拘束的,对于自己的爱情,她们选择敢爱敢恨,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在她们的思想中没有男尊女卑,女人不是天生受男人控制的,她们和传统的依附男人的女人截然不同。她们有主见,既主动热情又敢于追求爱情。而且独立不羁,拿的起放的下,进退自如。
而另一方面,黑暗社会,恶势力猖獗,官不为民做主,即使是七尺男儿有时在这样残酷的社会现实面前也会一筹莫展,而聊斋女性却能在家庭和个人为难的关键时刻,以自己特有的方式给恶势力以致命的一击,像复仇女神,使正义得到伸张。商三官、窦氏、庚娘就是这样的奇女子。《商三官》中的商三官,在即将完婚之际,父亲被恶霸杀害,哥哥告状一年多都毫无结果。商三官为父报仇,巧扮优伶,在仇人庆贺生日的当夜,将其杀死;《窦氏》中的窦氏本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却被土豪南三复始乱终弃,活活逼死,死后化为厉鬼,终于报仇雪恨。现实生活中人不能做的事,鬼做了,做得痛快淋漓,大快人心;《庚娘》中的庚娘在公公、婆婆和丈夫遭到歹人王十八暗害,自己面临生死考验时,沉着冷静,勇敢机智,既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又亲手杀死了仇人。
《聊斋志异》中的女鬼大都与民间传说中的鬼不同:将鬼高度审美化了。弱化,淡化了鬼身上的鬼气,最大限度地来表现鬼的善与美。她们大多有娇好的容颜,娴静的妍姿,有着聪明才智与善良的心。
狐女小翠是一个性格塑造得很成功的狐女形象。她最引人瞩目的特点便是“善谑”。 同时聪慧、干练、果断和坚强。她那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开朗性格在王太常仔细端详下露出的嫣然微笑中,在同母亲分别对“殊不悲恋”的表现中,就已有所露。在她身上,永远也找不到一丝愁苦的痕迹,永远也看不见半点忧伤的影子。同痴儿元丰一起生活,小翠是“殊欢笑,不为嫌。”她把自己的别院变成了一个游戏场,终日和元丰以及丫头们一起嬉戏。“刺步作圆,蹋蹴为笑”,“涂公子作花面如鬼”,以及扮古人,玩的名目既多,花样也新奇别致,整天奔逐笑闹,弹琴跳舞,不但闹得全家皆知,最后连邻里也知道。这个“善谑”的特点表现在小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之中。在王给谏与王待御政治斗争的环境中,王给谏越是寻隙中伤小翠的公公王待御,她的玩笑开得也就愈大,以致最后王待御时而无可奈何地概叹“余祸不远矣”,时而“惊颜如土”,大哭“指日赤吾族矣!”通过这种反衬,小翠“善谑”的主要性格特征更加鲜明耀眼了。但是小翠并不是单纯的“善谑”,通过这次事件,我们可以看出“善谑”中透露着小翠的聪慧、干练、果断和坚强。在整个事件中,小翠的杰出之处,不仅表现在计策本身的仔细周密,使仇敌自投罗网,还表现在她知道王给谏要害王太常,与元丰成礼后,就开始准备,把元丰的痴疾这一生理弱点变成有利条件。这些都充分显示出了小翠的足智多谋。
还有《小谢》中的小谢是个活泼可爱,不懂世事,乐不知愁的鬼仙。她聪明好学,心地善良,学什么都是一次就学会。与秋榕成为朋友后两肋插刀,和陶生在黑暗力量斗争中彼此帮助。作者充分利用鬼仙和幽冥世界所提供的超现实力量,通过人鬼相杂,幽冥相间的生活画面,深刻反映了社会现实的矛盾。
中国古代传统女性是不能有陶生、小谢等人的相互帮助,也不能有婴宁的笑,女性被定位为男人的附属品,扮演被支配的角色,小谢、婴宁、小翠的行经是对这一制约的颠覆和重新置配。使她们摆脱了“笑不露齿”、“三从四德”、“七出”等精神的桎梏都在嬉戏和畅笑中被消解了,令人刮目相看。这也充分体现了女性自主意识的崛起。
清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黑暗,蒲松龄举业一再受挫的不幸,昔日友情的冷淡,现实中可望不可及的真实、自主的人生、情感,世态炎凉深沉凝重的体验,如此种种压抑郁积于蒲松龄胸中,作者只能将它们埋藏于意识的深处,最终借助于文学创作来得以表现和升华。从某种意义上说《聊斋志异》就是蒲松龄所体验过的情绪情感的形象载体,其笔下的术形象中都涵纳着作者蒲松龄的“真”性情。从《聊斋志异》全书来看,虽是儿女情长、谈狐说鬼,却是最贴近社会人生。在其大部分的篇章里,作者的爱憎强烈,作品中所塑造的女性形象是我国古代文学中一个新的高度。蒲松龄所设计的奇幻情节和塑造的奇幻人物形象,都具有理想的性质,但是这些只能存在于花妖鬼狐的幻境之中。因此,《聊斋志异》中的女性多半有着更美的品性。联系作者的一生不得志的际遇,则可感知他笔下的狐鬼故事大部分是他个人的生活感受而自由生发出来的,凝聚着他大半生的酸甜苦辣,表现着他对社会与人生的思考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向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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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周先慎:《明清小说导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
[6]袁行霈:《中国古代文学史》.中国教育出版社,2017年第一版. [7]姜维枫:《聊斋志异女性形象浅议》.
《聊斋志异·青凤》中的人物形象光彩照人,其中青凤美丽聪慧、情理兼备、知恩图报,是一个敢于追求个人幸福的狐女形象;书生耿去病狂放不羁、执着痴情,富有狭义心肠;狐叟则是一个严苛的封建家长,但同时他又具有长者风范;而孝儿是一个恪守孝道、风流倜傥的谦谦君子。
一、青凤形象
1、美丽聪慧
青凤在文中正式出场较晚,但作者对她的描写却极为传神。耿去病夜闯旷废已久的宅第,与狐叟一家相遇,相谈甚欢。当谈到狐叟先祖的谱系时,狐叟遂命孝儿“请阿母及青凤来”,让她们也来听祖上的功德,于是青凤出场了。作者通过耿生的眼睛来描写青凤的美丽,“审顾之,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以至于让耿生一见倾心,“瞻顾女郎,停睇不转”,不能忘情。从狐叟口中得知,青凤“颇惠,所闻见辄记不忘”,如此美丽聪慧的女子,难怪耿生会念念不忘。
2、情礼兼备
《聊斋志异》中青凤与其他狐女最大的不同在于其对封建礼教的遵从。青凤自小由叔父抚养长大,叔父对她十分严格,处处以封建礼教的标准要求她,为了恪守封建礼教,她在面对所爱时内心是矛盾而犹豫的,所以青凤与耿生的感情一波三折。两人初次见面时,耿去病对青凤一见钟情,目不转睛,青凤则“俯其首”,一副娇羞之态。后来耿生故意用脚轻压她的脚,“女急敛足,亦无愠怒”,说明青凤对耿生并无憎意,只是封建礼教的思想枷锁让她羞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
在狐叟一家搬走前夕,青凤按捺不住相思之情,只身来见耿去病,她小心翼翼,迈着细碎的脚步。看到耿生后,她又“骇而却退,遽阖双扉”,这一系列动作描写将青凤迫切希望见到耿生却又犹豫不决的心理状态刻画的真实可感。幽会中的青凤羞涩、半推半就,对待爱情的态度充满矛盾与纠结,这正是情礼之争在她身上的具体体现。青凤告诉耿生“过此一夕,即相思无用矣”,依依惜别之情可见一斑。后来二人在幽会中被叔父撞见,青凤“羞惧无以自容,俯首倚床,拈带不语”,在叔父的责骂声中“低头急去”。此时的青凤不像一个无拘无束的狐女,更像一个知书达理、恪守封建礼教却又无比痴情的大家闺秀。
3、知恩图报
青凤同时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形象。青凤与耿去病幽会时被狐叟撞见,狐叟丝毫不姑息叔侄之情,认为两人私会伤风败俗,青凤回房中后,其叔父依然“诃诟万端”。但当狐叟有难时,青凤不计前嫌,全力以赴要救出叔父。孝儿前来耿去病处求援,耿去病故意不同意。后来耿生将这件事告诉青凤,青凤大惊失色,曰:“果救之否?”随后青凤为叔父开脱,说自己从小被叔父抚养长大,养育之恩不能忘怀;另外,之前叔父责骂自己也是家范使然,不是叔父的个人意志。当耿去病救下狐叟后,青凤不计前嫌,将黑狐抱在怀中三天三夜,狐叟方才苏醒。狐叟苏醒后,青凤恳求耿生将原来的宅第借给他们,以成全自己回报叔父养育之恩的心意,这些都表现了青凤知恩图报的善良本性。
二、耿去病形象
1、狂放不羁
《青凤》中的耿去病是一个狂放不羁的书生。他的叔叔一家不堪诸多怪异惊扰搬离旧宅,
耿去病却嘱咐看守老翁看到或听到怪异之事就奔来相告,这种不惧邪祟的勇气表现出他的狂放不羁。闯入旧宅后,狐叟一家正在饮酒,耿去病大胆闯入,并笑说自己是不速之客。结识狐叟一家并对青凤一见钟情时,耿去病更是动手动脚,当众调戏青凤。后来竟至“神志飞扬,不能自主”,口出诳语说:“得妇如此,南面王不易也”。
后来,耿去病见到偷偷与他私会的青凤狂喜不已,青凤把门关上时,耿生跪在门前恳求她,说只希望捏一下她的手。青凤开门后,耿生便抱住青凤并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这一系列描写都表现出耿去病狂放不羁的性格特征。
2、执着痴情
耿去病在对待爱情上又是一个执着痴情的人物形象。初次结识青凤,耿去病坠入情网不可自拔,老媪发现他喝醉后愈发狂傲就领着青凤离开,耿去病“而心萦萦,不能忘情于青凤也”。在爱情的驱使下,他甚至搬到旧宅中居住,只为再次遇到青凤。后来狐叟为了让耿生知难而退,幻化成厉鬼相吓,耿生却染指研磨自涂,将自己也涂黑与之对视,使厉鬼惭愧而去。之所以不避险恶,正是因为耿去病对爱情的执着痴情。
当耿去病与青凤幽会被狐叟撞见,狐叟对青凤严厉责骂时,耿去病心如刀割,大声曰:“罪在小生,与青凤何与?倘宥凤也,刀锯铁钺,小生愿身受之!”正是源于对青凤的痴情,耿去病把一切错误都归咎于自己,生怕青凤受到一丝委屈。
3、富有侠义心肠
耿去病富有侠义心肠,清明节扫墓归途中,他见到两只狐狸被一犬逼逐,一只逃走,另外一只“依依哀啼”。耿去病“怜之,启裳襟,提抱以归”,这一细节足见耿去病极富同情心和侠义心肠,并没有因为狐狸是异类而放弃它们。同样,当得知所救狐狸就是青凤时,耿去病也没有因为青凤是狐女而憎恶她,反而“如获异宝”。
后来狐叟有难,孝儿请求耿去病救自己的父亲,耿生表面不同意,实际还是不计前嫌,救下了狐叟。
三、狐叟形象
1、严苛的封建家长
《青凤》中的狐叟是一个严苛的封建家长形象,他代替青凤的父亲行使家长的职权,对青凤管教甚严。青凤明知耿去病的??成钋椋?却不敢接受,原因在于“叔闺训严,不敢奉命”。当狐叟发现耿去病与青凤的深情厚谊时,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成全青凤的爱情而是怕青凤与耿去病的私情有辱门户,所以化作厉鬼恐吓耿生,好让他知难而退。不料耿生在爱情的驱使下却对这险恶处境无动于衷,后来狐叟不得不举家搬迁。在搬迁前夕,狐叟撞见青凤与耿去病幽会,便严厉苛责青凤,怒骂:“贱辈辱吾门户!不速去,鞭挞且从其后”!狐叟的所作所为正是封建家长的专横做派。
2、长者风范
值得注意的是,看似冥顽不化的狐叟在被耿去病救下性命之后,了解到耿去病对青凤的痴情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耿去病“惭谢前愆”,冰释前嫌。后来就像一家父子一样,再也没有猜忌,和和美美地和谐共处。遵守封建伦理的狐叟也非蛮横无理之人,而是展现出了长者风范。
四、孝儿形象
作者对孝儿着墨不多,却将其形象塑造的真实鲜活。耿去病私闯旧宅,惊到狐叟一家,狐叟与耿去病谈话间招来孝儿,“孝儿亦倜傥”,与耿去病一见如故。后来,冰释前嫌后孝儿还经常到耿生书房谈笑喝酒,其乐融融。后来还当了耿去病儿子的老师,“循循善教,有师范焉”。可见孝儿在文中就是一个风流倜傥的谦谦君子。
除此之外,孝儿又是一个恪守孝道的理想化人物。当自己的父亲遭遇横祸时,孝儿找到耿去病,伏地不起,悲怆欲绝,希望耿生能伸出援手拯救他的父亲。耿去病佯装不救时,孝儿“哭失声,掩面而去。”
正是这些熠熠生辉的人物形象,共同书写了狐女青凤和书生耿去病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和人物形象的演绎,青凤和耿去病在追求爱情自由的道路上,由矛盾彷徨最终上升到对爱情坚定不移的相守。
《聊斋》里书生的性格特征,并非是蒲松龄向壁虚构而成,而是对社会生活的艺术再现。为此,笔者针对以上书生的一系列形象进行探本索源,阐明了蒲松龄进行书生形象创作的根源。,蒲松龄一生的经历和性格特点。①蒲松龄的出生具有传奇色彩,据说其父蒲磐梦到病和尚入室,而蒲松龄乃生。蒲松龄一生贫困,一生坎坷,分家仅得二十多亩薄田,二百四十多斤粮食,仅能维持全家三个月生计。不得己而外出做私塾老师,一去就是45年。半生科考,从19岁成为秀才,到72岁,才成为贡生[二]。不难想象,为什么《聊斋》中会有那么多的书生荣登金榜,衣锦还乡的故事。弗洛伊德说:人们在生活中或是由于社会原因,或是由于自然原因,实现不了某些愿望,文学给与替代性的满足,使他们疲倦的灵魂得到滋润和养息。中国文人士子骨子里都有一种功名意识,从“达则兼济天下”可以看出这种心态,蒲松龄是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②蒲松龄在毕家坐馆期间,白天教学生,晚上独坐在荒凉的书斋里,窗外月色朦胧,树影摇曳,婆娑有声,杂之以狐狸之鸣。这时蒲松龄就很容易产生幻想了。他就想像有管委会书生,就和他告诉,是一个很穷困很不得志的,蛤是又很有才华,情感丰富。坐在一个荒斋里面,这时候有个美女推门而入。你在这儿读书吗?我和你一块读书,一块写诗、填词,我安慰你这个贫困、寂寞当中的书生;你想行夫妻之事吗?我主动来搭引你;你需要功名吗?我助你金榜题名;你家里的老婆不能生孩子吗?我给你个传宗接代的孩子,而且不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妻子的名分,不要金钱,甚至倒贴金钱给你。我们知道,像这样子无条件奉献的女子是不可能存在的。于是作者转而想象,说她是从海底来,从深山洞府里来,从阴曹地府来,从花鸟变化而来,甚至还可以只是个纸人儿,从书本中来。如《书痴》中的颜如玉,长期的荒斋生涯,造成了他善于幻化想象的特点。③蒲松龄性格特征中的“痴”的反映。蒲松龄一生简直就是痴心不改的一生。科举考试考了一辈子,《聊斋》坚持写了一辈子,前者主要代表对功名的追求,后者主要代表对事业的执着。蒲松龄的“痴情”东灌注到《聊斋》的创作中就产生了带有作者本人性情特质的不朽人物形象。可以说痴男怨女是《聊斋》中最为可爱和刻画得最成功的形象中的一类。婴宁爱笑,王子服的母亲说婴宁“此女亦太憨”,“憨”即“痴”,王子服为了婴宁而生相思病,迷于相思以至相信吴生的谎言,己经堪称“痴男”,不料《阿宝》中的孙子楚,痴于情色,误信戏言,“以斧自断其指”,幻化成鹦鹉,衔走爱情信物。④蒲松龄性格特点中的“狂”的反映。[三]蒲松龄“天性颖慧,经史皆过目辄了”,有高度的自信。他还体味和发展了“越名教而任自然”的自我层面的“狂”,使“狂”具有了审美的浓厚意味,他在《聊斋》中塑造了一系列的狂生形象,肯定了越名教的爱情与行为。《聊斋》最为生动和富有活力的艺术形象中的一类就是“狂生”形象和带有狂态的男性形象。,明清时期社会的真实现状。蒲松龄是清朝人,但他的故事来源极为广泛,因而能反映的是明清时期的社会现状。①中国文人信奉的就是“学而优则仕”,辛勤刻苦攻书,就是为了出仕。但是没落的科举制度并不能为封建国家选拔人才,大量有才华的书生在中下层沉沦一世,如《司文郎》中的宋生,因而《聊斋》大量出现书生中举的故事情节,即使身死,也要实现中举的夙愿,如陆判、叶生。②屡试不第的书生在经济上一般都是拮据困难的,于是他们又不禁幻想起来怎样实现发家致富的美梦,《聊斋》可以说是反映了当时中下层知识分子的心事。③社会的不公、吏治的腐败又是《聊斋》创作的根源。一位学者在分析宋代文学中士人、妓女、商人三角恋爱时说到:几乎所有文学作品都表明士人更具有诱惑力,最终能抱得美人归,然而据考试,事实却恰恰相反,士人最终是落荒而逃,抱得美人归的是商人。由此我们可以知道,《聊斋》中有关书生的断狱故事,要么是对现实的讽刺,要么就是寄托书生的社会理想。正所谓“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又岂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封建伦理道德与人性的冲突。①在封建社会,女性受到较多的压制和束缚,《聊斋》中许多鬼狐仙女的行为都是为社会所不容的。但一个人(包括书生)再现出色欲、财欲、攻击欲,而又无法自圆其说时,就说是“狐崇”是狐妖在作怪才使自己迷失本性的。因为鬼狐仙女不受人间道德约束,氢幻化为人,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这样既不违背传统伦理道德,又完成了人物的塑造。②弗洛伊德把人的心理结构分成“本我”、“自我”和“超我”三个部分。“本我”包含了所有原始的遗传的本能和欲望,其中最根本的就是性欲的冲动,即所谓“性力”(力比多Llbido)。“自我”所代表的是理想和判断,它既要满足“本我”的要求,又要例之符合“现实”,调节二者之间的冲突。书生和女子都有“本我”的欲望,但受到社会压制无法满足,鬼狐仙女便做为“自我”的手段,成为“本我”的代名词或替罪羊,从而满足了书生与女子的原始欲望,同时符合社会现实。
论《聊斋志异》中的书生形象 论《聊斋志异》中的书生形象 摘要:作为落魄书生的蒲松龄,在现实生活中的无奈与憎恨是无法得以宣泄的!他的科举梦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变为真实,也只有借助狐仙鬼魅的力量来聊以精神的自慰!在其笔下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的,他们都与蒲先生一样,在那个埋没读书人本性的社会里,精神永远都是空虚寂寥的,生活中永远都是无助的!他们也只能借助发泄人的本性----淫欲,或者在美妙的白日梦里,慢慢地走向灭亡!今天的书生们又该怎样去探求自己的人生之路呢?这应该成为今天我们万千书生们思考的问题! 关键词:蒲松龄 《聊斋志异》 失魂落魄惟自叹,彷徨无力孤呐喊。 手无剥鸡心无力,情痴意呆也成狂! ——笔者 作为一个《聊斋志异》的初读者,或许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学业任务。当我捧起那么厚厚一叠的文言古书时,心中充满了向往与憧憬,同样也有一些胆怯之意。可当我独坐书房数天之久,冒着酷暑读完此书后,心中的万千言语涌向脑中,内心的无数悲情与那一丝同悲之意却早就浸满心头!口中不禁吟唱出一首残诗,记于前头聊表感触! 一、走进作者的内心世界。 写鬼写妖高人一等 刺贪刺虐入骨三分 郭沫若先生的这副对联,或许是对这部小说集的风格特点最好的概括。清初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是以志怪传奇为特征的文言小说中最富创造性,文学成就最高的作品。这部短篇小说集由近五百篇独立的文章构成,人物主要是读书人(书生)以及众多的狐仙鬼神们。作者似乎并不管所记的事情是否合乎常理,他按照社会现实来描绘,并依附于自己的主观愿望进行加工,向我们展示了封建社会末期的社会及众生相。尤其是对千百年来,作为社会活动中的一个重要的群体----知识份子群的深刻揭露!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似乎是游离于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始终怀着一种浪漫的信念来生活,却又往往清楚的认识到了社会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他们满腹经纶却又往往不得志,在入仕和归隐之间挣扎痛苦着,又在实现理想以后糊里糊涂的与整个社会同流合污了!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首先,请让我们通过蒲松龄的这一副对联一起走进蒲松龄的内心世界吧,我想或许这会会是一条很好的路!蒲松龄是一个地道的读书人,蒲氏虽非名门大族,却世代读书。19岁的蒲松龄初应童子试,便以县,府,道三试第一进学,受到当时做山东学政的文学家施闰章的奖誉!但是很让人郁闷的是,初试大捷以后的他便屡试不中,而蒲松龄又以非常人的韧劲一直坚持考到七十余岁。最后别人实在是看不过去,可怜他才给援例取得了个贡生的科名。我们可以从“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这幅上联中看出一个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蒲松龄有着怎样的超强自信与远大理想!可惜的是残酷的现实却一次次冲击着这个在科举道上挣扎了大半生的读书人,可谓是尝尽了世道的艰辛,看遍了仕途的怪象。虽然他强忍悲情地喊出了“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豪言壮语,可惜的是“卧薪尝胆”却始终没有改变现实!最后只能让这个才子躲进茅屋,逃避现实地拿起手中的笔去编写属于自己的美丽的梦想罢了。或许常人无法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寂寞、无奈、愁苦、难过与愤怒! 然而对于这个“无财空有才,有梦孤自慰”的蒲松龄来说,他除了考取功名而外,最大的梦想就是寻找一个浪漫而又美丽的理想情人与自己相挽着过着“月下怀抱温柔体,花前共诉衷肠语。粗茶淡饭飘诗味,梦中也有紫罗香。”的生活!可惜的是陪伴他的只有少言寡语,讲究实际的荆钗布裙的刘氏。而这强大的精神支柱与美丽浪漫的化身却从他的同乡孙蕙身边的一个女人身上发掘了!她就是“为选香奁诗百首,篇篇音调麝兰馨。莺吭啭出真双绝,喜付可儿吟与听”①的可儿顾青霞。从“曼声发娇吟,入耳沁心脾。如披三月柳,斗酒听黄鹂。”②中我们很容易看出这是一个温柔善良,年轻貌美,声音好听,形态颇佳,小鸟依人的文学佳丽!这该是多么完美的女人,然而她却是别人的女人!对于一个既无石崇之富,也无潘安之貌的落魄穷塾师蒲松龄又怎么敢奢想呢?可恨的是这个如此心仪的女子却嫁给了一个风流倜傥,身边美人成群,却还要到处寻花问柳,经常沉湎于纸醉金迷之中的孙蕙做妾!忍受着孤独寂寞之苦,在那“醋海风波”里可怜、无助地生活着,最后却在一个孤寂的孙家大院里香消玉殒了!这一切对于蒲松龄来说,都只能看在眼里,痛在心头,这该是多么巨大的伤痛!当然也绝不是这一首 “吟声仿佛耳中存,无腹笙歌望墓门。燕子楼中遗剩粉,牡丹亭下吊香魂。”的《伤顾青霞》①所能够承载的。这种刻骨铭心的深悲巨痛,这种无奈而又无比真切的痛恨,又该怎样发泄呢?我想对于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的才子,一个终身失意的穷酸书生是在现实中永远都找不到答案的!他只能静静地坐在无聊的书斋里,拿着一支沉重的笔,记下自己的一把心酸泪,编造着无数美丽浪漫的花狐鬼魅的人间情长,去聊以一种心灵的安慰!或许正如他孤坟前的一首打油诗 “失却青云道,留仙发牢骚。倘若中状元,哪有此宇宙?”②所云。假如蒲松龄科举得意,情场顺心的话,我们还能够领略这位短篇小说之王的文学魅力吗? 坎坷无奈功名路, 情真意切空泪楚。 多少深悲与巨痛, 尽驻白纸后人目! 我想,正是由于这种常人所没有的生活经历以及作者本为读书人的真切体验,才使他笔下的读书人形象最为鲜活,才使他对读书人的品性有了入木三分的刻画!蒲松龄与他笔下的读书人之间有着怎样的千丝缕的联系呢?就让我们一起带着痛惜的心透过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书生形象去更深刻地解读这一位孤寂的老书生的内心世界吧。余下链接: (仅供君参考) 谢谢诶!!!
《聊斋志异》中的书生形象具有以下特点:1、书生们出生贫寒,品德高尚。聊斋里的穷书生大多是我国传统的知识分子,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强调“修身养性”,强调道德的自我完善,他们具有悲天悯人的高尚情怀,他们代表了社会道德的最高水平。在生活当中,他们憨厚老实,待人诚恳,富有同情心。 首先,他们是仁慈的,很有爱心和同情心;其次,他们有孝心,有责任感,知恩必报。2、知书达礼、熟读读书、好琴棋书画,内心很强大,生活很有情趣。故事中的书生刚开始多贫困落魄,但有上进心,苦读读书,因而即使眼下一文不名,但还是能够得到鬼狐仙女的青睐。3、渴望考取功名、衣锦还乡。对科举考试的迷信和顶礼膜拜的书生来说,求仕依然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哪怕家里面已经揭不开锅,考试还是要继续的,因为如果考上了不仅可以富及子孙,更可以扬眉吐气。生活的唯一事业看作是考试,在他看来,科举考试是世代相继,兄弟相传,甚至是阴阳相接的大事业。4、渴望社会公平、政治清明。明清己经到了封建社会晚期,社会不公、人间不平、世风日下、吏治腐败的现象十分严重。知识分子受到迫害也在情理之中,因而十分渴望天下大治。5、重情痴情,书生们的爱情感人至深 文人多情,这是一种普遍现象,他们长期受书本中爱情故事的熏陶,对爱情有美好的想象,他们虽然多情,但决不滥情,一旦爱上,就如痴如狂,忠贞不二。就像李商隐所说的那样“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聊斋》中的书生们就是这样痴情的男人,这些痴情的书生们,一旦爱上,就痴迷于爱情之中不可自拔。
在我国封建社会里,女性处于被歧视、被压迫的地位。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孔子就把女性打入与“小人”同类的行列,“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人们自觉不自觉地奉行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信条,给女性套上了难以解脱的精神枷锁。同时。在 《聊斋志异》中的女性不再被笼罩在男性的阴影之下,丧失了自身的意义,而是充分显示出了自己的主动性,充满了进取精神,她们在爱情婚姻的追求上表现得大胆热烈,毫不顾及封建礼教的种种束缚,敢于按照自己的感情和意愿,义无返顾地去追求,忠贞不渝地去爱,直到实现与所爱的人的幸福结合。爱情背景下聊斋女性的代表主要有:
(一)敢爱敢恨的狐妇
《武孝廉》中的狐妇在石某病时救了石某,也不嫌弃他的落魄嫁给他,并且帮助他走上仕途,但石某不知恩图报,百般侮辱、谋害狐妇,狐妇在得知石某要杀死自己后决然收回自己赠给石某的丸药,让石某旧病复法而亡。作者让那些负心汉一个个没有好下场,一方面表明了作者对这些被侮辱女性的同情,另一方面表现了作者对封建制度的鞭笞。不难看出,这些被侮辱的女性她们虽然普遍命运悲惨,都是为男子所遗弃所侮辱,但是她们都有坚决的反抗精神,最终都惩罚了那些负心汉。
(二)外貌丑而心灵美的乔女
乔女在丈夫穆生死后,志不二嫁。后来孟生不嫌其“黑丑”,欲要迎娶,乔女不嫁,然而她却认为孟生不嫌自己丑陋,是自己的知己,所以孟生死后,她为了酬报知己挺身而出,急其家难,抚其遗孤,撑其门户,增殖其产,自己却廉洁自守贫贱以终,表现出“士为知己而死”的美德。仇大娘则是在娘家面临破产时,挺身而出担起重担使家庭得以重新振兴。作者在这里着重肯定的是传统女性那种善于治家的天性。不畏困难、勇挑重担是她们所共有的美德。
(三)要独立,只要婚姻实质而不要名分的侠女
侠者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人,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侠女》中的侠女却是大家闺秀,但她同样具有“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特点。主要是为报父仇。更为特别的是她为报答顾生的养母之德,甘心情愿地未婚生子,给顾家传宗接代却不接受明媒正娶。侠女的婚姻观在讲贞节,讲究婚姻是“终身大事”的社会中,像她这样只讲求婚姻实质,而不讲表面的礼法和名分的表现,可以说是极其解放的思想。
更值得注意的是,《聊斋志异》中的女性不但敢于主动追求爱情,而且当爱情遭到背叛时能果断采取行动,毅然离开曾爱过的人,去寻找新的真正的爱情。《云翠仙》中的云翠仙母女为梁有才的苦苦追求和百般表白所打动,应允了他的
求婚。但后来张有才见利忘义,密谋背叛云翠仙。对此,云翠仙怒斥他的卑鄙行径,愤然离去。《阿霞》中的女主人公则在看到自己所爱的景生薄情寡义时,立刻断绝了与他的联系,同郑生结为姻缘。
不同环境与背景下的聊斋女性人物
在爱情和婚姻家庭生活中,聊斋女性呈现了前所未有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在社会生活中,她们机智勇敢地同恶势力做斗争,谈笑嬉闹之间却敌兵,她们的才能、文才、治国才能也让庸碌的男子望尘莫及因此,环境对女性人物的性格形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以婴宁为例:先从自然环境来说,婴宁这种纯净自然的性格是在一种纯粹自然的环境中形成的。婴宁就在这个处处是烂漫的山花的世界里长大。从古到今,花从来都是一种美好、高洁的象征,从她出场“拈梅花一枝”到最后,作者都把她置于花的海洋,在花的世界中所养成的爱花性情,如花的品格,这就揭示出了女主人公之所以具有憨直无邪、活泼开朗的天性的原因,这显然跟那个未经世俗熏染过的特定典型环境有着不可分的关系。自然环境在人物性格的形成中起着重要作用,同样人物所处的社会环境的影响也不可忽视。在《婴宁》中,婴宁未入世前与她最亲密的是鬼母和婢女小荣,社会关系单纯而朴素。她们都是源于自然,不属于那个秽浊的现实社会,她们是自由的,不受拘束的,对于自己的爱情,她们选择敢爱敢恨,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在她们的思想中没有男尊女卑,女人不是天生受男人控制的,她们和传统的依附男人的女人截然不同。她们有主见,既主动热情又敢于追求爱情。而且独立不羁,拿的起放的下,进退自如。
而另一方面,黑暗社会,恶势力猖獗,官不为民做主,即使是七尺男儿有时在这样残酷的社会现实面前也会一筹莫展,而聊斋女性却能在家庭和个人为难的关键时刻,以自己特有的方式给恶势力以致命的一击,像复仇女神,使正义得到伸张。商三官、窦氏、庚娘就是这样的奇女子。《商三官》中的商三官,在即将完婚之际,父亲被恶霸杀害,哥哥告状一年多都毫无结果。商三官为父报仇,巧扮优伶,在仇人庆贺生日的当夜,将其杀死;《窦氏》中的窦氏本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却被土豪南三复始乱终弃,活活逼死,死后化为厉鬼,终于报仇雪恨。现实生活中人不能做的事,鬼做了,做得痛快淋漓,大快人心;《庚娘》中的庚娘在公公、婆婆和丈夫遭到歹人王十八暗害,自己面临生死考验时,沉着冷静,勇敢机智,既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又亲手杀死了仇人。
《聊斋志异》中的女鬼大都与民间传说中的鬼不同:将鬼高度审美化了。弱化,淡化了鬼身上的鬼气,最大限度地来表现鬼的善与美。她们大多有娇好的容颜,娴静的妍姿,有着聪明才智与善良的心。
狐女小翠是一个性格塑造得很成功的狐女形象。她最引人瞩目的特点便是“善谑”。 同时聪慧、干练、果断和坚强。她那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开朗性格在王太常仔细端详下露出的嫣然微笑中,在同母亲分别对“殊不悲恋”的表现中,就已有所露。在她身上,永远也找不到一丝愁苦的痕迹,永远也看不见半点忧伤的影子。同痴儿元丰一起生活,小翠是“殊欢笑,不为嫌。”她把自己的别院变成了一个游戏场,终日和元丰以及丫头们一起嬉戏。“刺步作圆,蹋蹴为笑”,“涂公子作花面如鬼”,以及扮古人,玩的名目既多,花样也新奇别致,整天奔逐笑闹,弹琴跳舞,不但闹得全家皆知,最后连邻里也知道。这个“善谑”的特点表现在小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之中。在王给谏与王待御政治斗争的环境中,王给谏越是寻隙中伤小翠的公公王待御,她的玩笑开得也就愈大,以致最后王待御时而无可奈何地概叹“余祸不远矣”,时而“惊颜如土”,大哭“指日赤吾族矣!”通过这种反衬,小翠“善谑”的主要性格特征更加鲜明耀眼了。但是小翠并不是单纯的“善谑”,通过这次事件,我们可以看出“善谑”中透露着小翠的聪慧、干练、果断和坚强。在整个事件中,小翠的杰出之处,不仅表现在计策本身的仔细周密,使仇敌自投罗网,还表现在她知道王给谏要害王太常,与元丰成礼后,就开始准备,把元丰的痴疾这一生理弱点变成有利条件。这些都充分显示出了小翠的足智多谋。
还有《小谢》中的小谢是个活泼可爱,不懂世事,乐不知愁的鬼仙。她聪明好学,心地善良,学什么都是一次就学会。与秋榕成为朋友后两肋插刀,和陶生在黑暗力量斗争中彼此帮助。作者充分利用鬼仙和幽冥世界所提供的超现实力量,通过人鬼相杂,幽冥相间的生活画面,深刻反映了社会现实的矛盾。
中国古代传统女性是不能有陶生、小谢等人的相互帮助,也不能有婴宁的笑,女性被定位为男人的附属品,扮演被支配的角色,小谢、婴宁、小翠的行经是对这一制约的颠覆和重新置配。使她们摆脱了“笑不露齿”、“三从四德”、“七出”等精神的桎梏都在嬉戏和畅笑中被消解了,令人刮目相看。这也充分体现了女性自主意识的崛起。
清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黑暗,蒲松龄举业一再受挫的不幸,昔日友情的冷淡,现实中可望不可及的真实、自主的人生、情感,世态炎凉深沉凝重的体验,如此种种压抑郁积于蒲松龄胸中,作者只能将它们埋藏于意识的深处,最终借助于文学创作来得以表现和升华。从某种意义上说《聊斋志异》就是蒲松龄所体验过的情绪情感的形象载体,其笔下的术形象中都涵纳着作者蒲松龄的“真”性情。从《聊斋志异》全书来看,虽是儿女情长、谈狐说鬼,却是最贴近社会人生。在其大部分的篇章里,作者的爱憎强烈,作品中所塑造的女性形象是我国古代文学中一个新的高度。蒲松龄所设计的奇幻情节和塑造的奇幻人物形象,都具有理想的性质,但是这些只能存在于花妖鬼狐的幻境之中。因此,《聊斋志异》中的女性多半有着更美的品性。联系作者的一生不得志的际遇,则可感知他笔下的狐鬼故事大部分是他个人的生活感受而自由生发出来的,凝聚着他大半生的酸甜苦辣,表现着他对社会与人生的思考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向往。
参考文献:
[1]清·蒲松龄:《聊斋志异》上下卷.吉林摄影出版社,2004年2月第一版.
[2]清·蒲松龄著:刘跃宵主编.《聊斋志异》.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3]马瑞芳:《马瑞芳揭秘聊斋志异》.东方出版社.2017年.
[4]朱一主:《聊斋志异资料汇编》.南开大学出版社,2002年.
[5]周先慎:《明清小说导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
[6]袁行霈:《中国古代文学史》.中国教育出版社,2017年第一版. [7]姜维枫:《聊斋志异女性形象浅议》.
《聊斋志异·青凤》中的人物形象光彩照人,其中青凤美丽聪慧、情理兼备、知恩图报,是一个敢于追求个人幸福的狐女形象;书生耿去病狂放不羁、执着痴情,富有狭义心肠;狐叟则是一个严苛的封建家长,但同时他又具有长者风范;而孝儿是一个恪守孝道、风流倜傥的谦谦君子。
一、青凤形象
1、美丽聪慧
青凤在文中正式出场较晚,但作者对她的描写却极为传神。耿去病夜闯旷废已久的宅第,与狐叟一家相遇,相谈甚欢。当谈到狐叟先祖的谱系时,狐叟遂命孝儿“请阿母及青凤来”,让她们也来听祖上的功德,于是青凤出场了。作者通过耿生的眼睛来描写青凤的美丽,“审顾之,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以至于让耿生一见倾心,“瞻顾女郎,停睇不转”,不能忘情。从狐叟口中得知,青凤“颇惠,所闻见辄记不忘”,如此美丽聪慧的女子,难怪耿生会念念不忘。
2、情礼兼备
《聊斋志异》中青凤与其他狐女最大的不同在于其对封建礼教的遵从。青凤自小由叔父抚养长大,叔父对她十分严格,处处以封建礼教的标准要求她,为了恪守封建礼教,她在面对所爱时内心是矛盾而犹豫的,所以青凤与耿生的感情一波三折。两人初次见面时,耿去病对青凤一见钟情,目不转睛,青凤则“俯其首”,一副娇羞之态。后来耿生故意用脚轻压她的脚,“女急敛足,亦无愠怒”,说明青凤对耿生并无憎意,只是封建礼教的思想枷锁让她羞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
在狐叟一家搬走前夕,青凤按捺不住相思之情,只身来见耿去病,她小心翼翼,迈着细碎的脚步。看到耿生后,她又“骇而却退,遽阖双扉”,这一系列动作描写将青凤迫切希望见到耿生却又犹豫不决的心理状态刻画的真实可感。幽会中的青凤羞涩、半推半就,对待爱情的态度充满矛盾与纠结,这正是情礼之争在她身上的具体体现。青凤告诉耿生“过此一夕,即相思无用矣”,依依惜别之情可见一斑。后来二人在幽会中被叔父撞见,青凤“羞惧无以自容,俯首倚床,拈带不语”,在叔父的责骂声中“低头急去”。此时的青凤不像一个无拘无束的狐女,更像一个知书达理、恪守封建礼教却又无比痴情的大家闺秀。
3、知恩图报
青凤同时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形象。青凤与耿去病幽会时被狐叟撞见,狐叟丝毫不姑息叔侄之情,认为两人私会伤风败俗,青凤回房中后,其叔父依然“诃诟万端”。但当狐叟有难时,青凤不计前嫌,全力以赴要救出叔父。孝儿前来耿去病处求援,耿去病故意不同意。后来耿生将这件事告诉青凤,青凤大惊失色,曰:“果救之否?”随后青凤为叔父开脱,说自己从小被叔父抚养长大,养育之恩不能忘怀;另外,之前叔父责骂自己也是家范使然,不是叔父的个人意志。当耿去病救下狐叟后,青凤不计前嫌,将黑狐抱在怀中三天三夜,狐叟方才苏醒。狐叟苏醒后,青凤恳求耿生将原来的宅第借给他们,以成全自己回报叔父养育之恩的心意,这些都表现了青凤知恩图报的善良本性。
二、耿去病形象
1、狂放不羁
《青凤》中的耿去病是一个狂放不羁的书生。他的叔叔一家不堪诸多怪异惊扰搬离旧宅,
耿去病却嘱咐看守老翁看到或听到怪异之事就奔来相告,这种不惧邪祟的勇气表现出他的狂放不羁。闯入旧宅后,狐叟一家正在饮酒,耿去病大胆闯入,并笑说自己是不速之客。结识狐叟一家并对青凤一见钟情时,耿去病更是动手动脚,当众调戏青凤。后来竟至“神志飞扬,不能自主”,口出诳语说:“得妇如此,南面王不易也”。
后来,耿去病见到偷偷与他私会的青凤狂喜不已,青凤把门关上时,耿生跪在门前恳求她,说只希望捏一下她的手。青凤开门后,耿生便抱住青凤并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这一系列描写都表现出耿去病狂放不羁的性格特征。
2、执着痴情
耿去病在对待爱情上又是一个执着痴情的人物形象。初次结识青凤,耿去病坠入情网不可自拔,老媪发现他喝醉后愈发狂傲就领着青凤离开,耿去病“而心萦萦,不能忘情于青凤也”。在爱情的驱使下,他甚至搬到旧宅中居住,只为再次遇到青凤。后来狐叟为了让耿生知难而退,幻化成厉鬼相吓,耿生却染指研磨自涂,将自己也涂黑与之对视,使厉鬼惭愧而去。之所以不避险恶,正是因为耿去病对爱情的执着痴情。
当耿去病与青凤幽会被狐叟撞见,狐叟对青凤严厉责骂时,耿去病心如刀割,大声曰:“罪在小生,与青凤何与?倘宥凤也,刀锯铁钺,小生愿身受之!”正是源于对青凤的痴情,耿去病把一切错误都归咎于自己,生怕青凤受到一丝委屈。
3、富有侠义心肠
耿去病富有侠义心肠,清明节扫墓归途中,他见到两只狐狸被一犬逼逐,一只逃走,另外一只“依依哀啼”。耿去病“怜之,启裳襟,提抱以归”,这一细节足见耿去病极富同情心和侠义心肠,并没有因为狐狸是异类而放弃它们。同样,当得知所救狐狸就是青凤时,耿去病也没有因为青凤是狐女而憎恶她,反而“如获异宝”。
后来狐叟有难,孝儿请求耿去病救自己的父亲,耿生表面不同意,实际还是不计前嫌,救下了狐叟。
三、狐叟形象
1、严苛的封建家长
《青凤》中的狐叟是一个严苛的封建家长形象,他代替青凤的父亲行使家长的职权,对青凤管教甚严。青凤明知耿去病的??成钋椋?却不敢接受,原因在于“叔闺训严,不敢奉命”。当狐叟发现耿去病与青凤的深情厚谊时,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成全青凤的爱情而是怕青凤与耿去病的私情有辱门户,所以化作厉鬼恐吓耿生,好让他知难而退。不料耿生在爱情的驱使下却对这险恶处境无动于衷,后来狐叟不得不举家搬迁。在搬迁前夕,狐叟撞见青凤与耿去病幽会,便严厉苛责青凤,怒骂:“贱辈辱吾门户!不速去,鞭挞且从其后”!狐叟的所作所为正是封建家长的专横做派。
2、长者风范
值得注意的是,看似冥顽不化的狐叟在被耿去病救下性命之后,了解到耿去病对青凤的痴情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耿去病“惭谢前愆”,冰释前嫌。后来就像一家父子一样,再也没有猜忌,和和美美地和谐共处。遵守封建伦理的狐叟也非蛮横无理之人,而是展现出了长者风范。
四、孝儿形象
作者对孝儿着墨不多,却将其形象塑造的真实鲜活。耿去病私闯旧宅,惊到狐叟一家,狐叟与耿去病谈话间招来孝儿,“孝儿亦倜傥”,与耿去病一见如故。后来,冰释前嫌后孝儿还经常到耿生书房谈笑喝酒,其乐融融。后来还当了耿去病儿子的老师,“循循善教,有师范焉”。可见孝儿在文中就是一个风流倜傥的谦谦君子。
除此之外,孝儿又是一个恪守孝道的理想化人物。当自己的父亲遭遇横祸时,孝儿找到耿去病,伏地不起,悲怆欲绝,希望耿生能伸出援手拯救他的父亲。耿去病佯装不救时,孝儿“哭失声,掩面而去。”
正是这些熠熠生辉的人物形象,共同书写了狐女青凤和书生耿去病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和人物形象的演绎,青凤和耿去病在追求爱情自由的道路上,由矛盾彷徨最终上升到对爱情坚定不移的相守。
《聊斋志异》里有近五百篇的故事,塑造了不下百人的人物形象,这在古典小说中是较为罕见的。
在这一人物画廊中,又以女性形象占大多数。
由她们引发的一个个爱情故事,也是聊斋故事中最感人的部分。
这些女性形象,她们“虽为花妖狐媚,但多具人情”。
在作者的笔下,她们几乎个个美得令人眩目。
除了外表美,最可贵的是她们有着美丽的心灵,她们或温柔或聪慧,或天真或无邪,或行侠仗义。
在《聊斋志异》描写女性的篇章中,既体现了爱情婚姻家庭生活中女性美的一面,同时也展现了女性在社会生活中多方面的才能,这些人物形象丰富了古代小说的人物画廊。
一、爱情背景下的女性形象
在我国封建社会里,女性处于被歧视、被压迫的地位。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孔子就把女性打入与“小人”同类的行列,“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人们自觉不自觉地奉行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信条,给女性套上了难以解脱的精神枷锁。
同时,“女性的人生理想和追求往往集中在爱情婚姻上,女性就其心理特征来说,整个心灵几乎就是一个情感世界。
”[1]爱情背景下聊斋女性的代表主要有:
(一)出污泥而不染,誓死捍卫爱情的鸦头和细候
《鸦头》中的鸦头是个误入风尘的女子,她敢于抗争不屈服,坚决地维护她和王文的爱情婚姻;《细候》中的细候始终不甘屈从于自己被侮辱被损害的命运,决心跳出火坑,矢志跟从穷书生满生,在显现中富贾某的圈套后,愤然“杀抱中儿(细候与富贾某所生子),携所有亡归满。
”[2]
(二)执著追求美的狐女阿绣和外貌丑而心灵美的乔女
《阿绣》阿绣可以说是个真诚的、执著的美的追求者,是外貌美和心灵美的完美结合者。
她幻化为刘子固念念不忘的阿绣与其欢会主要是艳羡阿绣的美,希望和她媲美。
最终又帮助刘子固和阿绣建立了幸福美满的家庭。
而《乔女》中的乔女却是个外貌丑而心灵美的女性形象。
她形体丑陋但心灵善良,老而贫的丈夫死后,她拒绝了孟生的求婚,理由是“残丑不如人,所可自信者,德耳。
又事二夫,官人何取焉?” [2]孟生“益贤之,向慕犹殷,” [2],她终未相许。
然而,当孟生暴卒后,她却前往哭吊,当在孟家遭到侵凌时,挺身而出,为之护理家业,抚育幼子,“实际上作了孟生没有名分的‘未亡人’。
”[3]
(三)要独立,只要婚姻实质而不要名分的侠女
侠者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人,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文学作品中“来无影,去无踪”的渲染给侠者批上了神秘的外衣。
《侠女》中的侠女却是大家闺秀,但她同样具有“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特点。
主要是为报父仇。
更为特别的是她为报答顾生的养母之德,甘心情愿地未婚生子,给顾家传宗接代却不接受明媒正娶。
侠女的婚姻观在讲贞节,讲究婚姻是“终身大事”的社会中,像她这样只讲求婚姻实质,而不讲表面的礼法和名分的表现,可以说是极其解放的思想。
(四)泼悍妒忌的女性
“在西方的故事里,爱情是自私的,一个女人宁肯叫她的情人被狮子吃掉,也不会让他投入情敌的怀抱。
”[4]我国的文学作品中也有“娥眉曾有有妒”之类的词句。
总而言之,女子善妒,社会使然。
同样,在《聊斋志异》中也有一些作品描写了悍妇妒妻,比较突出的有《江城》、《珊瑚》、《大男》、《马介甫》、《吕无病》等。
《江城》中的江城,不讲孝道,不讲人情,甚至有虐待狂倾向,把公婆威严彻底打掉;《珊瑚》中的二儿媳藏姑“役母若婢”,即使婆婆卧病在床也置之不理;《吕无病》中的尹氏虐待佳人,逼得公爹做了道士,妾不仅不敢跟丈夫说话,还在怀孕后被打得“崩注堕胎”,害得弟死,弟妇再嫁,侄儿几乎丧命等等。
这一类女性形象的共同特点是多疑善妒,彪悍无比,以虐待他人为乐,尹氏、江城、王氏等爱莫能助。
这种现象大多出现在一夫多妻制的家庭中,她们虐待的对象大都是有直接利害冲突的婢妾及其子嗣和其他家庭成员等,她们面目狰狞,性格扭曲,行为可耻,体现了女性恶的一面。
这类人物的出现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中国传统的两性关系和婚姻结构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父权体系。
在婚姻上,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而女子则被要求从一而终,做节烈妇,“夫为妻纲”更是鲜明地体现了丈夫对妻妾的绝对统治权。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然而封建制度没有为她们指出反抗的道路,导致了她们反抗的变态,正当的反抗成了令人生厌的泼悍乖戾。
”[4]
二、社会背景下的聊斋女性
在爱情和婚姻家庭生活中,聊斋女性呈现了前所未有的丰富性和多样性。
在社会生活中,她们机智勇敢地同恶势力做斗争,谈笑嬉闹之间却敌兵,她们的才能、文才、治国才能也让庸碌的男子望尘莫及,随着时代的发展,她们还成为商品经济中的弄潮儿。
(一)复仇女神形象
社会黑暗,恶势力猖獗,官不为民做主,即使是七尺男儿有时在这样残酷的社会现实面前也会一筹莫展,而聊斋女性却能在家庭和个人为难的关键时刻,以自己特有的方式给恶势力以致命的一击,像复仇女神,使正义得到伸张。
商三官、窦氏、庚娘就是这样的奇女子。
《商三官》中的商三官,在即将完婚之际,父亲被恶霸杀害,哥哥告状一年多都毫无结果。
商三官为父报仇,巧扮优伶,在仇人庆贺生日的当夜,将其杀死;《窦氏》中的窦氏本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却被土豪南三复始乱终弃,活活逼死,死后化为厉鬼,终于报仇雪恨。
现实生活中人不能做的事,鬼做了,做得痛快淋漓,大快人心;《庚娘》中的庚娘在公公、婆婆和丈夫遭到歹人王十八暗害,自己面临生死考验时,沉着冷静,勇敢机智,既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又亲手杀死了仇人。
她们作为复仇者的形象正如秋瑾《满江红》词中所说“身不得,男儿列,身却比,男儿烈。
”[5]
(二)足愧须眉的聊斋女性
《小翠》中的小翠聪明美丽,活泼好动,为“报恩”主动入门,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在嬉闹之间把公爹的政坛对手打败,让公爹渡过了难关。
她报恩报得八面威风,玩政敌于股掌之上。
自私、怯弱、愚蠢的达官贵人在小翠面前显得一无是处。
(三)才女颜氏
《颜氏》中的颜氏,是名士之女,她在丈夫屡试不中的情况下,女扮男装,从容赴试,屡试屡中,连任官职。
颜氏把封建重压下妇女被压制的才能充分表现出来,有文才,可以在文章制艺上超过男子;有制国才干,吏制超出男子。
她以其聪明才智为女子扬眉吐气,可以说与花木兰替父从军一脉相乘。
(四)近代女性经营者的形象:黄英和小二
《黄英》中的黄英是菊花精,她精于种菊,卖菊,以此致富。
她认为“自食其力不为贫,贩花为业不为俗,”[6]以这种方式致富是“聊为我家彭泽解潮。
”[7]她与以市井牟利为耻的士子马子才婚前婚后的分歧,马子才总是处在尴尬位置。
因为在封建社会中,女性没有社会生存能力,仰男人的鼻息生活,黄英不仅养活了自己,还养活了丈夫。
马子才非但不以她为荣,反而觉得伤害了男子汉大丈夫的自尊心。
同时在传统重弄轻商的思想意识下,在传统士子眼里,金钱是污人清白的“阿堵物”躬耕南亩才是清高。
但她最终使马子才认输,认同了她的行为。
《小二》写“绝美慧”的女子赵小二,因跟父母一起参加过白莲教,受人迫害,不得不去山东益都西部的一个偏僻地方立脚,通过开厂致富,同时在物质利益得到满足的情况下,跟丈夫下棋、喝茶、看历史文学书,享受生活。
《黄英》、《小二》反映了在商品经济发展中女性的能力与地位,展示了女性经济地位和趋于平等的爱情生活。
三、鬼狐花妖类女性形象
《聊斋志异》中的女鬼大都与民间传说中的鬼不同:将鬼高度审美化了。
弱化,淡化了鬼身上的鬼气,最大限度地来表现鬼的善与美。
她们大多有娇好的容颜,娴静的妍姿,如公孙九娘是“笑弯秋月,羞晕朝霞”。
聂小倩是“肌肤流露,足翘细笋,娇艳尤绝。”
如《小谢》中的小谢是个活泼可爱,不懂世事,乐不知愁的鬼仙。
她聪明好学,心地善良,学什么都是一次就学会。
与秋榕成为朋友后两肋插刀,和陶生在黑暗力量斗争中彼此帮助。
作者充分利用鬼仙和幽冥世界所提供的超现实力量,通过人鬼相杂,幽冥相间的生活画面,深刻反映了社会现实的矛盾。
中国古代传统女性是不能有陶生、小谢等人的相互帮助,也不能有婴宁的笑,女性被定位为男人的附属品,扮演被支配的角色,小谢、婴宁、小翠的行经是对这一制约的颠覆和重新置配。
使她们摆脱了“笑不露齿”、“三从四德”、“七出”[8]等精神的桎梏都在嬉戏和畅笑中被消解了,令人刮目相看。
这也充分体现了女性自主意识的崛起。
综上所述,从《聊斋志异》全书来看,虽是谈狐说鬼,却是最贴近社会人生。
在其大部分的篇章里,作者的爱憎强烈,作品中所塑造的女性形象是我国古代文学中一个新的高度。
蒲松龄所设计的奇幻情节和塑造的奇幻人物形象,都具有理想的性质,但是这些只能存在于花妖鬼狐的幻境之中。
因此,《聊斋志异》中的女性(主要是花妖鬼狐)不仅“多具人情”,而且多半有比人更美的品性。
联系作者的一生不得志的际遇,则可感知他笔下的狐鬼故事大部分是他个人的生活感受而自由生发出来的,凝聚着他大半生的酸甜苦辣,表现着他对社会与人生的思考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向往。
斋志异》里有近五百篇的故事,塑造了不下百人的人物形象,这在古典小说中是较为罕见的。在这一人物画廊中,又以女性形象占大多数。由她们引发的一个个爱情故事,也是聊斋故事中最感人的部分。这些女性形象,她们“虽为花妖狐媚,但多具人情”。在作者的笔下,她们几乎个个美得令人眩目。除了外表美,最可贵的是她们有着美丽的心灵,她们或温柔或聪慧,或天真或无邪,或行侠仗义。在《聊斋志异》描写女性的篇章中,既体现了爱情婚姻家庭生活中女性美的一面,同时也展现了女性在社会生活中多方面的才能,这些人物形象丰富了古代小说的人物画廊。一、爱情背景下的女性形象在我国封建社会里,女性处于被歧视、被压迫的地位。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孔子就把女性打入与“小人”同类的行列,“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人们自觉不自觉地奉行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信条,给女性套上了难以解脱的精神枷锁。同时,“女性的人生理想和追求往往集中在爱情婚姻上,女性就其心理特征来说,整个心灵几乎就是一个情感世界。”[1]爱情背景下聊斋女性的代表主要有:(一)出污泥而不染,誓死捍卫爱情的鸦头和细候《鸦头》中的鸦头是个误入风尘的女子,她敢于抗争不屈服,坚决地维护她和王文的爱情婚姻;《细候》中的细候始终不甘屈从于自己被侮辱被损害的命运,决心跳出火坑,矢志跟从穷书生满生,在显现中富贾某的圈套后,愤然“杀抱中儿(细候与富贾某所生子),携所有亡归满。”[2](二)执著追求美的狐女阿绣
聊斋中的女子大多是有情有义,或是痴情的女子。为一个情字,不惜所有,像辛十四娘。试想,一个在封建社会的女子能做到这些,怎不叫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汗颜呢。聊斋的女子,虽是鬼魅妖物却有一颗人的心。正应了老舍先生的评论: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木三分。那些被压迫的女子,在封建社会里没有地位的女子,都是聊斋女子的原型。蒲松龄将这些女子“妖”话,也是为那些女子感叹。借妖来表现女子的情义与心境。而这些在那个封建的时代是为常人所看不到的,也是被人所忽视的。当然,蒲松龄也并不完全是替当时的女性喊冤,因为,在聊斋里,那些高人一等的女子,不是出身青楼就是狐妖,在这一层面上,他贬低了女性的地位。同时也反映在那个时代里的女子备受压迫的现实
论《聊斋志异》中的女性形象 我国著名作家冰心有句名言:如果没有女性,我们将失掉生活百分之五十的真,百分之六十的善,百分之七十的美。用这看聊斋女性,大体不错。蒲松龄是写女性的铁笔圣手,同样的人物,他比前辈作家写得生动丰满,他还涉猎他人没有涉猎的禁区,写出新人形象。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笔下的女性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在女性能顶半边天的商品经济时代,我们把女性放在爱情和社会的背景上,看看聊斋女性的真善美,这仍有一定的时代意义。 一、爱情、婚姻、家庭中的女性形象 在爱情、婚姻、家庭中,聊斋女性形象各异,各有千秋。我们先看在爱情生活中的聊斋女性对真善美、对独立人格的不懈追求。 1、外貌和心灵皆美的狐女阿绣 《阿绣》里有模样儿完全一样,个性很不相同的两个优美女性,其中一个就是美的追求者狐女阿绣。男主角刘子固认识了美丽的杂货铺少女阿绣,却没有办法娶到她,在他沮丧的同时,希望能遇到个类似阿绣的。这时,狐女幻化成阿绣的模样来和刘子固欢会。狐女为什么这样做?只是艳羡阿绣的美,希望和她媲美。刘子固的仆人很聪明,很快揭穿了狐女阿绣的身份。刘子固本来跟狐女阿绣好得蜜里调油,一旦得知狐女的怪异身份,非常害怕,还让家人准备下兵器伏击狐女阿绣。对这样的寡情郎,狐女阿绣采取忍让态度,说她知道刘子固一直想念阿绣,正打算帮助他们团聚,她虽不是阿绣,却自认为不比阿绣差。狐女阿绣有神力,却不报复无情义的刘子固,而是把失落的爱,无私奉送他人。当民女阿绣陷入被乱军俘虏的危难时刻,狐女阿绣却施展神力把民女阿绣从战乱中救出。在她帮薄情郎和阿绣建立幸福美满的家庭后,真假阿绣开始了妙趣横生的比美。开始,刘子固还能分辨真假,后来,连刘子固都分辨不清哪个阿绣是自己的妻子了。这说明狐女的美已经修练得跟阿绣没有区别。狐女为什么如痴如醉地要修练成阿绣的样子?据狐女说,她跟阿绣前世是姐妹,两人都模仿美丽的西王母,阿绣比她学得好。她们转世之后,狐女仍然不忘对美的追求。 在《阿绣》这个故事里,狐女阿绣是爱情的缔造者、是家庭的保护神。她能够放下怨恨,帮助真阿绣和刘子固建立家庭,体现出高尚的人格魅力。爱一个人不意味着强行占有,而是要让他跟所爱的人走到一起,要他得到自己的幸福。这是狐女的人生哲学,也是美的哲学。狐女在追求和修炼形态美同时,获得了内心美。她的人生哲学不管是在蒲松龄所处的时代,还是我们生活的今天,都是令人叹服的。 2、貌丑而心善的乔女 乔女丑得出奇,二十五岁还没嫁出去。丧偶的穆生娶了她,生了儿子后穆生又死了。乔女求娘家帮忙,娘家不理睬,她只好靠纺织艰难度日,这时,她有了一个改变贫穷和孤苦生活的机会:同县家境富裕的孟生要续弦,条件很苛刻,可见了乔女却大为赞赏,还派人说媒,显然是看上了乔女的德,但乔女信守封建律条,坚决拒绝。孟生对她越发欣赏,让媒人再次求婚,还说服了乔女的母亲,可连母亲亲自动员她都不同意。乔女恪守封建道德,坚持不事二夫,但孟生对她的钟情让她深深感动,心灵早就跟孟生联系到一起,在精神上背叛了“不事二夫”的誓言。不久,孟生得暴病死了,无赖趁机把其家产携取一空,仆人趁火打劫,乔女却敢到孟生坟上临哭尽哀。当无赖又想谋夺孟生的田产时,连孟生的好朋友林生被无赖威胁后都吓得不敢出面,而非亲非故的寡妇乔女挺身而出,到官府告状、到有地位的缙绅门上哭诉,终于替孤儿保住了财产。然后,乔女十几年如一日,任劳任怨地抚养孤儿成人,请老师,积累钱粮,和名门联姻,她的做法俨然孟生遗孀。 乔女有一定的叛逆色彩,她跟孟生的感情,实际上是精神恋爱,她重情重义,用终生的辛劳来报答孟生的知己之情,这在封建时代是很少见的。 3、出淤泥而不染的妓女形象:鸦头 鸦头是个误入风尘的少女,因为她不肯接客一再受到老鸨毒打,她认识了诚实的书生王文之后,认识这个人可以托以终身,马上就机智地把握自己的命运,百折不回。 鸦头出身低贱却为人清高,她向往正常的婚姻,可是在封建礼教下,女子处于被压迫、奴役的地位,而做为一个身份低微的妓女,她更不可能有婚恋的自由。她在老鸨的魔掌下,背叛了封建长辈的意图,想从良,想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并至死不渝,这在封建时代的人们眼中,是叛逆的,但又是很多人所向往的。在婚姻自由、离婚率高的今天,鸦头的形象不能不让人反思我们当代人的行为。 4、思想解放的侠女 身份低微的鸦头想过正常人的婚姻生活而不能,而大家闺秀侠女却天马行空,未婚生子,这在那个讲贞节、讲究婚姻是“终身大事”的封建社会中,就再出格不过了。 侠女不肯接受顾生的求婚,却跟他幽会、生儿子,而且对顾生说自己给他料理家务,同床共枕并生育后代,实际上已是夫妇,何必在意什么名份?像这样只要婚姻实质,不讲表面礼法和名份,可谓极其解放的思想,这在其它古代小说里几乎找不到。侠女冲破了伦理的约束,我行我素,未婚生子而坦然面对,是当时在现实中是不可能有的。但在人们的生活经历中,渴望得到某种情感上的安慰,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当今生活中,也存在一些事实婚姻,当事人不在乎名份、法律约束,往往自吞苦果,从侠女的行为与当代人做法的比较,让我们感到,思想解放要有度,否则情理不容。 5、恶妇形象 在封建宗法制社会中,妇女本来处于最低层,受到夫权压制,但却出现了泼妇。其实妇女的极度泼悍正是其极度虚弱的异端表现。《马介甫》中,狐仙马介甫认识了杨万石,到他家拜访,发现杨万石的妻子尹氏虐待老人,不让招待客人。她还把公爹当成奴隶,自己不给老人穿好衣服,马介甫送给老人好衣服,她竟然在公爹身上一条一条撕开,还动手扇公爹的耳光,揪公爹的胡子,最后逼得公爹出家做了道士。对弟弟、弟媳、侄儿,尹氏更无人性,害得弟死,弟妇再嫁,侄儿几乎丧命。杨万石的妾给尹氏整治得连话都不敢跟杨万石说。当尹氏发现妾怀孕,立即动手打得崩注堕胎;因妾怀孕,尹氏命杨万石跪着戴上女人的首饰,杨万石怕老婆给戴上的女饰脱落,直挺挺地立着,气也不敢喘。尹氏这个泼妇真是写绝了!当代生活中也不乏泼妇,她们不再受人压制,目空一切,想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看到尹氏的形象,让人反思男女是否真的平等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应如何对待,情与法等诸多问题,根源何在? 在《聊斋志异》中,在生动描述独具特色的女性形象时,一些平庸之辈往往作为衬托,她们或是封建淑女的代表,或是恪守妇道的贤妻良母,是忠贞烈女,是封建卫道士……都是封建礼教的牺牲品,不足为道。 阿绣对美梦寐以求,乔女为知己者死,鸦头誓死捍卫爱情,侠女要婚姻实质而不要名份。聊斋中的女性形象同枝不同叶,同叶不同花,女性的美,可见一斑。 二、社会生活中的女性形象 在爱情婚姻家庭生活中,聊斋女性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在社会生活中,她们的聪明才智也大放光芒,她们在跟恶势力斗争时,机智勇敢,谈笑之间却敌兵,她们的处事才能、文才、治国才能也让庸碌的男人望尘莫及。随着时代的发展,她们还成为商品经济中的弄潮儿。 1、在复仇中成长的刚强少女:窦氏 窦氏被恶霸南三复哄失身后无情抛弃,她和儿子冻死在南三复家门口。贫穷的窦家告连通官府的南三复,南以重金行贿得免,看来窦女要冤沉海底了。可是窦女的鬼魂出现了,两次陈尸于南三复的床上,最终南三复被判罪。窦氏只有变成鬼,才能清醒地看透南三复,冷静地面对负心人,才能变柔弱为刚强,变幼稚为成熟。窦氏这位苦难少女复仇成功,一个在灾难中成熟,在失败中获得经验的刚强少女形象矗立起来。这个形象警告了世人,女性同样能像男人一样睿智、强大。而当今一些女性在面对异性的骚扰、侵犯时,在受伤中成熟、反抗,而更多的人就像活着的窦氏一样,只有被凌辱、忍气吞声,这是多么的悲哀! 2、足愧须眉的女性 (1)玩政敌于股掌之上的小翠 王太常与王给谏一向不和,在朝庭考察官吏的时候,王给谏想找机会中伤他。王侍御明明知道王给谏的阴谋,就是想不出应付的办法。没想到他的儿媳妇小翠却像奇兵从天而降,接连办了两件看似十分荒唐的事,却帮了王侍御大忙,除掉了政敌。小翠是来替母亲报恩的,她嬉闹之间把公爹的政坛对头整了下去,“报恩”报得八面威风,自私、怯弱、愚蠢的达官贵人在小翠面前显得一无是处。 聪明仁义的小翠在当时生活中有许多影子,她们憨直任性,嬉闹玩耍毫无顾忌,丝毫未曾受到人间文明法则的污染,而在社会形势日益复杂的当代,还有多少这样既富于智慧、手段高超,又能置身于麻烦之上的人? (2)救夫君于水火的方氏和舜华 著名聊斋人物张鸿渐身边有两位女性:美而贤的妻子方氏和美而慧的狐妻舜华。如果不是这两位女性,张鸿渐连命都保不住。方氏,一个平时只知道相夫教子、飞针走线的少妇,临危不惧,沉着果断,是家庭顶梁注、主心骨。而张鸿渐两次逃亡脱难,全赖狐女舜华。舜华在张鸿渐落难时,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在张鸿渐思念妻子时,大度地送他回家;在张鸿渐落入恶官之手、面临死亡时救出他。这两个女性的智谋和大度让人钦佩。 (3)有智谋、敢反抗悲剧命运的云翠仙 贫穷无赖的梁有才登泰山时,几次非礼少女云翠仙,云翠仙的母亲却被其甜言蜜语哄,轻率地以女相许。梁有才娶云翠仙后,狐狸尾巴立即露了出来。整天赌钱喝酒,偷云翠仙的首饰去卖,他的狐朋狗友见到云翠仙后,让他把云翠仙卖了。翠仙对梁有才的种种丑态产生怀疑,知他必有所图,于是设计引梁有才开口。在试探中,云翠仙明白了梁有才的野心,彻底清醒。事实上,云翠仙娘家很有钱,自己也存有私房钱,可她并不让梁有才知道,也不回娘家。她觉得像梁有才那样无耻的人,一旦知道必然会榨取岳家财富,云翠仙要让梁有才早日露出庐山真面目。一位深闺少女能在不公平命运面前忍辱负重,审时度势,实在难得。利令智昏的梁有才随云翠仙归宁,在华严楼阁的岳家受妻子斥骂,为众人锐簪刺身,然后,云家的琼楼玉阁全部消失,梁有才被吊在削壁之上,面向万丈深渊……一直以民间普通弱女出现的云翠仙,原来是个女仙。蒲松龄让无数受害弱女的不幸,在仙女幻想中得到了补偿。云翠仙的故事警告了当今的女性,要独立,才能在爱情、婚姻、家庭生活中立于不败之地,面对不公时不颓废,敢于抗争,幸福把握在自己手中。 3、为他人做嫁衣的封三娘 封三娘是个美丽的贫家少女,她跟富家少女范十一娘做了朋友之后,就为朋友的终生幸福操劳操劳起来。她去了解孟安仁的情况,让范十一娘当机立断,许以终身。范十一娘自己还在犹豫时,封三娘竟然拿着十一娘送给她的金钗,用十一娘的名义送给孟安仁。为了好朋友的爱情幸福,二八红颜的封三娘竟然夜闯孟宅,去为女友做媒。在封三娘的帮助下,范十一娘克服了“闺训”和内心矛盾,抛弃了以财富、门第论嫁娶的传统观念,直到以死殉情。最后又是封三娘以异药救活了以死反抗父母乱点鸳鸯谱的范十一娘,使有情人终成眷属。封三娘这个美丽少女,但并不是传统爱情故事的女主角,而是为朋友终生幸福奔波劳碌、殚精竭虑的奇特女性,这个奇特的人物,给人强烈而难忘的印象,有很高的美学价值。 4、敢伸张正义的女性:商三官、庚娘 社会黑暗、恶势力猖狂,即使堂堂五尺男儿有时也会一筹莫展,可柔弱的聊斋女性却能在家庭和个人受难的关键时刻,以冷静的思考、果敢的行动,给恶势力致命一击,像复仇女神,让正义得到伸张。商三官、庚娘就是这样的奇女子。 商三官的父亲被恶人杀害,哥哥向官府告状,一年多都审不出结果,想把父亲的尸骨留在家里做告状根据,可她却看透了官场的黑暗,让父亲入土为安。后来她忍辱负重,女扮男装进入演艺小班子去给仇人庆寿,她无微不至地照顾恶霸,而恶霸也喜欢上了她,想要跟她同床共寝,她临危不惧,等到恶霸把仆人都打发走后,仇人被商三官身首两断,还不知死在谁手里。这样胆识过人的商三官,被蒲松称为“女豫让”。 庚娘跟公婆家人坐船逃难时遇上了坏人王十八,家人都被打下水,她也被王十八带回金陵,在把王十八灌醉杀掉后她也自杀了。当几个恶少来盗墓,发现庚娘还活着时,她让贼人把她送到一个有钱的寡妇家,最后终于和死里逃生的丈夫团圆。她两次面临生死考验,沉着冷静,既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又报了仇。像庚娘这样谈笑不惊,亲手杀死仇人,千古轰轰烈烈的大丈夫里边,有几个能比?谁说女子不能跟英武刚烈的男人并驾齐驱呢? 5、近代女性经营者形象:黄英、小二 随着时代的发展,女性形象也发生变化,商品经济的弄潮儿登上了聊斋舞台,黄英就是一个典型。 《黄英》里陶家姐弟和马子才偶然相识,因为种菊话题谈得投机,马子才邀请陶家姐弟住到家里。马子才是自命清高的文人。他喜欢菊花,也佩服陶氏姐弟种植菊花的才能,但当陶三郎跟他商量卖菊为生时,他立即嗤之以鼻。可陶三郎和姐姐黄英坚持把种花卖花当成事业做,大张旗鼓卖花。他们从靠马子才接济,到自己盖起讲究的楼房,靠的都是种花卖花。马子才在丧妻以后迎娶了黄英,马家所用的东西,都由黄家供应。在封建社会中,女性没有社会生存能力,仰男人鼻息生活,而黄英不仅养活自己,还养活了丈夫。马子才却以妻富为耻,认为黄英破坏了他的清风高名,让他的男子汉自尊受到了伤害,特别不能忍受卖菊亵渎东篱,不乐意过仰仗妻财的华贵生活。黄英觉得劳动致富,堂堂正正,何耻之有?黄英句句在理地批评了马子才以贫为清高的酸腐论调,结果马子才只好认输,认同了她的商业行为。 小二跟黄英一样摒弃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传统女性模式,在她的琉璃厂中,小二豪迈地摆出了主管架势,丈夫只是一个工作上的帮手而已。女性在经济上的独立与地位的提高,使得小二成为真正的独立不依的女人,不再是男人的附庸。小二的故事反映了在商品经济发展中女性的能力与地位,展示了女性经济地位的提高和趋于平等的爱情生活。当今也有许多女性仰仗丈夫过活,她们往往是生活中的弱者,但也有更多的女性像黄英、小二一样,通过生意的成功而开创自己更美好的未来。重读黄英一类人的故事,这在我们的现实当中有着很好的警示意义。 6、被压迫、奴役的才女颜氏 颜氏是名士之女,有才有貌。她父母想给她找个有才能的丈夫,可还没找到父母却死了。颜氏独居,邻家妇人来看她,带来了某生的信,并撮合成了这段姻缘。结婚后,颜氏发现丈夫某生字虽写得好,学问却一塌糊涂。颜氏开头以为考不好是因为丈夫不努力,就像严师一样督促丈夫念书,没想到丈夫愚钝之极,苦读也没效果。有一次参加考试失败,回家便哭,两人争辩之下,颜氏就说下次考试替他去。最后妻子中举,当官后政绩杰出,富比王侯。颜氏女扮男装,把封建重压下妇女被压制的才能充分地表现出来,不光有文才,连吏治也超出男子。颜氏后来把功名让给了丈夫,老老实实守在闺房。因为生平不孕,这个在考场、官场上都才能出众的的女强人,在爱情生活里,却不得不败下阵来,不得不心甘情愿地用自己赚的钱给丈夫纳妾,还受丈夫奚落。在男尊女卑的时代,男女爱情永远不会真正平等。这,就是蒲松龄笔下的历史真实。在颜氏身上,让人们更加坚信谁说女子不如男,只要自己努力就会成功。但是她的结局还是令人感到悲哀,这是当时历史的必然。 三、小结 《聊斋志异》塑造了一批精彩、迷人的女性形象,把中国古代妇女特有的处境、遭遇、气质写活了,她们的形象丰富多彩、各有千秋。蒲松龄笔下那些离经背道的女性形象美丽、真挚、纯洁、勇敢、睿智,她们能敏锐地感受到人世间的美丑善恶,果敢自任,仗义于危困之中,她们是真与善的化身,是人性与心灵之美的化身。 当时,追求个性解放的社会思潮处于低抑的状态,人的自然性情只能从故事中得到满足。当小说以具有现实社会身份和现实社会关系的女性为主人公时,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都会对她们提出现实伦理的约束。而只有在写狐鬼一类女性形象时,由于这些人物是超脱于社会固有结构之外而无法以礼教的准则衡量的,作者内心的欲望便会自然而然地活跃起来,在一种“伦理疏隔”的虚幻场景中,人的自然情感便得到了较为自由的抒发。这些女性的故事在民间广为传诵的同时,向人们揭露了封建礼教的黑暗,社会的不公,让人从中吸取到经验教训。虽然时光变迁,但是故事中所折射出来的文学、哲学光彩不会随时间的推移而失色,这些女性的故事警示了世人。 在思想解放、男女平等的当代法制社会,我们应该从他人的故事中取得教训,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现在还有很多和聊斋女性境遇相似的人存在,那么她们能不能比作品中的人物做得出色呢?
聊斋志异论文答辩问题主要论文题目的来源及意义,国内外研究现状等方面。根据查询相关公开信息显示,(聊斋志异)简称聊斋,俗名(鬼狐传),是中国清朝著名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集,主要从(聊斋志异)论文题目的来源及意义,国内外研究现状中的女性形象进行分类,找出每一类的进行分析,分析女性形象产生的原因及研究的方法,手段及进度安排方面进行论述。
聊斋志异的论文切入点:在《聊斋志异》中,悬念的设置往往非常巧妙,作家既不预设伏笔,也无需后来亮出谜底,而是在读者不经意之间就完成了悬念的设置,使读者在不知不觉中受到震撼,因而有更强烈的艺术效果。
聊斋志异作品主题:《聊斋志异》一书揭露了当时社会的黑暗。政治腐败、官贪吏虐、豪强横行、生灵涂炭,都在《聊斋志异》中有所反映,揭示了人民痛苦生活的原因主要来自贪官污吏。
《聊斋志异》在暴露统治阶级贪暴不仁的同时,还写出了被压迫人民的反抗斗争,对他们表示深切的同情。其中有“大冤未伸,寸心不死”的席方平(《席方平》);有最终变成猛虎,咬死仇人的向杲(《向杲》)。
聊斋志异艺术特色:
一是采用传奇的方法来志怪。传统的志怪小说,大抵叙述鬼神怪异之事,篇幅短小又仅“粗陈梗概”,语言简约而显露不出文采。
而唐代的传奇小说则“叙述宛转,文辞华艳”,小说的主体是人间人事人情人态。蒲松龄借用传奇的特长,来写花妖狐魅,使小说内容精彩且充实,情节离奇而生动,展现出极其迷幻曲折的色彩。
二是情节委曲,叙次井然。《聊斋志异》增强了小说的艺术素质,丰富了小说的形态、类型。小说的要素之一是故事情节。文言小说演进的轨迹之一便是由粗陈梗概到记叙委婉。
论《聊斋志异》中狐女形象的分析德保初中 黄一鸣清初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是我国古代文言短篇小说巅峰之作,它思想复杂深邃,艺术魅力四射,后世学者对其进行了大量研究。一翻开这部书,好像进入了一座琳琅满目的艺术之宫:扑朔迷离、跌宕幽曲的故事情节,五彩缤纷、奇特真实的生活画面,奇幻生动、旖旎新颖的艺术境界,令人流连忘返。在一些优秀篇章中,几乎每个人物都具有鲜明的思想性格,他们不仅具有丰富的社会内涵和典型性,而且生动个性化。特别是蒲松龄运用浪漫主义的艺术手法创造的许多幻化为狐妖鬼魅的艺术形象,更是为中国古典小说的人物画廊增添了新的色彩。本文拟就《聊斋志异》中的狐女形象试加以分析。在《聊斋志异》的近五百篇作品中,写狐或牵连到狐的,就占了差不多六分之一。单从题目上标明写狐的就有《丑狐》、《毛狐》、《狐妾》、《汾州狐》、《捉鬼射狐》等一大批作品,而题目上没有标明写狐的作品更是不胜枚举,其中《青凤》、《莲香》、《婴宁》、《娇娜》、《红玉》、《鸦头》、《小翠》、《辛十四娘》等均是描写狐女形象的名篇佳作。蒲松龄以如椽巨笔和火样的热情精心刻画了一批敢于冲破封建礼教束缚而又个性鲜明的狐女形象。她们不仅具有普通人的形体,而且美貌绝伦、富于智慧、有爱心、纯真诚挚、勇于追求人身自由和个性解放,处处闪烁着人性美、人情美的光辉,可以说她们外形美和内在美的统一,是爱和美的象征,是被高度理想和审美化的艺术形象。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论及《聊斋志异》笔下的异类形象时有这样一个概括:“《聊斋志异》独于详尽之处,示以平常,使花妖狐魅,多具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又偶见鹘突,知复非人。”[①]这一论断也被研究者所引用来说明狐女形象的特征。《聊斋志异》里的狐女异常饱满而且形象鲜明。一、外表美丽,心地善良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给我们展现的是一大批美如仙人的狐女:娇娜,“年约十三四,娇波流慧,细柳生姿。”正面描写还嫌不够,又用了侧面描写:“生望见颜色,呻吟顿望,精神为之一爽。”写婴宁:“有女郎携婢,拈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但善笑,禁之亦不可止;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 写小翠则是以王太常之口赞为“嫣照展笑,真仙品也”。再看青凤:“审顾之,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胡四姐:“年方及笄,荷粉香露,嫣然而笑,媚丽欲绝。”莲香:“觌面殊非,年仅十五六,禅袖垂髫,风流香曼,行步之间若还若往。”鸦头:“秋波频传,眉目含情,仪容娴婉,实神仙也。”长亭:“丽若仙人。” 黄小妹:“娥眉秀曼,诚仙人也”;就连无名姓的狐女们都是“翠风明铛,容华绝世”、“态度娴婉,旷世无匹”。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给我们展现的是一大批美如仙人的狐女。她们或有不沾尘俗的天真之美,或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之美,或有坊间妓女的风流曼妙之美,往往使男子一见倾心。使更难得的是,这些狐女不仅姿容秀美,而且兼内心纯洁、善良机智。《荷花三娘子》中的狐女,为宗生牵线搭桥,使之娶了纯洁的荷仙,并生下了儿子,哺育后便毅然离去。《莲香》中的狐女是个贤妻的典型。桑生由于迷恋鬼魅,身体日渐衰弱,以至于气息全绝,是莲香不畏路途遥远,为之采摘草药,救桑生之命于倒悬。在《婴宁》中,婴宁虽为妖异,却非常善解人意,“每值母忧怒,女到一笑即解”。她怀念相依为命十多年的鬼母,于荒烟错草中找到“媪尸”,妥善安葬了岑寂山阿的养母。《小翠》则写的是一个狐精报恩的故事。小翠为报恩而主动委身痴呆王元丰,不仅屡次救王家于灾厄,还治好了元丰痴病。在《娇娜》中,狐女娇娜与孔生,彼此以诚相待,互相在患难中鼎力救助,从而战胜了人生旅途中一个又一个难关。车尔尼雪夫斯基曾说:“美就内容而言,它和善相同。”[②]换言之,凡是“善的”,就是美的。蒲松龄笔下的狐女形象,大都以她们内心的善良和正直产生了感染人、陶冶人的性情的美的力量。二、性情率真狐是生活在山野间,居无定所的。狐一般都没有固定的住处,幻化成人的狐狸一般都租用或占用人类的房子,这种特征表现在狐女身上,更是如此。三娘寄居在鬼女巧娘坟墓中;婴宁也是狐母生,鬼母养,这也决定了狐女少有人间女子以及鬼女和仙女的束缚,具有天真无邪的真率美。这种率真首先表现在对爱情的主动追求和对爱情的坚贞。《莲香》中,“倾国之姝”的莲香在一个晚上敲开了书生的门,书生“启门延入”,惊艳之下结为情好,后书生为鬼李所伤,是莲香十日夜相傍榻旁,为其疗伤。书生不纳莲香忠言,及至羸卧空斋,又是莲香施仙术为其治愈使其“精神焕发”。《红玉》中红玉与冯生初次相会,“自墙上相窥”,“近之,微笑”,表现出她对爱情的向往和主动,“招以手,不来亦不去”,似乎显得有些羞涩,最终是“梯而过,遂共寝处”。红玉向往人间的幸福生活,主动找穷书生,与定永好。红玉的爱情还带有侠气。她后来救冯生于牢狱,并为冯生抚孤重振家业,实为冯家功臣,而她自己也实现初愿,与冯生永结欢好。红玉可谓有情有义之狐女。王渔洋把红玉比作是《赵氏孤儿》中的程婴、公孙杵臼,誉为“巾帼英雄”。《鸦头》中狐妓鸦头更多的表现出对爱情的坚贞性。鸦头原是一个待“缠头”的雏妓。山东诸生王生得朋友相助,倾囊以博一宵之欢。深有心计的鸦头,见王生诚笃可托,便与他深夜私逃,到异地卖了脚驴,沽酒为生。可是好景不长,鸦头为老鸨“揪发提去”,仍逼为娼。她矢志不从,生一子也被弃之曲巷。几年后王生过育婴堂,因此儿酷肖自己,爱而赎之,天使父子团圆。而鸦头却每月在横施暴掠中生活,而她“至百折千磨,之死靡他”,誓死捍卫自己的爱情,在18年后为夫、子救出,脱离苦海,全家团圆,终于赢得爱情的胜利。这是蒲松龄从滚滚红尘中提炼出的一贞狐的形象。《青梅》中的青梅慧眼识贤,一眼看中贫士张生的纯孝笃学。她先劝王家小姐阿喜嫁之,事不谐后她上门自托,表现出莫大的勇气和主动性。在阿喜的帮助下,青梅和王生结为夫妇,入门后,她孝顺公婆,勤俭持家,佐夫功读,终使张生取得功名富贵,俨然一个贤内助。后来,她又促使落难的阿喜成为张生的正妻,而自己却宁肯“执婢妾礼”,以侧室自处。蒲松龄称赞青梅“能识英雄于尘埃,誓嫁之志,期以必死。”蒲松龄笔下的狐女对于爱的要求是主动的,不受礼教的约束,从不计较名份,和男子交接比较自由,但是她们并非淫荡,而是多数表现出对爱情的一往情深,对爱情的执著坚贞。[③]再有,蒲松龄笔下的狐女敢爱也敢恨,她们爱起人来热情似火,同样恨起来时,也不择手段,这也是狐性在狐女身上的一种体现。当发现自己所爱的人不值得去爱时,她们会义无返顾地严惩或捉弄辜负自己的负心人。在《丑狐》中的狐女以金钱引诱男子,而男子嫌弃他,她取走自己的全部财物转投他人;《武孝廉》中,狐女不仅取走自己的财物,同时取回自己的丹丸,使虚伪的孝廉命丧黄泉,这些负心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三、言谈机警聪慧《狐谐》中的狐娘子,口齿伶俐,才华横溢,诙谐有趣孙得言、陈所见、陈所闻等一辈轻薄书生偏偏要与之较量结果被狐女屡次揶揄,弄得狼狈不堪。如说红毛国王听说“中国马生骡,骡生驹驹”,乃细问其状,使臣答曰:“马生骡是臣所见,骡生驹驹,乃臣所闻。”巧妙地骂了陈所见、陈所闻二人。孙得言出对子戏弄万福(狐女的丈夫),曰:“妓者出门访情人,来时‘万福’,去时‘万福’。”狐对曰:“龙王下诏求直谏,鳖也‘得言’,龟也‘得言’。”孙得言反遭嘲骂。狐女对孙得言等开的玩笑显示了高超的见识和从容的风度。温柔勤俭而又洒脱机智的辛十四娘是狐,她有狐的聪慧机智,但表现为很正派、懂事,善于处理事情,帮助丈夫。冯生生性轻脱,看不清利害关系。辛十四娘便告诫他,“君诚乡曲之儇子也!轻薄之态,施之君子,则丧吾德;施之小人,则杀吾身。君祸不远矣!我不忍见君流落,请从此辞。”冯生告悔,辛十四娘便与其约法三章,“从今闭户绝交游,勿浪饮。” 辛十四娘劝导冯生省身行事,处事老练,可谓圣贤名言。《狐联》篇中也刻画了两位聪明、机智的狐女。“女知不可动,乃云:‘君名下士,妾有一联,请为属对。能对我自去:戊戍同体,腹中止欠一点。’焦凝思而不就。女笑曰:‘名士固如此乎?我代之对可矣:已巳连踪,足下何不双挑?’一笑而去。”这里要说明的是,“已巳连踪”的“巳”字是指过去手写的笔法,即末笔不挑上去。因为这样,才说“足下何不双挑”,表面说二字的脚下为什么不都挑上去呢?暗喻足下(指焦)何不同时挑逗一下我们两个?说完“足下何不双挑”则“一笑而去”。现实中哪有如此聪明,多智,爽利而开放的女子?对于这种既无才能品行,又喜欢附庸风雅的所谓“名士”,狐女们给予了轻视和嘲笑。有的狐女颇有见地,言辞精深,思想独到。封三娘就是一位独具慧眼,颇有见地的狐女。她私下底告诫待字闺中的范十一娘:“以才色门第论,何患无贵介婿,然纨绔儿敖不足数,如欲得佳偶,请无以贫富论。”当范十一娘对贫寒孟生不以为可时,封曰:“娘子何堕世情哉!此人苟长贫贱者,予当抉眸子,不复相天下士矣。”后孟生果真官至翰林。可见,在狐女看来,婚姻是不以贫富和等级论的,而是要“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在《小翠》篇中,更是清楚表达了狐类社会的婚姻观。狐母领狐女小翠到王太常家“自请为妇”,王家“欲议聘金”。狐母说:“彼意适,我愿慰矣。岂卖菜也而索值乎!”狐类认为婚姻是纯洁的爱情关系,不需要“问名”,更不必“纳采”,否则,只会玷污纯洁的情感。如此开放的婚姻观念,可以和21世纪的婚姻思想相媲美。四、品格高贵狐女是未经俗世沾染的精灵,所以在她们身上体现出高贵的品格美。这种品格的美表现在多个方面,最主要的表现是在对待情感的无私与豁达情怀上。狐女主动来到人间与男子结合,但是在相处过程中,狐女均表现出了重情重意的品格。小翠为报恩而嫁给痴儿,治好其疾病,临走还不忘给他找一个与自己相貌接近的人;舜华不因自己的私心而留住张鸿渐,反而赞赏他对待妻子的情意,帮助他与妻子团聚;阿绣变幻莫测,无私帮助刘子固找到真的阿秀;辛十四娘虽不满冯生的轻薄而离去,但依然费尽心思帮他逃脱危难,同时还长期给冯生夫妻存钱,解决了他们后来生活的窘境;娇娜对孔生的两次贴身相救更是感人至深。蒲松龄对这些狐女的无私举动是赞叹不已的。他在《小翠》中借异史氏之口来称赞她们:“一狐也,以无心之德,而犹思所报;……月缺重荣,从容而去,始知仙人之情,亦更深于流俗也!”在《红玉》中说:“其子贤,其父德,故其报之也侠。非特人侠,狐亦侠也。”同时这些狐女还体现了一种成全之德,她们尽管为爱而痛苦,但是却为爱而成全相爱的人,阿秀、颠当、舜华等均帮助自己的爱人找到所爱。狐女中不乏知恩图报的行为。狐女小翠,为替母报恩,不惜下嫁痴少年王元丰,她体贴丈夫、孝敬公婆、照顾家庭、忍辱负重,并治愈了元丰的痴傻症;娇娜用自炼的金丹救活孔生以报答其救命之恩;狐祖母报王家前世之恩,资助王成立家致富;狐小梅“死友而不忍忘,感恩而恩所报”的行为令人感动不已。知恩图报的行为体现了狐类仁厚、朴实的品质。狐女还有助人为乐、惩恶扬善的侠义心肠。封三娘与范十一娘相悦结成好友,便一心一意为其操办了一门好姻缘;美狐女同情误食毒酒而死的秦生,使他死而复;华姑得知傅廉性无能的隐情后,立即为他诊断治疗,使他极快地恢复了性功能,又暗中使三娘和巧娘先后与他交欢,让他获得人生愉快。《荷花三娘子》中的狐女,为宗生牵线搭桥,使之娶了纯洁的荷仙,并生下了儿子,哺育后便毅然离去。《红玉》篇中,狐女红玉变为虬髯丈夫,除掉了作恶多端的地方恶霸宋乡绅,又以大刀示警教训那昏庸无能、草菅人命的县官,使无辜受罪的冯生得以释放,父子团圆。《聊斋志异》所反映的狐女世界里,狐女都具有近乎完美的品质,比人更具德行、比人更讲人情,因情而相爱、因友而相交、因德而相助。虽然也有沿用狐女为蛊惑这种传统题材,狐类社会也不乏蛊蠹魅惑、作祟殃人的狐女。但《聊斋志异》中表现此类狐事的作品不多见,而且其意并不在于表现狐女的妖异幻化,可怖可憎,而是另有寄托。五、神通能干狐女多能干且兼具神通,可与丈夫共同撑起一个家来。《鸦头》中,狐女鸦头与王生私奔,但王生却不过一穷书生,家徒四壁,他担心养不活鸦头,没想到鸦头却自有主意:“今市货皆可居,三数口,淡薄亦可自给。可鬻驴子作资本。”非特见识卓远,而行动亦不让:“女作披肩,刺荷囊,日获赢余顾赡甚优。”《小翠》中,小翠不但治好了痴丈夫的呆病,更几次以机智和神通力保全家转危为安。《辛十四娘》中的辛十四娘有察人之明,力劝丈夫远恶友避祸,丈夫不听劝告终陷囹圄也是辛十四娘从中周旋,使丈夫化险为夷。蒲松龄以狐写人,把狐女作为他理想中的人物,从而赋予她们以灵性,她们神出鬼没,不受任何社会、自然条件的限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帮助别人达到目的。他让她们充当落魄书生的救世主,让她们惩恶扬善,这都离不开狐女广大的神通。主要体现在她们对未来事情的预知上,她们能清楚的预知男主人公的寿命与男主人公面临的危难,而先进行预防。《小翠》中的小翠能预知钟氏之姻,先化其貌。《狐妾》中的狐妾在预知刘洞九的死期后离开,《辛十四娘》中的辛十四娘在冯生死前再见他与他诀别,而小梅预知了主人家的祸事,先行带孩子离开,保全其血脉。狐女的神通还体现在其处世的方法上,婴宁嘻笑之间用木头惩戒邻家子,使其丧命;红玉在冯生遭祸事后,突然出现,并抚养了他的孩子;小翠为元丰将妻子调弄成她的模样,颠当帮助宗子美找到嫦娥;娇娜为孔生治病。这些描写显然不符合现实生活的逻辑,但是却体现了狐女的灵性,体现其作为异类的特征。她们身上这种美德和神奇力量,正是作者美好理想的艺术再现。蒲松龄笔下描述的这些狐女的形象,一反传统狐狸形象的丑恶属性,而是赋予她们以美好的思想、品质、感情和个性,使她们不仅成为人性真善美,尤其成为女性真善美的象征。在她们身上,集中地体现了蒲松龄对女性美的审美理想和审美评价。他借助“狐狸”的聪明、机智、狡黯和超自然无所不能的灵性,赞扬了女性的聪明、机敏和智慧.这种观点和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对女性的“天下钟毓灵秀之气都集于女人身上”的观点是相一致的,它体现了作者对女性的新认识和赞美之情。这一切,都是《聊斋志异》以前的文学作品没有触及到的一个世界,蒲松龄以神奇浪漫的笔触,为我们第一次描绘和发现了这个神奇的世界,这也正是《聊斋志异》中狐女形象独特的思想认识价值和艺术审美价值之所在。《聊斋志异》中众多狐女形象,细细品味,别有风味。她们大多个性鲜明,人情味十足,给人以特殊的美感。这与此前和同时代有关作品中那些淫欲魅人的狐精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那么蒲松龄何以如此热衷于描画狐女?在历史与现实、内在与外在的诸多因素中,到底有哪些对蒲松龄刻画狐女形象具有一定的影响?经过对此的研究探索,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三点值得关注。一、传统狐仙题材的启示纵观中国文学史,狐狸题材的作品由来已久。约成书于战国时期的《山海经》中记载着:“青邱之国,有狐九尾,德至乃来。”九尾狐啼声如婴,天生具有幻化能力:当它头戴骷髅,对月拜足七七四十九拜,就会立地变成人形。人们往往受其蛊惑,神魂颠倒而不自知。东汉赵晔的《吴越春秋》也曾写下九尾白狐造于大禹而取涂山女的传说。这些都是后代小说中狐狸精变人的雏形。早期的狐狸精故事,大多脱胎于先秦两汉的神话传说。《玄中记》称:“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或为丈夫与女人交接,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好与天通,为天狐。”《搜神记·陈羡》曰:“狐者,古之淫妇也。”虽然笔法简练,形象描写不足,但其中所述,已与明清小说中的狐狸精相去不远。并且其中隐约可见,狐狸精多是以女性形象出现,或美丽动人,或妖媚蛊惑。到了唐宋时期,传统文化中的对狐的否定或贬低有所减弱,人们对狐的否定态度的也在动摇。《太平广记》中的狐故事大部分都超越了狐妖媚人的说法,狐精逐渐向人性发展。狐形象的演变给了蒲松龄以很大启示,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契机,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创造性发展,塑造了一大批性格各异、五彩缤纷的狐女形象。吴组缃先生在一次讲学时说:“清初蒲松龄,他写了《聊斋志异》。他成功的首先一条是取的‘志’的路,就是搜集民间的神话传说。因为民间的神话传说里面有广阔的、丰富的社会内容,时代社会的血肉、老百姓生活的血肉都结晶在神话传说里面。……把这些东西收集来了以后,他再加工创作。”[④]二、作者理想和情感的寄托从其生平看,蒲松龄一生热衷科举,却屡不得志,直至71岁时才成岁贡生。早年“学而优则仕”的想成了泡影,他被无情地抛到了主流社会之外,生活的困顿、不第的苦闷使他一生郁郁不得志,这使他的精神处在严重的困顿之中。蒲松龄又缺乏其他的谋生手段,为了生计,了做过几年幕宾之外,主要是在本县西铺村做私塾教师,舌耕笔耘,几近40年,可谓潦倒一生。在这40年当中他远离故乡,虽然已有妻室,但是长期的分离,使他享受不到家庭生活的欢乐。现实的遭遇,让他的梦想破灭了,然而作者却把更殷切的梦想寄托在自己的作品中。正像弗洛伊德所说:“梦是愿望的达成”。在这个美妙的梦境中,他成了那一个个贫寒不遇的书生,却得到了狐女们的垂青,拥有了种种惊喜和艳遇。这些狐女不但貌若天仙,美仑美奂,又有着迥绝世俗的清纯性情和聪颖机灵的智慧。她们大胆热情,在书生抑郁苦闷之时逾墙而进,叩斋而至,投怀送抱,自荐枕席。她们不计较书生的穷困低微,而是对他们格外尊重、赏识、仰慕,并能冲破凡世女子的一切闺范和男女交往的礼节大防,给予书生极大的精神抚慰,让书生们的心身都得到极大的愉悦和满足。实际上,这正是蒲松龄的理想与情感的寄托,在他构造的以狐女为具体形象的幻化世界里,狐女已不再是一种具体的物,而是具有着其独特的特征,成为了蒲松龄摆脱现实困境,调适他被压抑的自我和扭曲的自由,在虚幻的世界中寻找自我价值,以达到现实中难以实现而在虚幻世界中可以实现的精神满足。袁行霈先生1999年主编的《中国文学史》第四卷中,袁世硕先生执笔有关《聊斋》章节,曾了这样的论断:“《聊斋志异》里众多的狐鬼花妖与书生交往的故事,也多是蒲松龄在落寞的生活处境中生发出的幻影……幻想是对现实的超越,非人的狐鬼花妖形象可以不受人间伦理道德特别是所谓‘男女大防’的约束。蒲松龄借着这种自由,写出了众多带着非人的符号、从而摆脱了妇道闺苑的拘束、同书生自主相亲爱的女性,也写出了为道德理性所禁忌的婚姻之外的男女情爱。在这里面,除了作为现实的一种补偿、对照,其中还蕴含对两性关系的企望和思索,突出了精神的和谐。”这样的论断无疑较客观公允的。[⑤]三、对黑暗现实社会的影射和批判钱锺书先生说,蒲松龄的创作是“写忧而造艺”。[⑥]这忧是个人之忧,更是时代之忧。他写的狐女故事对生活的反映涉及到清初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而且具有犀利的批判锋芒,并借写狐惩戒人。蒲松龄生活的明末清初是一个社会大动荡时期。朝代交替,政权更迭,各种矛盾异常尖锐复杂。清政府为巩固其统治,一方面密布文网、制造文祸以加强对知识分子的思想禁锢;另一方面又用恢复科举笼络仕子之心。蒲松龄一生科场失意,为养家糊口,他不得不去坐馆教书。这种不得志的经历使他有机会接触到社会最下层,对黑暗的社会的现实有了深刻的体验和强烈的不满。为了宣泄内心的“孤愤”、消解淤积的“磊块愁”,同时又能避开酷烈森严的文网,于是狐女形象便走上了现实人生的舞台。这些形象固然可以看成是面对严酷现实无可奈何的“寄托”,但从另一方面看,正是这些非现实的形象,打破了时空、人神、生死的界限,让作品在反映现实上获得了另一种自由,如此才使蒲松龄能够根据自己对生活的理解,用超现实的形式书写真正的现实,说出现实中人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于是人们从中看到了各级官吏的徇私枉法、恶霸豪绅的飞扬跋扈以及平民百姓的悲惨境遇。《红玉》对此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宋御史见冯相如之妻卫氏貌美便起霸占之心先以重赂派人暗示,不能得手竟大打出手,强夺卫氏,冯翁被殴后气急而亡,卫氏亦不屈而死。冯生“大哭,抱子兴词。上至督抚,讼几遍,卒不得直。”无奈,狐女红玉在官绅勾结、法不庇民的情况下,挺身而出,诛杀了宋御史五口。官府却在查无实证的情况下把冯相如收监,抛儿荒野。侠客无奈把短刀扎在县令度床头,县令才不得已释放冯相如。蒲松龄以艺术的手法,一层层地揭开了封建政权的反动、腐败、虚伪和残酷,把它的狰狞面目大白于天下。借写狐惩戒人,“劝善惩恶”是蒲松龄明确的创作意图。《丑狐》中,穆生本厌狐丑,却见元宝心动,从此谐好。随后穆生又见“女赂遗渐少”,便背德负心。蒲自己在评论此文时说“邪物之来,杀之亦壮;而既受其德,即鬼物不可负也。”他通过对丑狐与穆生的爱情故事来惩戒人,贪心之人必然没有好的下场。在《董生》中,蒲松龄写了董生与王生因好色,而被狐狸精勾引而受害的故事。他把狐一分为二,有善者,有恶者。此篇用恶狐告诫人,“见色而动,死当其罪”。总之,蒲松龄以火一般的激情塑造了这些勇于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而又个性鲜明的狐女形象。他写她们聪明、智慧、执着地追求人身自由和个性解放;写她们爱憎分明,对美好的事物和幸福的生活有着热烈的向往;写她们不怕艰险,不畏强暴,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去帮助那些遭受天灾人祸的小人物。他以狐写人,赋予她们以灵性,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用超凡的手段去帮助别人达到目的。她们身上这种美德和神奇力量,正是蒲松龄美好理想的艺术再现。她们大都是他心中的理想人物,体现了他对美好事物的热烈歌颂和追求。大概蒲松龄自己也不会想到,多少年过去了,他的书,以及他书中众多脱俗美貌的狐女居然还打动着世人,并让世人以前赴后继的精神去研究它、解读它。他塑造的这些狐女的丰满而独具个性的艺术形象将永远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聊斋志异》研究自20世纪80年代兴起,至今已走过了近30年的历程,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笔者从评点文本的整理与考辨、评点的思想价值、小说理论价值、评点家、评点史等方面,对这30年的成果进行爬梳整理,力求作出客观的评述,并提出目前研究存在的不足及需要解决的问题,希望对《聊斋志异》评点研究有所推进。古代的文人墨客,读书时经常在句里行间,书头文尾,加以简要的评语或施以丹黄圈点,用以品藻诗文,抒发体会,人们把这种形式称作“评点”或“评注”,是中国特有的文学批评形式之一。由于其表现形式零碎、不成系统、故一直以来被遗忘在历史尘埃里。直至20世纪80年代,随着思想的解放和认识的逐步深入,随着对“如何处理传统文化与现代化的关系问题”的深入讨论,人们才将关注目光投射到评点这一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学批评上来。《聊斋志异》评点研究就是随着这股思潮涌现出的新的学术课题。通行的是:将与作品连为一体的批评称之为“评点”,其形式包括序跋、读法、眉批、旁批、夹批、总批和圈点 [1] (P6)。可以看出,与文本紧密结合的批评是评点的主体,鉴于此,对于只以单篇形式独立存在、没有批语与之相呼应的序跋为对象的研究文章,本文暂不收录。本文从评点文本的整理与考辨、评点的思想价值、评点小说理论价值、评点家、评点史、评点形式等方面,对近30年的《聊斋志异》评点的研究现状进行爬梳整理,力求作出客观的评述,并提出目前研究存在的不足及需要解决的问题,希望对《聊斋志异》评点研究有所推进。一、在古代,小说地位无法与正统的诗文相比,因而依附于它的“小说评点”,其处境可想而知。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有大量小说评点者的真实姓名湮没无闻,能够刊刻随原著一起传播的评点本毕竟有限。未被发现的评点本尚且不论,就是被公认为《聊斋志异》评点大家的冯镇峦和但明伦等评点本的相关资料也十分有限。因此,对评点本的搜集、整理、考辨工作就显得非常重要。[2] (P1-12)、[3] (P75-92); [4] (P78-87)虽然王渔洋在《聊斋志异》的传播及评点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但由于小说原著版本的复杂性及传抄过程中的偏差,导致王渔洋评点也出现异文。如万隆 [5] (P85-93)认为王渔洋批语为32条,而王清平 [6] (P111-115)则坚持是36条。后者立论翔实,论据有力,故较为可信。《〈聊斋志异〉“王评”考述》 [7] (P13-19)一文,对王渔洋评点写作时间、蒲松龄抄录王评的形式等加以考证。以上三篇文章无疑为我们认识王士禛评点之原貌有重要作用。除此之外,张菊如《王批〈聊斋志异〉评价》 [8] (P120-128)发现有正书局排印出版的《原本加批〈聊斋志异〉》的付排印本是《王批〈聊斋志异〉》,只不过被增删篡改过。杨海儒 [9] (P136-155)亦对“有正本”提出了质疑,认为有正本已非蒲著之原貌,而是经过书商的篡改。这两篇文章均是经过细心考辨得出的结论,对正确认识“有正本”之发展演变有指导作用。总的看来,关于评点本的整理考辨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这只是冰山一角,有待解决的问题还很多,需要广大学者同仁的继续努力。二、该文将评点放到但明伦所处的历史环境中去考察其价值,无疑有新颖之处。汪庆元《〈聊斋志异〉方舒岩评点初探》 [12] (P85-98)认为方评多是触时事而发,他以强烈的爱憎赞扬了具有反抗精神的人物,批判了封建统治势力、封建知识分子的软弱,小市民的虚荣及其封建道德观念等等。可见方评的批判力度与广度要超过其他诸家。该文持论中肯,论证严谨,具有参考价值和认识价值。21世纪以来关于思想方面的学术成果虽然比较少,但研究视角有所拓展。如张稔穰《冯镇峦、但明伦等对〈聊斋志异〉思想内容的评点》 [13] (P75-83)认为但明伦、冯镇峦等人的评点与金圣叹的小说评点比较起来,更重视对作品思想内涵的挖掘。他们评点的依据是儒家的伦理道德,评点内容涉及作者立言本旨、作品中人物言行心理、作品写到的社会现象等许多方面。陈昌茂、毛翔《论〈聊斋志异〉但明伦评点本中的孝悌思想及其现代价值》 [14] (P72-77)一文,从对但明伦其名的阐释入手,对“孝”和“悌”进行分类并加以评述。文章的可贵之处在于作者试图挖掘但明伦关于“孝悌”思想的现代意义。另外何金文、董玉洪、张文、张四妮等文,王先霈等人的专著中间偶有涉及,兹不赘述。三、从文学理论的角度观照小说评点,是当今小说评点研究的重要领域,也是研究比较深入的部分。关注的焦点大致集中在评点包含的创作动机、篇章结构、艺术形象塑造等方面。对这些问题的讨论有利于深化《聊斋志异》的研究,对中国古代小说理论、中国古代文学理论亦有重要意义,也是我们当下建设有中国特色文学理论值得参考和借鉴的对象。如孙一珍 [10] (P282-310)总结出但评关于艺术创作的八大辩证关系、塑造艺术形象的十种笔法等,是较早进行《聊斋志异》评点研究的成果之一。盛瑞裕 [11] (P340-353)的《聊斋但评特色之我见》承袭了孙一珍的思路,他将艺术形式分为文法和章法两种,与孙一珍的分法多有交叉。赵馥的《但明伦小说鉴赏体系之研究》 [15] (P93-98)一文,一改视评点零散琐屑、无系统的观点,从鉴赏家审美情感之再现、聊斋艺术美之升华、立体化的审美鉴赏体系、聊斋艺术客观效应之反馈等四个方面阐述了但评的审美体系。这篇文章立论严谨,论据明晰,观点新颖,深化了对但明伦评点的系统化研究。《冯镇峦评本〈聊斋志异〉初探》 [16] (P83-89)认为冯氏是把《聊斋志异》当作“小说”来分析和批评的,准确地把握到了生活真实与艺术虚构之间的关系,为冯镇峦其人其事其评点的研究开了一个好头。在《明清小说评点中的“另类”——冯镇峦、但明伦等对〈聊斋志异〉艺术规律的发掘》 [17] (P123-130)中,张稔穰先生指出:在小说理论史上,冯、但等人对《聊斋志异》的评点第一次肯定了文言小说集体例驳杂的合理性及其审美意义。他们指出了《聊斋》故事的“虚构”特色,分析了“志异”产生的深层原因,挖掘出了蒲松龄塑造鬼狐形象的特点及主要方法,并对一些独特的“文法”进行了分析和命名。该文材料丰赡,论述详尽,是一篇有重要学术价值的研究成果。四、评点之传播价值研究小说评点的兴起和发展是以推动小说的商业传播为其主要目的,评点几乎成了小说传播的一种促销手段。《聊斋志异》评点的繁荣也离不开这个原因。以往人们只关注评点的理论价值,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研究视野的扩大,研究方法的增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进行除理论价值以外的其他价值的研究,如传播价值。盛瑞裕 [11] (P340-353)先生独具慧眼,他认识到了评点的传播价值和商业价值,认为《聊斋》评点,往往能因评点家的真知灼见而一语中的,起到“传作者苦心,开读者了悟”的作用,成为沟通作者和读者心灵的桥梁,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不容低估的存在价值。文章对这个问题虽着墨不多,但把握准确。这对《聊斋志异》评点的多视角研究具有重要意义。进入21世纪后,小说评点传播价值的研究进入了一个蓬勃发展时期。据谭帆先生认为,小说评点的传播价值大致表现为内外两端。就外在现象而言,表现为小说评点对小说的传播和普及的促进;就内在形态而言,则表现为评点本身在欣赏层面上对读者的阅读影响和指导作用 [1] (P117)。张文 [19]主要着眼点是但明伦评点对读者阅读的影响和指导作用,是内在形态的研究。黄晓明 [30]则着眼于评点的外在现象,强调评点活动对《聊斋志异》的文本的改动,以及其地位的不断攀升中所起的作用。五、评点家研究评点家研究是评点内容研究深化的表现之一。关于评点家的生平资料,疑问颇多,鲜有详备者。故近年来,一部分学者致力于评点家其人其事的考证。八十年代,孙一珍和盛德瑞的文章中对但明伦其人其事有所涉及,但都未作深入考察。九十年代以后这种情况有所改变,如吴丕的《但明伦小传》 [31] (P83-87)和寇金富的《著名聊斋评论家但明伦》 [32] (P35-37),就是专门介绍但明伦的文章。吴先生以历史的眼光,重新审视但明伦其人其事,在肯定他文学造诣的基础上,对历史上把但明伦誉为“名贤”和“了不起的军事家”这一观点提出异议,并举出大量的事实证明其“交易退敌术”的荒谬,目的在于让人们了解真实的但明伦。寇金富则恰恰相反,他是以赞扬为基调,对其所犯过的历史错误则一笔带过而着重肯定其评点《聊斋志异》所作的贡献。在继承了前人成果的基础上,山东师范大学张文 [19]又向纵深挖掘,他根据《清朝贡举年表》、《清朝御史题名录》、《广顺州志》、《清史稿》等文献资料,撰写的《但明伦论》一节,论据充足、可靠,论证逻辑严谨,可以看作是关于但明伦比较详细、客观、公正的考述,显示了较高的学术功底。何金文、胡邦炜的《冯镇峦评本〈聊斋志异〉初探》 [16] (P83-89)是研究冯镇峦评点的早期成果。关于冯镇峦其人其事其文,有简短介绍,认为“在四川清代的学术史上,冯镇峦无疑是一个值得发掘的人物。”关于冯镇峦的籍贯,学者们一般根据其在《读聊斋杂说》“涪陵冯镇峦远村氏”的落款以及《喻序》推出:冯镇峦,字远村,涪陵人。涪陵究竟何指?研究者一般认为是今四川涪陵。据李胜、张勤 [26] (P134-137)考,冯镇峦之籍贯“涪陵”,乃用隋唐及宋时古称,实为当时之合州即今日之重庆合川。材料有据,考辨有力,表现出了其相当的学术功力。《聊斋志异》方评的出现比较晚,关于其作者方舒岩,后人知之甚少。汪庆元的《〈聊斋志异〉方舒岩评点初探》 [12] (P85-98),根据评点对其籍贯及其评点年代作出了初步推测:方舒岩,浙江淳安县人,他评点《聊斋志异》应该是嘉庆十六年以后的几年间中的事情。关于方舒岩的研究有待于史料的进一步发掘。吕扬、张菊如、刘世德及董玉洪、孙虎堂、黄晓明、张四妮等人论文中均对部分评点家生平有所介绍。六、评点史的研究不容置疑,科学每前进一步,都是以继承吸收前人成果为基础的,因此对清人研究成果进行爬梳整理是十分有必要的。吕扬的《〈聊斋志异〉研究史话》 [33] (P90-94)、赵伯陶《读〈聊斋〉札记——〈聊斋〉清人旧评刍议》 [34] (P71-83)、黄洽的《自出手眼,别开天地——清人〈聊斋志异〉的评点述说》 [35] (P72-75)等均是运用历史研究的方法,宏观介绍了清代《聊斋志异》的评点情况或研究情况,但论述各有侧重。吕扬以宏观的视野,把《聊斋志异》三百多年的研究史进行梳理,将其分为三个时期:一是为“志异”正名时期。如高珩、唐梦赉等人对“子不语”派的批判;二是从《聊斋志异》成书到冯评出现,这个时期的评点和评论大多是放在对蒲的创作意图和小说艺术成就的探讨上;三是评点期。这个时期评点本大量出现,对《聊斋志异》展开了全面的研究。黄洽则是从评点内容着手,将清人《聊斋志异》评点也分为三个方面,分别是为《聊斋志异》正名、对小说思想价值的揭示、对小说创作特色的分析。这两种分法各有其合理之处,对我们系统了解《聊斋志异》评点的总体概况有一定帮助。据盛伟 [36] (P75-80)先生统计,现存《聊斋志异》评本有十六、七家之多。其成就孰高孰低,人们议论纷纷。如何用一种较为合理的标尺为参照物,去衡量各家的成就与价值?赵伯陶找到了“小说评点派”这把尺子。他从小说评点派的角度观照诸家评点,认为王渔洋与冯镇峦、何守奇、但明伦三家不同,是文人兴之所至下的笔墨,而三家评点亦各有轩轾。冯评重在宏观把握,但评显示了卓越的艺术鉴赏力,往往于微观之处见精神。何评较冯、但二家为单薄,但其闪光之处也值得玩味。综观四家评点,作者可谓是抓住了它们的主要特色。亦有学者就某一家评点的研究情况进行梳理分析,比如张文的《但评研究综述》 [37] (P8-11),就是针对近30年但明伦评点研究成果的归纳总结。七、评点形式的研究近30年关于“评点”批评方式本身特征的研究成果较少,主要集中在对评点形式、评点方法的探索与总结以及评点语言特色等问题。评点具体形式包含哪些,历来观点不一。如黄晓明 [30]认为《聊斋志异》评点的形式包括:1、序跋;2、边缘批语;3、行间批语;4、本文后总批,包括作者自评;5、强调符号;6文后附录;7、插图等。笔者认为这种分法将评点的外延过度扩大,消解了“评点”之所以为“评点”的特性。孙树木《浅谈冯镇峦对〈聊斋志异〉的评点》 [38] (P69-71)一文中,对冯评中大量的夹评予以观照,并归纳出比较法、比喻法、借用法等冯镇峦常用的评点方法。对于各家评点的语言特色,亦有学者关注,如张文 [19]对但明伦评点语言的特色的挖掘,认为但评有“评点细致、富有层次、语带禅机、幽默风趣、擅长譬喻,有详细的论述”等诸多优点。张四妮 [20]归纳总结了冯镇峦叙事简洁、喜用典故、语言容量大的特点。与其他问题相比较而言,评点形式的研究有待于进一步的拓展。八、影响评点的文化因素的研究文学是文化之花。文学的发展离不开孕育其的土壤——文化。因此,从文化学的角度来研究和审视《聊斋志异》诸家评点,是研究走向深入的表现,也是研究向多元、现代发展的必然趋势。这一视角较少为人注意,值得认真研究。今之学者蒋玉斌 [39] (P95-98,111)打破以往研究“只关注评点本身的拘囿”,将关注的目光扩展到整个清代的文化史,特别是清代的学风。认为清代的经世致用、考据、崇尚古文之风深深影响了《聊斋志异》的评点。他指出“在清代学风的文化背景之下观照《聊斋志异》评点,有利于我们更加深入地把握《聊斋志异》评点的理论价值,并进一步探讨小说评点(尤其是文言小说评点)在理论史上的独特地位。毋庸讳言,这也有利于我们准确而深入地理解饱含蒲松龄‘孤愤’之情的《聊斋志异》的深刻内涵。”文章视野宽广,阐释精深,论述详密,考证谨严,达到了很高的学术水平,是不可多得的佳作。董玉洪 [40] (P86-87)亦是从文化层面上去探索影响《聊斋志异》评点勃兴的文化背景及原因,他指出:小说评点形式的成熟和《聊斋志异》本身批判现实和崇尚真情的题材魅力共同促成《聊斋志异》评点的勃兴及广泛传播。将《聊斋志异》评点放在小说评点史、清代的文化史、思想史的三维坐标上去予以定位,这样的尝试有利于正确认识和评价《聊斋志异》的价值。除此之外,黄晓明、张四妮等人的文章也涉及到了这一问题。九、回顾与展望近三十年来,《聊斋志异》评点虽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其中不乏见解新颖、学术价值较高的论著。但是,我们也应该清醒地看到,研究中存在着明显的不足,有些论文缺乏对研究的推进作用和对他人的启发意义。研究中存在的许多问题还有待深入探讨,甚至有待于新的突破。1、新资料的发现和整理。文献资料的挖掘、整理和利用是学术研究的基础,资料的突破往往会带来研究的新进展。《聊斋志异》一些评点本尚有许多相关基础资料不详,存在大量可以挖掘的空间,因此还需要学者们进一步的努力。2、研究范围的进一步拓展。探究范围的大小与研究的深度与广度有直接的关系。既有的成绩并不表明我们的研究范围已经穷尽了。因为客观方面,有许多材料有待发掘或正在被不断发现;主观方面,与研究者的思维、视野的转变和拓展有关系。以现有成果来看,新世纪以来,研究者们往往将目光锁定在冯评、但评上。而其他各家有的仅仅是整理出来而没有人去研究,有的至今为止只有一篇概括性介绍的文字,我们理应发掘其有价值的资源。3、更新和改进研究方法。已有成果大多从小说理论角度看评点,对其丰富的文化内涵缺乏关注。评点在中国小说史上虽然是以“批评”的面貌出现的,但其实际所表现的内涵远非文学可以涵盖。今之学者应当建立在对新学科、新方法吸收的基础上,把小说评点从以往纯作理论批评研究的狭隘视角中解放出来,研究影响《聊斋志异》评点产生的文化、社会、经济等因素,把握其多重的文化价值。十、结语小说评点是中国特有的文学批评形式,对其进行系统的梳理和研究必定会推进中国小说理论的建设和特色文学理论的建设。《聊斋志异》是中国古典名著之一,在国际上也有重要的影响。关于它的评点理应得到重视。
浅说《聊斋志异》中的两位女性形象 【摘要】:清丽脱俗,善良纯真的狐女婴宁,在看似无心的憨笑中展现了她的狡猾可爱,也体现出了她对爱情的坚贞不屈。她的笑让人看到了她的天真无邪,不食人间烟火。另一狐女阿秀她三次与民女阿秀比美,每次都刻意求美,看似在乎外表美,实则向我们展示了她对美的坦荡追求和对爱情的成全之美!实在是让人肃然起敬!两狐女是蒲松龄笔下的典型代表,她们虽然非人,却向我们展示出了比人类更加善良、纯洁、勇敢的女性形象。这两女狐让我们体会到了深深的女性之美!【关键词】:女性 婴宁 阿秀 心灵美 《阿秀》、《婴宁》是《聊斋志异》中描写狐女形象的名篇佳作。蒲松龄以如椽巨笔和火样的热情精心刻画了一批敢于冲破封建礼教束缚而又个性鲜明的狐女形象。她们不仅具有普通人的形体,而且美貌绝伦、富于智慧、有爱心、纯真诚挚、勇于追求人身自由和个性解放,处处闪烁着人性美、人情美的光辉,可以说她们外形美和内在美的统一,是爱和美的象征,是被高度理想和审美化的艺术形象。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论及《聊斋志异》笔下的异类形象时有这样一个概括:“《聊斋志异》独于详尽之处,示以平常,使花妖狐魅,多具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又偶见鹘突,知复非人。①”这一论断也被研究者所引用来说明狐女形象的特征。《聊斋志异》里的狐女异常饱满而且形象鲜明。下面我就以自己的观点来浅析阿秀、婴宁的女性形象。一、 婴宁的形象特点(一)清丽脱俗,善良纯真蒲松龄在《婴宁》中给我们展现的是美如仙人的狐女 “有女郎携婢,拈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但善笑,禁之亦不可止;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她有不沾尘俗的天真之美,往往使男子一见倾心。更难得的是,这些狐女不仅姿容秀美,而且内心纯洁、善良机智。婴宁虽为妖异,却非常善解人意,“每值母忧怒,女到一笑即解”。她怀念相依为命十多年的鬼母,于荒烟错草中找到“媪尸”,妥善安葬了岑寂山阿的养母。车尔尼雪夫斯基曾说:“美就内容而言,它和善相同。”②换言之,凡是“善的”,就是美的。蒲松龄笔下的狐女形象,大都以她们内心的善良和正直产生了感染人、陶冶人性情的美的力量。狐是生活在山野间,居无定所的。狐一般都没有固定的住处,幻化成人的狐狸一般都租用或占用人类的房子,这种特征表现在狐女身上。婴宁也是狐母生,鬼母养,这也决定了狐女少有人间女子以及鬼女和仙女的束缚,具有天真无邪的真率美。她积极主动地对待爱情,并且坚贞对爱的精神实在值得敬佩!蒲松龄笔下的狐女对于爱的要求是主动的,不受礼教的约束,从不计较名份,和男子交接比较自由,但是她们并非淫荡,而是表现出对爱情的一往情深,对爱情的执著坚贞。③婴宁和王生的对立关系中,以王生作衬托,着力塑造婴宁。王生未见婴宁,先闻其笑;既见婴宁,对其施以常规礼仪,先“揖之”,后问“妹子年几何矣”,“女复笑,不可仰视。”王生乘机 “目注婴宁,不遑他瞬”,婴宁“又大笑,顾婢曰:‘视碧桃开未?’ 遽起,以袖掩口,细碎连步而出。至门外,笑声始纵。”这一连串动作描写,流动自如,宛转传神,活化婴宁。及婴宁在树上见王生来,竟“狂笑欲堕”;王生扶婴宁下树,“阴捘其腕”,“女笑又作”;王生出示婴宁上元节所拂花,“以示相爱不忘也”,婴宁对曰: “待郎行时,园中花,当唤老奴来,折一巨捆负送之”;王生欲与婴宁夜共枕席,婴宁即以此语告知其母。以上作者刻意写婴宁之笑,其琅琅笑语如在耳际,其百无禁忌、俯仰大笑之态如在眼前。在婴宁的笑语声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无忧无虑、不拘礼俗、坦荡无私而又极其机智的少女形象。而这一形象和王生作对比写来,是很见作者的思想倾向性的。 婴宁明明知道自己的丈夫王子服会被敌人利用,而使自己面临被打回原形的危险,可是她并没有选择离开子服,而是安然地留在他的身边。当恶毒的敌人将婴宁困在妖火中,她并没有恨子服,只是流下了失望的泪水……在她身上,我看到的不是现代男女间放纵而自私的爱情,而是一种无私的爱,一种为了所爱的人而愿意付出自己一切的爱,一种可以原谅对方不可以也不该原谅错误的爱,超越名利,超越生死,超越这尘世的一切! “善恶终有报”,狠毒的敌人最终被打为畜生,永坠轮回之道,而婴宁也在雷神的帮助下得以脱身。翻然省悟的子服恨死了自己,作为世人,肯定也恨死了他。可是,婴宁没有,正如自己说过的,她对子服的爱——矢志不渝!婴宁和子服终于找到了人世间最美丽而忠贞的爱情,虽然他们面对的即将是天各一方,可是心已相连,距离就永远不会遥远!(二)伶牙俐齿,狡猾可爱婴宁是蒲松龄理想中的人物,但不是我们理想中的人物。她“出于幻域,顿入人间”(鲁迅评《聊斋》语)④,是当时生活的反映。生活中的活人,艺术反映中真实的艺术典型,即使在现代,也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存在;正相反,《红楼梦》胭脂评说得好:“真正美人方有一陋处。”婴宁的形象,蒲松龄自指有两特点,一是“孜孜憨笑,似全无心肝”,二是“墙下恶作剧,其黠孰甚焉”。既天真又狡猾,是蒲松龄对婴宁的认识、对婴宁的设计。狡黠是婴宁的陋处,也正是婴宁的真处和美处。婴宁一方面出生于幽谷,受育于鬼狐,不审三从,不知四德,无视长幼之序,不用进退之仪,用笑声蔑视一切,用笑声动摇一切;一方面嫁入人间,依从文士,既畏狱之酷,又恪守男女大防的封建道德,轻施颦笑,严惩意淫。她是无法跳出当时社会环境的,既有所突破又无法脱离的真正的美人。故事的转折点是婴宁的恶作剧。恶作剧的描写表现了婴宁 “笑里藏刀”的一面,揭示了婴宁性格的复杂性。她看似随和,其实极有主见;看似“全无心肝”,其实极有城府;看似放荡不羁,其实极为贞静。但是由恶作剧引起了官司,婴宁慑于封建礼法,出于家庭名誉的考虑,“由是竟不复笑”。这才是最耐人寻味的。它显示了婴宁对社会礼法的认同,而其后婴宁安葬其母的要求更表现了她对社会伦理的认同,或者说伦理观念在她身上的苏醒。至此,婴宁由一个自然形态的人变成社会形态的人,独特性向普遍性转化,神奇归于平淡,浪漫无羁的婴宁已不复存在。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作品的批判力量,封建礼法竟迫使了一个人天性的改变,它的震慑力量如此巨大,足见其残酷性。婴宁尚且如此,其他人在这张无形的网面前又是怎样的噤若寒蝉就更可想而知了。最后需要分析一下作者对婴宁转化的态度。作者的态度非常复杂。一方面,他认为婴宁是“隐宁笑者”,即说笑是她的伪装,她的本质是合于社会规范的贤妻良母;另一方面,通过作者的叙述,我们看到的却是婴宁在强大的社会压力面前除了自己合于这一规范,别无选择。一方面,作者又大书特书婴宁之笑,对婴宁的不复往日有好梦难再的失落感,对婴宁的音容笑貌怀念不已——这种感情从文末一句“女逾年,生一子。在怀抱中,不畏生人,见人辄笑,亦大有母风云”尤其可以看出。所有这些,都反映了作者理想和现实之间以及作者思想内部的深刻矛盾。(三)婴宁的憨态可掬婴宁之美,全在于纯朴无饰,从内而外散发着原始与青春的活力,最接近人天真的本性。先前近乎憨,似乎不懂儿女之情,却在戏弄王子服的同时尽现佳人情态。王子服拿出上元节拾到的婴宁丢下的花,业已枯萎。婴宁说:“枯了,为何还着留着?”王说:“是妹妹你丢下的,所以留着。”婴宁又说:‘留着有什么意思?”王说:”表示相爱不忘。”婴宁说:“都是亲戚这有什么呢?等你回去时,叫老奴才捆一捆给你带上。”王说:“妹子怎么就不懂呢?”婴宁说:“我怎么不懂了?”王“说:我并不是爱花,是爱拈花之人嘛。”婴宁说:“我们本来是远亲,说什么爱与不爱的?”“王说:我不是说亲戚间的那种爱,是夫妻之间的爱。”婴宁问“:这有什么不同吗?”王说:“夜间是要在一起睡觉的。”婴宁说:我“不习惯和生人睡觉。”这番对话,真的笑死人。婴宁虽憨,却更显得王子服急于表白的笨拙来,情趣盎然。从表面看,婴宁似呆痴,实则以“憨”为“慧”之隐身衣,装作不懂王生的痴情话,正是为了让其将爱意表达得更加热烈。她的真性情在文中处处流露,敢作敢为,以退为进,通过痴迷花草将其热爱生活的一面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婴宁离开了自己的小天地,随王生来到了所谓“姨家”,仍不改其笑;这段描写有重要意义。婴宁到王生家前,过的是一种远离人世的生活,她的笑无所顾忌,尚情有可原。到王生家后,她所接触到的已经是人间社会的方方面面,她需要拜见亲属,需要和邻里相处,需要“行新妇礼”……但她只是觉得好笑,以致新妇礼因“女笑极不能俯仰,遂罢。”婴宁这时候的笑,虽不乏其好奇、天真的成份,但在我们眼里,它恐怕更多地是对约定俗成的礼仪的另一种态度,甚或是一种嘲弄,一种“对某一神圣事物的亵渎”、对“为习惯所崇奉的秩序的叛逆”。(恩格斯《路德维希 ·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 ⑤二、 阿秀的女性形象特点(一)浓浓的爱美之心《阿秀》一篇,描写了两个女人:狐狸精阿秀、美丽的少女叫阿秀。一个书生爱上少女阿秀,一个狐仙幻化成阿秀和书生结合,书生知道阿秀是冒牌的就要驱逐她。狐女阿秀说她不是为了占有书生,而是为了和人间的阿秀媲美。文中没有大写特写狐女的美貌,通过三次比美,来烘托出狐女爱美之心。狐仙与阿秀的比美共有三次直接的较量:第一次是狐仙以假代真,变成阿秀并赢得刘子固的喜爱;第二次是狐仙从兵荒马乱中救起刘子固,并化做阿秀以惑之,但她“索镜自照,赧然趋出”;第三次是她借刘子固醉酒眼昏之际,再次化成阿秀迷惑子固。用一生的时间去争妍斗艳,其爱美之心可见一斑。(二)深深的心灵之美狐女阿秀并不是为了和少女阿秀两女共一夫,而是狐女阿秀和人间的阿秀前世是姐妹,都去模仿西王母,人间的阿秀修炼得更好,狐女阿秀修炼得没有她好,狐女继续修炼自己的美丽,要把自己的美丽修炼得和民间的阿秀可以媲美,这是修炼形体美修炼人格美的故事,当狐女阿秀受到冷落的时候,并不利用自己狐仙的力量去占有,而是利用狐仙的力量促成和民间阿秀的复合,自己继续和民间的阿秀媲美,这是非常优美的狐狸精的故事,也是讴歌真善美的故事。1.坦坦荡荡 ,谦虚承认之美孤女阿秀为什么要化生民间阿秀呢?在篇尾狐女自己道明了原委 :“阿秀,吾妹也。前世不幸夭殂,生时,与余从母至天宫,见西母,心窃爱慕,归而刻意效之。妹较我慧,一月神似,我学三月而后成,然终不及妹。今已隔世,自谓过之,不意犹昔耳。”2.伟大无私的成全之美阿秀变幻莫测,无私帮助刘子固找到真的阿秀;狐女还体现了一种成全之德,她尽管为爱而痛苦,但是却为爱而成全相爱的人,阿秀帮助自己的爱人找到所爱。这等胸襟实在让人称叹!《聊斋志异》所反映的狐女世界里,狐女都具有近乎完美的品质,比人更具德行、比人更讲人情,因情而相爱、因友而相交、因德而相助。蒲松龄以狐写人,把狐女作为他理想中的女性人物,从而赋予她们以灵性,她们神出鬼没,不受任何社会、自然条件的限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帮助别人达到目的。他让她们充当落魄书生的救世主,让她们惩恶扬善,这都离不开狐女广大的神通。主要体现在她们对未来事情的预知上,她们能清楚的预知男主人公的寿命与男主人公面临的危难,而先进行预防。狐女的神通还体现在其处世的方法上,婴宁嘻笑之间用木头惩戒邻家子,使其丧命。这些描写显然不符合现实生活的逻辑,但是却体现了狐女的灵性,体现其作为异类的特征。她们身上这种美德和神奇力量,正是作者美好理想的艺术再现。蒲松龄笔下描述的这些狐女的形象,一反传统狐狸形象的丑恶属性,而是赋予她们以美好的思想、品质、感情和个性,使她们不仅成为人性真善美,尤其成为女性真善美的象征。在她们身上,集中地体现了蒲松龄对女性美的审美理想和审美评价。他借助“狐狸”的聪明、机智、狡黯和超自然无所不能的灵性,赞扬了女性的聪明、机敏和智慧.这种观点和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对女性的“天下钟毓灵秀之气都集于女人身上”的观点是相一致的,它体现了作者对女性的新认识和赞美之情。这一切,都是《聊斋志异》以前的文学作品没有触及到的一个世界,蒲松龄以神奇浪漫的笔触,为我们第一次描绘和发现了这个神奇的世界,这也正是《聊斋志异》中狐女形象独特的思想认识价值和艺术审美。注释注①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213页.注②袁益梅.聊斋志异中狐女形象的成因探析.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2005年第24卷第4期.第29页.注③转引自聊斋志异中狐女形象的成因探析.袁益梅.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2005年第24卷第4期.第29页.注④陈炳熙.论聊斋志异中的狐情.聊斋志异研究.2003年.第21页注⑤恩格斯.路德维希 ·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2000年. 第32页参考文献[1]蒲松龄.聊斋志异.长征出版社,1999,7[2] 施耐庵.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85[3]刘心武.揭秘红楼梦.东方出版社出版,2007,7[4]袁益梅.聊斋志异中狐女形象的成因探析.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