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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婴宁笑的论文

2023-03-13 11:10 来源:学术参考网 作者:未知

研究婴宁笑的论文

《聊斋志异》是我国古代文言短篇小说的高峰。鲁迅评价它说:“虽亦如当时同类之书,不外记神仙狐鬼精魅故事,然描写委屈,叙次井然,用传奇法,而以志怪,变换之状,如在眼前,又或易调改弦,别叙畸人异行,出于幻域,顿入人间,偶述锁闻,亦多简洁,故读者耳目,为之一新。”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以理想主义的笔触塑造了一批敢于藐视封建礼教法规,按自己的自由意志行事的血肉丰满的女性艺术形象,憨直任性的婴宁,活活泼机智的小翠,多情狭义的秋荣、小谢,温柔拘谨的青凤,绰约可爱的聂小倩,意绪风流的林四娘,等等。《婴宁》的女主人公就是其中之一。《婴宁》写的是狐女婴宁与王子服真诚相爱,并终于结成美满婚姻的动人故事。表达了封建社会中青年人追求坚贞,纯洁爱情的美好向往,也揭露和鞭挞了封建制度对人性的压迫。对婴宁的形象,作者更倾注了极大的热情,称其为“我婴宁“,成功的人物形象的刻画,确立的《婴宁》在《聊斋志异》中的艺术代表地位。

少女婴宁是一个狐狸精与人所生的狐女,从一开始就受到封建社会的摒弃,但她一出场,就是笑容伴着鲜花,“捻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完全没有被遗弃孤儿那种愁容,此后,作者反复用笑容对婴宁进行了细腻深入的刻画,塑造了一个个性鲜明的可爱动人形象。

婴宁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便是与鲜花相伴。她的少女时所居住的山村,处处是花,到王子服家之后,爱花成癖,甚至不惜当掉金钗四处购置良种,在房前屋后都种满了花。鲜花在小说中有着很重要的作用,以大自然中美丽的鲜花来象征婴宁的的美丽和纯洁,以花衬人,以人比花,将婴宁花一样的容貌和内心表现的淋漓尽致。此外,王子服和婴宁的爱情一是由于花而引起的,园中的对话更是围绕花来进行。是花引起了王子服勇敢的追求,使他得以接近婴宁并最终实现完美结合。

众所周知,在封建礼教重重压迫之下,女子有所谓“三从四德”,“行不露趾,笑不露齿”,然而婴宁却蔑视这些礼教的清规戒律。在我看来,她的蔑视完全是由于“不知者无畏”。这和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有着密切联系。婴宁生活在一个世外桃源般与世隔绝的山林里,那里“乱山合沓,空翠爽肌,寂无人行,止有鸟道。遥望谷底,丛花乱树中,隐隐有小村落,下山入村,见舍宇无多,而意甚修雅。北向一家,门前皆丝柳,墙内桃杏尤繁,间以修竹,野鸟格磔其中。”这里是一个没有受到世俗气息污染的的人间仙境,一切都是那么纯净,充满生机,朝气勃勃。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养育了一个纯真美丽的婴宁。当她在上元郊游中,见到注视自己的王子服,不仅敢笑,而且还笑着打趣他,说他“目灼灼似贼”,正是反应了婴宁的天真可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当王子服独自到山中找到婴宁时,她丝毫没有少女的矜持,先是从门不时的露出脸来偷看,见了面也是谈笑自若,毫无顾忌。当养母拍婢女叫她与王子服见面时,“户外嗤嗤笑不已”,进门后还用手捂着嘴,笑不能止,当王子服作自我介绍时,她又开始了笑。这段描写,婴宁虽没有说话,却通过笑表现了她丰富的内心世界。她与王子服之前已经见过面,此时又来自我介绍,自然可笑,同时她的笑声也包含了她对即将获得的爱情所感到的欢心。当她第一次见到王子服那含情默默的眼神,聪明的狐女便知道了王子服的情意,当王子服找

到婴宁家,却找不出相间的理由,坐卧徘徊时,他的这种深情和执着,婴宁怎么会不知道,当她的带一个青年如此的垂爱,怎能不由衷的痴笑几声呢。

婴宁的爱笑是故事情节的重要组成部分,堪称人物形象塑造的神来之笔。她“笑容可掬”地出场;与王子服二次相见时,人未到而“户外嗤嗤,笑不可遏”;入内则“尤掩其口,笑不可遏”;受母斥责仍“忍笑而立”,转眼间又笑得“不可仰视”;甚至于无所顾忌地与向自己求婚的王子服在树林中嬉笑,并在树头“狂笑欲望”;见到婆母“犹浓笑不顾”, “才一展拜,翻然遽入,放声大笑”。举行婚礼时,则“笑极不能俯仰”。爱笑尽显出婴宁的天真烂漫,憨态可掬,也尽显作者对人物的偏爱,因为在作者笔下,这笑归根结底是“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人皆乐之”。

当人们“使华妆行新妇礼”的时候,她仍然憨笑,使场面出现了尴尬,当王子服一家多她的身世感到怀疑的时候,她只是“孜孜憨笑”,王子服一家无可奈何。她的笑不仅使她自己感到快乐,她还把这样的快乐到给周围的人,每当母亲有忧愁的时候,她一笑即可化解,她就像个天使,有她在的地方,就有快乐。为此,她很受人们欢迎。然而,当她以恶作剧的方式惩罚了好色之徒“西人子”之后,没有人对好色之徒进行谴责,而是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婴宁的身上,在母亲的叱声厉责中,婴宁发誓再也不笑了。

笑,是婴宁唯一的资本,当这一基本的权利被残忍的扼杀之后,我们不能不为之痛惜。前面大段的喜剧式的描写已经让人们渐渐喜欢上了婴宁的笑容,可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却让人真的有些承受不了。当她对着王生哭泣,讲述自己的悲惨身世,并希望王生把抚养自己成长的鬼母与秦氏合葬式,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多么善良,知恩图报的美丽形象啊,她的一举一动,不仅突出了她性格中深沉的内容,也给她纯真可爱的品质增添了亮色,使她的精神世界得以升华。她的笑,正是人们心中最美好的东西,而作者却把它撕破了给大家看,婴宁的笑被扼杀了,可作者却让人们在“小婴宁”身上看到了希望,然而,“小婴宁”的命运恐怕也是不容乐观的吧。

婴宁形象的成功刻画,与小说中的细节描写和环境渲染不可分。小说篇幅不长,要在如此篇幅中将人物写得血肉丰满,生气贯注,栩栩如生,作者高度凝练出神入化的细节捕捉功力堪称一绝。只是在轻轻几笔之间,婴宁的性格神态,爱花﹑爱笑就跃然纸上。尤其是多处写到婴宁的笑,均各具情态,有“笑容可掬”,也有“含笑拈花而入”;有“户外隐有”的笑声,也有入内不可遏制的笑;有“狂笑欲望”,也有“笑极不能俯仰”等,这一连串对笑的描写,笔墨简洁,点到即止,却又毫不重复,充满情趣,声态并作,使人物形象饱满逼真,出神入化。而“昧爽省问”与“操女红”之描写,看似随笔带过,全似 漫不经意,实际上却匠心独运,有丰富的蕴涵,点划之间已使人物性格走向复合化,更加饱满。

作者在环境氛围的渲染上也不惜笔墨,如王子服为寻觅婴宁,伶仃独步,望南山而行,以王子服的视角,移步换形地对小里落及周围环境层层点染,氛围烘托已足,则令主人公婴宁出场。整个氛围诗意盎然。环境之清幽脱俗,人物之超凡美洁,宛如一幅风景画轴,缓缓展开,妙笔天成,人与美景融为一体。

一、憨笑如痴

古代小说里,哭得最美的是谁?红楼千金小姐林黛玉,什么情况下都能哭,哭得花瓣为她落地,小鸟飞走不忍听。笑得最美的是谁?聊斋狐女婴宁也。《婴宁》全文四千字,涉及到“笑”的竟然达到四十多处。“婴宁爱笑,无拘无束地笑,无法无天地笑,连结婚拜堂她都能笑得不能行礼”含笑、隐笑、嗤笑、可笑、纵笑、复笑、狂笑、微笑、忍笑、憨笑如此爱笑的婴宁,真是笑得摇曳多姿,美不胜收。

婴宁是笑着出场的,“梅花一枝,荣华绝代,笑容可掬”,使书生“注目不移,竟忘顾忌”,而婴宁看到书生的呆状,笑吟吟说了句“个儿郎,目灼灼似贼”,这一笑,笑出了书生的情思,笑出了少女的纯真。然而这只是婴宁笑之诸多美好的一个序幕,其奇特的笑便是她独特性格的美好展现。再次出现的时候,“执杏花一枝”,“含笑站花而入”,等鬼母唤婴宁出来见王子服时更是“良久,闻户外隐有笑声”,到门口时“嗤笑不已”,进门后“尤掩其口,笑不可遏”,被鬼母斥责后“忍笑而立”,当王子服问“妹子年几何矣”后,婴宁再也忍不住“复笑,不可仰视”。在后园中,婴宁在树上看见王子服,“狂笑欲堕”,直到“失手而堕,笑乃止”;王子服扶之,婴宁于是再次大笑,“倚树不能行,良久乃罢”。后来婴宁随王子服回家,“但闻室中嗤嗤皆婴宁笑声,”及至王母入室,婴宁“犹浓笑不顾”最后连举行婚礼时也“笑极不能俯仰”,致使婚礼不能正常进行下去。作者不厌其烦地巧妙地写出了他在不同场合的无拘无束呵纯真笑语,无不感染着众多读者,她的笑声可以解忧——“每值母忧怒,女至一笑即解”;可以去哭——“奴婢小过,恐遭鞭楚,辄求诣母共话,罪婢投见恒得免”;可博爱人——“邻女少—妇,争承迎之”;可增其媚——“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人皆乐之”。

在那个封建社会里,女人只能“向帘儿底下, 听人笑语”,只能笑而不能露齿,笑不出声,否则就是有悖纲常,有失检点,不正经。而婴宁,她面对陌生男子,毫无羞怯地笑,自由自在地笑,任何场合都可以笑,真是任性而为,一切封建礼教对她都不过是春风吹马耳。她生活在“乱山合杳、空翠爽肌、寂无人行、只有鸟道”的深山里,她没受过封建礼教的毒害,没受过世俗社会的污染,她像野花一样烂漫,山泉一样清澈,山鸟一样灵秀。她是古代文学女性形象中笑得最烂漫、最恣肆、最优美的一个,她是天真烂漫、是真性情的化身。

二、爱花成癖

花自古以来便是女性美好的象征,如莲花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梅花之“香自苦寒来”这些美好的品质和节操都是人们对美好现象的向往或希冀。古今文人皆爱用花来描写女性,如崔护的“人面桃花相映红”,李白的“荷花羞于颜”。而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也让花自始至终的陪伴在狐女婴宁身边,让花决定了她的命运,用花的灿烂来特写她纯真烂漫的性格。

婴宁爱花,无论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花的世界。在婴宁初露面,“捻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此处也是以梅花之高洁淡雅来突出婴宁的风华绝代。以至于王子服“注目不移,竟忘顾忌”。而后婴宁“遗花地上,笑语自去”,在这里,婴宁似乎是无意丢花,却是以花作为她与王生爱情的信物,交给了王生。

而王子服“拾花怆然,神魂丧失,至家藏花枕底,不语亦不食。”可见婴宁在王子服心中已留下深刻的印象,使得他无法释怀。而王子服往寻于山中,偶见婴宁时,她正“执杏花一朵,俯首自簪”随后“含笑捻花而入”,当王生与婴宁第一次单独相处时,也需是“穿花小步”而婴宁正于树头之上,而后王生与之交谈,又因婴宁之痴憨,只能说出“我非爱花,爱捻花之人耳”之语,也可见王生对婴宁的喜爱至深。而她所住的地方“门前皆柳树,墙内桃杏尤繁,间以修竹,野鸟格磔其中”,“门内白石砌路,夹道红花豆棚花架满庭中”,就连室内也有“窗外海棠枝朵,探入室中”。至舍后,又有“细草铺毡,杨花糁径、有草舍三楹,花木四合其所;”此处,作者以浓墨重彩的笔触向我们展现了婴宁居住的环境优美,庭院中花枝繁华盛放的景象,这也正是为了从侧面体现婴宁爱花至深的性格,体现她与孩童般活泼灵秀,天真烂漫的心灵。试想若无婴宁爱花成痴的性格,她位于幽僻山村的家中,又怎么会有如此繁花似锦的景象。而这一描写,也与下文中婴宁的举动遥相呼应,更加生动的体现婴宁爱花成痴的性格特征。

婴宁随王子服来到王家,始终保持着她纯真美好的心灵,她不仅让她的笑声留在王家,更是把她爱花种花的习性带到的王家。她 “爱花成癖,物色遍戚党,窃典金钗,购佳种,数月,阶砌藩溷,无非花者”。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出,花已经是婴宁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为爱花,她可以四处物色,不遗余力;为了爱花,她不惜冒着为人责骂的危险,典当随身的金钗;而后,因为爱花,她更是能够亲力亲为,悉心照料培育,使得王家随处可见花的踪影。而婴宁爱花,还体现在她经常攀登王家院后靠近西邻的木香架,“摘供簪玩”,即使是王母的呵斥,也没有能够改变她的做法。可见,在婴宁的心中,对花的喜爱,对美好事物的纯真向往的情感,始终没有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改变而改变。

三、聪慧狡黠

天真无邪,爱笑美丽又聪明狡黠的婴宁,是生活中可以遇到的,却又打着鲜明的现实烙印。不容这样的她在当时的封建社会上存在,被束缚在封建制度中。婆母嫌她“太憨生”,接着又因为墙脚的恶作剧惩罚了西邻之子险些被逮对质公堂,当时母亲责备她说“疯癫成这样,要知道乐极生悲。幸好县官神明,没有受到牵连;要是碰上糊涂的官员定会把你推倒公堂上去质对,那我儿子还有什么面目见亲戚相邻?”经婆母的这番封建礼教的训诫,婴宁“矢不复笑” 哪怕故意逗她,也始终不笑,不过她也从来没有愁容。

从此天真烂漫爱笑的理想性格就这样被封建礼教所封—杀。这个墙脚下的恶作剧,写出了婴宁既天真又狡猾。虽然狡黠是婴宁的陋处,但同时也是婴宁的真处。天真是因为婴宁出生于幽谷,受育于鬼狐,不审三从,不知四德,无视长幼之序,不用进退之仪,不知封建礼教。用笑声蔑视、笑声动摇一切封建礼教的束缚。婴宁从天真烂漫的笑到最后经过一场无知的恶作剧变的“矢复不笑”。从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是一种可悲,笑是婴宁唯一的资本,当这一最基本的权利都被残忍的扼杀,我们不能不为之痛惜。作者在前面大段的喜剧式的描写已经让人们渐渐喜欢上了婴宁的笑容后,又突如其来的打击真让人有些承受不了。这正是蒲松龄作者笔下的理想性格与现实的尖锐矛盾导致的变化,同时,也阐明了当时女性的悲哀。

婴宁性格中现实的一面最终代替了理想性的一面,虽不免让读者感到惋惜,但却把封建社会残酷的生活规律表现的淋漓尽致,在这个女性地位卑下的封建社会国度里,我们也看到了作者蒲松龄他对女性真性情的肯定和赞扬。亦憨亦黠的性格,写狐写人,表达了作者对自由幸福的爱情生活的大胆追求。

婴宁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形象,性格上具有“亦憨亦黠”的特点,作者写狐目的是为了写人。婴宁是人和狐的和身。在她的身上既有人性,也有狐性,因为她与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感情丰富:时而大笑,时而哀哭,时而憨语,时而伤感,时而任性。她比谁都勤劳,她比谁都孝顺。作者这样对美的构想反映了当时人们对美的追求、美的渴望、美的向往和颂歌,同时也折射出现实与愿望之间遥不可及。

当她对着王生哭泣,讲述自己的悲惨身世,并希望王生把抚养自己成长的鬼母与秦氏合葬式,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多么善良,知恩图报的美丽形象啊,她的一举一动,不仅突出了她性格中深沉的内容,也给她纯真可爱的品质增添了亮色,使她的精神世界得以升华。她的`笑,正是人们心中最美好的东西,而作者却把它撕破了给大家看,婴宁的笑被扼杀了,可作者却让人们在“小婴宁”身上看到了希望,然而,“小婴宁”的命运恐怕也是不容乐观的。

参考文献:(罗超潜)

[1]作者:蒲松龄.《聊斋志异选》.出版地: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时间:2003年

[2]作者∶蒲松龄(风梳柳编译).《白话聊斋之狐仙故事》.出版地∶九洲图书出版社.出版时间:2000年.

[3]作者∶马瑞芳.《马瑞芳讲聊斋》.出版地∶中华书局.出版时间:2017年.

婴宁是聊斋先生最钟爱的人物,也是最成功的人物。

谚曰:“马上看将军,花间瞧美人。” 崔护写:“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李白写“云想衣裳花想容”,“荷花羞玉颜”以花写美人格外传神,婴宁和花息息相关。她一露面,“拈梅花一枝”。再出场,“执杏花一朵”。她惦记的是:“视碧桃开未?”索性,她像野小子一样爬到树上折花! 她做了媳妇,不置私房,“爱花成癖,物色遍戚党,窃典金钗,购佳种。数月,阶砌藩溷,无非花者。”花,操纵着婴宁的行动,花,甚至决定着婴宁的命运。她遇见王子服,王子服对她“注目不移,竟忘顾忌”,她竟大大方方地“遗花地上,笑语自去”。花是她留下的爱情信物,王子服保存得都枯萎了,婴宁却天真地问:“枯矣,何留之?”故意以花捉弄王子服。她还爬上王家垣墙折木香,“摘供簪玩”,惹了一场“西人子”暴卒的横祸。花与婴宁姑娘始终休戚相共。婴宁自己呢?是远离尘嚣、只有鸟道的深山中,自由开放的一朵鲜花,是超凡脱俗的仙葩,是王母娘娘御花园中和露种的天上碧桃,谪到污浊不堪的人间了。

婴宁爱笑,无拘无束地笑、无法无天地笑。连结婚拜堂时她都“笑极,不能俯仰”。婴宁是中国古代小说中笑得最开心、最恣肆的姑娘,她几乎把封建时代少女不敢笑、不能笑、不愿笑的一切条条框框全打破了。那些少女只能够“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只能笑不露齿,否则就有悖纲常、有失检点、不正经,而婴宁呢?她面对陌生男子,毫无羞涩地、自由自在地笑:“笑不可遏”,“忍笑而立”,“复笑,不可仰视”,“大笑”,“笑声始纵”,“狂笑欲堕”,“笑又作,倚树不能行”。……她真是任性而为,一切封建礼教的繁文缛节对于她均如东风吹马耳。她是人间真性情的化身。现实生活中,能不能有这样自由的女性?在腥风血雨遍布闺阁的封建社会,能允许婴宁们存在吗?婴宁,只不过是一种自由的象征,一种生命力的象征,一种天马行空的想象,一种芳草美人的比喻! 这位幻想中的自由女神不仅使得封建时代受制于君权、夫权的女性更显得悲惨,更显得无助,而且,她自己也终于一个觔斗从自由飞翔的天空,栽到荆天棘地的地面。婴宁用巧计惩罚了西人子,连县官都宽恕了这种也许过头的恶作剧,婴宁的婆母却结结实实地训斥道:“‘憨狂尔尔,早知过喜而伏忧也。邑令神明,幸不牵累。设鹘突官宰,必逮妇女质今堂,我儿何颜见戚里?’女正色,矢不复笑。母曰:‘人罔不笑,但须有时。’而女由是不复笑。” 婴宁的婆母仍然允许她笑,“但须有时”,要按照三从四德规范去笑,要在封建伦理允许的范围内笑,要在强大的封建阴影中强颜欢笑! 于是,笑姑娘从此不再笑,就是故意逗她笑,她也不笑。一个如此纯洁的少女,来到如此肮脏的社会,哭还哭不及呢,哪儿笑得出?

蒲松龄自称,“我婴宁”似山中名为“笑矣乎”的香草,远胜于那些作态之“解语花”。婴宁这位天真烂漫的狐女,她不像太液池牡丹那样娇嫩,那样华丽。她山花般明媚,山花似鲜艳,山花一样的性情。这位摆脱了封建羁绊,了无脂粉气、富贵气的姑娘,是怎样长成的?随着留仙诗化笔触,人们进入一个“乱山合沓,空翠爽肌,寂无人行,止有鸟道”的地方。原来,她住在绝顶人来少、山光悦鸟性的深山,没有人事纷繁,只有山月松风; 没有尔虞我诈,只有绿竹红花;没有驷马驰途,只有鸟飞之路,这个远离了天荆地棘人世的所在,桃李繁茂,丝柳绿竹生机勃勃,像婴宁的盎然生命力;空气澄净,粉壁光洁,裀藉几榻,罔不洁泽,像婴宁那样纯洁;片片飞堕的红花,探进房内的海棠,像婴宁那样活泼;草舍茅庐,豆棚瓜架,朴素无华,像婴宁那样天然而去雕饰。寂无人行的青山,花木四合的草舍,野鸟飞鸣的柳竹,探出枝朵的海棠,似乎都在说:我也是一个婴宁,我也是婴宁的一部分!

顾恺之画谢鲲,置之岩中。蒲留仙则把他喜爱的“我婴宁”置于谷静岩深处,丛花修竹中,和野鸟共存。培根曾下过如此定义:“艺术是人和大自然相乘。” 《婴宁》的人物与自然环境可谓契合得天衣无缝。

灵活飞动的人物语言给《婴宁》的艺术形象带来神采。婴宁说的第一句话是:“个儿郎,目灼灼似贼!”这是对“注目不移,竟忘顾忌”的王子服而言。开口解颐,幽默生动。此处的“贼”字并非一般意义的小偷,而是对那种眼睛雪亮者的形容,是哂笑,却非怒骂。“贼”字在淄川口语中,常被用于关系亲密或熟不拘礼者之间做昵称,如有的老妇人称自己的孙辈人“小狼贼”。婴宁此语“西边日出东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情)”,流露了她对王子服的好感,也展示了她那种想说就说、不拘礼法的为人。婴宁再次对王子服说话,是在其后园:“生俟其笑歇,乃出袖中花示之。女接之,曰:‘枯矣。何留之?’曰:‘此上元妹子所遗,故存之。’问:‘存之何意?’曰:‘以示相爱不忘也。……’女曰,‘此大细事! 至戚何所靳惜?待郎行时,园中花,当唤老奴来,折一巨捆负送之。’生曰:‘妹子痴耶?’女曰:‘何便是痴?’生曰:‘我非爱花,爱捻花之人耳。’女曰:‘葭莩之情,爱何待言。’ 生曰:‘我所谓爱,非瓜葛之爱,乃夫妻之爱。’女曰:‘有以异乎?’曰:‘夜共枕席耳。’女俯思良久,曰:‘我不惯与生人睡。’”在灼灼其华的桃树下,一对青年男女作爱情剖白。男的诚恳地述说自己因对捻花女“凝思成疾”,“幸垂怜悯”。女的却似惘然不解,认为他保存花就是想多要花,还要“折一巨捆”送他。男的真诚地声明他希望“夫妻之爱”,女的却傻呵呵地回答“我不惯与生人睡”。表面看去,婴宁迹近于傻大姐,有人据此说她“憨绝”,男主人公也说“妹子痴耶”,其实,都中了作家之障眼法。“异史氏曰” 曾自己透露: “观其孜孜憨笑,似全无心肝者; ……其黠孰甚焉。”婴宁之惠机正是隐藏于“憨绝”之中。她装作不懂王子服痴情,正是为了让王子服把爱情表达得更热切、更赤诚。有哪位怀春少女不喜爱绵绵情话?她根据操纵王子服的需要随时改变二人的关系,当她要用送一大捆花捉弄他时,说“至戚何所靳惜”,近极了; 当她听到王子服直述情爱时,又说“葭莩之情,爱何待言”,又远得很,真是远近亲疏随心所欲。在芳华鲜美的桃树下对话的男女相映成趣,一个“绝惠”而真痴,一个假痴而黠甚,真真“可爱深红映浅红”(杜甫语)矣。

另一段极显人物个性的对话,是婴宁把王子服的“夜共枕席”的文绉绉话语,变成一句大白话向老母和盘托出:“大哥欲我共寝。”王子服因之大窘,向婴宁进行“此背人语”的教育,婴宁回答:“背他人,岂得背老母,且寝处亦常事,何讳之?”王子服又落入婴宁彀中,在那儿认真地启蒙,其实,婴宁比王子服更清楚:老母是个聋媪!“幸媪不闻,犹絮絮究诘”。十四入泮的聪明人王子服始终没发现自己心上人的小诡计,婚后还“以憨痴,恐漏泄房中隐事”,殊不知,婴宁决不是不通人事的书痴郎玉柱,“女殊密秘,不肯道一语”。这才是“憨痴”者的庐山真面目。那些“岂得背老母”的话,不过是她的善谐谑个性的巧妙显露耳。当然,如果婴宁始终用这种似乎游戏人生的态度说话,她这个艺术形象便缺少了层次和底蕴,所以我们在小说结尾看到这位嬉不知愁的笑姑娘“对生零涕”,一板一眼地、掷地有声地讲出了一番坦露心曲的话:“妾本狐产,母临去以妾托鬼母,……妾又无兄弟,所恃者惟君。”她要求王子服迁葬母尸,语辞哀婉恳切,与前判若两人。然而,正是这段似乎与人物形象相悖的话,最后完成了婴宁性格。揭示婴宁憨笑的本质乃“我婴宁殆隐于笑者矣”。以花写婴宁,以笑写婴宁,以痴语写惠绝之婴宁,以庄重慎密之语为一向活泼恣肆之婴宁做结语,留仙真是笔如游龙,穷态极妍。

蒲留仙在《画壁》 中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幻由人生。” 点评家们十分重视这四个字。冯镇峦曰“幻由人生一语,该括一部昙花记。”但明伦曰:“妙谛可参。”“幻由人生”一语,已是不解之解,且是真解,且是妙解,“幻由人生”的涵义就是:只要你热切地期待,真诚地翘盼,你所挚爱、热望、追求的一切,便会蓦然出现,你心上的人儿便会飘然而至。“幻由人生”是作家蒲留仙创造的艺术哲学,是他植根于理想主义的构思模式。“幻由人生”可以看做是打开某些聊斋迷宫的钥匙,看做某些聊斋故事的真谛妙解。《婴宁》就是幻由人生的范本:王子服路遇捻花女,凝思成疾,他的朋友吴生以“当代访之”、“成事在我” 来骗他,其实根本不曾去查问,数日后又胡诌捻花女“即君姨妹行,今尚待聘”,且居于“西南山中,去此可三十余里”,王子服信以为真,竟“怀梅袖中”向南山探访。吴生的话本来就是对王子服“绐之”,按此说求访,岂非水中捞月?然而,王子服不仅找到了捻花女婴宁,她还确是他的姨妹,他们还打破内戚之嫌成了亲! 一切,都是按照王子服的愿望,真是地地道道的“幻由人生”。

世界是何等地小啊。王子服在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仅见一面、姓名不知的少女,岂非大海捞针?却偏偏如愿以偿。蒲松龄真是创造偶然性的高手。然而这偶然又以必然为依据。细剖《婴宁》布局,可见作家细针密线、用心良苦。吴生骗王子服说捻花女乃其表妹,王子服进深山查访,再遇婴宁,却“念无以阶进”。聋媪好心地留他吃饭,刚刚说过:“姓名尚自不知何亲可探!”马上又在言谈中主动认亲:“尊堂,我妹子。”“老身姓秦”,并介绍女儿是“庶产,渠母改醮,遗我鞠养。”真是变出意外,奇诡迷离。但是,王子服携婴宁归家后,作家又让吴生来解开了婴宁身世之谜:“秦家姑去世后,姑丈鳏居,祟于狐,病瘠死。狐生女名婴宁,……”真是交待得清清楚楚。最后又由婴宁自述身世,且与王子服一起,到“荒烟错楚中”,寻得聋媪“肤发犹存”之尸,葬入秦氏墓。整个情节实幻相依,无一漏笔、脱笔。而尤为可贵的是:《婴宁》是情节淡化的小说,婴宁其人,才是小说最具魅力处。

无所顾忌的痴笑――赏析《聊斋志异》婴宁笑的论文咋写

议论虽有立论、驳论两种方式,但两者不是完全分开的。驳和立是辨证的统一。在立论性的文章中,有时也要批驳错误论点;在驳论性的文章中,一般也要在批驳错误论点的同时,阐明正确的观点。因此,立论和驳论在议论文中常常是结合起来使用的。
直接驳和间接驳的差别
①如果直接以论点出发,那就算是直接驳论
②如果通过各种论据来反驳论点的算间接驳论
③如果从始至终都通过论点论据来论证中心的,就是典型的驳论文,如鲁迅先生的《友邦惊诧论》就是典型的驳论文章。
总之,写驳论性的文章,还应注意以下几点:
①要对准靶子。写驳论性的文章,首先要摆出对方的谬论或反动观点,树起靶子。怎样树起靶子呢?通常有两种方式。一是概述。即用概括的语言,将所批驳的敌论复述一下。并且还要强调出敌论的弊端。概述时,可适当引用一些原词句,但要有重点,倾向性要鲜明。二是摘引。即把反面材料的关键部分或有关部分,摘录下来,然后对准靶子,进行驳斥。可以引用一些较为典型的事例,和古典名句。更加强有力的证明自己的观点。
②要抓住要害。鲁迅说:“正对‘论敌’之要害,仅以一击给予致命的重伤。”对谬论,一定要抓住其反动本质,深入地进行揭露和批判。
③要注意分寸。对于敌人的反革命谬论和人民内部存在的错误思想,必须加以区别。对敌人,要无情揭露,痛加批驳,给以致命打击;对于人民内部的错误思想,就要本着“团结——批评——团结”的原则,决不可相提并论。
古典文学常见论文一词,谓交谈辞章或交流思想。当代,论文常用来指进行科学研究和描述科研成果的文章,简称之为论文。它既是探讨问题进行科学研究的一种手段,又是描述科研成果进行学术交流的一种工具。它包括学年论文、毕业论文、学位论文、科技论文、成果论文等,总称为论文。
论文一般由 题名、 作者、 摘要、 关键词、 正文、 参考文献和附录等部分组成,其中部分组成(例如 附录)可有可无。

以婴宁的笑为话题的作文

永远不能忘的,是《聊斋》中婴宁的笑。朗朗而不绝于耳,仿佛梨花飘落的笑声┄┄她的笑,似乎响彻了天地,冲入了九霄。最羡慕的,是婴宁的笑。

蒲松龄知道婴宁的爽朗的笑声是不属于人间的,于是当他写婴宁嫁人不久,便不笑了。这是我可以理解的,也是难以接受的。

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身为女子,却唯有对爱笑的人有好感。悠悠一笑,便化千年几辈的仇恨怨气成了一池春水。

会有人说笑属儿女情长吗?君不见诸葛亮纶巾摇扇谈笑三国,君不见毛泽东叱咤风云笑点江山,君不见林语堂咖啡烟袋轻挥大笔写下的《幽默谈》。如果要说形象,恐怕内涵比较重
要,如果要论气质,恐怕性情比较重要。如若人能自己遇难欣然而笑,解困笑意相迎,会笑也可逗人笑,则人丑也美,人老也俏,男子则生辉,女子则有媚。说形象,其实,不就是一种心态吗?

说起笑,却想起悲情人物林黛玉。一世的冰心,纵使的柔情,笑也心酸的女儿家,在我心里,就是一只杏儿,甜也酸。我若为男儿,便一世不爱她。酸是自己做的醋,苦是自己酿的
酒,要喝,也是自己的口。这样的女子,便只活在书里好了。不会自己开怀的人,在深山里会黯然落泪,在人群中却徒添烦恼。而爱笑的人,在荒地上造出了山川,在人群中成为焦点。我想,人类的祖先一定是爱笑的猴子,只有勇敢才有笑的甘甜。

想着,似乎睡觉了,看见了麦哲伦发现地图的错误时充满勇气的笑;看到了宋美龄与老蒋争论时充满自信的笑;看到了林徽因帮丈夫抓臭虫时充满温情的笑;看到了邓小平提出改革开放时充满决心的笑┄┄

笑,就是一种形象。

它勇敢,它柔情蜜意。它果断,它自信自强。它豁达,它不计前嫌。它神秘,它引人遐想。

《聊斋》里,婴宁到最终,她走了。但她留在人间的孩子,从小,就爱笑。

笑,是一种美德。
笑,是一种魅力的标志。
笑,是最让人心动的形象。

论《聊斋志异〈婴宁〉》中婴宁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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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婴宁人性美的回归

  内容提要:婴宁作为《聊斋志异》中一位勇于反抗封建礼教的鲜明女性形象,其“爱笑”的特点与《红楼梦》中林黛玉的“哭”已成为中国文学史上无独有偶的绝调。本文试从婴宁爱笑的特点入手,对其性格及其形成原因进行理性的探索。最终站在美学角度认为婴宁的笑是一种人性美的体现。并且肯定这种人性美,是作者对于先秦时代理想人性的回归。从而对《聊斋志异》的审美理想有一个更深层次的理解与把握。

  关键字:婴宁 人性美 回归

  《聊斋志异》驰想天外,幻迹幽冥,花妖狐媚,梦魂依稀,成为集神话志怪寓言之大成的宝典。其神仙狐鬼精魅故事,不仅在叙事模式上超越了六朝志怪小说,,更为重要的是,其“志怪”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将其“游心娱目,亦足以发明神道之不巫的六朝志怪”[1]小说发展成为作者“集腋成裘,浮白载笔”仅成的“孤愤之书“。充分表达了作者寄寓其中的对于当时黑暗社会现实的忧思孤愤之情。而《婴宁》一文,更是以蒲松龄”我婴宁“的爱称表达了作者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人格倾向,在婴宁“率直,纯真,浪漫”的美好人性背后,是蒲松龄对于一种完美人性的执著的追求。

  一 婴宁的笑

  婴宁最大的特点就是爱笑。文中用“笑”来刻画其天真烂漫共26处。出游时“笑容可掬”,见有人挑逗她时是“笑语自去”在园内是“含笑捻花”,见客人时是“笑不可揭”,下树时是“且下且笑”,行婚礼时是“笑极”。再看与王子服见面一节[2]:

  媪曰:“唤宁姑来。”婢应去。良久,闻户外隐有笑声。媪又唤曰:“婴宁,汝姨兄在此。”户外嗤嗤笑不已。婢推之以入,犹掩其口,笑不可遏。媪逋目曰:“有客在,咤咤叱叱,是何景象?”女忍笑而立,生揖之。媪曰:“此王郎,汝姨子。一家尚不相识,可笑人也。”生问:“妹子年几何矣?”媪未能解;生又言之。女复笑,不可仰视。媪谓生曰:“我言少教诲,此可见矣。年已十六,呆痴如婴儿。”生曰:“小于甥一岁。”曰:“阿甥已十七矣,得非庚午属马者耶?”生首应之。又问:“甥妇阿谁?”答曰:“无之。”曰:“如甥才貌,何十七岁犹未聘?婴宁亦无姑家,极相匹敌。惜有内亲之嫌。”生无语,目注婴宁,不遑他瞬。婢向女小语云:“目灼灼贼腔未改!”女又大笑,顾婢曰:“视碧桃开未?”遽起,以袖掩口,细碎连步而出。至门外,笑声始纵。

  这样的举止言行,是超越我们常人正常的行为表达方式的。也许,在许多人的眼中,婴宁的笑已被归入了傻大姐的行为表现当中。那么,婴宁到底傻不傻呢?实际上婴宁不傻。我们来看几个例子:

  婴宁一露面,捻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她看到王子服对自己一个劲地盯着看,笑吟吟地说了句“个儿郎,目灼灼似贼。”大大方方地把花丢到地上,跟丫鬟有说有笑的走了。婴宁说的“贼”不是“小偷”,是淄川方言,淄川人叫心爱的小男孩是“小狼贼”。婴宁似乎无意的丢花,其实是丢的是爱情信物。

  婴宁再露面,执杏花一朵,她爬到树上摘花,看到王子服,哈哈大笑,差点儿从树下掉下来。王子服拿出珍藏的花给婴宁看,婴宁说:“枯矣,何留之?”王子服说,他保存花是为“相爱不忘”,婴宁说:这好办啊,等你走的时候,让老奴把园中花折一巨捆负送之。王子服说:我非爱花,爱捻花之人,并进一步表白,这种爱不是亲戚间的爱,而是夫妻间的爱。婴宁问:“有以异乎?”夫妻之爱和亲戚之爱有什么区别呀?王子服回答:“夜共枕席耳。”婴宁低头寻思许久,回答:“我不惯与生人睡。”婴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表面看,她憨极了,简直是个傻大姐,实际上她假装不懂王子服的爱情表白,是为了让他把爱情表达得更热烈,更赤诚。她说折一巨捆负送之,就是让王子服进一步把爱捻花之人的话说出来,婴宁还把“大哥欲我共寝”这句话,当着王子服的面说给母亲听,吓得王子服魂飞天外。其实,她说“大哥欲我共寝”的话时,丫鬟出去了,而她母亲是个聋子!听到这个话而且着急得不得了的,只不过是王子服。婴宁是在跟王子服进行妙趣横生的爱情逗乐,让王子服把爱情表白得更炽热一点。

  所以我们说,在婴宁极其憨直的外表下,实际掩藏的是一颗及其聪慧的心。

  那么,婴宁为什么如此爱笑呢?这就要从婴宁生活的内外环境说起了。

  这里所说的外环境,指的是婴宁生活所处的自然环境。婴宁从小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那里山峦起伏却寂无人行。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如婴宁般美丽;洁净的空气,朴素的摆设如婴宁般无邪。由于这是一个世外桃源,所以没有礼教的熏染,也没有世俗风气的浸浊。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少女,不懂人情事故,只有自然与清纯。这时的婴宁是自由的,她那爱美爱笑的个性得到最大限度的伸长。当然,在我过的文学作品宝库中,在如此绿色环保的环境下生长起来的女性形象并非是绝无仅有的。沈从文笔下湘西《边城》中的翠翠,汪曾祺《受戒》中的小英子,不都是纯朴的自然环境影响下而形成的典型女性形象?

  再看她的内环境。也就是作为自身主体的内在条件。在那个受封建礼教的枷锁牢牢束缚的时代,现实世界中的少女永远也无法像狐女那样去寻找自己的爱恋者。假如婴宁,作为一个闺中少女,逢人就笑,在户外“哧哧笑不已”,在树上“狂笑欲坠”,笑得“不能自止”,笑得“不可仰视”,甚至笑掉了自己的婚礼,这种行为岂能为世人所容?然而婴宁是狐,那么一切都可以原谅,一切都可以通过,封建礼教对于她而言,简直可以说是形同虚设。

  台湾王溢嘉先生在《欲望叫响曲——〈聊斋〉狐妖故事的心理探索》[3]中用分析心理学的理论指出“《聊斋志异》狐妖故事可以说是汉族文化的潜意识里浮现出来的助人实现欲望的非法力量。如果说《聊斋志异》里狐妖的故事是中国人个人原我及社会原我的显影,那么作为个人超我的道德意识及作为社会超我的人间法律和礼教,在这里都派不上用场,对它少有制裁力量,它们成为只有原我,而没有超我的欲望交响曲”。也就是说,狐妖实际上是作者一种原我潜意识的体现,是一种浪漫主义的象征隐喻手法。

  二 笑——人性美的体现

  什么是人性?

  马克思在其成熟的著作中,把“一般的人性”或“人类的天性”肯定的归结为人类对于真善美的追求。他在为新亚马克思撰写的美学条目中写到:

  最可靠的心理学家们都承认,人类的天性可分作认识,行为,情感,或是理智,意志和感受三种功能,与这三种功能相对应的是真,善美的观念。美学这门科学和感受的关系正如逻辑学和理智,伦理学和意志的关系一样。逻辑学确定思想的法则;伦理学确定意志的法则;美学则确定感受的法则。真是思想的最终目的,善是行为的最终目的,美则是感受的最终目的。

  确实,对于真善美的自觉追求及与此相联系的追求真善美的对象化活动,正是人之区别于动物的根本特征,显示出人性的美好,崇高和庄严。[4]

  而笑,做为一种人类精神状况的外在表现形式,是一种真心诚意的表达,是一种对于虚情假意的反抗,正是一种对于“真善美”的回归。正如果戈里所说:“笑的美学意义就在于使人们对于那些极其卑鄙的事物唤起明朗的高贵的反感。”婴宁的笑,率直,纯真,浪漫。他的笑,涤除了人性中“假丑恶”这一作为兽性的部分。没有了假——迷信,谎言,欺骗,恶——残忍,贪婪,诈伪,丑——嫉妒,寡情,势利眼。她以纯乎又纯自然的美来净化人的心灵,化解人类的纷争,以蕴涵着崇高理想的美来提升人的精神境界,激发人追求美好生活的勇气和信心,给人类带来和平和温馨,创造和求进。

  婴宁的笑,简直可以和《红楼梦》中的黛玉的哭共同成为我国小说史上无独有偶的绝调,她无拘无束的笑,无法无天的笑,笑的那样天籁,那样美,把封建时代少女不能笑,不敢笑,不愿笑,甚至于不会笑的条条框框都打破。那时代的女人只能“向市儿井下,听人笑语”只能笑不露齿,笑不出声,否则就是有悖纲常,有失检点,不正经[5]。婴宁如此率直,天真,浪漫的个性不是人性最美的真实写照么?

  婴宁的笑,打破了一切封建礼教的苑囿,她的美赢得了王子服的爱情,赢得了身边众多女子的的友情,她的笑赢得了王母的疼爱,这种笑,难道不值得赞美吗?

  她宛如山涧的清泉,丛林的清风,纯净得让人忘记生在尘世。这种美,又岂是我们这个到处充满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封建伦理社会所得企及?

  所以,我们可以说,婴宁的笑实际上就是作者内心所深切渴望的,人性中至真至纯至善的美。

  关于回归

  为什么说这种人性之美是一种回归呢?

  事实上,这种人性之美,早在先秦时代就有所反映。比如说《诗经》。尤其是“风”的部分,是古代社会的真实反映。其中有不少写爱情,生活的作品,就是人性美的体现。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诗经·邶风·静女》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
  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 郑风 溱洧〉

  前一首写一个女子相悦的男子在城隅约会。女子赠男子彤管示爱,男子则用彤管比况和夸赞女子的美。后一首写的是一个女子同一个男子到洧水边上参加驱除不详的盛会,问答笑谑,互赠鲜花,而在《婴宁》的开头,作者也给我们展现了一个“上元佳节,游女如云” 的场面于是才有了两人的偶然邂逅,一人扔花,一人拾花,两情相悦,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不能不说是作者对于男女自由恋爱的向往。而实际上在那个充满程朱理学,三纲五常,男女之大不防的时代,男女之间自由,单独见面,岂是社会所允许?

  再者,我们从《婴宁》之名看,它取自《庄子∶大宗师》,“其为物,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其名婴宁,撄宁者也,撄而后宁者也。”所谓“婴宁”,就是指的得失成败都不动于心的一种精神追求。赞美婴宁这一女性形象,也正寄寓着对老庄人生哲学中所崇尚的复归自然的天性的向往,对于人世的叹息与无奈。

  这种回归,犹如西方文艺复兴时期对古希腊,罗马文化的追求。是一种人性意识的觉醒,婴宁作为生命力的象征,勇敢地冲破了封建社会女子三从四德的牢笼,以超然宁静的心境,傲然独立在这个风刀霜剑的恶浊的时世中。她犹如一泓清泉,在这个非人间所能建构的精神世界中涤荡着世俗的灵魂。

  蒲松龄的一生穷困潦倒,封建统治的黑暗腐朽,科举考试的屡试不中,程朱理学的束缚,让他对这个黑暗的现实世界失却了理想与希望,因此,作者对于这种美好人性的回归,是一种心灵的解脱,是一种芳草美人式的隐喻。

  然而,这种回归也是有局限性的。蒲松龄生活在清初,就文化心理而言,正处于明中叶兴起的启蒙思潮和复古思潮的交汇处,人生观,世界观,充满复杂性,在文学作品中呈现为矛盾性。在《婴宁》中,就可以看出作者既有明代后期文学主情重欲的思潮色彩,又有清代文学内敛和重实的倾向。在《婴宁》浪漫故事的背后,有一个现实主义的背景。作者丛来也没有忘记现实,婴宁最终被王子服带入了现实社会,并且始不复笑,笑是人的本性,天赋性情,竟为世俗所禁锢,这无异于失去了精神与灵魂。这种不笑看似一种成熟,其实是人性之花的凋谢。张爱玲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最可恶的是莫过于一个才女成为少奶奶。”婴宁出嫁是一个悲剧,她的婚姻代表她从世外走入尘世,一个可爱的美丽的女孩儿成为人妇,成为只知相夫教子男性的附庸。于是她的性情,梦想也就随之而泯灭了。

  出嫁后的婴宁身上,我们再也看不到人的价值,尊严,权利,正当的欲望。看到的只是极端自卑,极端软弱,任人宰割。这时的人性,已被完全扭曲变形,甚至成为一种“人性的异化”。[6]

  蒲松龄希望人性完美,期盼人性复归,以便实现人性的重建。这种愿望不仅可以理解,而且令人钦敬。他试图以鬼、狐、仙去改造世人的灵魂,劝说人们远离污浊的现实, 即使身不能远离,心也要远离,以此摆脱现实给人们所带来的压抑、辱和烦恼。这种思想情节,正体现了中国知识分子不肯同流合污的传统品格,表现了同统治阶级明显的离心倾向,具有积极意义。然而,作为一种封建时代历史的局限性,这种理想仅仅只能成为一种回避矛盾,逃避现实的幻想,这仅仅只是这位乡村秀才乌托邦式的幻想罢了。

  当然,我们并不能因此而嘲笑作者理想的空幻,太脱离现实。

  当一般人面对阶级社会的人生重压而委曲求全时,当一般人麻木得把剥削阶级给自己套上的精神枷锁视为本体的自然组成部分时,蒲松龄却发现这是一种人性的异化和失落,这难道不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人性自觉吗?他对人性回归的梦想和追求,难道不是一般庸俗作家难以企及的精神品格吗?

  人性是要回归的,但不是回到老庄时代的“小国寡民”,不是回到原始人的深山丛林,更不是回到动物世界。只有当人类彻底消灭了阶级和阶级压迫之后,才能在更高的社会形态里去实现这种复归。存在决定意识。生活在那个时代的蒲松龄不可能认识到这一点。但他又是可敬的。他尊重了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让他笔下的“婴宁”按照客观环境的制约因素及其自身的性格逻辑去发展,没有把自己的主观愿望强加到她身上。这种“真”,真正达到了美学意义上的李泽厚先生所认为的“真与善的和规律性和和目的性的统一”,成为了文学作品“美的本质和根源”。[7]

  注释:

  [1] 《搜神记》干宝等编著,顾希佳选译,浙江古籍出版社。

  [2] 《聊斋志异》蒲松龄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1版,143页

  [3] 《古典今看:从诸葛亮到潘金莲》王溢嘉 国际文化出版社 2006年4月第1版 2156

  页

  [4] 《人性精神论 》许苏民 湖北人民出版社 2000年5月第1版 62页

  [5] 《马瑞芳揭密聊斋志异》马瑞芳 东方出版社 2006年5月第1版 381页

  [6] 《聊斋美学》吴九成 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 1998年5月第1版 358页

  [7] 《美学四讲》李泽厚 三联书店 1989年6月第1版 75页

聊斋志异中婴宁为什么一直在笑

蒲松龄笔下的狐狸精,大多数是美丽和善良的化身,无论容貌、智商和情商都超过了世俗女子,甚至有的还像现在的"阳光女孩"一样清纯可人。其中《婴宁》一篇中的笑女婴宁便是一个十分可爱的狐狸精。本文通过对婴宁笑的分析,可以看到作者在她的身上所寄托的美好理想及对这种美好理想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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