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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论文题目

2023-03-03 12:01 来源:学术参考网 作者:未知

唐诗论文题目

汉代,出现了为配合音乐而歌唱的诗即“乐府诗”。

在语言上有四言,五言,杂言,但多数是五言的。

这以后曹操父子以及陶渊明为首的文人们发展了五言诗。

同时,七言诗也有了很大的发展。

乐府诗的代表作<<孔雀东南飞>>,<<陌上桑>>在诗歌历史上有很大的文学价值。

汉魏是中国文化史上的重要转型时期。

汉(末)魏六朝在政治上是中国历史上的乱世和黑暗时期,但在思想文化艺术史上却非常重要,其影响之深远,直达现今。

在魏晋南北朝以前,诗的格律和声韵还没有形成大家共同遵守的规律,只是由作者按照个人的内容需要和声韵感觉来进行写作。

到了魏晋,由于受到了印度(古称天竺)的梵音学的影响,我国的声韵学得到了发展。

齐梁的周喁和沈约总结了汉字的发音规律,提出了“四声”“八病”之说,使诗歌创作由自然的声律发展到讲究追求声律,出现了作诗要注意平仄和韵律的性质,形成了格律诗的主要内容。

说起汉魏诗学,我们不得不提起建安文学。

建安文学成就的主要代表是三曹父子兄弟以及孔融、王粲、刘桢、阮瑀、徐干、陈琳、应暘等。

这些人被称为“建安七子”。

后人称这一时期是“结束汉响,振发魏音”,它标志着汉代文学风格样式的结束,开创了一个新的文学时代。

唐代李白有诗赞扬“蓬莱文章建安骨。

中国自孔子以后相当一个时期里,文学崇尚理性,以说理,叙事为主,所以有“诗言志”、“文以载道”的说法,成为传统。

但三国时期却出现了“缘情”的主张,与“言志”并提。

“缘情”大体相当于今天所说的抒情。

象曹操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曹丕的“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等等,就是这样的诗歌。

汉魏诗学除了建安诗体外,还有一继承了《诗 国风》“民间自然性情之响”的诗歌体裁,即“汉魏乐府”。

继《诗经》《楚辞》之后,两汉乐府诗成为中国古代诗歌史上又一壮丽的景观,作为一种新的诗体,呈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汉乐府以其匠心独运的立题命意,高超熟练的叙事技巧,以及灵活多样的体制,成为中国古代诗歌新的范本。

例如格调自由,情感真切的《古歌》;坦露女子对爱情的忠贞誓言的《上邪》;形式齐整,言词优美隽永的《迢迢牵牛星》;以及故事曲折起伏,人物性格鲜明,言语明快简洁的叙事类民歌《陌上桑》、《孔雀东南飞》。

受汉乐府的影响,汉魏诗学经历了由叙事向抒情,又模仿民歌到作家独创的转折。

列如传承至今的《古诗十九首》即是出自汉代文人之手。

而建安文学的创作,则完成了乐府民歌向文人徒诗的转变。

中国传统诗歌也由此迈入雅文学的行列。

此外,诗歌从四字一句的“四言诗”发展到今天仍然很通行的五字或七字一句的“五言”、“七言”诗体,也是在汉魏之际确立的。

一般认为,曹操的《观沧海》、《龟虽寿》等四言诗是前代诗歌的“压卷之作”,也就是说四言诗中最后出现,却又是最好的作品,而曹丕《燕歌行》的灵活自由的七言诗,则为后来的七言律诗开创了一个新时期。

魏晋时期,其诗歌产生了一种特殊的“魏晋风度”。

它包含有“狂饮”、“放诞”等狂放的行为,有“清谈”、“隐逸”、“拟古”一类奇特的风气,也有儒、道、佛混杂的思想。

在题材上,汉魏六朝的诗歌除了“缘情”之外,又产生了“山水”、“田园”和“玄言”等不同诗派;在诗风上,则出现了自然清新,明白晓畅的主流;在形式上,则共同趋于五七言的整齐,进而形成了完整严密的格律。

三、盛唐诗风

如果把中国诗歌流变的历史,譬作九曲黄河,那么究其源始,犹如雪水消融,点点滴滴,接下来则如轻溪泻地,随意流转,灵动自如,终于在汉魏六朝间进入了一个汇湾,吸纳他源,积蓄能量,汗漫浩荡。

直至隋唐则突然变化为飞瀑万卷,声势浩大,奔腾不息,从此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天地。

对唐诗在中国诗歌史上的地位和影响,是怎么估价都不算过分的。

鲁迅答杨霁云函锐:“我认为一切好诗,到唐已被作完。

此后倘非能翻出如来掌心之‘齐天大圣’大甘而不必动手。”(《鲁迅书信集》

唐朝是我国诗歌的黄金时代,约300年中,流传下来的诗歌就将近5万首,比西周到南北朝的1600多年留下的诗篇多出2倍多。

唐诗内容丰富,风格多样,以大诗人李白、杜甫的诗歌成就最高,达到诗歌创作的高峰。

令后世诗人豪士可望而不可及。

这是中国诗歌的宝藏,也是中国诗歌的丰碑!

陈子昂在理论上提出了风骨与兴寄两大主张。

陈子昂的诗歌鲜明的表现了他的理论,无论是积极方面与消极方面都是如此。

形式上都是五言古诗,内容表现是多方面,十分丰富的。

陈子昂所追求的是风骨,与他大致同时的张若虚,却在创作中追求明丽纯美。

他的一首《春江花月夜》达到了纯美的极至。

闻一多在《宫体诗的自赎》中总结《春江花月夜》说:“向前替宫体诗赎清了百年的罪,因此,向后也就和另一个顶峰陈子昂分工合作,清除了盛唐的路”。

盛唐之后,国力由盛而衰,而诗歌的格调也身受其影响。

如冷落寂寞的大历诗风。

此后,诗人们着力于创新,创作出大量极富新意的各体诗歌。

尤以韩孟诗派为盛,其代表人物有“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古今之穷”的韩愈等。

韩愈致力于诗歌创新,主张“不平则鸣”。

陈寅格先生称其诗“既有诗之优美,复具文之流畅,韵散同体,诗文合一。”

与韩孟诗派同时稍后,中唐诗坛又崛起了以白居易元稹为代表的元白诗派。

这派诗人重写实、尚通俗。

二者虽背道而驰,但实质却都是创新,取途虽殊而归趋则同。

步入晚唐,社会衰败,政治黑暗。

诗坛又涌现出一批优秀的诗人。

如杜牧,贾岛,隐士诗等。

而晚唐诗歌的集大成者乃属李商隐。

李诗艳而不靡、凄美浑融、情调幽美、意象朦胧,最为杰出的则是其以无题为中心的爱情诗。

唐诗是唐人的是一种生存和竞争方式,也是唐人的一种思维方式。

他们状物言情,或者表达曲折微妙的情绪,索性直接以诗为言,信手拈来。

研究唐诗兴盛之由的著作如林,但除了从经济政治立说的“反映论”外,我们似更应该注意文化的因由。

我们谈“唐诗”,不应该离开“唐风”。

四、诗的低谷

“绚烂之极,归于平淡。”是经历了盛唐之后宋元明清的诗歌的最贴切的写照。

随着诗歌在唐代达到鼎盛之后,诗歌在文坛中的地位逐渐衰落,本来桀傲不驯的诗歌洪流,在此之后一变而为一副循规蹈矩,安详驯顺的模样了。

经历了隋唐盛世,封建社会在浩瀚的中国历史中逐渐发展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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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国文学史上唐诗是一座令世人叹为观止的奇伟高峰。大凡识得几个字的中国人都会吟得出几句唐诗来,唐诗就好象碗中的饭粒,你总可以捞上那么几粒来。长期以来国人也就是嚼着唐诗长大的。说起李白杜甫白居易,就好象在拉爷爷姥姥的家常,总有扯不完的话头。唐诗虽然高雅,文质俱美,但能进入民间,是可以挂在老百姓口头的艺术。唐诗的妙处就在这里。
我们今天看唐诗只有惊叹。惊叹唐代怎么盛产诗人,唐时的文艺园地怎么盛开诗的奇葩,我们还惊叹唐代的诗人哪有那么雄豪,哪有那么缠绵,哪有那么大江南北,那么花前月下!可是,历史的烟尘湮没了一切。古人的情怀我们今人已无法把捉,我们只有透过历史的烟尘,撩开历史的帷帐,去遥想那秦时明月汉时关了,去感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苍茫,去欣赏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壮美。一部《唐诗三百首》给我们大致描绘了唐诗脉络起伏的轮廓。初唐的诗人总是那么青春年少的样子,骨子里就充满激情充满奇幻,其诗情激扬,有奔放傲视环宇睥睨群雄的气慨,有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气度。盛唐的诗人却又是那样平和大度,其诗其情不免流露出功成名就的旷达,有直挂云帆济苍海的豪气。而晚唐的诗人难免沾染了沉沉暮气,其笔力不再俊美飘逸陷入苦涩之境,大有凭轩啼泗流的落寞感慨。
唐诗的高产与盛传是与唐代的社会背景时代风尚有关。唐朝的鼎盛给一大批追求仕途的文人提供了施展才华的舞台,济济仕途使那些文人墨客穷经皓首一个个把那些长长短短的格律诗打造得珠圆玉润灿烂辉煌。唐时的天空是诗的天空,诗人是最耀眼的星星,人们仰望星空无不为灿烂星空感到惊异。当我们遥望唐时的星空我们还惊异的发现,星空不仅灿烂而且出现了诸多的星座,赫然排列,灼灼夺目。
即使是今人我们还是把李白杜甫看成是唐代的最耀样眼的双子座,李杜文章在光芒万丈长。老李老杜真好象是难兄难弟,在官场混得不如意,一个是彻底绝望,高唱着天生我才必有用,从此退出江湖,一个是且战且走,一把濞涕一把泪却又常怀千岁忧,吟出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仕俱欢颜千古绝唱。作为诗坛比肩的兄弟,一个豪放旷达,藐视权贵,把诗的激情点燃,写出了自屈子以来最浪漫最灿烂的华章,一个执着内敛,朴实本色,用自己的行动书写生命的篇章。李白的诗属于长空明月高山流水,属于风的呼啸和心的召唤,杜甫的诗则属于大地属于庄稼属于人民。有人说李白出世,属道,骨子里透出道风仙骨,为人狂放不羁,心地坦荡无拘无束,行文犹如天马行空,白发三千丈愁怨似个长。而杜甫入世,是儒,是儒中的大儒,为官,则能恪尽职守,造福一方百姓,为民,则能布衣粗食,体恤民间疾苦,杜甫用诗的形式记录了唐代的民间历史,《三吏》《三别》以及悲壮的《兵车行》,莫不活画了一幅幅戚戚惨惨戚戚的民间画卷。杜甫的诗是可以入史的,是诗中的历史,是历史中最耀眼的部分。如果说李白把诗的浪漫情怀发挥到了极致,那么杜甫则把诗的现实关怀推到了平常百姓之中,在唐时的灿烂星空中李杜这两颗双子星座,一儒一道,交相辉映,体现了中国文化最本质的东西。
其实唐诗中还有异类的东西,也是灿烂夺目的。王维就是唐诗中的异类,也是中华文化中的异类。王维属禅,禅是佛道的结晶,是佛的中国化,王维的诗是入了禅境的。王维的诗空亮明静,表面淡然,而内含机趣和意味,粗看淡茶一杯,细品却意蕴丰厚绵长,真是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王维的诗把属于心灵的那份情趣融化到自然中,并通过清新的自然表现出来,因此,读王维的诗就有一种置身鸟鸣山更幽的境地之感,可以一洗俗世的浮尘,使躁动的心灵得到休憩。王维的诗是人的心灵栖息之地。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之所,人要诗意的栖居,那么王维的诗就可以作为人的心灵的寓所,安妥我们日益躁动的灵魂。
王维以其独特的诗意的书写,无可争比的成为唐诗的又一高峰,成为唐时灿烂星空的又一颗耀眼的巨星,与李白杜甫一道构成三足鼎立的巨星系。这样作为唐代艺术高峰的唐诗,就有了包蕴中国文化特质的三位诗坛巨星,这样当我们仰望灿烂的星空,我们总是为那耀眼的诗坛巨星惊叹不已,为灿烂的唐代诗文化惊叹不已。当然好花需要绿叶扶,如果没有初唐四杰没有边关诗人没有那些宫厅写手没有那些知名的和不知名的诗人诗作,李白杜甫王维也就没有这么辉煌这么耀眼了。
2004年12月9日

唐诗中的送别诗论文

注:本文不是原创,为转载。
友情送别诗词
友情送别诗词的文化背景
一,儒家的伦理观念:五伦: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
二,诗词写作的历史背景:"相见时难别亦难",诗歌多用于友朋相离,词多用于男女相别
第二节 唐前送别诗歌
第三节 唐人送别诗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王勃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注释】:
杜少府:王勃的友人,生平不详.少府县尉的别称."蜀州"一作"蜀川".城阙指京城长安.三秦:今陕西省关中地区,古为秦国,项羽在灭秦后,曾将秦地分为雍,塞,瞿三国,称三秦.五津:岷江的五大渡口,分别是白华津,万里津,江首津,涉头津,江南津.比邻:近邻.曹植《赠白马王彪》:"丈夫四海志,万里犹比邻."这里化用其意.
【简析】:这是王勃的一首赠别名作,它和一般送别诗充满伤感情调迥然不同,有一种奋发有为的精神.诗中第五六两句更使友情升华到一种更高的美学境界.全诗抑扬顿挫,壮阔谨严,是五律的典型作品.从平仄,押韵来看,这首诗符合五律的要求,但在对仗上却和后来标准的五律有异,即首联对仗,颔联散行.这正表明初唐律诗还没有定型的特点.
【作者小传】:王勃(649-676)字子字,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与杨炯,卢照邻,骆宾王齐名,号称"初唐四杰".他们力求摆脱齐梁艳风,扩大诗歌的题材,表现积极进取的精神和抑郁不平的愤慨.有《王子安集》.
《送元二使安西》
王维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注释】:诗题一作《渭城曲》.
渭城:在今陕西省西安市西北,即秦代咸阳古城.
朝雨:早晨的雨.
浥:润湿.
阳关:在今甘肃省敦煌西南,为自古赴西北边疆的要道.
【简析】:这首诗语言朴实,形象生动,道出了人人共有的依依惜别之情.唐时即被谱成《阳关三叠》,历代广为流传.
《芙蓉楼送辛渐》
王昌龄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注释】:芙蓉楼:据《一统志》载:"芙蓉楼在镇江府城上西北隅."系晋润州刺史王恭所建,故址在今江苏省镇江市.清代,在王昌龄谪居地龙标(今湖南省黔阳县)也建有芙蓉楼.一片冰心句是化用鲍照《白头吟》中"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句意.
【简析】:这首诗令人千古传诵的是"一片冰心在玉壶",表白了自己永远纯洁无瑕的心.
【作者小传】:
王昌龄(698-756)字少伯,京兆长安人.诗擅长七绝,被称"七绝圣手".能以精炼的语言表现丰富的情致,意味浑厚深长.其边塞诗很著名.有《王昌龄集》.
《赠王伦》
李白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李白
故人西辞黄鹤楼,[1]烟花三月下扬州.[2]
孤帆远影碧空尽,[3]唯见长江天际流.[4]
【注释】:之:去,往. 广陵:扬州. 意思是:在黄鹤楼送孟浩然到广陵去.
[1]故人:老朋友,这里指孟浩然. 西辞:辞,辞别.西辞,由西向东行.
意思:作者在黄鹤楼和老朋友辞别了.
[2]烟花:指艳丽的春景. 下:顺流直下.
意思是:在春光烂漫的三月,老朋友坐船顺流 直下到扬州去.
[3]孤帆:单独的一条船.碧空:晴朗的天空.
尽:没有了,消失了.
意思是:那只船越走越远,远远望去好像消失在晴朗的天空里.
[4]唯:只. 天际:天边.
意思:只看见浩荡的长江水,滚滚向天边流去.
【简析】:这首送别诗,大约写于开元二十年(732)前后.诗人的摹景写情,出语不凡,使人赞叹!第三四句既是写景,更是写情,孤帆的影子都消失了,只有思念像长江水永远流在心中.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岑参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犹著.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注释】:
[1]本句是比喻,梨花喻白雪.
【简析】:这是天宝十三年(754)冬作者在轮台写的一首送别诗.营中送别,大雪纷飞,这是一个很特异的环境.诗人以奇特的比喻,丰富的想象和对实景多层次的描绘,使人感到充满寒意而又感到春意盎然.一直送到不见人影,而雪地上的那一行马蹄印的情景深深地刻在读者心中.
【作者小传】:岑参(715-770),南阳(今属河南)人.天宝进士,曾随高仙芝到安西,威武,后又往来于北庭,轮台间.官至嘉州刺史,卒于成都.长于七言歌行.所作善于描绘塞上风光和战争景象;气势豪迈,情辞慷慨,语言变化自如.有《岑嘉州诗集》.
第四节 宋人送别词
《雨霖铃》
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2]
都门帐饮无绪,[3]留恋处,[4]兰舟催发.[5]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6]
念—去去千里烟波,[7]暮霭沈沈楚天阔.[8]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晚风残月.
此去经年,[9]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10]
【注释】:[1]此调原为唐教坊曲.相传唐玄宗避安禄山乱入蜀,时霖雨连日,栈道中听到铃声.为悼念杨贵妃,便采作此曲,后柳永用为词调.又名《雨霖铃慢》.上下阕,八句,仄韵.
[2]骤雨:阵雨.
[3]都门帐饮:在京都郊外搭起帐幕设宴饯行.无绪;没有情绪,无精打采.
[4]留恋处:一作"方留恋处".
[5]兰舟:据《述异记》载,鲁班曾刻木兰树为舟.后用作船的美称.
[6]凝噎:悲痛气塞,说不出话来.一作"凝咽".
[7]去去:重复言之,表示行程之远.
[8]暮霭:傍晚的云气.沈沈:深厚的样子.楚天:南天.古时长江下游地区属楚国,故称.
[9]经年:一年又一年.
[10]风情:男女恋情.
【简析】柳永多作慢词,长于铺叙.此词表现作者离京南下时长亭送别的情景.上片纪别,从日暮雨歇,送别都门,设帐饯行,到兰舟摧发,泪眼相对,执手告别,依次层层描述离别的场面和双方惜别的情态,犹如一首带有故事性的剧曲,展示了令人伤心惨目的一幕.这与同样表现离情别绪但出之以比兴的唐五代小令是情趣不同的.北宋时柳词不但都下传唱,甚至远及西夏,"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避暑录话》).柳词盛行于市井巷陌,同他这种明白晓畅,情事俱显的词风不无关系.
柳永在词史的地位:柳词在题材方面不局限于士人的情感,时见市井气息,在词的描写内容方面有所拓宽;柳永在词调使用方面多有尝试(宋词调 880,柳用百余),尤致力于慢词,善在文字转折处用强有力的仄声字,用来承上启下,成为语气转换的枢纽,让人有"潜气内转","摇曳生姿"之感,整部作品浑然一体,丰富了词的形式体制;柳词长于铺叙,白描,语言清新自然,在写作技巧方面都后世有很大的影响.传情自然真挚.
《踏莎行》
欧阳修
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薰风暖摇征辔.
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栏倚.
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注释】:侯馆,能远望之楼.熏,香气.平芜,平坦草地.
【简析】:欧阳修的意义:一代儒宗(诗文言志)而致力于娱宾遣兴的小词(词以抒情),有开创风气之功;欧词成花间词之余风,于词艺提高有贡献.
陈亮【水调歌头】
送章德茂大卿师虏
不见南师久,谩说北群空.
当场只手,毕竟还我万夫雄.
自笑堂堂汉使,得似洋洋河水,依旧只流东.
且复穹庐拜,会向篙街行.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
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
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
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注释】:谩,无理,轻视.北群空,谓没有良马,借喻没有良才.当场只手,犹言独挡一面.篙(gao稿)街,汉时长安城内少数民族及外国使者居住之所."尧之都"三句谓中原地区是尧舜禹传下来的神圣疆土.壤,土地.封,疆域.磅礴,指浩大的正气.赫,火赤貌.
【评析】:此词为送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送章德茂使金作.这是一首通篇都洋溢着强烈民族自豪感和抱有必胜信心的诗词.不见南师久两句-长久不见南宋北伐,不要以为宋朝就没人(才)了.当场只手两句-称赞章德茂能独当一面,是个杰出的使节.自笑三句-以黄河之水不变东流方向来勉励章德茂为国争光.且复穹庐拜两句-现在姑且向金主低头,他们早晚会被宋朝消灭.藁街-长安城内,外国使者居住地.陈汤斩郅支单于,奏请:"悬头藁街蛮夷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于中两句-其中一定会有以向异族称臣为羞耻的志士.万里一句-感叹金人占领地域的广阔.千古英灵-泛指古代缔造祖国,保卫祖国的英雄人物.
【作者小传】:陈亮(1143-1194),字同甫.他具有积极的处世精神,一生没做过官.他对写作的意见是:大凡论不必作好言语,意与理胜,则文字自然超众.故大手之文,不为诡异之体,而自然宏富;不为险怪之磁,而自然典丽.奇,寓于纯粹之中,巧,藏于和易之内,不善学文者,不求高于理与意.
张元干【贺新郎】
送胡邦衡待制赴新州
梦绕神州路,怅—秋风连营画角,故宫离黍.
底事昆仑倾砥柱,九地黄流乱注 聚—万落千村狐兔.
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易老悲难诉.
更南浦,送君去.
凉生岸柳催残暑.耿斜河,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万里江山知何处 回首对床夜语.
雁不到,书成谁与 目尽青天怀今古.
肯—儿曹恩怨相尔汝.举大白,听金缕.
【注释】:待制,皇帝的侍从官.新州,治所在广东新兴县.神州,古称中国为"赤县神州",此指中原地区.画角,号角上涂了彩色,故称画角.底事三句谓:为何会天崩地塌,洪水泛滥,万落千村,狐兔成群呢九地,九州之地,意谓遍地.狐兔,此以喻敌人.天意句:杜甫《暮春江陵送马大卿公恩命追赴阙下》诗:"天意高难问,人情老易悲.",难诉,一作"如诉". 耿斜河,明朗的天河.斜河,一称斜汉,即天河.万里江山,胡铨受贬的远方.回首,不堪回想.白居易《招张司业诗》:"能来同宿否听雨对床眠."此指与胡聚会的往事.雁不到,谓书信难通.相传北雁南飞,止于衡阳.怀今古,怀古伤今.金缕,【贺新郎】词调的异名.
【简析】:《四库全书总目提要集部词曲类》赞曰:"慷慨悲凉,数百年后,尚想其抑塞磊落之气."
【作者小传】:张元干(1091-约1170),也作张元干,福州人.字仲宗,自号芦川居士,真隐山人.词风豪放,为辛派泀人之先驱.著有《芦川词》,《芦川归来集》.
辛弃疾【木兰花慢】
席上呈张仲固帅兴元
汉中开汉业,问此地,是耶非
想剑指三秦,君王得意,一战东归.
追亡事,今不见,但—山川满目泪沾衣.
落日胡尘位断,西风塞马空肥.
一编书是帝王师,小试去征西.
更—草草离筵,匆匆去路,愁满旌旗.
君思我,回首处,正—江涵秋影雁初飞.
安得车轮四角,不堪带减腰围.
【注释】:剑指三秦:指刘邦占领三秦事.追亡事,指萧何追韩信事.一编书是帝王师:《史留侯列传》载张良在下邳圯(移)上老父出一遍书《太公兵法》示张良曰:"读此,则为王者师矣." 小试去征西谓,张仲固西行任兴元帅只是小试其技.车轮四角,陆龟蒙《古意》:"愿得双车轮,一夜生四角."指盼望车子把行人留下的意思.带减腰围,《古诗》:"思君令人老,衣带日已缓."
第四节 送别诗词常见意象
意象:诗词中常用以传达诗人或词人思想情感的,旨意或情感色彩相对稳定的物象或图景.
长亭,南浦,杨柳,美酒
此外又如:残阳,西风,画角,鹧鹄,春风,秋月,落叶,残红,败荷,江水,细雨,秋蝉 兰舟
第四章 咏史怀古诗词论析
第一节 咏史怀古诗词的含义和历史渊源
咏史怀古诗词:表面在"历史事件"或"往古人事",其旨意却在借古讽今,所谓借古人之酒杯,浇自家之块磊.
咏史怀古诗的艺术特征:"诗"与"史"的结合:文学性(虚)与历史性(实)的统一;"咏史"与"言志"的结合:对现实政治的强烈关注;"古"与"今"的结合:多维的时空组合,今—古——今
第一首文人五言咏史诗:东汉班固《咏史》
左思《咏史》八首
咏史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
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
金张籍旧业,七叶珥汉貂.
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
【注释】:郁郁:草木茂盛貌.离离,下垂貌.世胄(皱):高门贵族的子弟.金张:匈奴人金日磾(低),张安世均为刘彻贵臣,其后代数世为官.珥,这里作插解.貂,冠上作装饰用的貂尾.
第二节 唐代咏史怀古诗
初唐咏史怀古诗:陈子昂.盛唐代表作家为王维,李白,杜甫,如李白《登金陵凤凰台》,杜甫《蜀相》,《八阵图》.中唐刘禹锡《乌衣巷》,《西塞山怀古》,白居易《长恨歌》.晚唐李商隐,杜牧
燕昭王陈子昂
南登碣石馆,遥望黄金台.
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
霸图今已矣,驱马复归来.
【注释】:万岁通天二年(697),武后派建安郡王武攸宜北征契丹,陈子昂随军参谋.武攸宜出身亲贵,全然不晓军事.陈子昂屡献奇计,不被理睬, 剀切陈词,反遭贬斥,徒署军曹.作者有感于燕昭王招贤振兴燕国的故事,写下了这首诗歌.燕昭王,是战国时并国的君主.公元前三一二年执政后,广招贤士,使原来国势衰败的并国逐渐强大起来,并且打败的当进的强国-齐国.
"南登碣石馆,遥望黄金台".碣石馆,即碣石宫.燕昭王时,梁人邹衍入燕,昭王筑碣石亲师事之."黄金台"也是燕昭王所筑.昭王置金于台上,在此延请天下奇士.未几,召来了乐毅等贤豪之士,昭王亲为推毂,国势骤盛.以后,乐毅麾军伐齐,连克齐城七十余座,使齐几乎灭亡.
诗人写两处古迹,集中地表现了燕昭王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的明主风度.从"登"和"望"两个动作中,可知诗人对古人何等向往!当然,这里并不是单纯地发思古之幽情,诗人如此强烈地推崇古人,是因为深深地感到现今世路的坎坷,其中有着深沉的自我感慨.
次二句:"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 "抒发了世事沧桑的感喟.诗人遥望黄金台,只见直人太不平的丘陵上长满了乔木,当年置金的台已不见,燕昭王到哪里去了呢这表面上全是实景描写,但却寄托着诗人对现实的不满.为什么乐毅事魏,未见奇功,在燕国却做出了惊天动地的业绩呢道理很简单,是因为燕昭王知人善任.因此,这两句明谓不见"昭王",实是诗人以乐毅自比而发的这牢骚,也是感慨自己生不逢时,英雄无用武之地.作品虽为武攸宜"轻无将略"而发,但诗中却将其置于不悄一顾的地位,从而显示了诗人的豪气雄风.作品最后以吊古伤今作结:"霸图今已矣,驱马复归来."诗人作此诗的前一年,契丹攻陷营州,并威胁檀州诸郡,而朝廷派来征战的将领却昏庸,这怎么不叫人为国运而担忧因而诗人只好感慨"霸图"难再,国事日非了.同时,面对危局,诗人的安邦经世之策又不被纳用,反遭武攸宜的压抑,更使人感到前路茫茫.
"已能"二字,感慨至深.这"驱马复归来",表面是写览古归营,实际上也暗示了归隐之意.神功元年(697),唐结束了对契丹的战争,此后不久,诗人也就解官归里了.
【简析】:这篇览古之诗,一无藻饰词语,颇富英豪被抑之气,读来令人喟然生慨.杜甫说:"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胡应麟《诗薮》说:"唐初承袭梁隋,陈子昂独开古雅之源."陈子昂的这类诗歌,有"独开古雅"之功,有"始高蹈"的特殊地位.
【登幽州台歌】
陈子昂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注释】:幽州台:又称燕台,史传为燕昭王为招揽人才所筑的黄金台,故址在今北京市大兴县.
【简析】:武则天万岁通天元年(696),契丹李尽忠反叛,武则天命建安王武攸宜率军讨伐,陈子昂随军参谋,到了东北边地.武攸宜根本不懂军事, 陈子昂进谏,不仅没被采纳,反而被贬斥,因此登幽州台抒发失意的感慨.全诗以广阔的胸襟,慷慨悲凉的情调,感时伤事,吊古悲今,不假修饰,其立意,气势和思想,感情,千百年来一直引起人们强烈的共鸣.
【登金陵凤凰台】
李白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注释】:凤凰台:故址在今南京凤凰山.吴宫:三国时吴国的宫殿.三山:在今江宁县西南,江滨有三峰并峙.二水:当指因白鹭洲而分开的江水.白鹭洲:在南京市西南江中,当即今江心洲.
【简析】:这首诗是作者天宝年间,因被排挤而离开长安,南游金陵时作.在写法上有意仿效崔颢的《黄鹤楼》.比较而言,有的说未分胜负,有的说气魄略逊.但此诗自然奇巧,并表现了政治上非常失意的心情.
《乌衣巷》
刘禹锡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简析】:东晋时的豪华宅第衰落,昔日燕子飞进寻常百姓家,使人产生无穷的感慨.
刘禹锡《西塞山怀古》
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从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注释】:西塞山:在今湖北省大冶县东.王浚(俊):晋武帝时益州刺史,受命征吴,造大楼船,直取吴都,吴帝孙皓奉表请降.
【简析】:这是一首怀古的诗,表明国家统一是人心所向,告诫要防止历史上分割局面的重演,写得含蓄,贴切,自然.
杜牧 《过华清宫》
长安回望绣成堆,
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
无人知是荔枝来.
宋代咏史怀古词
咏史怀古诗的艺术特征:"诗"与"史"的结合:文学性与历史性的统一;"咏史"与"言志"的结合:对现实政治的强烈关注;"古"与"今"的结合:多维的时空组合
【忆秦娥】李白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
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王安石【桂枝香】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
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
归帆去棹斜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
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
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
六朝旧事如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
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注释】:案:《临川先生歌曲》"犹唱"作"犹歌".《历代诗余》卷一百十四引《古今词话》"画图"作"图画","芳草"作"衰草".宋人杨湜《古今词话》云:"金陵怀古,诸公寄调于【桂枝香】,凡三十余首,独介甫最为绝唱.东坡见之,不觉叹惜曰:'此老乃野狐精也.'" 门外楼头句化用杜牧《台城曲》:"门外韩擒虎,楼头张丽华." 后庭遗曲指《玉树后庭花》曲.
苏轼【念奴娇】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注释】:胡寅《酒边词序》:"词曲者,古乐府之未造也.……名之曰曲,以其曲尽人情耳,方之曲艺犹不逮焉,其去曲礼则益远矣.然文章豪放之士鲜不寄意于此者,遂亦自扫其迹,曰谑浪游戏而已.唐人为之最工者,柳耆卿后出,掩众制而尽其妙,好者以为不可复加.及眉山苏轼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宛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浩歌而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于是花间为皂吏,柳氏为舆台矣."
周邦彦【西河】
金陵怀古
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
山围故国,绕清江,髻鬟对起.
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
断崖树,犹倒倚,莫愁艇子曾系.
空余旧迹,郁苍苍,雾沈半垒.
夜深月过女墙来,伤心东望淮水.
酒旗戏鼓甚处市 想—依稀王谢邻里,燕子不知何世.
向—寻常巷陌人家,相对如说兴亡,斜阳里.
【注释】: 佳丽地,指金陵,谢眺《入朝曲》:"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樯,桅杆.断崖,临水的山崖.雾沈半垒,雾气遮盖了半座营垒.女墙,城上的小墙.淮水,指秦淮河.
【简析】:此词主要隐括刘禹锡的两首诗,《乌衣巷》,《石头城》:"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孤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姜夔【永遇乐】
次稼轩北固楼词韵
云隔迷楼,苔封很石,人向何处
数骑秋烟,一篙寒汐,千古空来去.
使君心在,苍崖绿嶂,苦被北门留住.
有尊中酒差可饮,大旗尽绣熊虎.
前身诸葛,来游此地,数语便酬三顾.
楼外冥冥,江皋隐隐,认得征西路.
中原生聚,神州耆老,南望长淮金鼓.
问当时依依种柳,至今在否
【注释】:
迷楼:在扬州,为隋炀帝下江南时所建.镇江与扬州隔江相望.
很石:北固山甘露寺中的一块石头,据说孙权和刘备曾经坐在上面共商大计.
使君:指辛弃疾,辛曾任福建安抚使.这时稼轩已在上饶隐居逾十年,故称之「心在苍崖绿嶂」.
北门:指镇江,当时是抗金的北疆门户.
有尊中酒差可饮:东晋桓温曰,"京口酒可饮,箕可使,兵可用."这里以桓温喻稼轩.
认得征西路:桓温曾拜征西大将军.稼轩是从山东退到江南的,熟悉北方的山川形势,他自已也在《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作者小传】姜夔(1155 -1221 )字尧章,号白石道人,饶州鄱阳(今江西波阳)人.父知汉阳县,夔幼随宦,往来沔,鄂几二十年.淳熙间,客湖南,萧德操爱其词,妻以兄子,因寓湖州,自号白石道人.会上书乞正太常雅乐,得免解,讫不第,以布衣终.他的词属婉约派,风格清峻,音调谐婉,多写爱情,或自伤身世.有《白石词》,《白石道人诗》传世.
宋·张炎《词源》卷下:"姜白石词如野云孤飞,去留无迹."宋·黄升《中兴以来绝妙词选》卷六:"白石道人,中兴诗家名流,词极精妙,不减清真乐府,其间高处,有美成所不能及."
清·汪森《词综》序:"西蜀南唐而后,作者日盛,宣和君臣,转相矜尚,曲调愈多,流派因之亦别.短长互见,言情者或失之俚,使事者或失之伉.鄱阳姜夔出,句琢字练,归于醇雅.于是史达祖,高观国羽翼之;张辑,吴文英师之于前;赵以夫,蒋捷,周密,陈允衡,王沂孙,张炎,张翥效之于后,譬之于乐,舞箾至于九变,而词之能事毕矣."清·周济《宋四家词选》序论:"白石脱胎稼轩,变雄健为清刚,变驰骤为疏宕.盖二公皆极热中,故气味吻合.辛宽姜窄,宽故容藏,窄故斗硬."清·刘熙载《艺概》卷四:"白石才子之词,稼轩豪杰之词.才子,豪杰,各从其类爱之,强论得失,皆偏辞也.姜白石词幽韵冷香,令人挹之无尽.拟诸形容,在乐则琴,在花则梅也."清·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二:"姜尧章词,清虚骚雅,每于伊郁中饶蕴藉,清真之劲敌,南宋一大家也.梦窗,玉田诸人,未易接武."
第五章 咏物诗词论析
唐以前咏物诗
咏物诗词的定义
特点:不粘不脱
《橘颂》为第一篇咏物诗
二,建安时期:咏物诗代表诗人刘桢《赠从弟》,如其二
赠从弟
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
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
冰霜正惨凄,终岁常端正.
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刘桢( -217)字公干,东汉东平(今属山东)人.为曹操丞相掾属.其诗风格劲挺,不重雕饰.今存诗十五首.有《刘公干集》.
三,北朝时期:谢眺"宫体诗":乏寄托

第二节 唐咏物诗的特点
描绘生动,新颖传神(物)
二,不求形似,遗貌取神(神)
杜甫《房兵曹胡马》
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
王维《辛夷坞》
木末芙蓉花,
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
纷纷开且落.
三,以物拟人,移情于物(情)
四,借物抒怀,咏物鸣志(志)
骆宾王 《在狱咏蝉并序》
余禁所禁垣西,是法厅事也,有古槐数珠焉.虽生意可知,同殷仲文之古树,而听讼斯在,即周召伯之甘棠.每至夕照低阴,秋蝉疏引,发声幽息,有切尝闻.岂人心异于曩时,将虫响悲于前听.嗟乎,声以动容,德人以象贤.故洁其身也,禀君子达人之高行,蜕其皮也,有仙都羽化之灵姿.候时而来,顺阴阳之数, 应节为变,寄藏用之机.有目斯开,不以道昏而昧其视,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其真.吟乔树之微风,韵姿天纵,饮高秋之坠露,清畏人知.仆失路艰虞,遭时微徽.不哀伤而自怨,未摇落而先衰.闻蟪蛄之流声,悟平反之已奏,见情沿物应,哀弱羽之飘零,道寄人知,悯馀声之寂寞.非谓文墨,取代幽忧云尔.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余心.
【注释】:
诗中"深"又作"侵","不堪"又作"那堪".西陆:指秋天.《隋书·天文志》载"日循黄道东行,……行东陆谓之春,行南陆谓之夏,行西陆谓之秋,行北陆谓之冬."南冠:楚国的帽子,这里是囚犯的代称.《左传·成公九年》载:"晋侯观于军府,见锺仪,问之曰:'南冠而挚者谁也 '有司对曰:'郑人所献楚囚也.'".玄鬓:指蝉.古代妇女将鬓发梳为蝉翼之状,称之蝉鬓,这里以蝉鬓称蝉.白头吟:乐府曲名.
【简析】:这首诗是骆宾王任侍御史时,因上书纵论天下大事,得罪了武则天,蒙冤下狱后作.诗中以蝉的高洁为自己力辩.
【作者小传】:骆宾王(640-684)今浙江义乌人.为"初唐四杰"之一,有《骆临海集》.
五,咏物寓理,物理浑然(理)
罗隐 《蜂》
不论平地与山尖,
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
为谁辛苦为谁甜
【作者小传】罗隐(833-909),字昭谏,余杭(今属浙江)人.一说是新登(今浙江桐庐)人.本名横,因十次考进士,没考上,改名为隐.后入镇海军节度使钱镠幕,迁节度判官,给事中等职.诗多讽刺现实之作,多用口语,一些作品流传于民间.
第三节 宋人咏物词
宋人咏物词的代表作家:北宋苏轼,周邦彦,南宋辛弃疾,姜夔,吴文英,王沂孙等
温庭筠 【更漏子】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作者小传】温庭筠(812—870)原名岐,字飞卿,太原人.政治上一生不得意,官仅国子助教.其诗辞藻华丽有《温庭筠诗集》,又名《金荃集》.
苏轼 【水龙吟】 (次韵章质夫杨花词)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
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
萦损柔肠,困酣妖眼,欲开还闭.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
晓来雨过,遗踪何在 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唐诗的发展 论文

一 唐诗与唐以后的诗

研究唐诗,原本是范畴明确边界清晰的,如许文玉的《唐诗综论》、胡云翼的《唐诗研究》、苏雪林的《唐诗概论》、杨启高的《唐代诗学》、王士菁的《唐代诗歌》,直到陈伯海的《唐诗学引论》都是有关唐一代诗歌的研究,视野完整或者说对象完整,论述也完整。我曾经说过,做唐诗研究“可以完全忽略不计与宋诗的纠缠”。但做宋诗研究的人与唐诗的纠缠太多、太深的缘故,孤立地谈唐诗似乎也就缺乏一个比较的视角。因此最注重唐诗学科建设意义的《唐诗学引论》首篇“正本篇”中也不得不先要提到“宗唐宗宋”的历史争议,也要就唐宋诗比较的学术意见中引出自己的思考。钱钟书《谈艺录》开篇第一节就是“诗分唐宋”,明确提出“诗分唐宋乃风格性分之殊非朝代之别”,他有一段很著名的话称:“唐诗宋诗,亦非仅朝代之别,乃体态性分之殊。天下有两种人,斯分两种诗……曰唐曰宋特举大概而言,为称谓之便。非唐诗必出唐人,宋诗必出宋人也。故唐之少陵、昌黎、香山、东野实唐人之开宋调者,宋之柯山、白石、九僧、四灵则宋人之有唐音者”。钱先生这段话概念很清楚:唐诗不必出于唐人,即唐人写的未必就是唐诗;宋诗不必出于宋人,即宋人写的也未必就是宋诗。——唐诗宋诗应以审美质性来划分,即以“体态性分”来判别,所谓“天下有两种人,斯分两种诗”,所谓“唐诗多以丰神情韵擅长,宋诗多以筋骨思理见胜”。——这个诗学审美意见影响极大,流播极广,将唐诗的时代概念打破了,或者说打通了,然而它也只是诗学理论上的一种极有价值的审美见解(德国的席勒与清代的吴雷发均有类似的意见),“美学”上固然有突破的意义,而在“历史”上的雷池却仍无法跨越。——唐诗仍有它天然的、不可移易的历史规定性。我们看钱先生的《宋诗选注》,就没有选收一首唐朝人的诗歌,尽管他谈过杜甫、韩愈、白居易、孟郊都写出过真正的“宋诗”,开出宋调之先河。

严格意义上的“唐诗”,无疑即见于《全唐诗》与《全唐诗》的各种“补编”(包括《全唐诗逸》、《补全唐诗》、《补全唐诗拾遗》、《全唐诗补逸》、《全唐诗续补遗》和《全唐诗续拾》等)里的诗——全唐的诗的数目亡佚的无疑要大大超过存世的,在辨识上似乎也应撇去《全唐诗》始作俑收录在这些书里的五代诗。从唐人孙翌第一部编选唐诗的《正声集》开始,《南薰集》、《河岳英灵集》、《中兴间气集》、《才调集》等著名的“唐人选唐诗”以来,历王安石《唐百家诗选》、洪迈《万首唐人绝句》、元好问《唐诗鼓吹》、高�秉《唐诗品汇》、胡震亨《唐音统签》、钟惺、谭元春《唐诗归》、王士礻真《唐贤三昧集》、沈德潜《唐诗别裁集》,到孙洙《唐诗三百首》,到余冠英主编的《唐诗选》,再到葛兆光选注的“中国古典诗歌基础文库”的《唐诗卷》,千余年唐诗精华不断被人甄选推扬,唐诗的精魂血魄已沉潜于中华民族的灵魂里,融化在中华民族的血液中,成为一个古老诗国的光辉灿烂诗歌遗产的顶峰与典范。以至于鲁迅先生要说,“我以为一切好诗,到唐已被做完”。而中国的文化巨匠的成长几乎无不受到过唐诗的雨露沾溉,如郭沫若在《少年时代·我的童年》里就说到他的母亲,“她完全没有读过书,但她单凭耳濡目染,也认得一些字,而且能够暗诵得好些唐诗。在我未发蒙以前,她教我暗诵了很多的诗。”——这又可见出中国民间唐诗之深入人心,这也正是《唐诗三百首》这样的普及读物,不断有“新注”,又不断有“新编”的原因了。

当然我们应看到从唐代以来对唐诗的认识是有一个历史过程的,唐人眼中的唐诗似乎更应该引起我们研究的兴趣,我们要更多看一看唐人对唐诗的地位的认识与理解、唐人审美趣味的承续与演化、唐人对唐诗人成就的评价及其依据的文化价值、哲学内涵的思考。这里我只想就唐人眼中的唐诗,包括唐人选诗评诗的实践扼要指出三点:一、唐人选唐诗各家标准差异很大,宗旨也大异其趣。有的对唐诗(盛唐为主)评价很高,如殷@③的《河岳英灵集》;有的批评甚峻,如元结的《箧中集》;有的树“察风俗之邪正”,“审王化之兴废”为选评准则,强调政治讽喻“系国家之盛衰”,如顾陶的《唐诗类选》;有的以韵美调新、风情宛然为艺术追求,宣扬“韵高而桂魄争光,词丽而春色斗美”的审美趣味,如韦谷的《才调集》。这里可以见出唐人对唐诗的认识差异很大,文学主张与审美趣味各呈其词,颇有一种百花齐放、众声喧哗的自由局面。二、编选范围五花八门,有的主要甄选一个时期如初唐,如盛唐,也有主要选大历诗人的。前期的几种选本往往将唐诗与六朝诗编在一起,以为一脉承传。也有的企图目观全唐,尝试集大成打通一代诗歌。目光一路朝放大走,一路朝精细走,呈现多元的认识判断,唐诗史的历程初具界碑。三、在诗人取舍上更是目断心审,标准林立。最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几种重要的选本都不选杜甫。如果说《箧中集》因局格太狭窄,主张太偏激,不选杜甫可以理解的话,殷�《河岳英灵集》的不选杜甫似实难理解。从他完备且明确的理论主张,如“神来、气来、情来”的创作意识,如“既多兴象,复备风骨”、“既闲新声,复晓古体”,称美建安气骨又不忘太康宫商的审美标准来判断,不选杜甫更是不可思议。他的选诗以盛唐为主,也确实反映了盛唐诗歌的气象风貌,他甚至有意识地要通过诗歌评选和理论概括立出自己的文学主张。然而他竟没有注意到杜甫,或者说竟放弃了杜甫!殷�选诗时密切注视诗坛动态发展,敏锐地探捕新星,荐拔佳篇,而且认真分析寻索同时代诗人的风格特点。再如果说殷�之不选杜甫还有其客观条件的限制,如杜甫彼时进入诗坛不久,诗名不很大,信息交通不发达等等,那么,晚唐人韦谷的《才调集》不收杜甫,则更令人无法解释。《才调集》十卷,规模宏大,选诗一千首,初、盛、中、晚齐全,而且还选了和尚和妇女的诗,却不选杜甫。而且此书明显是承接韦庄《又玄集》的模式框架,人又与韦庄同在西蜀先后做官,应该是信息资料上可以沟通接续的。《又玄集》三百首,选了杜甫,《才调集》一千首却不愿选杜甫,而且从审美主张上他能独具只眼地选白居易的《秦中吟》,竟不肯选杜甫。这跟后来的千家注杜局面真是不可同年而语,这一点应引起我们足够的学术兴趣。——总的来说,唐人眼中的唐诗与我们今天理解中的唐诗有很大差异,这个差异或正是我们今天的唐诗研究者不可忽略的。同时代人的认识与评介或许更有人文层面上的研究意义和历史文化及其接受领域上的判断价值。

唐以后的诗基本上笼罩在唐诗的影响下。五代十国五十年,与晚唐往往看作一体,与宋初又混沌接续,不易分割。宋初六七十年间,宋人学白居易,学李商隐,学韦应物,学张籍,学贾岛,又移步到学韩愈,学杜甫,沿王禹�、梅尧臣到欧阳修始出露自己的面目,到王安石、苏轼与黄庭坚三大家,才真正形成宋诗体制。所以严羽说:“至东坡山谷,始自出己意以为诗,唐人之风变矣。”——但到了南宋的中晚期,四灵、江湖派又掀起回归唐诗的大潮,学贾岛、姚合,学晚唐的风气,一直绵延到南宋的灭亡。元诗不甚发达,无论是元诗四大家,还是刘因、姚燧、杨维桢、萨都剌等都在一片宗唐学唐的潮流里沉浮,学李杜,学白居易,学韦应物、学李商隐,尤其是元末的一股学李贺旋风,仙灯鬼火,大放异彩。明李东阳《怀麓堂诗话》说:“宋诗深却去唐远,元诗浅,去唐却近。”——元诗的学唐近唐,大多趋于“�缛绮丽”的一路。胡应麟所谓“元人诗如缕金错采,雕绘满眼”。——元人学的唐也在“中晚”,不过不同于宋季学的“中晚”,一条趋走的是李贺、李商隐绮丽之路,一条追尚的是贾岛、姚合“清苦”之风。或许正是出于反拨归正的心理,元之后的明代,从高�秉到前后七子重新打出严羽的“诗必盛唐”的旗号。南宋的严羽曾心怀忧患地指出:“唐诗之说未唱,唐诗之道或有时而明也。今既唱其体曰唐诗矣,则学者谓唐诗诚止于是耳,得非诗道之重不幸邪。”——故他提出了“截然谓当以盛唐为法”,“不作开元天宝以下人物”的明确口号。——明前后七子“诗必盛唐”不仅总结了严羽的理论经验,也总结了元诗学唐的创作实际。由于他们的诚挚提倡与逼真实践,明诗在公安、竟陵之前的“盛唐”面目尽管傀儡装束、肤廓皮相,却是唐诗传承史中最辉煌的一段。

清初的诗人与学者,显然眼孔放得大了,晚明乱提口号,师心自重,闹哄哄的诗坛局面使他们多了个心眼,不肯轻易跟着别人走。但大的样板却只有两块:唐与宋,正如钱钟书所说,没有第三条道路。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谁,“所作不能出唐宋之范围,皆可分唐宋之畛域”。于是,宗唐宗宋形成了胶着状态,宗宋的黄宗羲、吕留良、吴之振、叶燮拼命拉抬宋诗的地位,顾炎武、朱彝尊、王士礻真、毛西河等“大家”则力主唐音,又偏重盛唐。吴乔、贺裳、冯班等一批小批评家则又花言巧语鼓励引诱学晚唐。王夫之干脆说宋一代无诗,他评选古诗、唐诗、明诗,独不取宋诗(因为元一代在异族统治之下,他干脆也一笔抹去了元诗)。清初特定的政治文化和思想史背景左右着人们的审美旨趣和批评情绪,诗坛人物多少有些情绪化的表现,理性思维气氛淡薄。难怪《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作者论及这个局面时要说:“尊唐抑宋,未为不合。而所谓宋诗,皆未见宋人得失,漫肆讥弹,即所谓唐诗,亦未造唐代藩篱,而妄相标榜”。到了乾嘉时,唐宋诗之争才趋于调和——恰恰本于人心思想的趋于平和——诗坛上可以各自宣明旨义,不必漫肆讥弹。沈德潜主唐音,讲求温柔敦厚;翁方纲喜宋调,尤好辨析肌理;袁枚出入唐宋,唯性灵为归的;赵翼则更是放大眼孔唱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互相不见倾轧与攻击。但沈德潜有两句话还是相当委婉精到地道出了他主唐音美学上的原因:“唐诗蕴蓄,宋诗发露。蕴蓄则韵流言外,发露则意尽言中。”——这段话与钱钟书先生的“唐诗多以丰神情韵擅长,宋诗多以筋骨思理见胜”有些貌似,但钱说更多有一点双峰并峙的意味,而这种双峰并峙的具体阐释无疑要以缪钺《论宋诗》中“唐宋诗之异点”之“论其大较”一段名句为代表。总括而言,唐人的诗更多一点主动性的感情发抒,自主且真率;更多一层心灵的自然流荡,澄净而明朗;更显出一种自由的独特风格,唐人评判外部世界的意见主观单纯,往往带有唯美的意绪。宋诗及宋以后的诗不免多一层模仿的味道。王闿运《论唐诗诸家源流》(《王志》)说:“三唐风尚,人工篇什,各思自见,故不复模古。”而宋人则不免被认为是最要模古的,后来的宋诗派更是有意标榜宋人处处是学着唐人的,好用唐诗的标准来评判宋诗,好以唐诗的模式来比附宋诗。如陈衍在《宋诗精华录》卷一的“按语”里,以唐诗发展的过程阶段来套宋诗发展的脉络线索,仿严羽、高�秉的初盛中晚四唐说来规画初盛中晚的四宋说,不仅四期一一对应,而且四期的代表人物也一一对应。——不管这种刻意模古是否道出历史真相,也不管宋诗的面目是否被人误解,宋诗以及宋以后的诗实际上已被主流的诗学批评家们人为地与唐诗的形体血脉粘连在一起,而唐诗与唐以后诗的魂魄气骨、精神风貌的区隔却是更清晰可辨了。

二 唐诗学术与唐学术

张潮《秋星阁诗话》小引云:“李唐之世,无所谓诗话也。而言诗者,必推李唐。……夫唐人无诗话,所谓善《易》者不言《易》也。”——诗话以北宋欧阳修《六一诗话》为始作俑。唐一代无诗话,但不能说唐一代没有诗歌的理论建设,没有有关诗歌的“学术”。但是唐人不是善《易》而不言《易》,只是用力在《易》也即是诗的致“善”之道。致“善”之道大抵有二:一、为做诗做好各种充分的准备工作——各种文学类书的编纂;二、为做诗定出细密的格式、法则——各种诗格、诗式的编撰。

类书,是介乎文学与学术之间的(或者说是混合了两者的)一种做文做诗的参考书。体制上以语词、文句、典故、事实、妙语镌策汇编为主,所谓“英词丽句,以类相从”,所谓“事类联属,便于采撷”。这种类书有唐一代名目繁多尤以初唐产品为夥:《文思博要》、《累璧》、《瑶山玉彩》、《三教珠英》、《芳林要览》、《事类》、《文府》、《碧玉芳林》、《玉藻琼林》、《笔海》等等。如今存世名声最大则有《北堂书钞》、《艺文类聚》、《初学记》和白氏《六贴》(大部分都亡佚了)。闻一多在《类书与诗》(《唐诗杂论》)说它是“太像文学的学术和太像学术的文学”,“不过是《兔园册子》的后身,充其量也不过是规模较大品质较高的《兔园册子》”。这一类文学参考书或者做诗实用手册,从中央编的大部头巨型类书到民间比如敦煌发现的《珠玉钞》、《随身宝》之类的微型“兔园策”,在一个相当广泛层面上凝聚了一支自觉的诗人创作队伍,因而在实践上大大推动了诗歌创作的繁荣兴旺。难怪闻一多嘲笑说:唐初是个“大规模征集词藻的时期”。“词藻”——英词丽句的巨量镶嵌——也便成了一个时期诗歌创作的主要内容与形式特征。病态的文藻与浮华不仅给初唐的诗坛带来了畸型的繁荣,而且为有唐一代的诗歌创作的世俗化普及大开了方便之门,尤其为那些天分不高、才气不足且被一个时代的做诗潮浪卷了进去,拼命努力要做出成就的大量中下等诗歌作者鼓足了做诗的信心。——唐诗研究者有的已经发现了这种“兔园册子”深刻地影响到较高层次文人的创作(后来的李商隐还精心自制“兔园策”,如《金钥》、《杂纂》、《蜀尔雅》等,为自己做诗时随心调用故典镌策而预为之备),而且不自觉中规范与牢笼了一批诗人的词语选择与表达形式,为诗歌创作唱酬、联句、应对、测试的机械化、公式化、标准化铺设了便道,不管这种类书“指导”诗歌的理论意义如何,它已是唐诗学术的一种,对唐诗的创作发生了独特的影响。

第二点便是诗格、诗式的大量撰作。明胡应麟《诗薮·杂编》中存录了一批名单:“唐人诗话,入宋可见者:李嗣真《诗品》一卷、王昌龄《诗格》一卷、皎然《诗式》一卷、《诗评》一卷、王起《诗格》一卷、姚合《诗例》一卷、贾岛《诗格》一卷、王睿《诗格》一卷、元竞《诗格》一卷、倪宥《龟鉴》一卷、徐蜕《诗格》一卷、《骚雅式》一卷、《点化秘术》一卷、《诗林句范》五卷、杜氏《诗格》一卷、徐氏《律诗洪范》一卷、徐衍《风骚要式》一卷、《吟体类例》一卷、《历代吟谱》二十卷、《金针诗格》三卷。今唯《金针》、皎然、《吟谱》传,余绝不睹,自宋已亡矣。”——“诗格”、“诗式”、“诗法”均是讨论诗歌体式、法度与规则的“金针”,实际上也是传授写诗的基本格式与形式的要诀,王夫之斥为“画地为牢”。——先是为社会大众服务,像函授的诗学教程,“三家村”知识分子最得益。后来诗赋取士,又理所当然成为一种“高考参考资料”,刻意为公式化、标准化操作服务。等皎然因《诗式》而获荣名,一批有志通外学、修文辞的和尚也嗜好此道,借以光耀佛门。此类“诗格”、“诗式”著作有的比如皎然《诗式》不仅着眼在形式法则、声病偶对的探讨,而且涉及到创作论、艺术论、审美特征的讨论,如“取象”、“取境”,已经在诗歌理论上颇有建树与开拓,对晚唐五代乃至两宋的诗格理论发生过巨大影响。——当然对有唐一代诗歌创作产生推动作用的则主要还是初盛唐的著作,这些著作从上官仪的《笔札华梁》开始,较有积极影响的如崔融《新定诗格》,王昌龄《诗格》、元竞《诗髓脑》、皎然《诗式》多因日本释空海的集大成《文镜秘府论》六卷的整理而得以保存。所谓“唐人卮言,尽在其中”。张伯伟有《全唐五代诗格校考》一书,校辑考释甚为精详,对“诗格”形式的历史演化、利弊功用的分析评判也甚客观。——客观来说,诗格、诗式与类书“兔园策”一样,尤其是初盛唐的,都是为唐诗的创作繁荣、唐诗发展高潮作了准备工作、后勤工作、服务工作。——严格地说,它们谈不上理论建设,更无所谓学术建树。一为征集词藻,一为规范形式,当然征集词藻的还附有作品大全的展示,规范形式的也偶备审美经验的传授。从某种形式的意义上来说,这两者或可以构成唐诗的理论建树与学术规模。尽管它们是如此的简陋、粗糙,与唐诗实际上取得的巨大成绩远不相配,也几乎没有人肯承认两者之间的直接因果关联。——唐诗的繁荣与它的学术建设、理论指导是一个悖论。

唐诗的学术建设与理论指导更多的融化在时代实践中政治的引导和文化的诱导。我们知道,有唐一代,由于初盛的几个皇帝的大力提倡和躬自表率,以及一些诸如开科诗赋取士、礼敬厚遇文人的行政措施,唐诗到开元年间已是十分繁荣。唐玄宗即位不久,在答一位臣子的手诏中还专门强调“夫诗者,动天地,感鬼神,厚于人,美于教矣。朕志之所尚,思与之齐,庶乎采诗之官,补朕之阙”(《旧唐书·崔日用传》)。——玄宗本人便是一个酷爱文艺、酷爱美的皇帝。“开元天宝的时代在文化史上最有光荣。开国以来一百年不断的太平已造成了一个富裕的、繁荣的、奢侈的、闲暇的中国,到明皇时代,这个闲暇繁华的社会里遂自然产生出优美的艺术与文学”(胡适《白话文学史》上册)。我们看看《旧唐书·音乐志》里记载的玄宗如何热心提倡和指导音乐艺术——音乐直接关系到有唐一代乐府诗的发达,而乐府诗的发达与衍变正是唐一代诗歌兴旺繁荣的关键。(注:胡适在《白话文学史》第十二章《八世纪的乐府新词》中说:“盛唐是诗的黄金时代,但后世讲文学史的人都不明白盛唐的诗所以特别发展的关键在什么地方。盛唐的诗的关键在乐府歌辞。第一步是诗人仿作乐府。第二步是诗人沿用乐府古题而自作新辞,但不拘原意,也不拘原声调。第三步是诗人用古乐府民歌的精神来创作新乐府。在这三步之中,乐府民歌的风趣与文体不知不觉地侵润了,影响了,改变了诗体的各方面,遂使这个时代的诗在文学史上放一大异彩。”)《音乐志》还记载,玄宗亲自创作乐曲:“玄宗新曲四十余,又新制乐谱”。——这同唐太宗亲自写诗与宫廷大臣唱和酬答一样都有一种躬为表率的作用。——唐诗的繁荣原因诸多,但帝王的提倡尤其是带头实践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他们的文艺才性与实践作品虽不是第一流的,但为第一流的诗人与诗的诞生铺开了红地毯,也正是在唐玄宗时李白、杜甫大步走上了文化舞台。

唐诗在初盛唐乃至整一代的繁荣发达又引出一个与唐代整个思想文化学术的关系。尽管李姓皇帝提倡道教,武姓皇后抬高佛教,传统士大夫知识分子却大多秉持儒教正宗观念,并且不反对严重鲜卑化了的艺术形式(音乐歌舞)。故在主流形态的文化生活层面上真有一派三教并兴、百花齐放的局面。魏晋六朝以来的文学传统(尤其是乐府文学的传统)垂直影响或者说严重熏染了一大批士大夫知识分子,随着南北文风融合的完成,意识到了的审美追求大大激活了他们的文学审美才性,文学的兴趣、绘章雕句的习惯几乎贯穿了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生活。而且考科名由进士入仕途还得备习诗赋,《文选》几乎是最热门的一部必读书,莘莘学子固然案头必备,士大夫官员也必须时时温习,用心揣摩。在官场的应酬中,有文学的修养素习才能潇洒地周旋俯仰,才能引得圈子里的尊仰与朝廷的敬重。比如张说为宰相时曾把王湾《次北固山下》中“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一联亲手题在政事堂,让朝中文士作为人才及其作品的楷模。——《文选》本身即是文学的一部集大成的参考书,一个文学经典的样板。“选学”是炙手可热的学问,理所当然也成了一种正宗学术。朝廷在刚刚流行的李善注本之外,又迫不及待命工部侍郎吕延祚等五位大臣合注《文选》,以求完备新颖。文学的学术化又拉动了学术的文学化,朝廷上上下下、江湖幽深之处都弥漫着追逐文学的浓烈气氛。一个直接的结果是人人都写诗,王公大臣、士大夫知识分子自不必说,林泉隐逸、岩樵渔父、和尚道士、闺阁名媛、娼妓宫嫔也都写诗,响应一种上下合流的时代精神,陶醉在这个诗化的时代之中,唐一代文化格局几乎就沉浮在诗歌的大潮之中。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唐代的史学高度发达,尤其是初唐。但初唐的史学又恰恰是文学味最浓重的。初唐官修的几种重要断代史都染有非常浓重的文学气味,绮藻丽句、文学的笔触随处可见。闻一多说:“只把姚思廉除开,当时修史的人们谁不是借作史书的机会来叫卖他们的文艺——尤其是《晋书》的著者!”这话虽偏激一点,但触到了一个史的诗化的问题,即史学叙述中调动文学手段的问题。其实,这一种我称之为“史的诗化”的现象上可追溯到《史记》、《汉书》,而尤以范晔的《后汉书》最为典型。司马迁著《史记》,抑止不住内心的文学描写的冲动,诗的才性与激情不自觉中流荡而出,一部《史记》直可当文学书来读,故鲁迅先生有“无韵之《离骚》”之赞颂。两《汉书》也是文采飞扬的,班固、范晔都是文章高手,都是文学当行,作史时忍不住时时调动文学手段,使严峻的史的叙述染浸上浓重的诗的情调。至初唐的几位史家更是踵事增华,不惜要“借作史书的机会来叫卖他们的文艺”了。这种风气与趋势到盛唐的刘知几出来大声疾呼直言其弊,才被刹住,而且是永远的刹住了。刘知几的《史通》在史的理论上把中国诗化史学的传统截断了,从此以后历史与文学严格分了家,正史均秉笔直书,精炼简核,不敢再有文学的夹羼染绘,连润色都很少见到了。甚至欧阳修这样的大文学家修史时也严格按照了刘知几的规矩,不敢涉入文学一步。

刘知几在那个时代几乎是唯一的一位守住学术阵地、拒不肯让文学浸漫过来的纯粹学者。他在《史通·自叙》中说:“予幼喜诗赋,而壮都不为,耻以文士得名,期以述者自命。”“幼喜诗赋”是时代习染,及壮,则明确对诗赋说“不”!“耻以文士得名,期以述者自命”。学术的家学渊源,“著述”的崇高使命,扬雄以来不为雕虫小技的文化眼光使刘知几自身与盛唐文学风气划清了界限。刘知几的例子是很有认识意义的,他的著述立场与学术态度在盛唐以后是不可能再有的。开元以后,天下士人“耻不以文章达”,诗赋取士的制度确立并固定化之后,攻诗赋、擢科举是一代人心所向,是一代人才精英的正途出路。刘知几虽把文学驱除出了史学领地,但在一个诗与文学光焰万丈的时代里,史家守住自己的贞节的同时也只得忍受自己的寂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唐一代的学术(包括史学)在精神上已被诗赋冲垮了,人才流失,光芒黯澹,虽然成果累累,但在整个时代文化大格局中只有默坐隅角的地位。

唐一代学术大抵有两端:史学与佛学。史学最称发达,成果十分丰厚,除了姚思廉、李百药、令狐德、李延寿等正史作者之外,还有撰“国史”的吴兢、韦述、柳芳、令狐�亘、于体烈等名家。《贞观政要》(吴兢)、《东观奏记》(裴庭裕)、《顺宗实录》(韩愈)都是重要的“国史”专书。特别值得称道的当然是刘知几的《史通》和杜佑的《通典》。杜佑《通典》是我国第一部典章制度的通史,后世所谓“九通”、“十通”之首。开元间修撰的《唐六典》、《大唐开元礼》也是十分重要的典礼类专书。唐一代通俗史事类杂著笔记也相当纷繁,著名的如《通历》(马总)、《大唐创业起居注》(温大雅)、《明皇杂录》(郑处诲)、《安禄山事迹》(姚汝能)等。另外,唐僧玄奘口述辩机编纂的《大唐西域记》也应列入山川地域史志的范畴,此书已开了释僧撰属的先河。

唐代的佛学相当繁盛,著名的佛学家,有学术性著述可考并声名显赫的就有玄奘、窥基、神秀、慧能、神会、法藏、湛然、宗密、怀让、马祖、怀海等等。唐代的佛学固称辉煌,但内典佛藏、方外奥义毕竟不是严格意义的中国学术,也不是纯正形而上范畴的哲学思考。唐代哲学一般不称发达,孔颖达的《五经正义》主要诠释官方的经典见解,陆德明《经典释文》也只是儒典的一般音韵、训诂的著作。儒学在佛学(也包括道学)的重重压迫之下,几无成绩可言。那是胡适所谓“印度思想哲学泛滥的时代”,儒学的复兴要等到两宋才开始酝酿并最终完成。唐初的傅奕力主反佛,影响所及有中唐韩愈的排佛,但韩愈的主要哲学文章《原道》、《原性》以及李翱的《复性书》也并无严格意义的学术推进。而对哲学问题深感兴趣(也困扰半生)的刘禹锡、柳宗元们却用心在宏观的天人关系的探索与寻绎,《天论》、《天说》、《天对》固有一些深辟的见解,闪耀出睿智的思想火花,但于中国哲学的发展影响有限。而“文中子”王通的《中说》旨在调和三教,不但入不了儒家的“经”,自立一“子”也似乎是非常勉强的。——有唐一代在汹涌奔腾的诗歌潮流的映照之下,学术的音响总觉空杳渺远,学术的景色显得暗澹无光。

唐代是诗歌的黄金时代(赋相对沉寂,连新近出版的《中国文学通史·唐代文学史》都几乎没提到)。这个时代盛产诗人与诗歌,一个时代的知识分子拼命写诗,引吭高歌,率性任情,阔步前行,——整整一个时代,诗是生命的原旨,诗是文化的正色,诗是学术的主调。几乎整整一代人高张着感性的风帆,喷薄着生命的热力,内心激涌着诗的冲动,笔下铺展开锦绣玉缀,只认创作,不思其他。诗人们关于时代的对话,同行间技艺与情思的交流,生命的理解,审美的实践,功名进取成功的矜夸、失败的怨屈,诗几乎是唯一的媒介。读读《高氏三宴诗集》、《断金集》、《元白继和集》、《三州唱和集》、《刘白唱和集》、《汝洛集》、《彭阳唱和集》、《吴蜀集》、《三舍人集》、《汉上题襟集》的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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