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说名字一个人背负两个人的债,总算换来了一个人的天长地久。
海角之南,彼岸天涯
文/妖
【一】
是深夜,偌大的房间里装满的是静得可怕的黑暗。把自己整个塞进被子里的苏暖年伸出手,擦了擦被呼吸模糊了的手机屏幕,在看见彩色屏幕上的59变成两个0时,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钻出被窝,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再熟练地摸着黑走到二楼的走道处,轻轻地打开那里的窗户。
时间刚刚好。
几乎是窗户打开的同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外跳了进来,看都没看站在一旁的苏暖年,轻车熟路地打开走道尽头的门,闪身走进去关上门。虽然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了无数次,可心里终归还是会有小小的失落。关上窗的苏暖年,隐藏起心中的小情绪,顺着来路,又一次失望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早上一家人坐在桌前吃早餐的时候,苏妈妈盯着苏暖年的脸,有些担忧地摸着苏暖年的额头说,最近学习是不是很累,怎么这么憔悴?
苏暖年有些心虚地转了下头,避开妈妈的手,吱吱唔唔地嗯了声算是应付。只有自己明白自己的憔悴度是和那个人回家的时间成正比。
而那个人此刻刚刚从楼上下来,没有理会餐桌前的一大家子,径直走向玄关处。苏妈妈拿起一旁早早准备好的面包,走到低头穿鞋的男生面前说,籽言,带着路上吃,以后起早点,和我们一起吃吧。
男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从鼻子里蹦出几个轻蔑的音符。
假好心。
“啪”重物拍打在桌上的声音让苏暖年猛然一吓,接下来就是爸爸特有的大分贝嗓门,直指男生,苏籽言,你这是用什么态度跟你妈说话!
穿好鞋的男生,冷冷的将目光扫过来,一字一句地说,她不是我妈。然后,消失在重重的摔门声和父亲的咒骂声中。
低头吃饭的苏暖年不住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样的父子冲突画面从十年前开始,就时不时地发生。自己也从一开始会被两个男人大分贝的声音吓到哭变成现在这样泰然处之,想来,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也习惯了,每个夜晚,在黑暗中,等他回家,收获失望。
【二】
时值寒冬,空气里弥散的尽是冬天特有的寒冷,无孔不入。苏暖年的体质属寒,在这样的天气里就算穿了再多的衣服也常常冻得发抖,就连原本红润的指甲盖也变成淡淡的紫色。所以,像许多怕冷的女孩子一样,一到下课苏暖年就拿着水壶去热水房装上满满一瓶水,用来下面一节课的取暖。
如此反复,十分钟的课休时间总是仓促结束。
宋亦辰自告奋勇地要替苏暖年做这个打水的工作,可是被苏暖年一口拒绝了,理由是“怕别人误会”。聪明如他,当然听得懂女孩这句话中另外的意味。可还是强颜欢笑地告诉女孩,今晚伯爵有演出,希望她可以去。苏暖年本想拒绝,可在听到男生接下来的话时,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一个单音符的“嗯”。宋亦辰兴奋的表情让苏暖年的心里泛起小小的愧疚,本是不该答应他给他希望,可不过是一句“你哥也会去哦”便让她筑起的堡垒溃不成军。
她总是这样,任何事只要是跟他有关,自己就会变得如此没有原则。
放学后苏暖年打电话回家以“有朋友过生日,晚上可能要迟点回家”为借口,而父母也没有怀疑一向乖巧的她,淡淡嘱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苏暖年站在伯爵门口等了许久,宋亦辰才从伯爵里匆匆跑出,一边拉着苏暖年急忙往伯爵里跑,一边对冻得瑟瑟发抖的苏暖年不住道歉,对不起啊,实在是走不开,我是借上厕所的名义才能出来呢。
宋亦辰把苏暖年安排在舞台下的位置后便又匆匆地跑上舞台,抱着吉他加入演出。隐藏在黑暗中的苏暖年托着腮帮,仗着黑暗的环境,肆无忌惮地盯着台上抱吉他静静唱歌的那个人,周围的世界像是忽然被谁按下了暂停键,只听得到男生好听的歌声和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一下下,不轻不重地敲击在心底深处。
像是察觉到苏暖年的目光,原本沉浸在旋律里的苏籽言嗖地将目光转到舞台下那个黑暗的角落,微微地皱了皱眉。
“小姑娘,一个人来玩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苏暖年被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蓦地拉回现实,条件反射地扭过头时,看到的却是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男子,便知道独自在这里的自己是惹来了麻烦。一下子,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黄毛见苏暖年半晌没搭话,便伸手拉住了苏暖年的胳膊。
你放手!从没遭遇过这种状况的苏暖年手忙脚乱地想要挣开黄毛的桎梏,却没想到,这样的挣扎只换来黄毛更为用力的手劲。
大厅里的歌声有几秒的静止,然后便是麦克风重重摔在地上的尖利鸣声和男人的惨叫。
苏暖年苍白着脸呆怔地看着黄毛捂着被飞过来的麦克风砸到的头,痛苦地哀号,朱红色的血液顺着手指的空隙汩汩流下。直到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牵引着,迅速地跑出门。身后的混乱声瞬间被隔绝,苏暖年的手被握得生疼,长长的头发也在急速的奔跑中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跑到人烟稀少了些的旧胡同,两人急促的脚步这才有了歇停的时候。苏暖年靠在灰色的墙壁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待到呼吸平稳了些才反应过来,怯生生地抬起头,看了看对面双手抱胸的少年。有些底气不足地张了张口,我……
苏暖年,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少年打断苏暖年的话,冷漠的脸上透露出一丝轻蔑的神色,是生活太空虚了所以到这种地方找填补么?
我没有,我只是……苏暖年低着头,眼泪隐藏在黑色的长发后沾湿了脸颊。
还没等她说完,苏籽言便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块钱,粗鲁地塞在她的手里,自己打车回家。语罢,转身便要离开。
那你呢?眼见男生的离去,苏暖年抹了抹眼泪急忙问道。
男生的脚步停了停,冷漠的声线融化在风声里,什么时候回去会发短信告诉你。
哦。苏暖年眼里的光芒暗了暗,看着渐渐消失在胡同口的男生出了神,手心被包裹的温度仿佛还在,可刚才男生伤人的话却让她犹如跌进深海般的寒冷。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也不过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吧。
【三】
苏暖年盯着手机屏幕从天黑到天亮,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收到苏籽言告知回家时间的短信。于是一夜担忧无眠,第二天早早便到了学校,跑到苏籽言的班级,没看到苏籽却看到满脸伤痕的宋亦辰。
我哥呢?苏暖年揪着宋亦辰的胳膊焦急地问。
宋亦辰把她拉到一边,说,昨天你哥把你送回去后回伯爵,老板把我们的演出费当作医药费和麦克风的损害费了,可是那个黄毛收了钱后居然找了一群人来报复,这些伤痕就是昨晚弄的。
我哥呢,他有没有受伤?他到底在哪?你带我去找他。苏暖年焦急的声音最终变成浓浓的哭腔。
宋亦辰拗不过她,便带着她招了辆计程车赶往医院。
直到透过病房的玻璃看到苏籽言头上缠着纱布精神抖擞地同临床的老大爷下象棋时不时还发出一阵欢笑声时,苏暖年一直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宋亦辰在一旁喳喳呼呼,呐,我就说他没事吧,你还不相信。末了,看着迟疑在门外的她问,你不进去么?
不了。苏暖年看了看房间里男生没有负担的笑容,垂下眼帘,声音里有些许苦涩的味道。
反正,反正他也是不会想要看见她的。
沿着铺满红色方砖的小道行走,苏暖年的脑子里,不断浮现着的却是,在病房里笑得没有负担的苏籽言。
他是永远,不会对她那样笑的吧。毕竟,苏籽言讨厌苏暖年,早就不是个秘密。
他讨厌她,从第一眼,便萌生。
第一次与苏籽言相见,是在父母的婚礼上,大人们拉着新郎新娘去合影,小小的苏暖年便走到一直沉默地站在游泳池旁的苏籽言身边,扯了扯他黑色的小礼服,怯生生地叫了句,哥哥。
苏籽言瞥瞥眼,看着低了自己一个头的小女孩,面无表情的地说,我不是你哥。然后,一伸手,一用力,便将苏暖年推到深深的游泳池里。
听到落水声和呼救声的大人赶来时,苏籽言迅速换上一副哭腔,告诉他们,暖年追蝴蝶不小心滑进了游泳池。
被捞上来的苏暖年不停地咳着水,在听到男孩向大人诉说她失足落水的经过时,虽没反驳,却委屈地哭了出来。小小的她还不明白第一次见面的苏籽言为什么会对她有如此大的仇恨,直到长大了一些年纪,在外人的说三道四中,方才明白事情的始末。
苏籽言的父亲,市里有名的企业家,仅仅是阑尾炎住了一次院,就被照顾他的护士,也就是苏暖年的母亲勾引了去。苏籽言的母亲不愿签署离婚协议,却也挽回不了丈夫的心,于是偏激地选择了用死亡结束自己的痛苦,成全了丈夫的背叛。
简单来说,也就是,苏暖年的妈妈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如若换作自己,也一定会恨的吧。所以,也就在心底接受了苏籽言日后对她所有的报复行为和冷漠的态度。而心,也在时间的推移中从最开始的偿还,渐渐演变成根深蒂固的爱意。
待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
苏籽言讨厌苏暖年,早就不是个秘密。
而苏暖年喜欢苏籽言,却是一个藏在她心底不能说的秘密。
除去神女有意,襄王无梦这个事实。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父亲,也绝对不会允许“兄妹”乱伦的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发生。
【四】
像苏暖年这样长得漂亮,性格乖巧,家世又好的女孩在学校里总是不乏追求者。而那些男生总是会在刚要发起攻势的时候便在宋亦辰的威胁中不敢再有所作为,只是,总有些人是不在宋亦辰势力控制之内的。比如说,三年七班的段天朗,便是这样一个人。
认识段天朗是在校庆的彩排上,段天朗是主持人,苏暖年表演的节目是一段舞蹈,可跳到一半时却忽然被鞋带拌住了脚,跌倒在舞台上。若换作别人可能会直接不表演了或是哭着跑下台,而苏暖年则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继续跳完这支舞。这样的举动让段天朗对她特别留意起来。
彩排结束后,段天朗刚要离开时就看到苏暖年扶着墙壁一跳一跳地艰难挪着脚步,想必是刚才舞台上那一跤所致,于是走到女孩身边,关切地伸出一只手,说,我扶你吧。
苏暖年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孩,本想拒绝,可自己的脚实在疼得厉害,脑子里思想斗争了片刻后,咬着唇点了点头,说,麻烦了。
从校医室出来时,段天朗提出送苏暖年回家,原因是她的脚受了伤且自己有单车可以载她。苏暖年坐在段天朗的车后座,刚出校门口,就碰见宋亦辰乐队的一行人勾肩搭背地迎面走来。看到苏暖年居然坐在别的男生的车上,宋亦辰的眼睛瞪得比铜锣还大,还没等他来得及做何反应,身后便冲出来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还在和段天朗说笑着的苏暖年粗鲁地提下车,又粗鲁地扔到背后,迅速地朝相反的方向匆匆离开。
反应过来的段天朗“喂”了声刚要追上,就被后面的宋亦辰勾住了脖子。
他是她哥,叫什么叫,你呢,你又是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
段天朗甩开宋亦辰的手,没有搭理他,扶起倒在地上的车,转身便走。乐队其他的人好心地告诉呆楞在原地的宋亦辰,那是段天朗,每学期学校最高奖学金的获得者,篮球队队长,品学兼优。
末了,还不忘加上句戏弄的话“看来你又多了一位强大的竞争对手,哈哈。”
而彼时,一直埋着头往前冲的苏籽言忽然觉察到背上的女孩半天没有声音时才发现不对劲。于是,将女生放到路边的石凳上后,盯着她苍白痛苦的脸,问,你怎么了?
苏暖年咬着唇指了指脚踝处,说,扭伤了脚。
苏籽言这才发现女生的脚上缠着一圈纱布,皱着眉头说,所以,你就坐上了陌生人的车。
不然我怎么回家啊……苏暖年有些委屈地小声嘀咕着。
苏籽言自知理亏,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背对着苏暖年蹲下来,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哦。苏暖年乖巧地趴上了苏籽言的背,微微撇过头,就可以看见男生错落有致的刘海,长长的睫毛在脸庞投射出一块小小的阴影,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道有弧度的线。
原来,他和她,也可以靠得这么近。
多好啊。
女孩浅浅的叹息被吹散在风里,幻化成无数细小的分子围绕在两人周围,跳跃着,融进了寒冷的空气里。
【五】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来得突然。认真听课的苏暖年被临桌女孩兴奋的惊呼所吸引,看向窗外时才惊喜地发现鹅毛般的雪花如落絮般飘落。不到一上午的时间,整个世界便覆盖了一层皑皑的白。
去食堂的路上,碰见了段天朗,两人便结伴前行。苏暖年一面和段天朗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面冻得直缩脖子。不经意地抬眼,却看见苏籽言和身边的女孩有说有笑地迎面走来。苏暖年的步伐乱了乱,心里忽然泛起阵阵酸楚。
察觉到女生细微的变化,段天朗顺着苏暖年的视线望过去时,刚好遇上苏籽言投过来的凛冽目光。
四个人擦肩而过,各自留下了复杂的情绪。
端着饭找座位的时候,苏暖年的手微微一抖,整个盘子便砸在地上,滚热的烫直接洒在裸露的手上。
段天朗拉着苏暖年去校医室,校医一边给苏暖年擦碘酒一边说,小姑娘真坚强,烫成这样居然都没流一滴眼泪。
站在一旁的段天朗看着女生失神的眼恍然间明白了一切,于是,出了校医室后,盯着女生通红的手说,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你们也不是亲兄妹吧,那还顾忌什么呢?
段天朗突如其来的话让苏暖年无神的眼睛恢复了一点神色,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片刻之后,声音如呓语像是透过厚厚的云层穿越而来,喜欢,又怎样呢……我的妈妈破坏了他的家庭逼死了他的母亲,你说,如果换作是你,会爱上自己仇人的女儿么?
苏暖年顿了顿,盯着灰色的水泥地,继续道,而且……我爸爸很爱面子,他也绝对不会允许我们之间有任何超过兄妹之外的感情出现。
一定,很痛苦吧。段天朗伸手覆盖在女生柔软的头发上,那么那么喜欢,却说不出口,还要坚强地面对他的伤害,暖年,一定很累吧。收紧了手臂,将女生颤抖的身体压在自己的怀中。
多年来隐藏的情感终于得到宣泄,苏暖年卸下了自己的坚强盔甲,不可抑制地哭出声,没有看见站在他们背后不远,楼梯转角处的沉默的苏籽言。
【六】
是夜,苏暖年在家中复习功课时忽然接到宋亦辰的电话,宋亦辰在电话那头哭丧着抱怨,苏籽言那混小子说请我吃大排挡所以我出门就没带钱包,现在他喝得烂醉,我摸遍了他全身上下就只有十几块钱。
苏暖年放下电话穿上外套急急忙忙便冲了出去,玄关处母亲问到“这么晚去哪”时,也不过是一句“同学出了点事,很急”敷衍过去。
赶到大排挡付了钱后苏暖年对宋亦辰说,你先回去吧,我和我哥打车回去。
宋亦辰本不愿意,但在看到女生笃定的表情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叮嘱了句“路上小心”便离开了。
苏暖年本想打车回去,可掏遍了口袋才发现余下的钱已经不够用来打车,又试了几次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搀扶半醉半醒的苏籽言回去,索性把苏籽言放在大排挡门口的灯箱与墙之间,自己坐在另一边,等待苏籽言酒醒过来。
待到苏籽言被寒冷的风吹醒了酒意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怕冷的人,此刻却用自己小小的身躯为他挡住风口,自己却被风吹得不停地发抖。
苏籽言心底的冰山忽然就被融化了一大块,掰过女生的肩膀,将还在错愕中的女孩整个拥进怀里,苏暖年,你这个傻瓜,这么做,值得么?
原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啊。
女生的头埋在少年带着酒精味的外套里,喃喃着说,对我来说,只要可以喜欢你,便是值得了。
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叹了口气,苏籽言抱紧了苏暖年,闭上了眼。亲耳听见她说喜欢,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也喜欢她呢?
是喜欢的吧。
如果不喜欢,又怎会每每在她有追求者时总会装作不经意地提醒宋亦辰,由他赶走那些扰人的苍蝇。如果不喜欢,又怎会在听见她被烫伤的的消息后便匆匆赶去校医室。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看见她在其他男生怀里哭泣诉说着自己心底隐藏的小秘密时,心痛无法呼吸。
从什么时候,自己一味着报复的冰冷的心被她融化成深到骨髓里的温暖。
男生睁开眼,在看到站在马路对面的两个人时,原本要冲出口的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变成颤抖的两个字,爸爸……
担心女儿的父母在接到宋亦辰打来询问兄妹俩到家没的电话后,便急忙赶到宋亦辰说的大排挡,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两人拥在大排挡门口的画面。
被带回家的苏籽言和苏暖年双双跪在大厅里,苏父气得全身发抖,爆怒的情绪压低着声音说,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不知廉耻的东西!你们是兄妹!
苏暖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昂着头说,他不是我哥,他是苏籽言,我喜欢的人。
不想再隐瞒,就算得不到祝福,但只要可以喜欢他,便足够了。
盛怒中的苏父听到这样的话,立刻气急败坏地抬起手,苏暖年闭起眼,半晌却没有传来预期的疼痛。
疑惑地睁开眼,才发现是苏籽言伸手拦住了父亲的手,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冰冷让她觉得无端的害怕。
这是你们欠我母亲的,苏籽言淡淡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如北极的寒冷,苏暖年,不过是一个笨到可以的棋子,不废力气自己就贴过来,也好,母债女还,刚好让你们也尝尝我母亲当年所受到的伤害。
胸口突然涌上大片的痛,女生的耳朵里只剩下男生冷漠的声音一下一下深深刺痛着自己的耳膜。巨大的眩晕感铺天盖地地袭来,跌进黑暗前眼睛里最后的画面是父亲聚集了所有力量打在男生脸上。
只是一夜间,苏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暖年被母亲连夜带走,动用了关系迅速办好签证和一切手续,将苏暖年送上了前往新加坡的飞机。
而苏籽言,则被盛怒的父亲锁在了房间里,不允许任何人放他出来。
一切,就这么,忽然地结束。
【七】
寒冬。午后。
被锁在房间里的苏籽言趴在紧闭的窗前仰望天空,在看到飞机拖着长长的尾气不过几秒的时间便消失在他看不清的视野里时,突然感觉到耳里一阵巨大的轰鸣,持续着,最后变成无尽的黑暗包裹了他。
等到他醒来时,已是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周围的世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他看了看写在自己病床前的白色病历卡,忽然就明白,自己是再也不能给苏暖年任何东西了。
得知苏籽言耳聋的消息时,苏暖年已经坐在新加坡的新学校里,妈妈说,父亲那天打在苏籽言脸上的那个巴掌,力度太大,竟然打伤了苏籽言的耳稍神经,苏籽言日后是只能活在没有声音的世界里了。
苏暖年拿着电话的手忽然沉重得就像压了上千斤的石头。她哭着开了QQ,搜寻上面那个熟悉的头像,她颤抖着双手,问,苏籽言,你告诉我,你那天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半晌,苏籽言的头像亮起,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是。
苏暖年重回浅川,是在五年后。彼时的她已是新加坡一家企业的高管人员,此次回来,是为了办婚宴,新郎是她在新加坡上大学的同学。她站在那里,像是穿越了重重时光,迷离得让人恍惚。她走到苏籽言面前,用手语叫他,哥。
苏籽言于是就笑了,他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婚礼上,小小的女孩走过来拉着他的衣角叫他哥。一切,如轮回般,兜兜转转。时间的尽头,他最终还是弄丢了她。
苏暖年的婚礼上,苏籽言挽着穿着洁白婚纱的苏暖年,走过红地毯,将她交付到另外一个人手上。看着新郎的吻落在新娘的唇上,心底有什么东西碎落成千万块细小的玻璃渣,一点一点,融化到身体里,痛得无法呼吸。
到底,还是爱的。
即使是在很多年后,苏籽言也从不为自己当年的举动后悔,如果当初他不站出来一个人背这个错误的话,也许那个巴掌,就会打在苏暖年的脸上。如此的话,也许,听不到声音的,就是她了呢?一个人背负两个人的债,总算换来了一个人的天长地久。
他开始反复地看一首歌,听不到旋律,却记住了里面那句歌词“我是如此爱你,却只能沉默站在原地”。
只有沉默。
听不到的爱,给不了的幸福。
所以,就也只能这样看着你离开。自此,海角之南,彼岸,便是天涯。
你好!宋亦辰的拼音写法为:
sòng yì chén。
望釆纳。谢谢!
第一,辰有辰光之意,代表着希望
第二,亦有不凡和杰出之意,代表着父母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