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独立孤寂二、无语销魂三、登高远眺四、相思无限五、闲愁遐想 一、王粲登楼与宋词言愁风尚
仍以柳永为例,只要不带偏见地作出评价,他在歌楼上写下的一些令人肠断的词作可以说是极有哲学意味的,看《凤栖梧·小石调》: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读这首词可知,危楼是个极易让人触景伤怀的建筑空间,正是伫倚危楼上四处远望,才不由地生发出诸多愁绪。王又华《古今词论》说:“小词以含蓄为佳,亦有作决绝而妙者。”上词即作决绝而妙者,上片写景,下片抒情,实写所见冷落景象与伤高念远之意,强乐无味,语极沉痛。尤其末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王国维用来借指治学的第二境界;唐圭璋则称其与“不辞镜里朱颜瘦”一语“同合风人之旨”,意谓都是有所深义寓焉。柳永有关登楼的词很多,钱裴仲注意到这点算是有所发现,但不够深入。试想,柳永为何爱好登楼呢?楼上的风景与心中的愁绪有关联吗?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柳永之登楼实乃风气使之然,也是文人蕴蓄愁绪和排遣愁绪的传统方式,前有古人,后有继者,同代有同好者。王粲《登楼赋》被刘勰视为“魏晋之赋首”,后人更是效仿习作,竟至形成“王粲登楼”意象。张九龄有“自守陈蕃榻,尝登王粲楼”(《候使登石头驿楼作》);贾至有“耿耿云阳台,迢迢王粲楼”(《巴陵早秋,寄荆州崔司马、吏部阎功曹舍人》);邓肃有“雪余自闭袁安户,月皎时登王粲楼”(《次韵王信州三首》其一);方岳有“同年肯过卢仝屋,九日共登王粲楼”(《九日与同年沈贯卿饮月墅》);文天祥有“夜月冯驩铗,西风王粲楼”(《早起偶成》);罗隐有“一句黄河千载事,麦城王粲谩登楼”(《春日投钱塘元帅尚父》);陈人杰有“长安道,且身如王粲,明复登楼”(《次韵林南金赋愁》)。例子很多,无须多举,这表明“王粲登楼已成为一个蕴蓄着特定的情感意绪的象征符号,积淀在中国诗人的审美心理结构之中。”[4]依我看,这种特定的情绪就是愁,登楼既能生愁,也能销愁。为何?《登楼赋》开篇云:“登兹楼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销忧。”登楼的动机是为了销却忧愁,或可推认登楼有此功能。到了宋代,因为诗词职能的分野,文人们的愁绪尽相以词体的形式宣泄,而词中生愁或销愁的方式便是登楼。李曾伯《沁园春·庚戌初度自赋》可略证,云:“远水长天,淡烟衰草,还是当时王粲楼。何如且,倩吴歌楚舞,一洗新愁。”所以说,在宋词的世界里,楼上的风景与心中的愁绪有关联,登楼与愁情有不解之缘。
宋词中与登楼写愁相伴而生的一般用词有“倚栏杆”(栏又作阑)、“倚危楼”、“拍栏”、“凭栏”、“伫楼”等等,基本表达的意思是“凭栏意”或“登临意”,比如柳永“争知我、倚阑于处,正恁凝愁”(《八声甘州》);范仲淹“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苏幕遮》);欧阳修“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阑倚”;张升“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怅望倚层楼,寒日无言西下”(《离亭燕》);王禹偁“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平生事,此时凝睇,谁会凭栏意”(《点绛唇》);辛弃疾“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周邦彦“曾倚高楼望远,似指笑频目闰”(《看花回》)从这些词的语境和主旨来看,“凭栏意”与“登临意”无疑是忧愁的一个借代,只是忧愁之内涵有别,如王禹偁表现的是怀才不遇抱负难酬之惆怅,辛弃疾表现的是故土沦丧收复无望的怨恨。[5]可见,在宋词言愁的时候,凭栏和登楼是相伴相生的行为。
楼的出现使建筑物的平面结构与高层结构优势互补,同时也使文人多了一个流连忘返的场所,多了一块凝愁与散愁的空间。这就比较好理解宋人选择楼阁亭台写入词中的原因了。吴秀红说:“强烈的忧患意识与享乐意识相互交织,使得宋人重视自我,尊重个性,肯定个人欲望,敢于也乐于对体现人的本质力量的事物作具体、深入、细致的观察与描写。另外,宋代的建筑技巧有了长足的发展,楼阁建筑趋于精巧秀丽、细致优美,激发了词人们独特的审美感觉,故援楼入词或以楼为背景抒情在有宋一代形成了风气。”[6]下面以辛弃疾的登楼词为例来考察宋词言愁的风尚。如《满江红》:
敲碎离愁,纱窗外、风摇翠竹。人去后、吹箫声断,倚楼人独。满眼不堪三月暮,举头已觉千山绿。但试将、一纸寄来书,从头读。
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时足。滴罗襟点点,泪珠盈掬。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杨只碍离人目。最苦是、立尽月黄昏,栏干曲。
显然楼上有人愁,但这是非常普遍的闺妇怀人离愁,仍然带有很浓的胭脂味,抒写的不外乎谢娘心曲,情感基调与“少年不识愁滋味”如出一辙,因而,此词应当是辛弃疾“为赋新词强说愁”,代歌妓言愁。不过,用语新奇,如用“敲碎”来形摹离愁之纷乱情状,是为新奇;造境空远,情兴酝酿张弛有度,超出花间词的沉闷抑塞、浓得化不开的樊篱。陈廷焯《云韶集》卷五尝曰:“起笔精湛,情致楚楚,那弗动心,低回宛转,一往情深,非秦柳所能及。”似乎有点夸张,却也说明辛弃疾这首登楼词代言的离情别绪带有几分唯美和浪漫的因素,也不乏少年时代故弄的深沉愁绪。再来看《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日,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鲙。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盈盈翠袖,揾英雄泪。
词作于淳熙元年(1174),时年稼轩三十五岁,为江东安抚使参议官。据邓广铭《稼轩词编年笺注》卷一言:“盖当南归之初,自身之前途功业如何,尚难测度,嗣后乃复沉沦下僚,江腹经纶,迄无所用,迨重至建康,登高眺远,胸中积郁乃不能不以一吐为快矣。”[7]所以此词可谓吐露的是志士之愁,是英雄寂寞之愁,也是怀古言志之愁。起句破空而来,秋空辽远广阔,从“水随天去”中见;“献愁供恨”,乃移情及物,从远目中见;以下由登楼说到旅怀,而仍说不尽,仅以吴钩独看略露其不平之气,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苦闷,从“断鸿落日”中见。空有抱负,拍栏解恨,后片愈转愈急,季鹰未归则鲈脍陡然一转,刘郎羞见则田舍陡然一转,如此则江南游子亦惟长抱此忧,以老而已;“流年”二句以单句周旋,弥见激昂;“倩何人”以下十三字,照应“无人会,登临意”作结,“言英雄之泪,未要人怜,倘揾以红巾,或可破颜一笑,极言其潦倒,仍不减其壮怀也。”[8]真是“英雄若是无儿女,千古河山漫寂寥”!辛弃疾的志士之愁是历经失意后借登楼凭栏显现出来的,而凭栏的意象自晚唐五代以来常用来表现文人志士们的家园之忧和抱国之愁。所以,陈洵《海绡诗话》说:“清真出于韦端己,梦窗出于温飞卿,稼轩出于南唐李后主,莫不有一己之性情境地,而平平辙迹,则殊途同归。”意谓辛弃疾以登楼凭栏甚至“栏杆拍遍”的行为来表示忧愁国事的心情,寻求一种寄托,一种抚慰,寻求失意情绪的舒展机会。
二、登楼凭栏显现宋人柔弱的文化心理
楼上栏杆也许可以销去万斛愁,也许会愁上加愁。缘何?王粲登楼最初的想法是“登兹楼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销忧”,本以为能够“凭轩槛以遥望兮,向北风而开襟”,不料凭栏感怀一番后却仍然“心凄怆以感发兮,意忉怛而憯”,尤甚者是等到“循阶除而下降兮”的时候,已然“气交愤于胸臆”,以致“夜参半而不寐兮,怅盘桓以反侧”。因此,辛弃疾在“而今识尽愁滋味”之后,不敢再登楼,或者怕见危栏:
摸鱼儿(淳熙己亥,自湖北漕移湖南,同官王正之置酒小山亭,为赋)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迷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楼,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邓广铭《稼轩词编年笺注》:“淳熙六年(1179)春三月,稼轩由湖北转运副使改湖南转运副使,由鄂州往潭州。……词中‘娥媚曾有人妒’句,与稼轩淳熙六年《论盗贼札子》中‘臣孤危一身久矣’,‘年来不为众人所客’,语意正同。”辛弃疾自负天下才,专意为朝廷分忧担愁,“肝肠似火,色貌如花”,屡有建议均未被采纳,于是清楚朝廷并无北上雄心,当同僚置酒饯行时,他写了这首词,抒发郁闷和感慨。上阕笔势动荡,留春不住,深惜其归,但芳草天涯苦无归处,仍表英雄气短。陈廷焯称其“怨而怒张!然沈郁顿宕,笔势飞舞,千古所无”。下阕更用古来人事托寓自己的身世之感,“斜阳”比国势之驰衰,“烟柳”比朝政之昏聩,此正令人“断肠”处也,故辛弃疾再也不敢登楼了。“休去倚危栏”,是对年轻时候“爱上层楼”的反思,因为他体会到登楼的种种感受。他也曾经想学王粲的样子倚楼销忧,如“欲上高楼去避愁”,结果也是一样的:“愁还随我上高楼!”也有矛盾的时候“楼高欲下还重倚”,依然是“拼一襟、寂寞泪弹秋,无人会”,所以下定决心休去倚楼,远离栏杆。辛弃疾词中表示类似意思的还有“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鹧鸪天·鹅湖归病起作》),“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祝英台令·晚春》),“尺素如今何处也,彩云依旧无踪迹。谩教人、羞去上层楼,平芜碧”(《满江红·暮春》),“却恐画楼无处、著东风”(《虞美人·送赵达夫》),“为谁西望,凭栏一饷,却下层楼”(《雨中花慢》),“待上层楼无气力,尘满栏干谁倚”(《念奴娇》)。尝尽了欲说还休的愁滋味,谁还敢去倚楼,谁还想去拍遍栏杆呢?据罗大经《鹤林玉露》,传说孝宗赵眘见此词颇不悦,然终未加罪,却利用此事做足文章,趁机宣传自己的皇恩盛德。皇帝之所以不悦,可能是因为“此词颇似屈子《离骚》,盖谗谄害明,贤人失志,为古今所同慨也”。因而,所谓“闲愁最苦”,非“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中的境况,也非“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中的情形,实际上是借闲愁名义而作劝慰之语,“亦犹是‘脉脉此情谁诉’之意,全篇怨而近怒,微欠和平,特荡气回肠,极饶顿挫之致耳”。[9]“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楼,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三句,纵笔作自我劝慰语,在景中寓情,含思极凄婉。
宋人如辛弃疾不敢再登楼倚栏者甚多,皆因登楼远眺而产生的心灵境遇和结果与“王粲登楼”相似,只不过具体的愁绪不同罢了,王粲是忧时感事、去国怀乡之愁,而宋人表现的是自己所处时代环境中的更为宽广深厚的愁绪。例如,前述范仲淹“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苏幕遮》);柳永因“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便“永日无言,却下层楼”(《曲玉管·大石调》);欧阳修则有“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阑倚”(《踏莎行》);苏轼“楼上不宜秋,秋宜不上楼”,故能避免“羞对井花愁,愁花井对羞”(《菩萨蛮·回文秋闺怨》);朱敦儒“小楼终日怕凭阑”,只因“双新泪眼,千里旧关苦恨碧云音信断,只教征雁空还”(《临江仙》);张炎“有斜阳处,却怕登楼”(《八声甘州》);张镃“莫凭小阑干,月明生夜寒”(《菩萨蛮》);韩璆“莫上玉楼看,花雨斑斑”(《浪淘沙》);潘牥“生怕倚阑干,阁下溪声阁外山”(《南乡子》);刘克庄“闾里俱非,江山略是,纵有高楼莫倚栏”(《沁园春·维扬作》)。郭熙《林泉高致》论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同理模仿着说:楼,有可观者,有可游者,有可登者,有可凭者,有可望者,有无故凝愁者,有诚心销愁者,亦有令人不敢回顾者。无论何者,楼作为一种传统的古典建筑,以其特殊的审美价值吸引着宋人吟咏啸歌,在宋词里留下愁情的印迹。
览读宋人的登楼凭栏词,可以感觉到士大夫文人们的柔弱的文化心理倾向。词中出现的“倚栏”、“倚户”、“倚门”、“倚兰桡”、“倚屏”、“倚楼”、“倚亭”、“倚樯”、“倚阑干”、“倚槛”以及“倚春风”、“倚斜阳”、“倚江头”、“倚闺门”、“倚朱扉”、“倚闺帐”之“倚”字明显地带有“柔弱化”的色彩。“凭”或“倚”一词本无关强弱,为何这个动作放置在词中就显示了柔弱的精神品格呢?学者张再林曾分析比较了宋型文化中士人柔弱的文化心理品格与婉约词风之间的关系,考察了自白居易至苏轼这段时期的士风与词风互动变化的轨迹,是个较好的尝试。[10]他举《史记》里荆轲刺秦王的一段话来分析“倚”字所逗露的心理信息:
秦王方环柱走,卒惶急,不知所为,左右乃曰:“王负剑!”负剑,遂拔以击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其匕首以擿秦王,不中,中桐柱。秦王复击轲,轲被八创。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於是左右既前杀轲,秦王不怡者良久。[11]
人物之间一连串行为围绕桐柱而发生。桐柱很好地阻住了荆轲的进攻,秦王赖此柱得以保存性命;荆轲受重创失利后“倚柱而笑”,发出的是悲剧性笑声,“倚柱”的造型是悲剧性英雄的形象。可见,“倚”或“凭”显示了无望无助、柔弱悲情的寓意。其实,不独性情柔弱者如晏几道、秦观、吴文英、姜夔等人如此,即如豪旷者如苏轼、张元干、辛弃疾、陆游、陈亮、刘过、刘克庄、刘辰翁诸人又何尝不如此?不独婉约词风或女性词人如此,即如豪放、骚雅、旷达、俚俗、艳冶、谑浪、闲适、悲怨等等,皆不出其右,宋人登楼词无不呈现出柔弱内省的面容,以愁情盈满胸襟的形象宣诸于后世。
如果将唐宋时代风貌相比,盛唐帝王留给历史的印象是英姿博发,刚强坚毅,其奋发向上的精神振起士气,体现唐型文化的气魄和风度;而宋代君主在武功方面相形见绌,惟能与臣民共享太平而麻醉自己。然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所以“帝从此郁郁不乐,以至大渐”。所谓大渐,即指酿成社会普遍的风气。什么风气?就是内省柔弱的文化心理品格,用陈人杰的话来说是“东南妩媚,雌了男儿”[12]。在此背景下诵读登楼词,或许能够更好理解宋人何以要登楼,而且何以在登楼时喜爱倚栏,甚或何以凭栏远眺后容易萌生各种愁绪。
所以,楼是宋词言愁的基本的有力的象征符号,它正是生命本身的象征和表达。施本格勒说:“基本象征表达了此文化的特殊风格及历史形成,而在此等历史形式之中,文化的灵魂便不断在实现它的内在的可能潜力。”[13]所谓基本象征,即宋词发生言愁行为的基本的空间形式,亭、台、楼、阁就是符合要求的基本的空间形式。宋代文人之所以喜好登临楼阁,难免受到宋型文化氛围的影响:其恶劣的外在环境使宋人心理由雍容大度凝缩成超拔严峻,迫使宋代文人有意地并且更多地关注纵向挺立的建筑物,而非平面展开的建筑物,企图寻回有如盛唐气象的博大、深远、昂扬的文化精神。恰好,“楼、台、亭、阁的审美价值是在于扩大空间,构成意境,使游览者突破有限,通向无限”,因而使登临者“对整个宇宙、历史、人生产生一种富有哲理性的感受和领悟”[14]。的确,这些建在山间、水边、路旁、通衢要道的亭台楼阁是公共活动的场所,也是个体抒情写意的空间形式。它们把外界的景色拉引进来,又把登临者的视线推伸出去,便在人与景的互动中构成了自然和人生的无限广阔的意境,从而给予登临者以深刻的感受。可以说,宋代文人登楼倚栏的行为产生了许许多多言愁述忧的宋词,表达了宋型文化的“特殊风格及历史形成”。所谓“文化的灵魂在实现内在的潜力”,即在这些登楼倚栏词作中,“楼不仅是现实生活的见证者,也是文人们种种思想情感的体现物”[15],而万种思想情感中尤以纷纭无状的愁绪为甚。灵魂也就是品格或精神,自然是通过外在的面容体现出来的。宋型文化的灵魂,在精神气质上激扬与内省结合,人生态度上融合儒释道,庶族文化构型呈现世俗化与平民化特征。所以,宋人要“实现其内在的潜力”便是“以文化的优越来赢回自尊”,“担起固守民族本位文化的历史责任”,从而“得到心理上的补偿”。[16]登楼倚栏固然能够在俯仰观望体味悟人生和自然的无限意境,甚至产生哲理性的感受和领悟,然而,宋型文化偏于柔弱内省的精神品格,使这种带有哲理性的感受和领悟蒙上了内省凄怆、愁郁难解的色调。这就是登楼凭栏总是与宋词言愁姻缘甚密的因素之一吧。
三、词心愁肠的艺术魅力
宋人登楼凭栏是为了获取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激荡抑郁顿塞的胸襟,启迪人生的某些心智,从而重建劲拔向上的刚性精神品格。但是往往事与愿违,本来指望“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不料“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更恼人的是,这段新愁积郁成疾,以至“肠断”的凄惨境地!如:柳永“不堪更倚危阑,肠断已消魂”(《诉衷情·林钟商》);晏殊“更凭朱槛忆芳容,肠断一枝红”(《少年游》);欧阳修因“独倚阑干心绪乱”而“旧游如梦空肠断”(《蝶恋花》);晁元礼“断肠空望远,远望空肠断,楼上几多愁,愁多几上楼”(《菩萨蛮》);贺铸“回肠断尽,犹剩尔多愁,记新声,怀昵语”(《蓦山溪》);晁补之“过尽南归雁,俱远,凭栏送目空肠断”(《梁州令垒韵》);朱敦儒“九日江亭闲望,蛮树绕,瘴云浮。肠断红蕉花晚、水西流”(《沙塞子》);李清照“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孤雁儿》);范成大“肠断桂冷蟾孤,佳期如梦,又把阑干拍”(《念奴娇》);程垓“独自下层楼,楼下蛩声怨,待到黄昏月上时,依旧柔肠断”(《卜算子》);赵师侠“阑干倚遍东西曲,杜宇一声肠断人”(《鹧鸪天》);杨炎正“锦书不到肠断”而“阑干曲处,又是一番,倚尽斜阳”;仇远“独凭阑干凝伫。翠蛾今在何许。隔花箫鼓春城暮。肠断小窗微雨”(《摸鱼儿·柳絮》);陈德武“黄昏肠断倚阑时,看看数尽南飞雁”(《踏莎行》);王诜尽管“可堪江上起离愁,凭谁说寄,肠断未归客”,可依然“愿身长健,且凭阑,明年还放春消息”(《落梅花》);郑熏初“尽肠断、满帘飞絮”而“猛拍阑干,诉天知、声声杜宇”。所举例子仅仅九牛一毛,无非说明,“肠断”是宋人沿用前人的文学意象之一,在词中表示愁之极处。这样的“肠断”体验无疑是一种灵与肉的磨难,宋词之所以成为一代文学之雄,总是同词人们的时代感受性和所经历的心灵磨难相对应的。
凭栏而生的“肠断”或“断肠”的极端愁感,其内在缘由乃是宋代词人对自我存在及其困境最深切的体验。正如周宪分析创作中“焦虑”心理所言:“在常人或常态精神过程中被歪曲、掩蔽和闪避了的东西,却在看似反常的焦虑状态中以极度真实甚至可怕的形式呈现出来。换言之,焦虑摧毁了一切虚伪和假象,打破了生存的种种谎言,使人沉溺到最本质最深邃的精神求索之中。”[17]“断肠”的愁感也是在常态精神过程中被有意闪避的东西,是在闲愁基点上积郁而成的。爱好登临的词人一般比较多愁善感,总能在司空见惯的事物中发现隐患而担忧,或者在人们洋洋自得的“文化适应”的沉醉中产生忧愁,或者在自身的“来不可遏、去不可止”不确定的境遇中惶恐不安。比如,晏殊能够在普天同庆的筵晏歌舞、娱宾谴兴中感喟人生短暂与无常;范仲淹能够在登临岳阳楼的时候想到官场及世事际遇的不确定性,从而秉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价值观;辛弃疾能够在不知宋王朝“西湖歌舞几时休”的情形下,“栏干拍遍”,纵然无人理会其登临意;朱敦儒即使在“九日江亭闲望”中也能够领略到“悲风吹泪过扬州”的乱世悲歌;姜夔则在“回首乡关归路难”的生存困境中体味黍离之痛。其中也有人全然着意于自我个体的断肠愁感,如断肠词人朱淑贞。不过,这位能诗能词的文学地位“仅次于李清照”的女性作家用血泪作成《断肠词》,词中的女性抒情者是一个包容性极大的范畴,这个 “自我”的“断肠”身影浓缩着女性的种种困境和难题,也凝结着宋人在登楼凭栏时对社会人生诸种问题的关切和期望。钱穆先生说:“中国古人于此人生大本源处有甚深之窥见,故其论人生,首重论人性。即性情之本源,性在内,情在外,由性表现出情,而心则统辖之,故曰心统性情。果使人类无心,则性犹可存,而情则无着。”[18]将此话援引至宋代倚楼词作之内,则可谓有宋一代词人凭栏远望,大千世界万条河流,各逞其绝技而独视楼下阁前的一支。然而宋型文化的时代氛围是他们蕴蓄愁情的本源,愁极而至肠断乃因他们对个性主体和自我存在的困境有了切肤感受。“性”代表着作为主体的词人的人生欲求和理想,“情”代表着欲求和理想受挫之后生发的愁绪,“心”就是词心,就是感受风雨、统辖性情、泄导性情的创作内驱力,“吾听风雨,吾览江山,常觉风雨江山外有万不得已者在,此万不得已者,即词心也。”[19]此之谓也。
正是这些“万不得已者”,成全了宋词言愁的基本的空间形式:登楼凭栏。当我们诵读这些登楼凭栏词的时候,常能听见一种如怨如诉的笛声,在荡涤着宋人的词心:
雪后江城红日晚。暖入香梢,渐觉玲珑满。仿佛临风妆半面。冰帘斜卷谁庭院。 折向樽前君细看。便是江南,寄我人还远。手把此枝多少怨,小楼横笛吹肠断。
——舒氏《蝶恋花·置酒别公度座间探题得梅》
《碧鸡漫志》卷二载舒氏小传:“(王齐叟)娶舒氏,亦有词翰。妇翁武选,彦龄事之不素不谨,因醉酒谩骂,翁不能堪,取女归,竟至离绝。”[20]又是一位倚楼女性的愁叹,寄寓在清怨的横笛之声。这位舒氏连具体的名字也没留下,在文学史中能够留下一声笛中愁叹,也算是万幸了。相对而言,男性词人幸运多了,那一曲曲高旷清远的笛声,多少还是能够抒泄几许心中的愁怨。比如:黄庭坚“短笛长歌独倚楼,万事尽随风雨去,休休”(《南乡子》);曹组“长笛倚楼谁共听,调高成绝品”(《谒金门·梅》);袁去华“三弄楼头长笛,愁人处、休苦高吹”(《满庭芳·八月十六日醴陵作》);范成大“玉楼天半褰珠箔,一笛梅花,吹裂冻云幕”(《醉落魄》);辛弃疾“快上西楼,怕天放、浮云遮月。但唤取、玉纤横笛,一声吹裂”(《满江红·中秋寄远》);韩淲“长笛倚楼声,听彻还重省”(《卜算子》);汪元量“独倚浙江楼,满耳怨笳哀笛”(《好事近》);史可堂“山翁醉矣,一笛小楼空,思往事,看孤云,目断征鸿去”(《蓦山溪》)。为何宋代词人登楼凭栏须借笛声来伴奏?钱穆先生对此的解释是:“长笛一声人倚楼,此倚楼之人,亦必心有所怀,无可抒泄,乃以一声长笛表达之。”又说:“楼上笛声,可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其一人之发,则本乎天机真趣,情不自禁。而他人闻之,亦莫知其感动之所由。”[21]只要略把钱穆先生说的“天机真趣”换成“词心愁肠”,这个解释可谓道出了宋人登楼凭栏词的艺术魅力,曲曲笛声出自词人们之内心深处,故亦能深入读者之心,得其深厚之共鸣。结果,宋人获得了象征和泄导性情的方式,既绍续了文学缘情传统,又显现了宋人柔弱的文化心理,更彰显出词心愁肠的艺术魅力。登楼凭栏成了宋词言愁的基本的表现形式,宋型文化的一副愁容也得以具体展现。
竹子挺拔清季、枝叶婆娑、虚心有节、风韵独具,古往今来,青青翠竹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争相诵咏,有关竹子的诗词歌赋数以万记。
1、我国第一部诗词总集《诗经》中就有大量咏竹诗,如"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诗经 小雅 斯干》),这是一首叙述周王室落成的诗,其宫室选址,其溪涧流水清清,终南山林木幽幽,绿主繁茂青松苍翠,歌颂了优美的竹林风光。
2、唐代大诗人杜甫"平地憩息地,必种树竿竹",春季出笋时,诗人为防止客人可能践踏竹苗,甚至闭口谢客,"无数春笋满林花,柴门密掩断人行,会须成番看成竹,客至从嗔不出迎"。
3、宋代苏轼在《绿竹筠》中咏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表达了文人士大夫清高脱俗的雅趣。
4、清代郑板桥一生咏竹画竹,留下了很多咏竹佳名,"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高度赞扬的竹子不畏逆境、蒸蒸日上的秉性:"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竿来扶持,明年更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歌颂了竹子敬老爱幼、世代相传的美德。
回答者: emptyxixi - 六级 2006-4-6 00:52
3. 竹
虚怀千秋功过,
笑傲严冬霜雪。
一生宁静淡泊,
一世高风亮节。
参考资料: 《诗词三百首》,作者:白玉
回答者: sc300s - 六级 2006-4-6 10:13
毛泽东 1961年
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
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年衣。
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
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
病中见窗外竹感赋
董必武 1952年3月4日
竹叶青青不肯黄,枝条楚楚耐严霜。
昭苏万物春风里,更有笋尖出土忙。
题竹
叶剑英 1963年
彩笔凌云画溢思,虚心劲节是吾师;
人生贵有胸中竹,经得艰难考验时。
咏竹
方志敏
雪压竹头低,低下欲沾泥,
一轮红日起,依旧与天齐。
竹
(题画诗)
邓拓
阶前老老苍苍竹,却喜长年衍万竿,
最是虚心留劲节,久经风雨不知寒。
岁寒三友
(题画诗)
陶行知
万松岭上松,鼓荡天风,
震动昆仑第一峰。
千军万马波涛怒;海出山中。
竹绿梅花红,转战西东,
争取最后五分钟,百草千花休闲笑,
且待三冬。
《萧湘竹子诗词》代序
熊文愈 1991年4月
华夏竹文化,上下五千年。
衣食住行用,处处竹相连。
诗词书画卷,卷卷有竹篇。
多少高雅士,情寄幽篁间。
竹溪六君子,竹林七大贤。
东坡有三绝,板桥更超前。
刚直凌云志,虚怀不私偏。
郁郁婆娑叶,经冬不凋残。
迎风更潇洒,亮节益韧坚。
群承竹风格,研竹数十年。
业余集诗画,选纂万余言。
宏扬竹文化,四海共仰瞻。
我亦爱竹者,相逢庆有缘。
聊聊记数语,以电竹诗篇。
题吾友梁铁君侠者画竹
(清)康有为
生挺凌云节,飘摇仍自持。
朔风常凛冽,秋气不离披。
乱叶犹能劲,柔枝不受吹。
只烦文与可,写照特淋漓。
竹诗词自序
周芳纯1991年元旦
安居三年半,静坐读诗篇。
华夏竹文化,源远数千年。
诗词如潮海,无力仔细看。
浏览逾万卷,选编万余言。
古今诗竹者,常学竹风格。
虚心属秉性,高节贵终生。
狂风竿不弯,暴雨肤更洁。
酷署生清阴,严寒葆翠色。
竹帛留青史,竹箭射熊罴。
衣食住行用,无不劳此君。
贡献愈卓越,砍伐更加烈。
此风若不止,竹林尽毁灭。
我编竹诗词,奉献给读者。
劝君爱惜竹,弘扬竹风格。
“水调歌头·咏竹”
钱樟明
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
几经狂风骤雨,宁折不易弯。
依旧四季翠绿,不与群芳争艳,
扬首望青天
默默无闻处,萧瑟多昂然。
勇破身,乐捐躯,毫无怨。
楼台庭柱,牧笛洞萧入垂帘。
造福何论早晚?
成材勿计后,鳞爪遍人间。
生来不为已,只求把身献。
竹子
(哲理诗)
泥土里,
收集拼搏的语言。
憋不住,
给大地开一个眼。
冒尖了,
既虚心又委婉。
做一次总结,
继续向上伸展。
一朵绿色的云,
和太阳把理想畅谈。
无数春笋满林生,柴门密掩断行人。
会须上番看成竹,客至从嗔不出迎。
――唐.杜甫《咏春笋》
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
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
――唐.杜甫《咏竹》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宋.苏轼《于潜僧绿筠轩》
好竹千竿翠,新泉一勺水。
――宋.陆游
竹劲由来缺祥同,画家虽巧也难工。
细看昨夜西风里,若今琅玕不向东。
――明.徐渭《风竹》
细细的叶,疏疏的节;
雪压不倒,风吹不折。
――清.郑板桥《题墨竹图》
雨后龙孙长,风前凤尾摇;
心虚根柢固,指日定干霄。
――清.戴熙《题画竹》
待到深山月上时,娟娟翠竹倍生姿。
空明一片高难掇,寒碧千竿俗可医。
――清.王慕兰《外山竹月》
山南山北竹婵娟,翠涌青围别有天。
两两三三荷锄去,归来饱饭笋羹鲜。
――清.王慕兰《石门竹枝词》
养竹歌为周庄吴逵子道赋 华幼武
高轩公子良不俗,不种奇花种修竹。奇花照眼一时红,
修竹虚心万年绿。春雷击地新笋生,龙角森森那忍触。
自锄暖土厚栽培,手挈银瓶细浇沃。深根扫除蝼蚁窟,
香叶终期凤凰宿。日使沾濡雨露恩,岁寒且惮冰霜酷。
猗猗绕户矗琅干,还舞连烟比淇澳。招摇皓月金琐碎,
勾引清风生戛玉。炎天展簟卧苍雪,春日听莺泛 。
可能一日暂相忘,坐对此君看不足。君不见白乐天,
重言养竹如养贤。又不见东坡诗,无竹士俗不可医。
君今有竹善培养,会看直指青云上。
翠涛轩 吕诚
五月二十八日重过翠涛轩,清坐终日,薄暮而归,
赋此盖书所见也,翠涛为竹而得名,余不能辞矣。
幽人爱竹不吃笋,养得修篁个个长。五月六月雨不落,千枝万枝风自凉。
苍雪逼人时展簟,翠涛惊梦午移床。涓涓清润乌皮几,楚楚高搀薜荔墙。
密影扫阶敷琐碎,馀音拂水度笙璜。孙枝迸地浑疑占,老节凌霜色更苍。
三径旋开真得计,七贤避世故佯狂。因怀梅友称三绝,却笑荷花似六郎。
白鹤归时云动荡,青鸾啸处夜微茫。对之可使食无肉,衰矣空惭鬓有霜。
隐几无心开卷帙,卷帘随意炷炉香。日中见斗瞻霄汉,月下吹箫引凤凰。
物外襟怀差可共,闲中滋味淡相忘。不寻酒伴鸡豚社,误落诗名锦绣坊。
时复开樽排合匝,每怜学子走 。兴来坐久无聊赖,老去频过也不妨。
他日成材惟汉简,於今触目尽琳琅。振衣散策归来后,江路迢迢又夕阳。
题朱九龄翠筠轩 许恕
有脚不踏东华尘,有眼不看长安春。 然天地至清气,多在丛篁流水滨。
轩名翠筠俯空谷,个个梢长如玉立。一秋明月照潇湘,六月凉风洒淇澳。
轩中之人清且闲,心不在乎山水间。左图右使移白日,四檐环佩声珊珊。
不可一日无君子,澹然风致颇相似。翠实常分丹风雏,箨冠曾奉青霞士。
北郭道人静者徒,爱看黄岩烟雨图。拟约嵩溪听萧瑟,醉来踏遍青珊瑚。
对竹 黄庚
门对南邻竹,青青玉万竿。虽然无地种,且得隔篱看。
露叶晴犹湿,风枝夏亦寒。但教休翦伐,何用报平安。
居竹轩 倪瓒
翠竹如云江木春,结茅依竹住江滨。阶前迸笋从侵迳,
雨后垂阴欲覆邻。映叶黄鹂还自语,傍人白鹤亦能驯。
遥知静者忘声色,满屋清风未觉贫。
碧筒饮 张雨
采绿谁持作羽觞,竹林人共晚樽凉。玉茎沁露心微苦,
翠盖擎云手亦香。饮水龟藏莲叶小,吸川鲸恨藕丝长。
倾壶误展林郎袖,笑绝耶溪窈窕娘。
种竹 洪希文
移得霜根趁雨栽,墙阴踏破一方苔。甫能引汝清风到,
未暇招渠俗子来。猿讶便立书案立,鹤之早避钓船回。
不妨更了岁寒计,早晚栽松兼种梅。
盆竹 释善住
瓦缶不多土,娟娟枝叶繁。岂知幺凤尾,元是古龙孙。
苍雪洒禅榻,细香浮酒樽。王猷来此见,应亦为消魂。
养竹成大林 谢应芳
养竹成大林,频年竹生孙。美竹非不多,恶竹亦已繁。群奴为洗之,
往哉聆我言。美者慎勿伤,去恶必去根。勿虞尔斧缺,勿惮尔力烦。
宿莽荡无余,清风仍满园。
题崔原亨竹深处 成廷圭
余家有竹数竿,人号之居竹轩,原亨城西时则有竹亦数竿,
人号之竹深处,余与崔君通家来往,所好相同,故及之。
居竹轩中亦自宽,不愁无地著琅干。文公胸次空千亩,
李侗门前只一竿。天与老夫医恶俗,日凭童子报平安。
崔家别墅尤高致,迟子归来守岁寒。
雪竹山房 贡性之
此君节操独凌寒,冰雪丛中更耐看。帘幕影迷金琐碎,
佩环声动玉阑干。只疑玄圃翻琼树,错讶瑶台舞素鸾。
百战几时能著我,万竿深处一凭阑。
竹菌 周砥
竹迳拾竹菌,中林露襄襄。宛转童竖歌,顷新易满筐。
粲然丹砂质,携下白云乡。眄来意忻喜,执爨属初当。
溉 沃灵液,登俎达馨香。腊毒惧厚味,餐霞秘仙方。
得此与疏笋,萧然侑一觞。含和适胜歆,茹美贵清凉。
熟谓可乐饥,庶亦洁中肠。非但紫芝曲,愿继采薇章。
翠贡亭 赵秉文
修竹百十个,老柏四五行。日出烟雾散,露叶翻青光。
时携一壶酒,来此据胡床。鸟啼白日静,花落春风香。
君看苍翠间,法身露堂堂。既物元非真,离物又非忘。
掩卷忽而笑,风枝奏笙篁。
咏竹 王吉
夜里照时金琐碎,清风拂处玉玲珑。岁寒别有非常操,不比寻常草木同
咏竹 玄虚子
寒岩鸦秀无多种,惟有琅干过岁华。直节正当恬养素,虚心恰合道生涯。
迎风瑟瑟清未冷,戴雨潇潇净更嘉。谁并真常君子器,偏宜仙洞道人家。
咏雪竹 朱元璋
雪压竹枝低,虽低不着泥。明朝红日出,依旧与云齐。
徐氏瞻绿轩 宋玄僖
绿株似君子,长年不厌看。沉岑风雨夜,牢落雪霜寒。
开径连书屋,临流足钓竿。眼中高节在,早晚侯平安。
新篁 高启
南池雨后见新篁,袅袅烟梢渐出墙。风度乱翻交箨响,露垂微挹粉痕香。
帘前嫩色含初暝,琴畔疏阴已送凉。野饭羞烧林下笋,留添碧玉嫩竿长。
种竹二首 李东阳
种竹幽堂下,凉生暑气微。爱长过我屋,看绿上人衣。
坐久月初出,梦回风渐稀。一竿如可钓,吾欲问鱼矶。
剩买城中地,多应为此君。凉生别院雨,绿补后溪云。
秋至不改色,梦醒时一闻。廛居或未免,聊尔洗尘氛。
竹 吴宽
然数君子,落落俱长身。东家每借看,步去不嫌频。
移栽幸许我,己自前年春。自我得此辈,园居岂为贫。
但忧积雨霁,日暴少精神。终然勤灌溉,枝叶还如新。
因兹悟为学,黾勉在斯辰。
竹 文徵明
分得亭亭绿玉枝,雨馀生意满阶除。凌霄已展疏疏叶,护粉聊营短段篱。
肯信移来真是醉,不愁俗未不能医。人间此夜频前席,凉月虚窗更自宜。
题竹轩 王世贞
吾宗雅语世所闻,何可一日无此君。汝今卜居但种竹,凡草不敢骄相群。
箨龙个个迸春雨,凤尾枝枝干碧支。景呼阿段汲溪润,洗出潇湘双泪文。
慎莫学辟疆驱大令,又莫学张 逃右军。扁舟但过医俗士,把臂相将醉夕曛
种竹 王向晋
斫取江干老竹根,携归家去长儿孙。他年劲节干霄起,招得丹山彩凤骞。
咏竹 王德操
幽居思伴侣,惟有此君宜。萧疏既同我,清空亦可师。
吟时声应和,步处影相随。不作人间态,炎凉意便移。
竹粉 邓雪霄
万竿晴拂渭川烟,解箨琼枝自晶然。湘水裙摇珠佩冷,葛陂云护玉龙眠。
看来翻恨何郎妒,栽处应将汉暑连。六月林间犹带雪,可留清韵待群贤。
竹粉 于若瀛
新抽翠筱碧於妆,高质辉辉抱节长,操干未须逢越女,解苞遗是试何郎。
痕消乍染三湘泪,素积忧疑五月霜。仆射盘中劳记事,未裁斑管已含光。
题钱理竹平深处 汤胤绩
瘦不胜衣强着冠,肩舆一罄子猷欢。日光碎布金三顷,秋色高攒玉万竿。
幸备酒筹催急鼓,忍看 笋簇深盘。九天雨露虽如许,长屐无由数就看。
雨竹 刘崧
沧波石面晚阴凉,翠筱娟娟过雨香。何许鹧鸪啼不断,黄陵祠下是三湘。
题竹 戈汕
岁暮看吾辈,萧疏赖此君。横枝驯怪石,直节藐寒云。
松傲低为伴,梅清艳不群。有时当积雪,秉烛倚宵分。
栽竹 吴中蕃
以少屋为贵,虽多君益珍。依然犹卉植,所具独精神。
和岂皆从俗,清非不近人。山家能有比,撕亦未全贫。
水中居 王
水绕柴门竹绕栏,归来寓居是盘恒。一溪沆瀣通元气,万个琅干耐岁寒。
对景只求诗兴好,临流肯放酒杯干。衰迟幸入康庄境,任彼红尘蜀道难。
斑竹诗 李淑媛
二妃昔追帝,南奔湘水间。有泪寄湘竹,至今湘竹斑。
云深九嶷庙,日落苍悟山。於恨在湘水,滔滔去不还。
偶题竹上 释际源
冷翠何冥密,幽寻独坐时。扉开流水过,风静到云迟。
懒性知终弃,虚心幸自持。偶然吟未稳,清响动高枝。
过友人斋头看竹 吴绮
北郭东门访隐论,琅干万个碧无尘。邻家莫比王猷比,看竹还应为主人。
闲坐咏竹 爱新觉罗?玄烨
门外千竿细竹,窗前万朵鲜花。秋寒众色皆变,惟尔霜姿可嘉。
种竹 吴正治
退食少尘事,疏篁惬远心。门无俗客到,时有暮蝉吟。
密叶侵阶绿,幽香入阁深。那知炎暑厉,移榻就清阴。
听竹庵 涂斯皇
修篁摇翠影,小筑回清幽。虫语团庭绿,蝉声带水秋。
寒云依石涧,独树表荒丘。坐卧欲忘返,萧然何所求。
新笋 王世祯
绿竹畦中笋数竿,穿丛一日几回看。呼童早起浇新水,待听风声送雨寒。
责竹 田兰芳
我闻昔人言,不可居无竹。一日少此君,顿使面貌俗。
绕舍长儿孙,汉书亦省读。常思一亩宫,辟向渭川曲。
今夏假馆处,横窗绕寒玉。谓可澉尘襟,切磋比淇澳。
而乃出入间,多见异标目。烟敛失潇湘,月来伤局促。
无实致丹山,有音殊解谷。似畏淇园伐,如睹湘江哭。
疑余非德邻,坐令神形辱。不见芝兰生,无人亦芬馥。
松柏挺苍翠,曾不移寒奥。君子秉贞操,所贵在幽独。
因物有加损,怪尔终碌碌。
庆似村一枝书屋看竹 李棠
幽人抱劲节,读书不干禄。釜内虽无粮,园中却有竹。
不惜培护勤,博此一窗绿。不剪亦不锄,生意青郁郁。
盆竹 汪士慎
森森盆中竹,猗猗似淇奥。对之烟雨生,看去浓阴覆。
梳翎青凤小,振鬣箨龙缩。有节不干云,虚心抱幽独。
陈列大士前,音声皆具足。闻道落迦山,曾现紫均谷。
方竹 沈心
一色琅干碧,森然种独殊。孤生太圭角,直节本廉隅。
污辱宁能免,规圆洵可吁。此君君子得,莫叹不觚觚。
竹 郑燮
不是春风,不是秋风。新篁初放,在夏月中。
能驱吾暑,能豁吾胸。君子之德,大王之雄。
方竹 孙竹雅
屹屹 棱未许磨,更以高节耸危柯。圆通尚难容今世,独抱枸方奈尔何。
咏竹 邬兰翘
已分龙种老碧溪,无端霜雪共排挤。生成高格伴身瘦,为有心虚肯首低。
狂客相寻慵问主,诗人临别爱留题。沉沉朱鸟无消息,聊与寻常 雀栖。
咏竹 李筠仙
亭外猗猗碧几竿,清姿劲节耐霜寒。舞风影作飞鸾势,啸月音疑老凤翰。
自是主人甘澹泊,不劳童子报平安。阶前那有孙枝秀,写与淇园独坐看。
种竹歌 释德隐
南山南北山北,其中有竹人不识。托根数茎临严霜,虚心愿并幽溪柏。
秋深草木零落尽,此竹亭亭终不易。
雪竹 吴昌硕
吾庐独破撑风雨,修竹连山当友朋。 有郫筒数升酒,不然今夕坐愁冰。
水筒 王祯
刳竹作连筒,流泉一派通。势虽由上下,用不限西东。
远借居人便,常资泽沛功。伊谁凭好手,扶起卧龙公。
南窗 金涓
南窗不受北风寒,笔砚供吟对景安。最喜手攀檐前竹,雪中犹胜作花看。
友竹轩 陆仁
友道久已丧,浇风何由淳。对面论气谊,转足生棘榛。断金臭如兰,所贵同心人。
取友古所难,此君诚可亲。霜风凛高节,岁寒相与邻,於焉念同志,碌碌奚足论。
笮桥 张野云
一桥遥划断,骇浪卷天骄。谁剖千竿竹,长横百尺桥。
乘风时上下,带雨亦飘摇。最羡秋归雁,栏边梦不挠。
索桥 王梦庚
伐竹千竿翠,成桥万丈新。波光连绝壑,山色媚韶春。
砥柱撑霄汉,长虹贯海滨。往来通道处,大化被无垠。
朱竹 周亮工
初,但求之楮颖间,顷与伯宗过剑桥西山,数顷琅
干丹如火齐,乃知此君亦戏著绯同,伯宗各赋二首。
高情直与晚枫邻,差舞安知醉有辰。旧族传为绛县老,孙枝近作赤城人。
潇湘泪尽终馀血,淇澳花繁不是春。曾在龙门柯畔立,支离更见爨中身。
乱擗桃花映客酡,斜批鹤顶间青萝。翻新竟比红八曲,截笛留吹赤帝歌。
酒酝 城光未定,冠裁薛县色全讹。遥看岩下阑扁处,或是深秋桕叶多。
庭竹 刘禹锡
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
孙岘 唐 文山。江西赣州人。
送
钟元外赋竹
万物中潇洒。修篁独逸群。
贞姿曾冒雪。高节欲凌云。
细韵风初发。浓烟日正熏。
因题偏惜别。不可暂无君。
乐史 .宋(930-1007)。子正。
抚州宜黄(今江西)人。
慈竹
蜀中何物灵,有竹慈为名。
一丛阔数步,森森数十茎。
长茎复短茎,枝叶不峥嵘。
去年笱已长,今年笱又生。
高低相倚赖,浑如长幼情。
孝子侍父立,顺孙随祖行。
吾闻唐之人,孝行常忻忻。
郓州张公艺,九世同一门。
大帝闻其名,衡茅降至尊。
朱熹 .宋(1130-1200)。元晦。
江西婺源人。
新竹
春雷殷岩际,幽草齐发生。
我种南窗竹,戢戢已抽萌。
坐获幽林赏,端居无俗情。
次韵择之咏竹
竹坞深深处,檀栾绕舍青。
暑风成惨淡,寒月助清冷。
客去空尘塌,诗来拓采棂。
此君同一笑,午梦顿能醒。
丘子野表史郊园咏竹
移自溪商园。种此墙阴路。
墙阴少人行。来岁障幽户。
公济因君次韵
新笋因君寄,康庐入梦中。日日来
丹元余故宅,翠竹尚余风。
犹嫌有兼味,不似一源攻。
和刘秀野新笋
修修江上林,白日暗风雨。
下有万玉虬,三冬卧寒土。
笋脯
南山春笋多,万里行枯腊。
不落盘餐中,今知绿如篑。
次韵谢刘仲行惠笋二首
谁寄寒林新属笋,开奁喜见白差差。
知君调我酸寒甚,不是封侯食肉姿。
郑谷. 唐朝(851-910)。江西宜春人。
竹
宜烟宜雨又宜风。拂水藏村复间松。
移得萧骚从远寺。洗来疏净见前峰。
侵阶藓拆春芽迸。绕径莎微夏荫浓。
无赖杏花多意绪。数枝穿翠好相容。
杨万里.宋(1127-1206)。廷秀,诚斋。
江西吉水人。
咏竹
凛凛冰霜节。修修玉雪身。
便无文与可。自有月传神。
过单竹泽径
乔木与修竹。相招为茂林。
无风生翠寒。未夕起素阴。
看笋
笋如藤薛争长。竹似夷齐独清。
只爱锦竹满地。暗林忽两三茎。
竹林
珍重人家爱竹林。织篱辛苦护寒青。
那知竹性无薄相。须要穿来篱外生。
记张定叟煮笋经
江西毛笋未出尖。雪中土膏养新甜。
先生别得煮篑法。丁宁勿用醯与盐。
岩下青泉须旋汲。熬出霜根生蜜汁。
寒牙嚼出冰玉声。余沥仍和月光吸。
谢唐德明惠笋
高人爱笋如爱玉。忍口不餐要添竹。
云何又遣十辈来。昏花两眼为渠开。
煮笋
金陵竹笋硬如石。石犹有髓笋不及。
巅南市里笋如酥。笋味清绝酥不如。
带雨劚来和箨煮。中含柘浆新甘露。
可蒸可脍景可羹,绕齿蔌蔌水雪声。
不须咒笋莫成竹,顿顿食笋莫食肉。
都不食笋戏题
竹祖龙孙渭上居。供侬樽俎半年余。
斑衣戏彩春无价。玉版谈禅佛不知。
竹枝词
短侬篱漏芒破。须遣拖泥带水来。
初食笋蕨
凤烹龙世浪传。猩唇熊掌我无缘。
只逢笋蕨杯盘日。便是山林宝贵天。
泳
十里塘姜店水亭前竹林
一见此君面。荒村不是村。
斜阳与可笔。栖雀子猷魂。
李觏.宋(1009-1059)。泰伯。江西南城人。
竹斋题事
低斋结空野。小竹移孤林。
郭珏.元(1316-1375).彦章,静思。江西吉水人。
寄宋竹坡
久欲从君借竹看,东风又长碧琅 。
午阴坐久晴云落,夜漏眠迟白露转。
韭叶连畦从料理,菊花分迳共平安。
洞箫一曲载新管,石上双吹翠袖寒。
刘过 .宋(1154-1206) 。改之,龙州通人。
江西泰和人。
沁园春.寄孙竹湖
问讯竹湖,竹知之何,
如何未归。道吴山越水,
无佳处,来无定止,去亦何之。
刘敞.宋(1019-1068)。原父,原甫,
公是先生,江西新余人。
曲
水台竹间默坐
林履不能远。逍遥池上林。
微风起众响,炎日隔繁阴。
瑞竹
耸节偶相并,雪霜终不迷。
应将古人比,孤竹有夷齐。
竹冈
层冈南面起,仰见檀栾姿。
诘曲成幽洞,因堪象武夷。
咏庭前箭竹
冉冉东南美。托根那在兹。
凤凰不可待。岁月方屡移。
非复山林意。空余霜霰姿。
清风有时至。独与幽人期。
竹床
栉栉裁修竹,荧荧粲寒光。
浮筠凝烟雾,疏节留雪霜。
甘寝百疾解,侧身夏日长。
此时四海波,亦己知探汤。
嗟我智虑短,苟为安一床。
种竹偶书
少有王子癖,长怜此君雅。
常嫌地喧窄,不敢谋潇洒。
昨日有客来,劝我栽砌下。
感荷知我心,遂得移绕舍。
其中置磐石,可以措尊箔。
于此更一座,以待违名者;
山禽时复来,请转如郊野;
其余印无见,不辨春与夏;
吾惟厌时俗,人亦来者宴。
顺然雨无议,外誉马足假。
荐福寿竹亭
兹亭四时好,秀色映长松。
静境非千亩,幽人如素封。
吹声偏洗耳,暑昼亦成冬。
暂到还忘返,心知叔夜慵。
劝思弟于南轩种竹
世皆笑幽独,何不少自贬。
种竹南轩间,亦足以相检。
况兹岁华晚,众卉日凋敛。
清节良自如,栽培匪为谄。
岂知窗户侧,秀色窥茬苒。
会兹东南美,相对情不慊。
楚人昔颂桔,行此伯夷忝。
此君最孤高,坚直难外掩。
凛气有精粹,筠光射圭琰。
他时雪中客,往往疑清剡。
爆竹
节物随时俗,端忧见旅情。
土风犹记楚,辞赋谩讥伧。
烈火琅玕碎,深堂霹雳鸣。
但令休息瞰,非敢愿高明。
墨竹
羁游念此君,子墨慰幽人。
洒脱不经思,苍筤如出尘。
交加月下影,浓澹雾中筠。
试作吴山想,潇潇意亦真。
陈郎中竹园
苍竿十余亩,岁晚色更好。
诘曲逗远村,深沈象晴岛。
鸣禽自相应,风叶不待扫。
向事主人心,白头三署老。
城下种竹今春极有佳
环城密竹旧檀乐,春笋新成几万竿。
池上龙蛇惊蛰起,军中矛戟绕营看。
鸟啼窈窈千重碧,风过萧萧五月寒。
缓带轻裘容自暇,屦棋多向此林端。
凤凰山笙竹
仙山不记凤凰时,碧筱空含玉润姿。
海外虽传有懈谷,人间似未悟孙枝。
道家正贵知音少,野处还于静节宜。
千岁重寻乐毅传,悠悠更觉使人悲。
自东门凡舟至竹西亭
万竿苍翠隔晴川,寂寞芜城三百年。a
此地重闻歌吹发,扬州风物故依然。
回答者:西伯利亚的狼 - 榜眼 十三级 4-2 11:09
七律·答友人
毛泽东 1961年
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
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年衣。
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
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
病中见窗外竹感赋
董必武 1952年3月4日
竹叶青青不肯黄,枝条楚楚耐严霜。
昭苏万物春风里,更有笋尖出土忙。
题竹
叶剑英 1963年
彩笔凌云画溢思,虚心劲节是吾师;
人生贵有胸中竹,经得艰难考验时。
咏竹
方志敏
雪压竹头低,低下欲沾泥,
一轮红日起,依旧与天齐。
竹
(题画诗) 邓拓
阶前老老苍苍竹,却喜长年衍万竿,
最是虚心留劲节,久经风雨不知寒。
岁寒三友(题画诗)
陶行知
万松岭上松,鼓荡天风,
震动昆仑第一峰。
千军万马波涛怒;海出山中。
竹绿梅花红,转战西东,
争取最后五分钟,百草千花休闲笑,
且待三冬。
《萧湘竹子诗词》代序
熊文愈 1991年4月
华夏竹文化,上下五千年。
衣食住行用,处处竹相连。
诗词书画卷,卷卷有竹篇。
多少高雅士,情寄幽篁间。
竹溪六君子,竹林七大贤。
东坡有三绝,板桥更超前。
刚直凌云志,虚怀不私偏。
郁郁婆娑叶,经冬不凋残。
迎风更潇洒,亮节益韧坚。
群承竹风格,研竹数十年。
业余集诗画,选纂万余言。
宏扬竹文化,四海共仰瞻。
我亦爱竹者,相逢庆有缘。
聊聊记数语,以电竹诗篇。
题吾友梁铁君侠者画竹
(清)康有为
生挺凌云节,飘摇仍自持。
朔风常凛冽,秋气不离披。
乱叶犹能劲,柔枝不受吹。
只烦文与可,写照特淋漓。
竹诗词自序
周芳纯1991年元旦
安居三年半,静坐读诗篇。
华夏竹文化,源远数千年。
诗词如潮海,无力仔细看。
浏览逾万卷,选编万余言。
古今诗竹者,常学竹风格。
虚心属秉性,高节贵终生。
狂风竿不弯,暴雨肤更洁。
酷署生清阴,严寒葆翠色。
竹帛留青史,竹箭射熊罴。
衣食住行用,无不劳此君。
贡献愈卓越,砍伐更加烈。
此风若不止,竹林尽毁灭。
我编竹诗词,奉献给读者。
劝君爱惜竹,弘扬竹风格。
“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这是《老人与海》中让我感触颇深的一句话。我想,在这个社会中,一个人若可以做到这句话,他就是英雄。
文中的圣地亚哥老人在84天出海没有捕获一条鱼,别人嘲笑他,把他当作不折不扣的失败者,甚至于他的船帆看起来也是一面永远标志着失败的旗帜。但他没有退缩,仅凭着一个渔民对职业的自豪感和一个老人对生活及困难的不屈服,他冒险来到了墨西哥湾流,并钓住了一条大马哈鱼。
白天又黑夜,黑夜又白天,难以想象一个老人在茫茫大海上与一条大鱼斗争了几天几夜,凭着他不屈的意志与顽强的毅力,老人捕获了大鱼。可美味的大鱼引来了一群鲨鱼。但他在这海洋的统治者面前,表现出了惊人的毅力,他甚至杀死了一只鲨鱼!如作家张爱玲所说,这种毅力:“不是超人的,而是一切人类应有的一种风度,一种气概。”虽然老人最终只带回了一具鱼的骨架,但他伟大的精神力量,向大自然昭示着:这就是英雄!
宋代刘过曾说过:“人定兮胜天”。老人让我想到《亮剑》中的一个情节,遭到围困的骑兵连,面对日本一个强大的骑兵纵队,没有投降,没有逃跑,而是义无反顾地面对强大的敌人。虽然最后都牺牲了,却赢得了对手的尊重。真正的英雄就是在一切强大势力面前保持自己的尊严,顽强而永不妥协,哪怕明知是死,也要冲上去,不屈不挠地斗争!我们八年抗战,三年内战,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在那个年代,我们中国涌现出了千千万万的这样的英雄,然而现在,我们更需要这样的人,社会要进步,这种精神是必不可少的。我想,这种精神,是一个民族的保障和动力,这种精神,也是一个人生存的力量。
我难以按捺心中的激动之情,我只想说,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就应该有这种永不言败的自信,有艰苦奋斗、不畏牺牲的顽强精神,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浅论辛弃疾词的爱国精神 辛弃疾的词相比于其他文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的词不是用笔墨来写,而是蘸着血和泪涂抹而成的,我们今天读其词总是能清晰的看到一位伟大的爱国者置身于笔墨中无时无刻给人带来的凛然正气和磅礴气势。他用毕其一生的词创作来宣泄自己不能驰骋疆场杀敌报国,收复中原山河的悲愤与失意,因此在他的词中往往是叱咤风云的英雄形象,而这些英雄形象因其自身的坎坷遭遇而带有一种深沉的悲慨之心。而他以爱国情怀为生命理念的精神也不禁让人深深的佩服和敬仰!
辛弃疾是南宋伟大的爱国词人,一生以英雄自许或以英雄许人,其稼轩词充分表现了他的英雄抱负,襟怀磊落,慷慨淋漓。东坡词风便是由他带到南方发扬光大遂形成气势磅礴、悲凉感愤的苏辛词派。辛弃疾是文学史上产生过重大影响的词人,当时以辛弃疾为核心曾出现一大批抒写爱国思想为主的豪放词人,而他在发展词的内容和发展词的艺术表现手法方面具有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辛弃疾一向羡慕笑傲山林的隐士,闲居乡野与同他的人生观并非没有契合之处;而且,由于过去的地位,他的生活也尽可以过得颇为奢华。但是,作为一个热血男儿、一个风云人物,在正是大有作为的壮年被迫离开政治舞台,这又使他难以忍受。所以,他常常一面尽情赏玩着山水田园风光和其中的恬静之趣,一面心灵深处又不停地涌起波澜,时而为一生的理想所激动,时而因现实的无情而愤怒和灰心,时而又强自宽慰,作旷达之想,在这种感情起伏中度过了后半生在这些词句中,埋藏了他深深的感慨。这位创辟一代词风的大词人,在他的《稼轩长短句》中,处处强烈地表露着对“算整顿乾坤终有时”①的执着追求以及“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取东家种树书”(《鹧鸪天》)的壮志难酬的悲慨。辛弃疾在其著名的政论《九议》中说到:“论天下之事者主乎气”。“气”就是一种精神,就是慷慨英壮的匹夫有责的爱国精神。他的词作所表现的“写尽胸中磈磊未全平”(《江神子》)的“稼轩风”②,正是“临卒大呼杀贼数声而止③”的英雄气在艺术上的体现。
一、表现对于民族耻辱的悲愤,抒发报国热情在辛词中具有一种卓尔不群的光彩。
辛弃疾生长于被异族蹂躏的北方,恢复故土的愿望比一般士大夫更为强烈,而且因为他在主动承担民族使命的同时,也在积极地寻求个人生命的辉煌,在他的词中表现出不可抑制的英雄主义精神。
在抒发报国之志时,辛弃疾的词常常显示出军人的勇毅和豪迈自信的情调,像“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水调歌头》),“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满江红》),“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贺新郎》)等等,无不豪情飞扬,气冲斗牛。对那些与自己一样勇于报国的志士,他由衷地加以赞美,与之同声相应,彼此勉励,如《水龙吟·甲辰岁寿韩南涧尚书》的慷慨热情,全然不同于一般俗滥的祝寿词: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况有文章山斗,对桐阴满庭清昼。当年堕地,而今试看,风云奔走。绿野风烟,平泉草木,东山歌酒。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而对于庸俗圆滑、面对民族危亡无所作为的官僚,辛弃疾有一种出于本能的厌恶,在《千年调》中他勾勒了这类人物的丑态:“卮酒向人时,和气先倾倒。最要然然可可,万事称好。”
辛弃疾的人生观以积极入世的儒家思想为主而兼容佛老,这也是当时许多儒者文人思想面貌的共同点。他在词中作旷达语但他并不能把冲动的感情由此化为平静,而是从低沉甚至绝望的方向向上宣泄内心的悲愤,如:“身世酒杯中,万事皆空。古来三五个英雄,雨打风吹何处是,汉殿秦宫。”(《浪淘沙》),这些表面看来似旷达又颓废的句子却更使人感受到他心中极高期望破灭时无法消磨的痛苦。
当辛弃疾带领不多的人马冲过战场烽火来到南方时,怀着满腔热血,渴望一展宏图,却不料从此陷落在碌碌无为的境地,这使他感到难以忍受的苦闷和悲愤。在他南归的第十二年重游当年南归的首站建康时,他写下了著名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这是对山河破碎的悲哀,对壮志成空的悲哀;岁月无情地流去,因这种悲哀更显得怵目惊心。然而即使词人在写他的孤独和悲哀,写他的痛苦和眼泪,我们仍然看到他以英雄自许、绝不甘沉没的心灵。而直到他晚年出任镇江知府时,所作《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仍是一面浩叹“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一面追忆自己青年时代的战斗生涯,表示出不甘衰老、犹有可为的壮烈情怀: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种永远不能在平庸中度过人生的英雄本色,伴随了辛弃疾的一生,也始终闪耀在他的词中。它奏响了宋词的最强音。
二、坚持不渝的爱国主义精神是辛弃疾词思想的主导倾向。
辛弃疾的爱国思想有着悠久的历史渊源和深厚的现实基础,一方面他从小就受到祖父辛赞忠君爱国、抗金恢复的教育,继承了屈原、李白、杜甫等关注祖国命运的爱国忧民的优良传统;同时他的爱国思想又建立在对抗金形势的清醒认识和估计上。辛弃疾的爱国思想与他关切民生、民力的民本思想相联系。他认为“天下离合之势常系于民心”(《美芹十论》),抗金御敌必须得民心,惜民力。抒写气壮山河的爱国情怀,显示词人的英雄本色,表现强烈的爱国主义理想,是辛弃疾英雄词最鲜明的特色。这一特色,首先就反映在那些以自我为中心,表现自我形象、自我经历、自我感触的作品中。如追忆南归前,亲率五十骑突袭金营,生擒叛徒张安国战斗生活的作品《鹧鸪天·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事,戏作》: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簶,汉箭朝飞金仆姑。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上片仅四句就把出其不意突袭敌营的迅猛声势,词人年轻有为的英雄气概生动地展示在读者面前。下片转写眼前境况,颇多感慨。“平戎策”换得“种树书”,是词人对自己一生失意的沉重概括。
辛弃疾一生念念不忘驱除外侮,统一祖国,不仅一生以英雄自许,渴望驰骋疆场,杀敌报国,在《永遇乐》(千古江山)中他自比老将廉颇;在《贺新郎》(老大那堪说)中则矢志试手补天:“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同时,他又以英雄许人。在赠答、唱和、送别时,作词激励友人关心恢复,献身抗金事业。如为韩元吉祝寿作词曰:“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辛弃疾的这种精神、豪气,深孚众望。
三、辛弃疾词的爱国情怀还表现在他的“整顿乾坤”的急切愿望与祖国依然关河破碎、宝刀无所用的冷酷现实的矛盾所引起的愤激中。
辛弃疾写过许多登山临水,友朋聚散的词,每当他目穷千里或送往迎来之际,总有着一股不可遏止的悲愤情。这悲愤情他曾明确表白过:“不是离愁难整顿,被他引惹其他恨”(《蝶恋花·送祐之弟》)。所谓“其他恨”者,实即“剩水残山无态度”之恨。《水龙吟》“楚天千里清秋”阕,就是面对天水一碧的壮阔秋色所触起的“江南游子”——这个原本是中原壮士的愤懑情怀的吐露。全词倾诉着山河含恨、吴钩空握;岁月流逝、壮志空怀的忧郁、苦闷。一个爱国志士不愿消沉闲散的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说《水龙吟》所表达的情绪还比较舒缓,那么,随着岁月的推移、际遇的坎坷,辛弃疾在后期词中悲慨之情愈益显得激越而凌厉了。辛弃疾词中虽不乏在冷峻的现状面前表现为萧飒衰退的情绪,但从总貌来看他的基调是对事业的执着追求。即使是看来悲叹声声,内里实际跃动的仍是“白发自怜心似铁”(《定风波》)的满腔热血、一颗赤子心。他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可以说典型地表现了这一点,词云: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这是一曲理想与现实尖锐冲突的悲壮之歌。词人以中间八句的“梦境”极写理想之境,俨然一幅气势壮阔、奋发昂扬的“沙场点兵临战”图。愈写理想的雄伟、热烈,愈显出借酒浇愁、挑灯看剑(这理应在战场杀敌立功的剑呵)的落寞寂寥,愈见出“可怜白发生”的悲慨的深重。这一声“可怜”自是对当道的有力抨击,也是对自己处境的深沉的悲哀。但这悲哀不是消沉、不见衰飒。因为这悲哀虽是来于意气飞扬的境界的难以具见,但并没由此而弃去了对“红旗清夜,千骑月临关”(《水调歌头》)的理想境界的向往。否则他不必“醉里挑灯看剑”,更无须“可怜白发生”了。虽则悲慨,依然执着,这应是辛弃疾的词所表现的可贵之处。这就是为什么在《稼轩长短句》中一再出现对“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鹧鸪天》)以及“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水调歌头》)的往事的忆念和梦见的原因;这就是他所以在难以排解的矛盾苦闷中仍是希冀、期待着实现理想的时日:“鬓边觑,试把花卜归期,才簪又重数”(《祝英台近》);这就是他何以常常是“夜深犹送枕边声,试问清溪底事未能乎”(《南歌子·山中夜坐)),心头如同汩汩山溪一样激动着,无法入眠的缘故。即使入梦了也“梦中行遍,江南江北”(《满江红》)、“却自觉神游,归来坐对,依稀淮岸江涘”(《哨遍》)。他的心一刻也离不开江淮前线、大好中原!
四、抒写壮志难酬、报国无门、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愤懑,也是辛词的重要内容。
如《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此词通过咏古伤今抒发爱国情怀,这是辛弃疾爱国词常用的表现手法。全词紧紧扣住“今”与“古”两个时间的支撑点,由今而古,由古而今,相互穿插,亦史亦论。此时的辛弃疾充满了老当益壮的激情,但不久即遭弹劾而被免职。
五、反映山河破碎,南北分裂,表现对沦陷区人民的深切关注和系念是稼轩词又一重要内容。如《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上片写景。词人俯视赣江,眺望远山对当年逃难中流民的不幸寄予深切同情,也对汴京至今仍在敌手深感忧愤。“无数山”还暗含抗金事业阻力重重。下片即景抒情,以滚滚东流的江水比喻故国之思的感情绵绵不断,抗金力量的不可阻挡。
六、辛弃疾词的爱国主义精神还具体表现在对整顿乾坤的“明主”的渴望上,表现在对历史上为统一事业作出贡献的英雄的崇敬上。稼轩词中怀古之作极多,不是怀古的作品也常常借典引出一连串的古人来。后者如单从手法上着眼,诚然似在“掉书袋”。其实,虽然辛弃疾在某些篇章中确有堆垛典故的缺点,但大多数的怀古或用典之作纯系借古人之酒以浇胸中的“磈磊”。他缅怀上自大禹下至孙权、刘裕这些有志大一统的人物,是因为现实生活中需要这样有雄才大略的明主英才。怀念古人是为了呼唤今人,是希冀有这样的英雄来“补天裂”。这里仅想举两首词为例略作阐说。一首是《生查子·题京口郡治尘表亭》:
悠悠万世功,矻矻当年苦。鱼自入深渊,人自居平土。红日又西沉,白浪长东去。不是望金山,我自思量禹。
辛弃疾在简练的几笔中构出了他追念向往的世界;渴望、钦羡着能有如大禹这样的明主来重整山河,解民于倒悬之苦。爱国与爱民应是一致的。《生查子》的“思量禹”,从宋王朝内部而言,词人祈求能有个“鱼入渊、人居土”的“治”的局面。这样,民心所归、人力汇聚,恢复中原、统一天下之势自是指日可待了。
另一首词例是著名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这首词曾被词论家誉为辛词第一佳作,因为它典范地表现了稼轩词的悲慨清壮、雄劲健举的风格。从手法上说,也是辛词善于借典抒情述理以及政论与抒情相融汇的代表之作。写这词时辛弃疾已是六十六岁的老人,他白发飘萧应召来前线董理军备、以图开战。重临四十三年前曾经在这一带惩叛徒、抗顽敌的旧地,词人的心头是怎样的滋味?岁月流逝,人事几变,可是“佛狸祠”这入侵者的“祠堂”依然香火鼎盛——这是对乞和苟生者的一个重重的鞭挞。面对京口雄山丽水,北望“神州”万里山河,不由想起曾在镇江逞雄的“坐断东南战未休”的孙权和南朝宋武帝刘裕来。“英雄无觅”,怀古实乃伤今,举出历史上西征北伐的有作为的统治者正是用一面镜子反照坐看大片疆土被分裂而长期苟安的当今小朝廷。词既有借古讽今,又有借古鉴今——“元嘉草草”的历史教训,更有以古喻今、以廉颇明己志。但不管是讽今还是鉴今、喻今,贯联着的核心是求得一个大一统的理想局面。
在辛词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词人所崇敬的古人大抵是“剑指三秦,君王得意,一战东归”(《木兰花慢》)的统一中国的刘邦一类的人物。他赞赏“添爽气,动豪情,奇因六出”协助刘邦成大业的陈平;他佩服和追念叱咤边庭英勇善战的李广;他崇拜扶持蜀汉鞠躬尽瘁的诸葛孔明……辛弃疾正是借这些古时的明君贤臣来寄寓他的爱国的情怀的。
七、辛词的爱国主义精神又表现在对南宋君臣偷安宴乐的讽喻和揭露中。“倩何人与问:雷鸣瓦釜,甚黄钟哑?”(《水龙吟》)这是悲慨化为愤火,是对当时主战的正义之声不得振起而议和的声浪起伏不息的愤怒。
他一再提到“夷甫”,以东晋王衍之流苟安江南、清谈误国的典实指斥现今手握大权而“低头拱手”、“终老不敢言兵”的大吏。如:“起望衣冠神州路,白日销残战骨。叹夷甫诸人清绝!”(《贺新郎》)“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水龙吟》)……
至于传颂于人们口中的《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一词,它的“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的表现小人当国、国事日败则尤为显然。南宋罗大经《鹤林玉露》就已记载有赵眘父子“见此词,颇不悦”的反响。此外,如《江神子·闻蝉蛙戏作》、《千年调·蔗庵小阁名曰卮言,作此词以嘲之》、《念奴娇》(炙手炎来,掉头冷去,无限长安客)等词均系讽嘲祸国害民的宦海丑类的作品。
八、辛弃疾还以词作战斗的武器,揭露朝政黑暗,抨击苟安投降。
南宋政权是我国历史上对外侮实行屈辱妥协的典型,盘根错节的主降势力,昏聩无能的官僚始终左右朝政,推行着屈膝投降的政策,只想“尊中酒不空”,“赢得闲中万古名”(宋高宗赵构《渔父词》之一、之五)这不能不引起爱国者的极大憎恶与愤慨。辛弃疾常把西晋的王夷甫清谈误国作为批判的对象,借古讽今,批判那些尸位素餐的当权者。如《水龙吟·为韩南涧尚书寿,甲辰岁》上片: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词人感叹南渡以来近六十年了,到底有几人算得上是经邦治国、立志恢复的人才?对南宋朝廷的那些苟安妥协、麻木不仁的官僚、权臣表现出极度的轻蔑。
辛弃疾一生都在为收复失地、统一祖国不懈的斗争,他的文学创作也密切地联系着他的事业和理想。,将抗战救国作为词的重要主题,用词反映了时代精神、人民情绪,慷慨纵横,有不可一世之概。尽管辛氏的爱国与忠君仍难能离析,一如封建时代别的士大夫那样。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从中吸取所宝贵的东西。至于从词的发展史来看,“歌词渐有稼轩风”④的事实,辛词对刘过、刘克庄以至陈人杰、刘辰翁这些南宋中晚期词人的影响,都足以说明他的不朽的功绩。而这影响,或者说构成一个词的流派的核心的东西又正是辛弃疾词的那股“气”,那种矢志不二的爱国之情志。
翻译
努力学习就像是用力气去耕田,勤劳、懒惰只有自己会知道。
即便书的种类很多,终究会有熟读、理解的那一天。
出处:《书院》
朝代:宋
作者:刘过
力学如力耕,勤惰尔自知。
但使书种多 ,会有岁稔时。
扩展资料
作者简介
刘过(1154—1206),南宋文学家,字改之,号龙洲道人。吉州太和(今江西泰和县)人,长于庐陵(今江西吉安),去世于江苏昆山,墓尚在 。四次应举不中,流落江湖间,布衣终身。
曾为陆游、辛弃疾所赏,亦与陈亮、岳珂友善。词风与辛弃疾相近,抒发抗金抱负狂逸俊致,与刘克庄、刘辰翁享有“辛派三刘”之誉,又与刘仙伦合称为“庐陵二布衣”。有《龙洲集》、《龙洲词》、《龙洲道人诗集》。
少怀志节,读书论兵,好言古今治乱盛衰之变。曾多次上书朝廷,“屡陈恢复大计,谓中原可一战而取”。为韩侂胄客,不识侂胄之败事,识力远不及辛弃疾。又屡试不第,漫游江、浙等地,依人作客,与陆游、陈亮、辛弃疾等交游。《宋史》无传,生平事迹亦仅见于宋人笔记。
著有《龙洲集》、《龙洲词》,存词70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