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合上这本浅粉色杂志的最后一页,心头思绪萦乱。
初识《许愿树》,是在那般特别的时刻,这次读她,又是在这般特殊的时期。我与这本杂志之间的缘分,还真是深情而玄妙。
在疫情的阴霾中,方要入春的春城被按下了“暂停键”。糖儿停课在家,整日吵吵嚷嚷,我本静不下心来读书,可还是舍不得放下手中的《许愿树》,一次次被里面青涩而动人的故事拨动最柔软的心弦。
或许,让我意乱情迷的,并非那一篇篇弥漫着柠檬酸甜的故事,而是那再也回不去的花季雨季……
在病房中与《许愿树》杂志初见时,正是情窦初开的花季。那般美好的年龄,我的生命,却因一颗残缺的心,险些凋零。
因为心中有着太美丽的愿望,我终是奇迹般地挺过了那两次犹如涅槃的大手术。
重生后,凭借深厚的文学功底,我顺利进入一家动漫公司,成为一名动漫编剧。那段生命之花开得最绚烂的时光,我手边的书,依旧是《许愿树》。
芳华正茂的白裙女子,手捧一卷淡蓝色的杂志坐在公司门前的竹椅上,心情与阳光一样温暖明朗!
青春的泪那样咸、心那样软、梦那样甜。却注定如樱花,美丽而短暂,似是一瞬间,便随风飘散……
如今的我,依旧穿着白裙。可那刹那芳华,已化作十一年前的梦一场。
风吹雨成花
时间追不上白马
你年少掌心的梦话
依然紧握着吗
云翻涌成夏
眼泪被岁月蒸发
这条路上的你我她
有谁迷路了吗
我们说好不分离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与时间为敌
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风吹亮雪花
吹白我们的头发
当初说一起闯天下
你们还记得吗
那一年盛夏
心愿许得无限大
我们手拉手也成舟
划过悲伤河流
你曾说过不分离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现在我想问问你
是否只是童言无忌
天真岁月不忍欺
青春荒唐我不负你
大雪求你别抹去
我们在一起的痕迹
大雪也无法抹去
我们给彼此的印记
今夕何夕
青草离离
明月夜送君千里
等来年秋风起
每次听见这首《时间煮雨》,都会不由得泪落如雨。
如今的我,早已为人妻为人母。我深爱的《许愿树》,亦停刊多年。迷蒙中,却依然常回到那个薰风袅袅的夏天。
我爱如珍宝地捧着十一年前的杂志,怀念着十一年前的共同做梦的人儿,眷恋着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年华!
这样的初春,这样的凉夜。散落天涯的你们,还好吗?心中,可有着和我一样浓得化不开的眷恋……
《爱格》 (封面很有爱,青春校园的感觉)
《许愿树》(喜欢封面的感觉)
《紫色年华》(封面没爱格好看,插图不错,文也不错)
《青柠STORY》(赠品很有爱~)
是不是这篇?
罗念童,请让那颗心完好如初
每个孩子都不能拒绝糖的诱惑
16年前,小默和阿喜还是懵懂的孩子。在平原小城里,小默的家与阿喜家是隔壁,早晨,他便扒在低矮的院墙上喊:阿喜,你不要吃掉牙膏。
阿喜给他看自己刷干净的牙齿:我没吃掉。小默一直知道阿喜很贪恋水果型牙膏的味道。因为那味道像糖,每个孩子都不能拒绝糖的诱惑。
在平原小城,小默是那样格格不入的孩子。他妈妈年轻时在北京读书,被学校除名回来,挺着巨大的肚子。她固执地在4个月后生下小默,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外婆来照顾小默了。
小默常常在口袋里装满了糖果到街上换取友谊。而街上的孩子,总是在拿走糖果后便轰然散去,丢下满怀渴望的小默,任他呆呆地站在微风四起的街上,眼里慢慢盈满碎玻璃一样的晶莹。所以,他的妈妈从不送他去幼儿园。
记得不要吃掉牙膏啊
7岁的少年小默终于走了,在一个清晨,那个男人终于接走了小默和他的妈妈。
阿喜站在院子里,端着牙缸,望着东面的墙,那里一片静寂,再不会有人扒在上面喊:阿喜,阿喜。
对着晨曦,阿喜张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眼泪哗啦地落下来。
阿喜听到车发动的声音,跑出去看时,小默半个身子探在车窗外:阿喜,记得不要吃掉牙膏啊。
后来,阿喜读小学了,除了父母,所有人都喊她,罗念童。
这只是我爱自己的一种方式
一年又一年,青春浅浅地就来了。罗念童的梦里,少年的小默,正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悄悄成长,像她一样孤单着,等待在世界的某一隅,与她,不经意间相遇。
16年后,罗念童去了北京,这里有她思念的小默。
在这座古老的城市,流浪在陌生的街道,孤单轻易地就袭击了年轻的罗念童。她跑到一家影视公司做文案,负责给剧本分场,写写新剧的宣传文案。一个人的夜里,她学会了抽烟取暖。周末在街上走来走去,她相信爱情是一种不必刻意的缘分。甚至,罗念童不知道成年小默的名字,那座给过他一段不堪的童年回忆的小城,或许他已不屑于记起。
这是罗念童24岁的冬天,在这之前,想象中的小默,从没有出现过。
后来,就有了绰约的粟米。当她微微扬着眼角走过来问某个导演在不在时,罗念童笑了笑,有片刻的僵持,没命地回想她与自己记忆里某个人物重叠的面孔,是那样致命的熟悉。
是小默的妈妈。16年前,她也有这样不肯屈服于凡俗的眼神。
几乎没经历任何过程,两个不同的女子,成了朋友。
粟米是年轻的美丽女子,京漂一族,寄居在亲戚家,疯狂地幻想一夜成名,流窜在一个又一个剧组之间,总与副导演谈戏。有时候,副导演找不到僻静的地方谈戏,粟米就去找罗念童:把你家的钥匙给我。而罗念童不问究竟,粟米定是约了某个副导演谈戏,而且从来只借用她的卧室。一段时间,罗念童的床,断断续续记录了粟米奋斗在演艺圈的辛酸经历。
看惯了演艺圈的罗念童,自然懂得谈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副导演是否快乐地使用了粟米青春美丽的身体,作为回报,粟米就会有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只能接触副导演的粟米,自然不可能做主角。所以,她只能一边在卫生间里冲洗被弄脏的身体,一边大骂“浑蛋导演”。
罗念童不记得陪粟米去过几次医院了,每一次,她捏着几片巨大的药片出来,一边笑一边说:你看,我可以让身体受伤,但心灵完好。
阳光下的粟米,眼里有晶莹闪烁的碎玻璃,像少年时的小默。她像与风车战斗的疯狂的堂吉诃德,坚信总有一天,自己会是镶嵌在演艺圈这个疯狂旋转魔轮上的一颗最耀眼的星星。
罗念童有一万个理由相信:粟米受伤的不仅仅是身体,她只是不说而已。
即使这样委屈自己,粟米的眼里,始终是孑然的孤傲,看着罗念童眼里的疼惜,她漠然地点燃一支灰褐色的细长香烟说:亲爱的,别这样看我,我晓得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这只是我爱自己的一种方式。
他百分百相信我是个表演天才
后来,罗念童在家做一个剧本的分场,为了这个本子,老总上蹿下跳,就差喊剧本作者爷爷了,花了大笔的银子才买下了剧本的拍摄权。据老总讲,明年,公司把宝全押在这部片子上了。所以粟米打电话借房子时,罗念童统统拒绝,告诉她自己必须在月底把剧本分场完成,80集的电视剧,是个浩大的工程。
粟米干脆不打电话,直接敲门,手里牵一个年轻的男子。她指着罗念童说:我的好朋友罗念童。指着男子,阮石,我的朋友。
罗念童笑了,这个与从前的男人不同,阮石是年轻的,没有被粟米称为导演。他的眼神锐利,皮肤微黑,爽朗大笑的样子,仿若春天的阳光。这一次,粟米没说是谈戏,眼里闪着灼灼的亮光。
聊天中,罗念童隐约知道阮石的父亲是一家影视公司的老总,两年前,去韩国见习人家怎样炮制青春偶像剧,刚回国半年,正要大展宏图一番拍上几部片子。
在父亲的片场,他认识了粟米。
从粟米的眼神,罗念童知道她定然已是爱上了阮石,只是隐隐的,为粟米担心,她狼藉的艳史,阮石会不会介意?何况他有着那样的家世那样的资历。
阮石被一个电话叫走,粟米埋在沙发里,搂着一只靠枕幸福无边。罗念童知道,恋爱中的女子,总是忘记世俗的一切,只想把自以为是的幸福张扬给全世界看。
对坐在电脑前忙碌的罗念童,粟米会突兀地来一句:知道吗?他百分百相信我是个表演天才。
罗念童说:哦。接着噼噼啪啪地敲字。
他有信心用一部电视剧把我捧红。
罗念童还是“哦”了一声。演艺圈里的男人,把许诺当做呼吸,嘴巴一张一合,得到想要的之后就马上忘记之前说过的一切。
爱一个人是不是就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粟米说:罗念童,我要好好爱一次。罗念童想,爱情原是可以轻易令粟米这样张扬的女子收敛的,也好,至少可以减少粟米身体所受的伤。
在阮石的推荐下,粟米接拍了几个广告。她在深夜给罗念童打电话:罗念童,快打开电视看某某频道,我马上就出来。罗念童说:好好。随手打开电视,就看见粟米张开性感的红唇,咬着某种食品一闪而过。
粟米不好意思在亲戚家跟亲戚抢电视看,索性腻在罗念童家里,常常是罗念童坐在电脑前工作,她却痴迷地盯着电视,看自己一闪而过,幸福无边是她彼时的表情。
然后,幸福的粟米就给阮石发手机短信,打开罗念童的电脑给阮石发邮件,对着罗念童善意的讥笑,她挥手:去去,别看我发情书,网络真是个浪漫的好途径。
半夜醒来,罗念童看见粟米仍在网上挂着,指间夹了烟,挥舞着手指和阮石浪费她的无线上网费。
粟米大多数时间没事可做,泡在罗念童家里,看电视,睡觉,或者一个电话叫来阮石,砰地关上卧室门,幸福的纠缠声,一点点挤出门缝。
罗念童就笑,粟米幸福就好。
那段日子,爱情让粟米变得忠贞专一,不再跟任何导演谈戏,从前那个因想红而疯狂的粟米踪影全无,除了和阮石约会就是挤在罗念童身边,讲她和阮石的幸福未来。罗念童不耐烦,敲着键盘说:不准说话,骚扰得我场景都分不好。
粟米就闭嘴,和罗念童一起看剧本,除了键盘响几下,屋内一片寂静。
久了,粟米揪过罗念童的手指:嘿,亲爱的,爱一个人是不是就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罗念童只好投降:我还没爱过呢,这岂不等于让一个没吃过龙虾的人评价龙虾的味道?
粟米的眼神慢慢涣散,轻轻叫一声罗念童后就待在一边失神。
闪烁了十几年的曾叫小默的男人
做完剧本分场,罗念童终于有了浅短的清闲,想起很久没见粟米了,这个宁肯伤害身体不肯伤害心灵的任性女子,究竟怎么样了?
电话那端的粟米,正咯咯笑个不停。罗念童顿了一下:你乐什么?
阮石告诉我,他小时候,隔壁邻居家有个女孩子喜欢吃牙膏,每天早晨他都要扒在墙上跟她说:不准吃掉牙膏啊。
握着话筒,罗念童久久地感到晕眩,身体好像被彻底清洗过一遍般苍白。
那端的粟米说了什么,便模糊了,话筒轻轻地落下去。
第二天上班,飘摇的恍惚依旧不肯退去,始终,罗念童不能相信,目光锐利的阮石,怎可能是少年时的小默?
她没命地想啊想,想站在阮石的面前,望着他的眼睛,一直一直望出他就是那个眼睛里装满晶莹碎玻璃的少年小默,即使与爱彻底没了关系,她只想知道,是怎样的生活,可以让一个少年的眼神从绵软干净变成坚硬锐利。
阮石公司的地址,粟米一次次地说,她大约是知道的。
去的路上,罗念童的心里是纷乱而苍白的。
阮石不在,一位小姐说,他刚走,和粟米选外景场地去了。
罗念童说:可以告诉我哪张桌子是阮先生的吗?
顺着那位小姐手指的方向,罗念童看过去,阮石的办公室,通体陈设简约而流畅。唯一私密的,是桌上的一个框子,少年小默偎依在一位美丽绰约的女子怀里,背景虽陈旧,却犀利地击中了罗念童,是那堵旧时记忆里的墙,仿佛有少年小默的声音轻轻回旋在耳边,泪水慢慢地盈满了她的眼睛。
罗念童缓缓地坐在阮石的椅子上,那个少年小默的气息,让她明白了有些事情只可以在想象中完美,否则成长的岁月会慢慢粉碎它们。
看见那个剧本本是无意,本想写几个字,留给不再是小默的阮石。翻开它,便看见了故事大纲,似曾相识的故事。
慢慢看下去,身体掠过冰凉的惊悸。
除却对话,除却故事发生的年代以及城市,这个剧本与她刚刚做完分场景的剧本,几乎如出一辙。
如果是剧本创作撞车,亦不可能有这样多处的巧合。
心渐渐豁然,想起粟米腻在电脑前的夜,原不只是为了传递爱情,想必偷窃故事梗概是更重要的内容之一。
如果阮石的公司早在自己公司之前推出一部类似的电视剧,赢家是谁,不言而喻。所谓抢占先机,在商业社会的今天,是天经地义。
把剧本塞进包里,起身,悄然离去。这一天,伤害来得彻底,曾经以为的密友,以及在她心里闪烁了十几年的曾叫小默的男人让伤害变得更具杀伤力。
有一种东西丢掉了
摁粟米的电话号码时,罗念童知道,有一种东西丢掉了,是永远都寻不回来了,友谊或者一种虚幻的爱情,被丢在过去。
粟米,你和阮石来我家可以吗?必须现在。第一次,罗念童跟粟米用了决绝的语气。
你看,我没有吃掉牙膏
罗念童脸上的冰寒以及桌上的剧本,足以让粟米和阮石所有的疑问,僵持在心里。
罗念童笑笑:粟米,我终于知道你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包括剽窃。其实,我真的宁愿相信它是剧本创作撞车,可惜这样的可能太微乎其微。泪水从她的眼眶慢慢溢出来。
粟米停顿片刻:我本想告诉你的,你却不肯听,我曾想或许以爱情为借口,你可以原谅。
原来,她并没有跟阮石恋爱,那只不过是做给罗念童看的。她已经习惯了和任何一个有可能让她红起来的男人谈戏,跟阮石,不过是各有所取而已。她偷剧本故事梗概而获得的利是做主角,阮石要的只是商业利益并顺便拿走她的身体。这大概就是商业社会里的相互利用,如果他知道罗念童就是当年爱吃牙膏的小女孩,他还会这样做吗?但显然,小默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默了,他变成怎样似乎都不太重要了。
粟米,不做演员太埋没你的天赋,我宁愿这次你是为了爱情。
罗念童又转过身对阮石轻缓地说:阮石,你的法律意识太淡薄了,把故事改头换面你也脱不掉剽窃的嫌疑,如果你不想因此而遭到起诉,还是放弃吧。还有,请你以后不要用抖笑料的语气讲邻居家那个女孩子吃掉牙膏的过程,太糟蹋了小默和阿喜的美好故事。
阮石定定地看着罗念童,罗念童则张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你看,我没有吃掉牙膏。
泪水,汹涌地就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