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河南博物馆到河南博物院
河南博物院是我国历史上创建较早的博物馆之一。早在1927年6月,时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河南省政府主席的冯玉祥将军在治豫政纲中就提出了“教育为立国根本要政”的主张,并身体力行,极力扶持文化教育事业。同年7月,在冯玉祥将军的亲切关怀下,由省政府委派郭须静、徐金泉 、何日章三人为河南博物馆筹备委员,隶属省教育厅,指定开封法院西街前法政学校校舍为馆址(即今开封市三圣庙街),是为河南博物院发韧之始。
然而,这座解放前河南唯一的博物馆,从其诞生之日起,便随着时局的动荡,走上了一条坎坷之路。1928年5月,原河南省政府为表现各民族的历史和现状,宣传民族共和和世界大同的理想,遂将河南博物馆改名为“民族博物院”,并改由省政府直接领导,同时划拨 刘师古堂充公遗产的一部分为专款,限期开放。民族博物院以“启发民众知识文明、激增命思想、促进社会文明”为办院宗旨,广泛征集历史、自然科学、农业、艺术、生理卫生等方面的实物料。同年10月10日,在藏品缺乏的情况下,大量运用模型等手段,成功举办了第一次陈列展览。
1930年12月1日,河南省政府将“民族博物院”恢复为“河南博物馆”,并确定为社会教育机关,直属省教育厅领导。12月23日教育厅委任关百益为馆长,并收回民众师范房舍为古物陈列室。1931年1月20日,河南省教育厅又颁布了《河南博物馆组织条例》,其中明确博物馆的宗旨为:“一、发扬固有文化;二、提倡学术研究;三、增长民众知识;四、促进社会文明”。同时设立了保管部、搜集研究部两个大部,成立了由民政厅厅长、教育厅厅长、河南大学校长、博物馆馆长等组成的7人理事会,将原民族博物院的19个陈列室调整为7个,撤去了大量民族服饰和模型,充实了历史文物。1930年至1937年的8年间,是河南博物馆空前发展的时期,藏品中的历史文物最为丰富、精致,具有河南地方特点,而且涌现出以关百益为代表的一批高水平的研究人员。从此,河南博物馆名声鹊起,得到了国内外的广泛赞誉。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日本帝国主义大肆侵入。为避免文物被毁,馆藏主要文物68箱被迫移运重庆,工作处于停滞状态。1940年日伪期间,河南博物馆被更名为“河南省立博物馆”,下设事务部、保馆部、研究部等。抗战结束后,国民党河南省政府派谢孟刚为接收委员,接收了日伪当局控制下的河南省博物馆,但终因解放战争的爆发,国民党政府忙于内战,经济严重匮乏,经费拮据,博物馆步履维艰。
1948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势如破竹,一举解放了古都开封。党和政府十分重视文化教育和文博事业,立即成立了以赵干亭为主的三人管理小组,进驻博物馆,整饬馆务。1949年11月,河南省政府任命省教育厅厅长曲乃生兼任馆长,开始组织人员,整理文物、展室,修缮房舍、设施,进行业务活动,博物馆再次出现生机,蓬勃发展。
1953年,根据中央文化部颁发的《对地方博物馆的方针、任务、性质及发展方向的意见》,河南省博物馆被确定为地志性博物馆。1961年,河南省博物馆由开封迁至省会郑州,有了较好的陈列展览场地。然而,正当博物馆有计划、有秩序地全面开展各项业务活动的时候,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文革10年中,博物馆组织瘫痪,业务荒废。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河南省博物馆渐入佳境,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发展时期。尤其是进入80年代,博物馆力量不断壮大,机构设置趋于合理,设立了陈列部、保管部、社会教育 部、图书室、研究部、《中原文物》编辑部、办公室、行管科、保卫科等科室,建立建全了岗位责任制和各项规章制度,博物馆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新景象。
日月交替,沧桑更迭。历史的车轮驶入9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国际间日益频繁的文化交流,旅游事业的飞速发展,进一步促进带动了全国博物馆事业的发展。由于河南省博物馆建筑是1958年大跃进时期突击在郑州兴建的,它无论在建筑形式、建筑规模、还是在内部设施上,都很难适应今天博物馆日益发展的需要。为此,河南省委、省政府领导高瞻远瞩,决定“八五”期间在省会郑州建设一座具有当今先进水平的现代化博物馆。1991年秋,根据李瑞环同志的有关指示,经原省委书记侯宗宾、原省长李长春等领导同志的积极争取,国务院决定由国家和河南省共同投资筹建新馆舍。
新馆位于郑州市农业路中段,占地10 余万平方米,建筑面积7.8万平方米,累计投资近3亿元人民币,历时5年建成。主体展馆位于院区中央,呈金字塔形,后为文物库房,四隅分布有电教楼、综合服务楼、办公楼、培训楼等。整体建筑结构严谨、气势宏伟,造型古朴典 雅,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同时也体现了中原文化的特点。
按照国家级现代化博物馆的要求,新馆内部设施完善,功能齐全。内有自动消防系统、安防监控系统、办公自动化管理系统、文物保护系统、电教系统、楼宇自动化系统等设施。1997年7月,河南省政府决定,将中原石刻艺术馆与河南省博物馆合并,成立河南博物院。河南博物院的成立,是河南博物馆事业发展的一个里程碑,也是中国博物馆发展史上的一桩盛事。
二、从白手起家到文物收藏大馆
河南地处中原,历史悠久,文物丰富,是中华文明重要的发源地之一。自古以来,我们的祖先就在片辽阔的土地上繁衍、生息,创造了绚丽多彩的古代文化,这就为河南博物院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河南博物院创建之初,就十分重视文物的征集工作,但由于当时缺泛经验,博物馆工作带有很大的盲目性和随意性,征集藏品往往是单纯的"网罗珍奇",藏品颇为复杂,而且良莠不齐。
1930年至1936年间,是旧河南博物馆藏品保管工作的繁荣时期,无论是在藏品的征集、整理或在对藏品的研究上,都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尤其是在关百益先生的带领下,先后接收了古物保存委员会所存的所有文物,其中包括1923年新郑出土的春秋铜器,1925年11月鄢陵城关出土的宋代窖藏瓷器,洛阳等地的历代石刻等。1934年、1935年又先后征集了大量的古代名人书画及现代艺术品,从而大大丰富和提高了博物馆藏品的数量和质量。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博物馆还主动进行了几次田野发掘,获得了大量的出土文物。这个时期拥有的藏品不仅数量多,而且质量精,弥足珍贵。如新郑出土的莲鹤方壶、大型列鼎、王子婴次炉、编钟等;登封县的九柄玉如意;石刻中的北魏石棺,刘根造像碑、魏志8种、隋代四面造像、舍利塔铭、唐代泉男生墓志、宋代二体石经、金代进士题名碑等。正因为拥有大量的文物精品,所以在全国博物馆界的地位大大提高,在国外也深受赞扬。当时曾有这样的评论:“统中国博物馆所藏物品,除故宫博物院外,河南博物馆堪居第二之位置。”
抗日战争时期,为了确保文物安全,河南博物馆工作人员以满腔的爱国热忱和高度的责任心,精心挑选文物珍品5678件,拓片1162张,图书1472套(册),分装68箱运汉口,存放于法国租界。1938年9月,随着国内形势日趋危急,存放于汉口的文物又辗转运至重庆,从而避免了日寇的劫掠和破坏。而存留于开封的文物,在开封沦陷后,大部分铜器、铁器下落不明。存放于重庆的68箱文物,于1949年11月,由国民党政府挑选38箱,其中文物5119件,图书1450套(册)运往台湾。至此,河南博物馆元气大伤,苦心经营20余年的文物大馆,已无精品可言,博物馆名存实亡。
新中国成立后,在党和政府的关怀支持下,河南博物院得天时,占地利,重整旗鼓,大力开展文物征集工作,通过调查、收购、接受捐赠、发掘、拣选、调拨等,很快恢复了元气。而且,馆藏文物的数量和质量已非昔日可比。迄今为止,馆藏文物达十万件,特别是史前文物、商周青铜器和历代陶瓷器,享誉世界,具有较高的历史、科学、艺术价值。如郑州的大河村遗址出的新石器彩陶、临汝出土的彩绘鹳鱼石斧图陶缸、郑州窑藏青铜器、淅川下寺出土的楚国青铜器、平顶山应国墓地出土铜器、三门峡虢国墓地出土铜器、扶沟出土的楚国金银币、洛阳唐三彩、汝瓷、钧瓷等。另外,从1954年开始,博物院还曾多次派出征集人员,分赴革命老区,进行调查访问,征集了一大批宝贵的革命文物。同时,还接收了省军区、省民政厅等单位拨交的部分革命文物和有关资料,其中有许多珍品,如太平天国的布告、义和团的旗帜、吉鸿昌烈士就义时的血衣、彭雪枫烈士的遗物、《响导》周报、《新青年》杂志、《红旗报》、《中州评论》、《拂晓报》等。
近十年,随着文物工作的不断深入,湮埋已久的地下文物精品,终于重见天日,再现风采。为了配合河南博物院建设,发挥河南文物大省的优势,从不同侧面再现灿烂的河南古代文化,在省委、省政府及文化厅、文物局大力支持和关怀下,又陆续从中央、省直及各地市文物单位征调一大批文物精品。这些文物精品,犹如镶嵌在中原大地上的颗颗明珠,放射出斑斓璀灿的光华,它必将以无穷的魅力,吸引无数海内外的观光客。
三、从《民族模型陈列》到《河南古代文化之光》
陈列展览是各项业务工作的中心环节。河南博物院创建伊始,就围绕这个中心开展工作。"民族博物馆"时期的《民族模型展览》,是河南博物院历史上举办的第一次陈列展览。陈列以塑像为主,配合照片,展出古今中外各民族模型。展出后,引起了当时开封各阶层和市民的轰动,"参观者为之途塞"。
1930年至1937的"河南博物馆"时期,在广泛收集历史文物、民俗文物和各类自然标本的基础上,先后开放的陈列室有13个。如安阳殷墟出土器物陈列室、新郑古器物陈列室、洛阳古物陈列室、岩石陈列室、民族模型陈列室、开封相国寺旧藏文物陈列室、石刻室、藏经陈列室、植物、矿物标本陈列室、书画陈列室等。由于当时的陈列水平有限,在"唯器物论"的思想指导下,采取器物堆砌的办法,陈列质量较差,但仍能看出当时的"河南博物馆"已初具规模,是我国博物院中的皎皎者。
1937年,在馆藏文物精品运抵重庆后,开封本馆所属藏品仍继续陈列开放,但数量和质量均大为逊色。1938年日本侵略军占领开封,博物馆被迫停止活动,直到1940年日伪统治下,把博物馆改名为"河南省立博物馆",才将原陈列开放。
解放后,河南博物院获得了新生。1949--1961年间,除举办《河南自然环境与资源》、《河南历史》、《河南革命文物》三个基本陈列外,还举办展览数十个,内容多数与各个时期的中心任务和政治运动有关。如《从猿到人展览》(1950年)、《镇压反革命展览》(1951年)、《伟大祖国展览》(1952年)、《青铜器展览》(1952年)、《历代服饰展览》(1954年)、《肃反展览》(1956年)等。
1961年至1966年五六年间,是河南博物院稳步发展的时期,也是举办展览较多的一个时期。迁郑之初,立即与省文物队联合举办了《河南省历史文物展览》,展出文物2000余件,每天观众如潮,川流不息,赢得了广大群众的好评。1963年举办的《河南革命文物展览》、以实物、图片、绘画、文字等较为系统地再现了河南革命斗争史。1964年,在原有《历史文物展览》的基础上,经过深入的研究、设计、制作,举办了迁郑后的第一个基本陈列--《河南历史陈列》,集中反映了河南古代历史概况。
"文化大革命"时期,陈列展览工作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展览被污为"黑展览"而被查封。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博物院职工还是以高度的责任心举办了几次富有教育意义的展览。如《抗大校史展览》、《焦裕禄事迹展》、《林县红旗渠展览》、《洛阳煤矿史展览》等。
1977年到1997年的20年,可以说是河南博物院大发展的20年,陈列展览工作做得有声有色,并逐步确立了全国文物大馆的地位。首先于1980年重新恢复了《河南历史陈列》。该陈列在"文革"前陈列的基础上,增加了新的内容,采用了新的陈列设备和手段,使之更趋于科学化和大众化,真正成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园地。1981年以来,又先后举办了《河南革命文物陈列》、《古代雕塑艺术陈列》、《古代建筑艺术陈列》、《馆藏明清书画展》、《馆藏文物精品展》以及《楚国青铜器展》等几十个展览,观众人数逐年递增,年平均观众达30余万人次。
尤为引人注目是,通过六年多的酝酿和深入研究,集河南博物院集体的智慧,在中央、省、地市各级领导和兄弟单位的支持下,河南博物院在落成之日便隆重推出了《河南古代文化之光》、《中原百年风云》、《河南古代石刻艺术》、《河南古代玉器》、《河南古代建筑》、《楚国青铜器》、《明清工艺珍品》、《恐龙世界》等1个基本陈列和7个专题陈列,内容丰富,蔚为大观。尤其是《河南古代文化之光》,是70年来河南博物院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内容更充实的大型陈列,展厅面积达3200多平方米、展览文物1000多件(套),均属馆藏文物精品,重点展示了河南古代文化的光辉成就。在内容上,一改传统的模式,尽可能地增加了观众参与项目;在形式上,普遍采用了声、光、电等现代化科学技术手段,使观众真正能够赏心悦目;在讲解手段上,配备了电脑控制的自动扩放录音讲解、扩放录像、声控幻灯、感应录音讲解等先进设备,增加了观众参与的一些项目,能够最大限度地满足观众对文物的求知鉴赏、娱乐等需求。
另外河南博物院自创建以来,一直在中原文物如何走出河南、走向世界这个问题上做出积极的努力和尝试。如1935--1936年在英国伦敦举办的《中国艺术国际展览会》,当时河南博物馆选送的新郑出土的8件青铜器,在伦敦引起轰动,受到海外观众的高度赞扬。70年来,举办和参加的出国展览还有:1980年丹麦、瑞士的《中国珍宝展览》,1985年日本的《中国历代陶俑艺术展》,1986年日本的《黄河文明展》,1987年美国的《中国历代陶俑艺术展》,1990年日本的《河南省文物展》,1990年新加坡的《中国汉代文明展,1991年法国的《河南省史前文物展》,1992年澳大利亚的《帝王的中国展》,1993年丹麦的《华夏帝王展》,1996--1997年英国、德国、瑞士和丹麦的《人与神展》,1998年的《大黄河文明展》等。通过展览,增强了我们与各国人民之间的友谊,使更多的海外观众进一步了解河南,了解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
四、从《河南博物馆馆刊》到《中原文物》
有着70年历史的河南博物院,不仅是文物荟萃之地、文化教育的场所,同时又是科学研究的重要阵地。特别是在解放后的40多年来,河南博物院人才辈出,在科学研究领域取得了丰硕成果。
1929年,殷墟文物进馆之后,当时的河南博物馆即聘请考古学家关百益为编辑委员,研究考订甲骨文字和各种器物刊印成书。1930年底,关百益先生接任馆长职务,同时成立了研究部,科学研究工作步入正规。据粗略统计,1931-1938年间,河南博物馆出版文物图录和研究著述达一百多册、卷。比较重要的如《伊阙石刻图表》(关百益)、《石华》(关百益)、《殷墟器物存真》(关百益)、《殷墟文字存真》(关百益)、《新郑古器图考》(关百益)、《南阳汉画像集》(关百益)、《河南金石志图》(关百益)、《老君洞石墨撷英》(关百益)、《繁塔石墨撷英》(关百益)、《南阳汉画像汇存》(孙文青)、《殷墟文字存真第一集考释》(许敬参)、《馆藏石刻整理汇报》(孙文青)、《河南博物馆自然科学汇报》一、二、三册(傅桐生)等。在研究内容上,具有浓厚的河南地方特色,充分发挥了地方博物馆的优势。在研究方法上,他们重视实践,研究人员经常走出书斋,亲自参加文物、标本的搜集和整理。如1935年8月,关百益在汲县山彪镇发掘战国墓;1936年春,孙文青参加殷墟第十三次发掘;1936年9月至11月,许敬参、郭豫才等在辉县琉璃阁进行发掘等。
1936年7月,王幼侨任馆长后,为了"阐扬文化,研究学术",创办了《河南博物馆馆刊》,到1938年3月因日寇入侵而停刊。短短的两年时间,共出版15期,其内容丰富,引人入胜,真所谓"琳琳琅琅,萃集一堂,遂为中州古代文化之大观。"不仅能够从中详细地了解到河南博物院的发展史,而且还有一批重要的考古学理论、考古调查报告和考古研究论文,直至今天,仍不失为重要的学术参考资料。
建国以后,随着博物馆事业的迅速发展,科学研究也逐步走向深入。40多年中,虽然经受了多次政治运动的冲击,但仍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绩。考古发掘报告、学术论文数以千计,出版专著目录和普及读物也有几十部之多,比较重要的如《中国陶瓷小品》(河南省博物馆编)、《龙门造像题记》(河南省博物馆编)、《河南省博物馆》(中国博物馆之七)、《中国奴隶社会》(许顺湛)、《汉代叠铸》( 汤文兴)、《中原远古文化》(许顺湛)、《夏文化研究论集》(郑杰祥编)、《中岳汉三阙》(吕品)、《河南汉代画像砖》(汤文兴、吕品)、《黄河文明的曙光》(许顺湛)、《河南文博考古文献叙录》一、二(孙传贤主编)、《汉画--河南汉代画像研究》(周到、王晓)、《河南博物院落成论文集》等。
1977年,由河南省博物馆主办的全国第一家省级文博期刊《河南文博通讯》创刊,已故考古学家、历史学家郭沫若先生亲笔题写了刊名。刊物问世后,很快引起了国内外读者的关注。1980年,为了进一步扩大其影响,改为国内外公开发行,并于1981年更名为《中原文物》。20年来,《中原文物》始终担负着向社会宣传文物保护政策和弘扬优秀民族文化,加强爱国主义教育,促进学术繁荣的多重使命,逐步形成了具有地方特色和独特风格的学术期刊,越来越受到文博界的重视,已成为研究史前文化、夏商文化、汉画、楚文化及科技考古等领域的重要园地,并且连续被评为河南省一级期刊和中国社科类核心期刊。截至目前,《中原文物》出版发行近百期,发表学术论文、考古报告等2000多篇,并出版了《河南省考古学会论文集》、《魏晋南北朝佛教学会论文集》、《论仰韶文化》等特刊,从不同的角度和侧面,反映了中原大地文物博物馆工作的面貌。
从《河南博物馆馆刊》到《中原文物》,不仅使我们看到了河南博物馆数十年来的光辉历程,同时也使我们深切地体会到,累累硕果的背后,有着河南博物院几代人的不懈努力。他们呕心沥血,默默耕耘,为河南博物院的发展和科学研究,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关百益先生,是30年代著名学者,近代考古学家,也是河南博物院的奠基人。他知识渊博,著述宏富,于史学、金石学、考古学、甲骨学、方志学等皆有很深的造诣和卓绝的创建。孙文青先生,早在30年代,就开辟了汉画研究的新天地,为汉画研究奠定了基础。解放后,河南博物馆更是人才济济。诸如许顺湛、韩绍诗、杨焕成、孙传贤、任常中、周到、王瀛三、张维华、汤文兴、吕品等同志,著述甚丰,在国内乃至国外享有较高的知名度。如今,他们有的已年届七旬,有的已接近退休年龄,但在文博战线默默奉献,不知老之将至。更为可喜的是,在老一辈专家学者的带领和鼓舞下,涌现出一大批后起之秀,他们不仅有扎实的文博知识,而且善于接受新思想、新方法,这是我们事业后继有人,兴旺发达的根本保证。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河南博物院美好的未来。
河南博物院辉煌的今天,是各级政府和各界人士关心支持的结果。是河南博物院几代人共同奋斗的结果。有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丰富的文物资源以及全体职工的不懈追求,河南博物院将会以更加坚实的步伐,以崭新的姿态、现代化的管理、多功能的服务、优美典雅的环境独领风骚,为中原大地增添新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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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名将岳飞(1103-1141)和金朝大将完颜宗弼(又名兀术,乌珠。卒年1148),是宋金对峙初期的两个关键人物。岳飞在南宋中兴诸将中战功最著,不但稳定了南宋初立国的基础,阻止了金军南下,而且有潜力恢复中原。能战始能和,岳飞的贡献加强了南宋朝廷与金谈判的实力。完颜宗弼是从金国建国到与南宋讲和期间的重要人物。在西元1141年议和的前几年中,完颜宗弼是金朝的主将都元帅,于1140年复取河南地时,与岳飞在战场上交手。虽然岳飞获得节节胜利,却受阻于朝廷的保守政策,在缺乏支援的情况下,岳飞受召班师,未能达到收拾旧山河的志愿。其后完颜宗弼一手造成宋金和约,取得了宋人的臣服。如果比较岳飞和完颜宗弼的事功及个人的遭遇,一方面可以清楚的显示两人的贡献,另一方面似可以反映宋金两朝立国基础的不同及政策的差异。
本文的重点在比较宋金双方有关岳飞和完颜宗弼的史料,以追溯两人在战场上交手的经过,及指出史料有关两人记载的夸张失实之处,求得较为客观的史实。由于过去讨论岳飞的专著和论文极多,本文中不拟重复征引。(1)宋人著作在量的方面远过于金人。在丰富的南宋史料中,既有记事详细的《三朝北盟会编》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等书,又有关于岳飞事迹的《金佗粹编》。不过,诸家记载中颇多抵触失实及浮夸附会。部分原因是秦桧及其党徒篡改史书,淹没史料。宋人讳言失败和屈辱,也是一个原因。就后者而言,例如1141年和议成,《系年要录》中略去高宗称臣的字句,而仅见于《金史宗弼传》。(2)《金史》虽称良史,但是记事过于简略,也有错误。例如关于宗弼收复河南地的日期有误,并且略去对宋的重要战役。宋人记岳飞与宗弼的战争,颇多不见于《金史》,如《金佗粹编》载宗弼侵略江南,在广德境内与岳飞六战皆败。(3)《金史》卷八十四《完颜昂传》载,完颜昂与岳飞相据,及岳飞以兵十万号百万攻东平。事在1139年,但那一年宋金之间并无战事。(4)又如1134年金齐联军南侵,《金佗粹编》以兀术(宗弼)为主将,《金史》于此役只记载宗翰、宗弼辩论应否出师,结果“使挞懒帅师至瓜洲而还。”宗弼既反对出师,大概次役他并没有参加。(5)
一. 岳飞和宗弼交战的经过
完颜宗弼在1126年金人南下围攻汴京时,已经担任前锋,& ldquo;以三千骑薄汴城,宋上皇出奔,选百骑追之。弗及。” 并且曾经攻占岳飞的家乡汤阴。(6)
宋金史料都记载岳飞和宗弼对敌始于1129年。金人于康王就位后,再度发动侵略战争,“金贼兀术与[岳]侯军连年据战。& amp; amp; amp; amp; amp; amp; amp; amp; rdquo;(7)
同年十一月,宗弼率军南下,于马家渡过江。《金佗粹编》记杜充遣岳飞等十七人,“领兵二万,从都统制陈淬与虏敌。战方酣,大将王燮以数万众先遁,诸将皆溃去。独先臣力战。会暮,后援不至,辎重悉为溃将引还,士卒乏食。乃全军夜屯钟山。迟明,复出战,斩首以数千百计。”(8)《系年要录》记其事云,杜充命都统制陈淬督统制官岳飞、刘纲等十七人,将兵三万人与战。陈淬战死,“岳飞等皆引去。”(9)《金史》则载, “宗弼渡江,败宋副元帅杜充军于江宁。”“军渡采石,击败岳飞、刘立、路尚等兵,获刍粮数百万计。”(10)此役岳飞并未战胜。在宗弼趋临安途中,《粹编》记岳飞邀击于广德境中,六战皆捷。此事不见于《金史》,似是小胜。(11)
1130年春,宗弼从建康退师。宋金史料记此事也有出入。《粹编》记是年五月,岳飞败宗弼于建康,宗弼奔淮西。而《要录》则记宗弼于四月渡江北返,五月,岳飞击金人于静安,获胜。(12)《金史》则避谈建康之战,仅记宗弼“渡江北还。”此役岳飞战胜,但对手是宗弼渡江北还后留在建康的军队。
其后的几年里,岳飞的主要功劳在安定江南,收复荆襄。1130年金人立刘豫的傀儡政权后,南北的战争大都发生在宋齐之间。金人有时参与对宋的侵略,如 1130年九月宗弼败张浚军于富平。次年十月,吴玠大败宗弼于和尚原。两年以后(1133)的十一月,宗弼复攻和尚原,“克之。 ”(14)
1134年九月,金齐联军渡淮侵宋。宗弼亦在军中。岳飞进军淮西。十月,韩世忠捷于大仪。十二月,岳飞将牛皋、徐庆败刘豫子刘麟于庐州。(15)岳飞和宗弼在此役并未交手。
岳飞于1134年建节为清远军节度使。到了1137年,累积军功,擢升为宣抚使,迁武阶官最高的太尉。
同一期间,完颜宗弼由右监军升任右副元帅,是金人在华北仅次于左副元帅完颜挞懒的将领。(17)1139年七月,完颜宗磐、宗隽谋反被杀。宗弼为都元帅,进封越国王,成为金朝的最高统帅。八月,杀挞懒。次年夏,领行台尚书省事,更掌握了中原的行政大权。金朝的主和派首脑挞懒(昌)既被翦除,宗弼请收复河南、陕西地。《金史 熙宗纪》载:
& ldquo;五月,诏元帅府复取河南、陕西地。命都元帅宗弼以兵自黎阳趋汴,右监军撒离合[喝]出河中,趋陕西。 是月,河南平。六月,陕西平。”
这段记事既简略,也有错误。岳飞班师是七月的事,那时才可以说宗弼取得河南地。(18)《金史》卷七十 七《宗弼传》的记事稍详于本纪:
宗弼由黎阳趋汴,右监军撒离合[喝]出河中,趋陕西。宋岳飞、韩世忠分据河南州郡要害,复出兵涉河东,驻岚、石、保德之境,以相牵制。宗弼遣孔彦舟下汴、郑两州,王伯龙取陈州,李成取洛阳,自率众取亳州及顺昌府,嵩汝等州相次皆下。时暑,宗弼还军于汴。岳飞等军皆退去,河南平。
其中谓岳、韩分据河南州郡要害,略去宗弼攻顺昌府大败于刘锜,又败于岳飞收复郾城、颍昌二役。
《金史》卷六十八《阿鲁补传》有一段文字记述宗弼取汴,岳飞等收复许、颍、陈三州:
宗弼复河南,阿鲁补先济河,抚定诸郡,再为归德尹、河南路都统。宋兵来取河南地,宗弼召阿鲁补与许州韩常、颍州大杲、陈州赤盏晖,皆会于汴,阿鲁补以敌在近,独不赴。而宋将岳飞、刘光世等果乘间袭取许、颍、陈三州,旁郡皆响应。其兵犯归德者,阿鲁补连击败之,复取亳、宿等州,河南平,阿鲁补功最。
文中刘光世应是刘锜之误,自金人归河南地于宋后,颍州即一直在宋军把守之中,当时陈规是知顺昌府,刘锜是东京副留守。颍州并未曾被大杲占领。岳飞袭取许、陈二州,可以和《会编》所载相印证:
世忠取海州,[张]俊取亳州、又取宿州。飞取蔡州,又取陈州。京东、西皆响应。 (19)
岳飞取许州,即颍昌之捷。至于传中所谓“复取亳、宿等州 ”,是其后金人复入淮西,攻占曾被张俊、王德一度收复的两州。 关于岳飞北伐至颍昌,《金史》还有一条文字透露岳家军深入的消息,见卷八十二《仆散浑坦传》:
[仆散浑坦]为宗弼扎也。天眷二年,与宋岳飞相据。浑坦领六十骑深入觇伺,至鄢陵败宋护粮饷军七百余人,多所俘获。
按这段记事中的天眷二年,应为天眷三年之误。天眷二年(绍兴九年),金人将河南地归还宋人,那一年中宋金间没有任何战事,《金史》的年代时常误载,如卷八十一《王伯龙传》,把他从元帅府复河南等事迹都记录在天眷元年之下。此外,天眷二年中,岳飞的军队也从来没有到过鄢陵。所以仆散浑坦攻击岳飞的护粮饷军一役,应当发生在岳飞北伐的过程中。(20)这虽然是一个小遭遇战,但是浑坦“深入”敌阵侦察,败宋护粮饷军,也就是到了宋军的后面。鄢陵位于颍昌东北,开封和朱仙镇之南。这条史料足以证明岳家军已经越过颍昌和鄢陵,达到朱仙镇了。
以上《宗弼传》载李成取洛阳之事,亦见卷七十九《李成传》:
宗弼再取河南,李兴据河南府。成引军入孟津,兴率众薄城,鼓噪请战,成不应。日下[上日下仄],兴士卒倦且饥,成开门急击,大破之。兴走汉南,成遂取洛阳、嵩、汝等。河南平。
按金人将河南地归还宋人后,洛阳即由河南府兵马钤辖李兴等防守。宗弼复取河南地时,命李成攻河南府。五月,李成陷河南府,宗弼就命他为知府。七月,岳飞部将张应、旱清复西京,李成遁走。(21)李成数为李兴所败,向宗弼求援,宗弼遣援军蕃汉军数万人前往。李兴以众寡不敌,遂弃城奔永宁的白马山。(22)以上宗弼和李成二传所载取河南,是指绍兴十年九月,洛阳等地争夺战的结果,也就是说,《粹编》记宗弼于颍昌战败后,一度后撤,似乎并非夸大其词。(23)
1141年春,宗弼再度渡淮南下。二月,杨沂中等败金兵于柘皋。但金人于三月陷濠州。岳飞援淮西,进兵到定远,而濠州已失陷。岳飞这次出师没有和宗弼交战。
《金史》卷六十六《宗秀传》还有一段关于岳飞的记事:
宗弼复取河南,宗秀与海陵俱赴军前任使。宋将岳飞军于亳、宿之间,宗秀率步骑三千,扼其冲要,遂与诸军逆击败之 。
这是误以张俊军为岳飞军。岳飞的军队只有在援淮西时才向濠州进发,抵达定远时,张俊等已经败退。岳飞未尝军于亳、宿之间,《宗秀传》的记事是把当时北伐的宋军都视为岳家军。
总之,岳飞与完颜宗弼之间的主要战争是宗弼复取河南地的时候发生的。宋人的记载都指出岳飞获得了重要的胜利,《金史》虽然讳言战败,从《阿鲁补传》和《仆散浑坦传》里两段有关的文字,仍然可以看出来岳家军确实攻占了许、陈等州,而且与颍昌之役后继续进军到达朱仙镇。宗弼也许一度从开封后撤,也许准备后撤。若非岳飞受诏班师,宗弼或退出河南,或与岳飞决战,是那时历史可能发展的方向。
二、岳飞和完颜宗弼的功绩
从上引《金史》中的一些关于岳飞的错误的记载,可以大致知道在南宋诸将中,岳飞是金人的主要敌人。如1139年岳飞以兵十万攻东平,1140年军于亳、宿之间,以及出兵到河东等记载,或出于错觉,以为南宋北伐之师都是岳家军;或因北方豪杰假借岳家军的声威,起而抗金。都可以反映岳家军的影响之巨。虽然《金史》对宗弼复取河南后岳飞的北伐有所隐讳,但也没有捏造岳飞败走。《金史完颜纲传》还保存了金人对岳飞的正面评价:“威名战功,暴于南北。一旦见忌,遂被参夷之诛,可不畏哉!” (24)岳飞战功彪炳,为南宋诸将之冠。他成名早,升迁快,官职业高。不过,他在政治上受了宋朝立国制度上的限制,不会也不能发挥作用。他反对和议最力,因此遭到高宗和秦桧的疑忌。他的结局,竟和完颜宗弼有天壤之别。
宋人关于完颜宗弼的记事,虽然强调他的失败,却并没有批评他在战略或战术上有什么大错误,反而记录了一些事迹,予人以一员勇将的印象。如黄天荡之役前,宗弼亲登镇江的金山龙王庙探查宋军虚实,几为韩世忠部下俘获。(25)和尚原之战,宗弼中流矢二,仅以身免。(26)这些事迹可以和宋降将郦琼的话印证。他说宗弼“亲临阵督战,矢石交集,而王免胄,指挥三军,意气自若,用兵制胜,皆与孙、吴合,可谓命世雄材矣。至于亲冒锋镝,进不避难,将士视之,孰敢爱死乎?宜其所向无前,日辟国千里也。”不像南宋诸将出兵时,身在数百里外,谓之持重。(27)
宗弼是金朝的主战派,他立有显赫的战功,而且东西奔驰,纵横南北,力敌南宋六将(四大将及吴玠吴璘)。最后因宋人求和,乃一手造成和约,臣服宋帝,取得外交上的大胜利。(28)宗弼位兼将相,帮助熙宗平定内乱,集权于中央。自宗翰死后,宗隽、宗磐、昌和希尹相继死于政争,大局赖宗干和宗弼来维持,才得以稳定。所以《金史宗弼传》赞说,宗翰死后,“时无宗弼,金之国势亦曰殆哉。世宗尝有言曰:宗翰之后,惟宗弼一人。非虚言也。”
三、关于岳飞和完颜宗弼的传说
从完颜宗弼渡江追击宋高宗开始,他就给宋人一个残暴好战的印象。他在江南停留半年之久,攻打城镇,烧杀抢掠,和韩世忠大战于黄天荡,当时已经是宋人的大敌。后来和岳飞交战,最后和宋廷订立了臣服南朝的和议,宗弼成为汉民族小说戏剧中人人厌恶的侵略者。
宋高宗对宗弼既怕又恨。宗弼复取河南地时,高宗于1140年五月诏谕诸路大将竭力防守,并且颁布赏格,“募有能生擒乌珠者,除节度使,赐银帛五万匹两,田千顷,第一区。”次月,枢密院下讨乌珠等檄书于诸路宣抚司,其中大骂宗弼:
惟彼乌珠,号四太子,好兵忍杀,乐祸贪残。阴蓄无君之心,复为倡乱之首。残杀叔父,擅夺兵权。既不恤壮士健马之丧亡,又岂念群民百姓之困苦。……罪在一夫谋己之私,毒被寰宇兆民之众。
并且再次宣布赏格,捉杀宗弼。(30)
同年十月,高宗对大臣说:“朕若亲提一军,明赏罚以励士卒,必可擒取乌珠。”(31)任想以重赏来擒杀敌人的首脑。这样认定宗弼是金人中最好战、最残暴的首恶,使宗弼恶名昭彰。
宗弼的最大的敌人是岳飞。由于岳飞的冤死发生于和约订立的前夕,后世遂疑秦桧勾结宗弼,而宗弼必欲置岳飞于死地。小说和戏剧中就对两人的对立大为渲染,甚至描写秦桧妻王氏和宗弼有染,共同害死岳飞。明末《岳飞破虏东窗记》描写兀术被岳飞杀的大败,只好把身边的秦桧送回南宋,由他来设计陷害岳飞。吴玉虹著《如是观》传奇中的兀术,地位高于宗翰和宗望,汉名错作完颜亮。也是兀术把秦桧夫妇送回南朝作奸细,但是他们的阴谋不能得逞,岳飞并未冤死,而是继续打败金兵,收回东京。兀术求和不成北遁,岳飞迎接徽、钦二帝回朝,高宗斩秦桧及桧妻王氏。
清初的《十二金牌弹词》和钱彩著《精忠岳传》,都以兀术为侵略北宋,攻下开封,及追袭宋主的主将。他屡次为岳飞所败,只好和奸臣秦桧共谋害死岳飞。故事里还有不见于宋代史籍的宋守臣陆登兵败自杀,兀术收养了其子陆文龙,王佐断臂说陆文龙反金,投奔岳飞的情节。至今连环画任在流传这些故事。
戏台上的宗弼,则不仅不是无能之辈,而且杀法厉害,极为威猛。惟其如此,才更能显示出岳飞的伟大。(32)
以上这些民间文学和戏剧反映了汉民族对女真民族的敌视,因此贬低了宗弼的成就和地位。就女真民族的观点来说,完颜宗弼是他们传说中的大英雄。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流传着兀术的故事,如《葛门主格》一则,叙述四太子兀术攻打北宋的经过,以兀术为招降张叔夜,攻下汴京,掳去宋二帝的主将。若干细节和《精忠岳传》相似,不过采取的是女真人的立场,极力宣扬兀术的英雄事迹。兀术在东北女真族的心目中,是超过所有金代君主和将相的英雄。(33)
四、结论
综合宋金史料来观察岳飞和完颜宗弼交战的经过,可以知道两反面的史料可以互相补充。岳飞和宗弼之间的主要战役,是西元1140年的郾城和颍昌等役。《金史》的《熙宗纪》和《宗弼传》讳言失败,但是《阿鲁补传》载有岳飞袭取许、颍、陈三州,《仆散浑坦传》更说明岳飞的大军已经深入开封附近。这两条史料可以帮助解决岳飞是否进军到朱仙镇的问题。
岳飞和宗弼的事功和际遇形成强烈的对比。这个对比反映宋金制度的差别,和军事政策的不同。南宋初年兵荒马乱,政局动荡。自从苗、刘之乱后,高宗就对诸将处处防范,逐渐加强控制。他认为诸将尊重朝廷,重于收复失地。金朝完颜氏的崛起则倚仗家族成员为将相。熙宗时叔父宗弼安内攘外,对内翦除跋扈的宗室大将,以求集权于中央;对外有全权指挥诸将及办理外交。和南宋以文人掌军权,显然有异。
不过,金朝的家族统治并没有稳定政局。完颜昌之死也许是企图反叛,熙宗杀完颜希尹则是因他与宗弼有隙而成冤狱。(34)甚至最后熙宗也成了宫廷斗争的牺牲品。
总之,金朝的政策是重外轻内,军事和外交固然成功,制度的建立和内政的改革却不足以维持内部的安定。南宋的政策是重内轻外,为达到内部稳定的目的,对外则不免屈膝求和。
(1)关于岳飞的专著如邓广铭的《岳飞传》(增订本,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王曾瑜《岳飞新传》(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论文集如《岳飞研究》(浙江古籍出版社,1988),《岳飞研究(第二集)》(中原文物编辑部,1989),二者都由岳飞研究会编。关于完颜宗弼,参考张博泉《略论完颜宗弼》(《学习与探索》1983年第5号,页122-128)及拙著《金完颜宗弼论》(陶希圣先生九秩荣庆祝寿论文集编辑委员会编)、《国史释论》上册(台北,食货出版社,1987,页141-146)。
(2)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丛书集成本),卷一四二,页2292-2293,引《绍兴讲和录》经李心传删取附注,以备参考。《金史》卷七十七,《完颜宗弼传》则载:“臣构言:今来画疆,合以淮水中流为界。……”事实上,金人归还河南地于宋时,高宗已经称臣。绍兴十年,金人复取河南地,高宗诏谕诸将各竭力图大计,诏书中有云:“不惮屈己,连遣信使,奉表称臣。……”
(3) 岳珂编,王曾瑜校注《鄂国金佗粹编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89,页0-5)
(4) 《金史》卷八十四《昂传》。参看《鄂国金佗粹编校注》页490-491。
(5) 《金史》卷七十七《刘豫传》
(6) 《金史》卷七十七《刘豫传》
(7) 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台北:文海出版社影印本,1962),卷二零七,页三上,《岳侯传》。参看《鄂国金佗粹编校注》页88。
(8) 《鄂国金佗粹编校注》页99。
(9) 《要录》卷二十九,十一月壬戌、丙寅,页574、576。
(10) 《金史》卷三,,十一月壬戌;卷八十一,王伯龙传。参看《鄂国金佗粹编校注》,页103。
(11) 《鄂国金佗粹编校注》,页105。
(12) 《鄂国金佗粹编校注》,页120;《要录》,卷三十二,四月丙申;卷三十三,五月壬子。
(13) 《金史 宗弼传》
(14) 《金史 宗弼传》载和尚园战败后,“明年复攻和尚原,克之。”误。
(15) 《要录》卷八十三,十二月壬辰。参看《鄂国金佗粹编校注》,页275-292。王曾瑜认为《行实编年》夸张战绩。
(16) 关于岳飞的官衔,看龚延明,《岳飞官衔系年与考释》,《岳飞研究》第一集,页145-217。
(17) 《金史》卷四十四《兵志》:侵宋时元帅府置元帅及左右副元帅,左右监军,左右都监。都元帅以谙班孛极烈为之,恒居守而不出。
(18)施国祁《金史详校》(百部丛书本)卷一,页24上指出此点。但他认为不是史官有误,而是当时宗弼透过秦桧,已经预知高宗将诏回岳飞,故提前向金廷奏捷。姑备一说。
(19) 《会编》卷205,页9,淮西从军记。
(20) 《鄂国金佗粹编校注》页487,注2,谓金归还河南地后,仍然出兵袭扰。遍查宋金史《会编》、《要录》,天眷二年双方无战事。
(21) 《要录》,卷135,五月己丑,又卷137,绍兴十年七月癸卯
(22) 同上,卷137,九月戊申。《会编》卷204,九月七日戊申。
(23)《鄂国金佗粹编校注》页568:“兀术疑京城之民应先臣,夜弃而出,北遁百里。先臣始班师。”页572,注8,王采此说。
(24) 《金史》卷98
(25) 《要录》卷32,建炎四年三月丁巳
(26) 同上,卷48,绍兴元年十月乙亥
(27) 《金史》卷79
(28) 《会编》卷206及208,《要录》,卷141-144有宗弼和宋廷的来往书信,值得进一步研究。
(29) 《要录》卷135,绍兴十年五月戊戌;《会编》卷200,页10-11
(30) 《要录》卷136,六月甲辰朔
(31) 同上,卷138,十月壬辰
(32) 拙著《金完颜宗弼论》。
(33) 凌纯声《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南京,1934),页553-558。
(34) 《完颜希尹神道碑》,见李澎田主编,陈相伟等校注,《金碑汇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