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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答辩稿金锁记意象

2023-12-06 07:39 来源:学术参考网 作者:未知

论文答辩稿金锁记意象

1、《金锁记》的故事紧扣人物命运而展开,情节富于传奇性,同时又交织入人物心理变态发展这条线,不只是增强了阅读的吸引力,也神话了作品的思想内涵。小说的心理描写非常到位,对人物的心理剖析常常深入到潜意识层面。 2、小说中给人的印象特别深的还有意象的描写。有时用来点染人物的心理。如季泽来算计七巧的钱的时候,七巧虽然对昔日的欢爱还有些留恋,但又看破季泽在欺骗她,她恨季泽,狠心把他骂跑了,这时候,被打翻的“酸梅汤沿着桌子一滴一滴朝下滴,像迟迟的夜漏——一滴,一滴……真长,这寂寂的一刹那。”这“酸梅汤”就是七巧当时复杂心情的描写,而且一滴一滴,跟七巧漫长的一生融合在一块儿。有时意象描写又用于定格、点题,突出印象,增强联想。如文中,共六次写到月亮,每次的含义都有不同。注意分析自然景物的的意象化描写,如何象征地烘托人物的情绪,营造作品的氛围。 3、小说的语言特有韵味。张爱玲的语言文白相济,雅俗结合,有些像《红楼梦》的笔致。特别是工笔描绘的写实,带有浓艳、繁复的效果,又往往有些苍凉的意味。

分析《金锁记》中不同意象的含义和作用

  深刻的悲剧:分析《金锁记》的月亮
  我愿意尝试分析张爱玲的一花一沙,并以此证明张爱玲的成功绝非偶然的昙花一现
  —沉下去的是三十年前的月亮,而不是半个世纪前的张爱玲。张爱玲的人物过时了,死
  去了,那些人物的灵魂却继续存在,幽幽地,在夜的窗外窥视我们文明的浮华和升华。
  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浮华和升华终将过去,张爱玲的世界将常在常青。
  Beverley Nichols有一句诗,写狂人的半明半昧:“在你的心中睡着月亮光”。张
  爱玲的人生观绝对深刻也绝对清醒,但如果从另一种角度去理解,把Beverley Nichol的
  诗句改成“在张爱玲的心中睡着月亮光”,恐怕不会有人表示异议。张爱玲的月亮不会
  衰亡,它是她意象世界里一盏奇异的幽灯,又是上帝的眼睛和夜晚的太阳。
  张爱玲的文字里月亮的意象俯拾皆是。这可以追溯到她最早的一篇铅字――193
  6年上海圣玛利亚女校《国光》创刊号上的小说《牛》,这个农民被牛顶死的故事里两
  次使用月亮的意象。当悲剧的主人公禄兴被牛顶死后,十五岁的张爱玲这样描写夜景:
  “黄黄的月亮斜挂在烟囱,被炊烟薰得迷迷蒙蒙,牵牛花在乱坟堆里张开粉紫的小喇叭,狗尾草簌簌地摇着栗色的穗子。”
  一个人的世界随着生命的谢幕而结束,可是现实的生活仍在继续,月亮照样升起,
  照耀着死亡再也无法感知的一切。从此,月亮在张爱玲的艺术世界中不断出现,君临其
  中芸芸众生。今天我们打开《张爱玲文集》,惊喜于其中竟流淌着一条动人的月亮河。
  纵观文集,月亮这一意象发展的顶峰当推《金锁记》。这篇小说里,月亮统领全部
  的其余意象,显示了故事的悲剧性和悲剧的深刻性。全篇九处写到月亮,有些蜻蜓点水
  般一笔带过,有些则浓墨重彩,精雕细琢。
  《金锁记》被夏志清誉为中国文学史上最伟大中篇小说(注意不是之一!),被傅雷誉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在我看来,《金锁记》是张爱玲所有小说中最好的一部。
  (一)故事情节以及主要人物的分析
  张爱玲所要揭示的恰恰就是:钱,毁掉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在那样的一个时代里,钱埋没了一个人的肉体与灵魂,其实曹七巧堕落的原因之中明显的有着时代的因素。
  对于张爱玲,仿佛人性中所有丑恶的因素都被她解释得淋漓尽致,故事讲到了一个人的内心中真正的“精神的枷锁”,似乎“金锁记”这一个题目本身就意味着故事的主人公曹七巧(二奶奶)整个的一生就带着黄金的枷锁。一个被“利令智昏”的女人。在这篇作品中更为真实地反映了人类存在的一些本质特征:孤独感、失败感与耻辱感。
  曹七巧的出身——开麻油店的本身就是一个预设的在她内心世界里挥之不去的阴影。这样看来,所谓的曹七巧本身就存在着一个生存哲学,那就是:我只要有钱,那么我就有着自己的生存空间。别人来和我搭关系,主要目的就是冲我的钱来的。所以一切的一切,症结就出在“钱”使得一个女人的心灵完全扭曲甚至于“变态”了。
  曹七巧是用自己的一生幸福换来了姜家的部分家财的,于是在她的眼中,钱有着格外的地位,仿佛葛朗台眼中的金子一般,所以当提到分家产的时候,她能够不顾任何长幼辈分和亲戚朋友的关系,死争着让三少爷还清属于她的一部分家产。要知道:三少爷是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她要下嫁给姜家,主要目的也只不过为了多看他几眼。可是最终她的幻想破灭了,她的人格也已经被金钱扭曲了。她变得完全自私化,残忍化,个人化,自我中心化了,或许更甚一点说他已经是“非人”了。对于结尾处手镯被曹七巧弄到手臂上去,这同时反映了曹个人完全的堕落与无助。
  而由此所带来的当然还会涉及到她的女儿和儿子爱情的悲剧:
  女儿刚开始和曹春熹玩耍被七巧误认为为了图谋她的家财,曹七巧也只不过想要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不会有人要的人,这样她认为女儿可以用自己留下的家财完全养活自己就够了。她不仅自己守寡了,而且让自己的女儿也“守寡”了。她让女儿裹脚(当时已经不再裹脚),她让女儿吸毒(这一点让她的恋人童世舫彻底绝望),学堂在变相榨取她的钱财(所以她让女儿退学),而女儿也最终不负他的希望,真正变成了一个翻版的“曹七巧”。
  儿子则不同,起先和三爷一起逛窑子,曹七巧紧张起来(一方面三爷可能图谋钱财,另一方面自己儿子花钱不务正业还要伤及身体),为她娶了媳妇,可是她嫌弃媳妇,最终竟然将媳妇能够活活气死,如果她还有有生之年,她会把为她生了孙子的偏房也给气死。她心中只希望——她用一生换来的钱财能够完全留在儿子身上,所以故事结尾张有意的说:“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就沉下去了,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有完——完不了”,因为他的儿子更像是一个翻版的三爷,而她的女儿也已经完全堕落绝望了,故事当然还会继续着……
  文章着意于故事的情节,同时并没有忘记点点滴滴景物描写的穿插米,这一些都是画龙点睛之笔:旧上海那淡淡的月光,带着苦涩,带着凄凉;“街上小贩摇摇摇着拨浪鼓,瞢腾的‘不楞登……不楞登’里面有着无数老去的孩子们的回忆”;还有长安那个牺牲——一个美丽的,苍凉的手势;“long long ago”的细小的口琴声音等都是一些让人回味的意象。正是因为这些意象群,《金锁记》给人的感觉是忧郁的、凄凉的、悲惨的,对于往事的一个沉痛的回忆。曾经得对麻油店伙计的爱情同时展现出一个活生生的完整的一个人的形象,这是张爱玲独有的文学魅力。
  (二)曹七巧的性格分析以及与鲁迅的比较
  对于《金锁记》里面的七巧,我认为她是一个最正常的人,以至于你会对她的正常感到害怕。张爱玲曾经在她的文章《自己的文章》中说过七巧是一个最彻底的人,是张爱玲所说的“真人”,而非“好人”。要知道,张爱玲常常慨叹这个社会“真人”太少!从道德意义上,我们无法接受曹七巧,可是在实际生活中每个人都已经光顾了曹七巧的阴影。只不过并非多么明显。
  七巧可以说是一个社会结构的产物,就像阿Q一样,是一个社会结构的正常的(从结构上考虑)、却又是变态(在其他人看来)的产物,是中国历史长时段的产物,他们不能决定自己能够成为什么或说成为谁,即使是成为自己也不行(在《金锁记》即将结束的地方,张爱玲给我们展现了这样的结局——一种生存的耻辱感与存在的不真实感!在这一点上,我一直认为张爱玲可以与卡夫卡相比较,还有妥思妥耶夫斯基)!他们都是社会博弈所产生的“囚徒困境”的参与者与被困者。他们只能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的,我们则要说他们是不真实的、不正常的。因此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再同意萨特的观点——人被宣判为自由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七巧所展现的恶则不是自己的恶,而是整个人类的恶,是整个人类的可怕存在困境——这是本质,其他的都是表象,七巧也是表象。
  鲁迅的笔下曾经有过阿Q的典型文学形象,其实张爱玲笔下的曹七巧本身也有着一种文学韵味。阿Q的生存哲学就是欺软怕硬,小尼姑是他把玩的对象,而赵师爷是他尊敬的对象,背后还不会忘记使用自己的“精神胜利法”进行一番自我安慰。只不过曹七巧却是用“钱”进行自我安慰的。同时与鲁迅相比较,张爱玲的文章或许更具有文学性,我们可以说,在张爱玲的笔下,是一个真实的“人”在展现她的生存与毁灭,而在鲁迅笔下,则是一个“概念”在行进与发展,在这一点上,张爱玲的写法更具文学性。
  (三)与《红楼梦》的比较
  就整个文章的结构而言,《金锁记》的出场人物繁杂,由此有必要进行梳理:
  玳珍(大奶奶)—-大少爷;
  曹七巧(二奶奶)——二少爷(残废早逝)——儿子长白(媳妇芝寿,偏房绢姑娘),女儿长安(恋人:童世舫);
  兰仙(三奶奶)——姜季泽(三少爷:完全的浪荡公子)——女儿长馨;
  姜云泽(三小姐);
  曹大年(曹七巧亲哥哥),嫂子——儿子曹春熹;
  长辈:九老太爷,马师爷、老太太等;
  丫环;小双、风萧、赵麽麽等。
  无意中我们很容易想象得到《红楼梦》的叙事结构,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以贾家为中心展开故事线索,而《金锁记》则是以曹七巧家为线索展开故事情节的,同时无论是对于华丽服饰以及桌椅床凳的关注和细节描写,对于家族观念的重视,对于长幼尊卑礼节的重视等等,无疑都是有《红楼梦》的影子的。
  .与《红楼梦》比较,张爱玲在继承了其优点的同时,又有了新的发展——心理或说感觉描写,通过这方面的描写她展现了一种心理时间——与物理时间相对照的时间,表现了一个立体的人——这是其他作家常常不及的地方,也是与卡夫卡与陀思妥耶夫斯基(注意其作品《罪与罚》)十分相似的地方。在这方面,施蜇存可能是张爱玲的先驱。同时说到心理描写,不能不提及弗洛伊德(Freud)的影响,在这方面其小说《心经》与《茉莉香片》是代表作,并且比较而言,后者更成功。
  (四)总结性话语——钱的魅力
  而《金锁记》的思想内容却完全另有所指,一方面人内心中的揣度被张用的出神入化,无论人的内心世界多么复杂,张总能够用细腻的笔调娓娓道来,不失一个才人的称号。同时人物的内心世界都已经被她归结为一个非常刺眼的字——钱。
  为了钱,曹七巧能够不顾自己真正的爱情而躲避三爷,为了钱,曹七巧能够猜疑任何人,包括她的哥哥和侄子;为了钱,曹七巧亲手毁掉了她儿子和女儿的幸福;为了钱,她能够想尽一切办法与家人勾心斗角,唾沫四溅,这一点让我看到了王熙凤的身影;为了钱,曹七巧将自己人性中所有恶的因素无疑的暴露出来,没有一点人的尊严,没有一点人性的质朴,完全的就像小说中的一句话一样:“三十年来她带着黄金的枷”,是黄金让她完全堕落腐化,完全丧失人性,完全以黄金为尺度衡量任何事情,包括本不应该用金钱衡量的东西——爱情、友情、亲情!
  或许故事仍然有很多,只不过《金锁记》的故事永远讲不完,说不尽,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一点曹七巧的影子,你我又何尝不是呢?

结合《金锁记》具体描写,分析张爱玲小说的意象艺术

  张爱玲具有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尤其是对红楼梦的喜爱不同寻常。她八岁即看红楼梦,以此为开端,在以后的人生岁月中,她一遍又一遍地进行研读,对红楼梦非常地熟悉。她曾说:“像《红楼梦》大多数人于一生之中总看过几遍。就我自己说,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读到,只看见一点热闹,以后每隔三四年读一次,逐渐得到人物故事的轮廓,风格,笔触,每次的印象各各不同。”(《
  论写作》)她熟读《红楼梦》到何种程度,看一看这句便知:“我
  唯一的资格是实在熟读红楼梦,不同的本子不用留神看,稍微眼生
  点的字自会蹦出来。”(《红楼梦魇自序》)她对传统小说的熟悉,
  使她的创作不自学地打上了中国传统小说的烙印。
  第一、 说书似的语言
  张爱玲的小说语言有些像说评书,喜欢小说开头加一段引子。而传统小说每段书开头说书人总是这么一句:“上回书说到……”,而每一个新故事的起始更是要说上一段开场白。张也喜欢在小说开头加一段引子。例如《沉香屑*第一炉香》的开头:“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 又如《茉莉香片》的开头:“我给您沏的这一壶茉莉香片,也许是太苦了一点。我将要说给您的一段香港传奇,恐怕也是一样的苦……香港是一个华美的但是悲哀的城。”……
  第二、《红楼梦》和《金锁记》]
  张的小说中有明显受到红楼梦影响的痕迹,尤以《金锁记》为甚。二者不光都是描写闺阁琐事,连书中人物的语言动作说话办事都与《红楼梦》如出一辙:“小双说道:‘告诉你,你可别告诉你们小姐去!咱们二奶奶家里是开麻油店的。’凤箫哟了一声道:‘开麻油店!打哪想起的?像你们大奶奶,也是公侯人家的小姐,我们那一位虽比不上大奶奶,也还不是低三下四的人……’”(《金锁记》)一段段的对白仿佛就是红楼梦的翻版。一样的家长里短,一样的活生生的语言,听到那人物的语言,想到那人物的神态,你能不想起《红楼梦》里的平儿或者晴雯吗?又如描写曹七巧出场的那一段:“那曹七巧且不坐下,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撑了腰,窄窄的袖口里垂下一条雪青洋绉手帕,身上穿着银红衫子,葱白线镶滚,雪青闪蓝如意小脚裤子,瘦骨脸儿,朱口细牙,三角眼,小山眉,四下里一看,笑道:‘人都齐了。今儿想必我又晚了!怎怪我不迟到……谁教我的窗户冲着后院子呢?单单就派了那么间房给我,横竖我们那位眼看是活不长的,我们净等着做孤儿寡妇了……不欺负我们欺负谁?’”活脱脱一个凤丫头!那浓墨重彩的出场,细致入微不厌其烦的服饰描写,泼辣刁钻的举止话语,无不像从凤姐那里脱胎出来的。
  第三、悲剧意识地继承形成语言的悲凉氛围。
  《红楼梦》是一出悲剧,张爱玲的作品也是一出出的悲剧。读张的作品,会使人沉浸在一种“深长的苍凉”中。她的语言是晦暗的,使她的作品全篇笼罩着悲凉之风。有人说:“张爱玲无疑是近于红楼梦的,她作品中荒凉的基调是建立在对于日常生活的描述上的,而且是对日常细节的不厌其烦的描述上的。‘细节往往中和美畅快,引人入胜的,而主题永远悲观。一切对于人生的笼统观察都指向虚无。’”“她的文字常常流溢着水也洗涤不去的浓重悲愁与苦涩,它们往往像雾气一样既清晰又飘忽不定,令人难解其原因。” 《沉香屑》的两炉香是悲剧;最著名的《金锁记》是悲剧;《半生缘》是悲剧……只有《倾城之恋》有个完满的结局,但那却是建立在世界被毁灭,文明被毁灭的前提下,而在这种情况下,范柳原的神经也只不过是在麻痹之上多加了一些疲倦。“他不过是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子。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个人主义是无处容身的。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是战争使范柳原恢复了一些人性,使把婚姻当职业看的流苏有一些转变。这是不是也是一出
  三、 对象征、意象诗美的执意追求
  “一辆衔接一辆,像排了队的小孩,嘈杂,叫嚣,愉快地打着哑嗓子的铃:“克林,克赖,克林,克赖!”—— “电车”,这个名词曾经反复出现在张爱铃的文字里:
  “有时候,电车全进了厂了,单剩下一辆,神秘地,像被遗弃似的,停在街心。”(《公寓生活记趣》)
  电车最初的意义只是一种穿行于城市的交通工具,一种载体。但在张爱玲的视野里,它逐渐升华为承载生命的容器。正是通过《封锁》的创作,张爱玲开始了对“电车”象征意义的发掘。
  “如果不碰到封锁,电车的进行是永远不会断的。封锁了。”(《封锁》)电车突然不再在正常的轨道上像往常一样往前走了,那么溢出正常生活轨道之后,人会出现一些怎样的问题呢?
  华茂银行的会计师吕宗桢开始鼓起勇气向身边的吴翠远说话了,只是聊聊,就开始了诉说,慢慢的,在电车这个与外界隔绝的容器里,他开始掉进了自己织的网中,说着说着,忽然就觉得恋爱了,断定了翠远“是一个可爱的女人——白,稀薄,温热,像冬天里你自己嘴里呵出来的一口气”(《封锁》),想到了她们的结合会牺牲了她的前程。可是终究,“封锁开放了。‘叮玲玲玲玲玲’摇着铃,”(《封锁》),吕宗桢回到了家里,而电车上那个女人的脸已经开始模糊,残存的印象只有自己说过的一些话。
  《封锁》中讨论的是一个常态的空间中人的非常态欲望——张爱玲觉得人的欲望能在这样一个特定环境得到生长。在被封锁的有轨电车上,时间和空间都被切断,封锁就成了人心里隐秘欲望的生长,以现实中的一次封锁给予人性真正自由的一个机会,电车象征了真正的人性世界。
  象征是张爱玲惯用的手法,用具体的事物表现某种特殊意义。写小说不可太过直白,否则就如凉白开一样索然无味。在她的小说里,象征之物随处可见,象征在作品里代替她又成了她与读者交流的工具。
  如在《沉香屑 第二炉香》里“罗杰把那饭巾狠狠地团成一圈,放在食盘里,看它渐渐地松开了,又伸手去把它团皱了,捏得紧紧地不放。”这是婚前的餐桌上,罗杰对女角愫细的寡姐靡丽笙极端厌恶,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一直在泼冷水,担心妹妹会蹈她的覆辙。罗杰对她的怒气象征在此:那饭巾就是靡丽笙的细脖子,紧捏是叫她说不出那些丧气的话来。
  “双手捧着照相框子,吻着愫细的面,隔在他们中间的只有冰凉的玻璃。不!不是玻璃,是他的火烫的嘴唇隔开了他们……”究竟是什么造成悲剧?“冰凉的玻璃”象征愫细贞女式的自封。罗杰火烫嘴唇的热情不能消溶贞女冰封,反倒被误会是禽兽施暴……直到“像轰雷掣电一般,他悟到了这一点,原来靡丽笙的丈夫是一个顶普通的人,和他一模一样的一个普通的人。”尽管错在不通人事的两个女子,但在人们的眼中口中,她们却成了受害者,被判有罪的竟是实在无辜的两个“普通的人”男子。
  在小说中,张爱玲还频繁灵活运用各种意象,让人物和物象在特定的条件下高度地融合在一起,产生出新的本质已发生了改变的新形象,完成了她故事叙述过程中作者的生命感悟的诗意表述。
  成功地使用意象的例子在张爱玲的小说中俯拾皆是,可以说,现代文学史上很难找出其他任何作家像她这样在小说中运用如此繁多的意象,意象在她的小说中功用很多:增强故事的生动性与画面感、使读者产生丰富的联想、传达人物特定的心理状态等等。
  这些意象都是人所习见的物象,符合日常的经验,符合规定情景,并没有奇情异趣和夸张变形,每一笔都是严格意义上的写实,然而由于她能够在意象营造上别出心裁,融入人物的主观感受及她对生命的感悟,使原本无生命的景、物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获得了超越本体的象征意义,令读者能在这些习见事物构成的意象中感悟到生活的某些本质方面。
  这些大量散布在故事进程中富有象征意味的意象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丰富了小说的意蕴,同时又将小说的题旨传达得更为含蓄、隽永,从而也使小说具有浓厚的象征色彩。
  在《沉香屑第一炉香》中薇龙在真正进入梁宅的生活之前,作者用意象表面了从不同时间、不同角度对这个环境的感受和体验。
  第一次是在白天,太阳下的景物显得清晰悦目,“姑母家里的花园不过是一个长方形的草坪,四周绕着矮矮的白石福字栏杆,栏杆外就是一片荒山,这园子仿佛是乱山中凭空擎出的一只金漆托盘。”(《沉香屑第一炉香》)薇龙心中怀有的一点希望是她人生中的一个亮点;
  第二次是黄昏后薇龙下山十回望梁宅,“薇龙站住了歇了一会儿脚,倒有点惘然。再回头看姑妈的家,依稀还见那黄地红边的窗棂,绿玻璃窗映着海色,那巍巍的白房子,盖着绿色的玻璃瓦,很有点像古代的皇陵。”(《沉香屑第一炉香》)感到一切像梦幻般不够真实,皇陵一词也暗示了梁宅是以年轻女孩子的青春为殉葬品的富贵繁华地;
  她再次看到梁宅是在有雾的晚上,“那是个潮湿的春天的晚上,香港山上的雾是最有名的。梁家那白房子黏黏地溶化在白雾里,只看见绿玻璃窗里晃动着灯光,绿幽幽的,一方一方,像薄荷酒里的冰块,渐渐的冰块也化了水--雾浓了,窗格子里的灯光也消失了。”(《沉香屑第一炉香》)这栋隐在浓浓的雾气后面的宅第象征了薇龙飘渺不定的未来。
  在这几个极富画面感的意象中,不仅投射了人物在特定环境下的心理状态和主观感受,而且隐含着对人物不幸命运的预示,同时,作者的人生感悟也不失时机地在此曲曲逸出:一切繁华热闹都是过眼烟云,就像那只“乱山中凭空擎出的金漆托盘”,有着荒凉的背景。时代的毁灭感,生命的无常感,文明的脆弱性……这一切都使人生中可感的事物会像云雾一般消散,再美好的生命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迈进历史的坟墓。
  类似这样的意象在张爱玲的小说中真是多如繁星,不胜枚举。虽然张爱玲小说意象纷呈,但以“月亮”出现的最大、最典型,也最有特色。“月亮”不仅出现的时间、地点和人物心理之间的关系有鲜明的对应,而且“月亮”在张爱玲世界中的每一次升起,都带着不同的感情色彩,具有不同的象征意蕴。可以说,破解张爱玲小说中“月亮”的不断出现,对于了解张爱玲的创作心理,把握她小说的艺术特征都是有帮助的。
  《金锁记》有多处写到“月亮”。
  小说一开场就有一轮三十年前的月亮引导读者进入一个伤感、凄清的故事:“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金锁记》)
  小说的结尾处又以月亮的沉落作比:“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金锁记》)结束了故事,也结束了七巧的命运。
  在这篇小说中,“月亮”的几次出现或者是模糊的、残缺的,或者是癫狂恐怖的,都缺乏月光在通常意义上的浪漫的情调,这一方面是由于张爱玲用月亮来象征人物的不幸命运和变态情欲的可怖,另一方面也含有张爱玲对人生难得圆满的叹惜之情。
  在张爱玲的其他小说中,如《沉香屑第一炉香》、《倾城之恋》、《茉莉香片》、《沉香屑第二炉香》等都有生动的关于月亮的比喻和描写。这个不断浮现在张爱玲世界中的“月亮”意象是各色各样的,有寒冷的、光明的、朦胧的、同情的、伤感的、残缺的等等。亘古长存的月亮从不同的角度和方位,映照着张爱玲世界中的人物,照出他们的隐秘和残酷,也照出他们的软弱和惶恐,也照彻着文明发展过程中艰难行进的人类本相。
  应该说,正是这样的象征和意象构筑了张爱玲的小说世界,小说里文本背后的象征内涵超越了它的表层意义,才能使张爱玲的小说魅力永存,历久长新。

  “宝石镶嵌的图画被人欣赏,并非为了宝石的彩色。”(《论张爱玲的小说》)但是付雷先生的这句话也确实说出了张爱玲在其小说创作中,她的语言艺术所起到的作用。
  无庸质疑,张爱玲精湛的语言技巧也是她的小说永远吸引着读者的原因。她的奇巧的比喻,她的诡异的色彩运用,和她的文章里反复出现的各种象征和意象,给她的小说印上了“张爱玲”的防伪标记。只有张爱玲才有如此的绝妙语言,也只有如此的绝妙语言才能陪得上这位有才情的女作家。
  台湾作家张大春曾在读完《妻妾成群》、《罂粟之家》以后,盛赞苏童是“张爱玲以后最具有叙述魅力的一支笔”(大意),被认为是迄今为止对于苏童近乎“溢美”的至高评价。可见,张爱玲的“叙述魅力”。“五四”以来,运用汉语白话文写作而语言技巧上乘的作家其实是不多的。不同背景的人们可以举出鲁迅、沈从文、朱自清、白先勇或者汪曾祺等等,但是中国文学史就却很忽略她——张爱玲。
  张爱玲在中国文坛划破长空的出现,不但丰富了文学艺术语言的宝库,为民族语言的创造性运用提供了一个范本,给她以后的文人创作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分析“月亮”这一意象在张爱玲的《金锁记》里所起的作用

《金锁记》以描写月亮而著称。作品对月亮的描写,带有作者强烈的情志,而成为独特的意象,在特定的语境中,具有很强的暗示、烘托的作用。暗示某种感情、烘托一种氛围。增强了作品的感染力量。它为读者提供了更多的想象、体验的空间。在作品中,月亮意象出现六次。

第一次 ,“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

第二次,“天就快亮了。那扁扁的下弦月,低一点,低一点,大一点,像赤金的脸盆,沉了下去。暗示了家族的、命运的没落。

第三次,是长安退学前的那一夜,长安的月亮,悲哀的氛围。

第四次,曹七巧让长白给自己烧一夜鸦片,不让他和芝寿同房。半夜三更的烟榻上,母子对抽鸦片,取笑可怜的芝寿。“阴郁的变态氛围。

第五次,是长白陪曹七巧抽大烟,芝寿独守空房,“——变态的月亮,芝寿的恐惧。

第六次, 结尾,呼应开头,锁定小说整体氛围,使小说意蕴更加丰厚隽永。

月亮的意义

月亮在中国文化中象征意义十分丰富。它是美丽的象征,创造了优美的审美意境。同时,月亮也是人类相思情感的载体,它寄托了恋人间的相思,表达了人们对故乡和亲人朋友的怀念。在失意者的笔下,月亮又有了失意的象征。

而月亮本身安宁与静谧的情韵,创造出静与美的审美意境,引发了许多失意文人的空灵情怀。高悬于天际的月亮,也引发了人们的哲理思考,月亮成为永恒的象征。

月球本来只是太阳系中的一颗月球大小的小行星,有一次,因为运行到地球附近,被地球的引力所俘获,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地球。还有一种接近俘获说的观点认为,地球不断把进入自己轨道的物质吸积到一起,久而久之,吸积的东西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了月球。

《金锁记》中“月亮”这个意象的含义

月亮意象之一:象征主题意蕴这轮中国的“月亮”究竟有哪些中国特色?在中国文化里,月亮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星体,它伴随着神话的世界飘然而至,负载着深刻的原始文化信息,凝聚着我们古老民族深厚的生命感情和审美理想。首先,中国文化里月亮最基本的象征意义是母亲与女性。《礼记》中说:“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此阴阳之分,夫妇之位也”。大明即太阳,代表男性,意味着阳刚、强壮和力量;月亮代表女性,意味着温柔、阴柔、温馨、婉约和缠绵。月亮是贞洁、洁净、爱与美的象征。其次,在我国古人的观念中,月是水的结晶,水是月的灵魂,是贞洁纯净的象征,是美的化身。月亮在中国审美的深层结构中,始终流露着神秘的永恒的女性微笑。因此古典诗词里,常常以美人似月,佳人月下作为基本抒情意象。再次,月亮是永恒的象征。“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月亮时晦时明,时圆时缺,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启示着人们对宇宙永恒的思考和人生短暂的喟叹。月亮有如此多的含义,那么在《金锁记》中它主要有哪些意义呢?从月亮的视角看,曹七巧具有忧郁的气质和反生命色彩的悲剧美,这也是小说主题蕴涵所在。张爱玲在《金锁记》中总共七次描写了月亮,尤其是首尾均以“三十年前的月亮”遥相呼应,那么由此可见作者以月亮来作为小说主题象征的用意是非常显豁的。为什么“月亮”有着如此大的魅力呢?是因为曹七巧她只是二少爷的姨奶奶,地位比丫鬟高,命运比小姐差,一直被姜家大小都瞧不起,而她又是姜家最要强的女人,她的个性真正得以表现是在婆婆过世后,九老太爷出面分割姜家财产的会上,她义愤填膺地要求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家产,“维持了几天的僵局,到底还是无声无臭照原计划分了家。孤儿寡妇还是被欺负了。”从此她“和姜家各房很少来往”。她的处境和举动,就像没有了太阳的夜晚的月亮,婆婆死了她可以发光了,但是光亮依然微弱,夜晚天空中孤独运行的月亮就是她命运的真实写照。为了挽救月亮像太阳一样具有万物生长的光和热所缺乏的生命活力,人们才更多地赋予了她母性般的生命力量,但是,月亮所具有的反生命的象征意义是没法从根本上消除的。月亮的“反生命”功能不幸在曹七巧身上得到了应验。首先,女儿长安是七巧畸形生活的第一个牺牲品,七巧用她满蘸着残忍的手策划了长安的人生悲剧;而在长安的悲剧中,又一次伴随着月亮这个重要的意象。 其次,儿媳芝寿的悲剧是七巧的又一“杰作”七巧的那种自己得不到幸福别人也休想得到的阴暗变态心理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月亮意象之二:暗含故事时间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作者起笔借助月亮引出故事发生的时间是“三十年前”,三十年啊,只有这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的月亮无言地俯视着大地人间。故事主人公曹七巧,这位麻油店老板的女儿在三十年前出嫁来到了上海的大户人家,做了姜公馆二少爷的姨奶奶,而姜家二少爷是个骨痨病患者,长年卧病在床,由于曹家和姜家根本不能门当户对,因此曹七巧受尽了姜家人的白眼;当她的婆婆死了后,曹七巧终于另立门户,此时她不但年岁大了,而且心态极度扭曲,变本加厉地折磨她的女儿和儿子,直至她走向人生的最后。这里借助月亮构成了三重叙事的时间存在。第一重是“我们”的时间,这是根本意义上的时间,它的存在既有着普遍的“先在性”,即“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又有着独特的“个别性”,即“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这里的“我们”是一个指代很宽的概念,也许有人看见了,也许有人没看见,但是不论看见与否,月亮不仅与主人公曹七巧有关,也都与我们有关,在月亮的映照下,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凄惨而哀婉的“故事”。小说第一段的第一句中间的“省略号”是意味深长的,在宇宙时间的“先在性”和人间时间的“个别性”之间,究竟我们将演绎什么样的故事呢?尽管内容不同、形式相异,但实质相同——悲剧,因为不论是人类命运的不可捉摸,还是个体命运的偶然遭遇,都借助这轮月亮的象征性意义而给予昭示。第二重是“年轻人”的时间,“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由此引出故事的实际内容,这天晚上“月光照到姜公馆新娶的三奶奶的陪嫁丫鬟凤箫的枕边”,曹七巧的丫鬟“小双脱下了鞋,赤脚从凤箫身上跨过去,走到窗户跟前,笑道:‘你也起来看看月亮。’”两个不谙时事的小姑娘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了曹七巧的来龙去脉和姜家的家长里短。也许在她们眼里曹七巧命运和姜家变故犹如月亮一样阴晴圆缺是常事,不过这些陈芝麻烂谷子这她们看来“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可是,这轮月亮由于见证了曹七巧的人生经历和姜家的世事沧桑,就“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月亮“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比喻新颖,奇特,为年轻人的月亮烙上了一层哀伤陈旧的印记。这从两个丫鬟谈笑风生的讲述和议论就可以看出她们的确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主人公曹七巧悲苦的遭遇和由此产生的乖戾的性格。这一重时间含义以天真自然的方式暗含的是曹七巧未到姜家的单纯和朴素,又为老年人的“时间”作了映衬和铺垫。第三重是“老年人”的时间,“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历经世事沧桑的老年人,走过了生命三十个岁月的老年人,这轮月亮就成了他们人生经历的见证。曹七巧在姜家也从如花似玉的少女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老妪,她的屈辱和悲哀、抗争和倔强、憧憬和渴望、变态和残忍,写满了这也许还不算太短的三十年。老年人心中的月亮是一个矛盾的意象:回忆中“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现实中“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事实上,三十年后的月亮仍然是三十年前的那个月亮,根本不存在着“大,圆,白”之说,而三十年后今晚的月亮也不存在什么“凄凉”,造成这一变化的关键是经历了“三十年的辛苦路”。结合上面年轻人看老年人看起来的“欢愉的月亮”,在年轻人眼中却是悲哀的,这里便构成了两个反讽。宇宙中的月亮是唯一的,是不可能随意变化的,月亮挂在天上,相隔古今的人,看到的是同一个天体,老年人的回忆与年轻人的想象都只是对月亮的一种假想认识。月亮并没有变形,变形了的实际上是经历了三十年风雨的人。“变形的人”应该是小说的主人公曹七巧,小说就以月亮所包含的不同时间意义,为人物形象的塑造和主题思想的开掘埋下了一个寓意深长的伏笔。月亮意象之三:烘托人物关系《金锁记》形形色色的人物有十余个之多,但真正与“月亮”有关的全部是女性,而其中曹七巧就是一个最具有月亮意义的女性。如果说姜家的其他儿媳妇是太阳的话,那么出身低微的她就只能是月亮了;又如果说在小说的前半部分她是笼罩在婆婆强烈阳光下的女人的话,这一阶段她没能表现出乖戾的性格,那么婆婆死后她独立了,一个人就像月亮孤独而倔强地发出阴冷的光芒,她的内心世界和她统领下的家庭,到处都是寒光闪烁和冷气弥漫。小说第一次写曹七巧出场是这样的,经过昨夜两个丫鬟在月光下的议论交代了她的生平,第二天,“天就快亮了。那扁扁的下弦月,低一点,低一点,大一点,像赤金的脸盆,沉下去。”这个死气沉沉的月亮仿佛就是曹七巧在姜家处境和命运的写照,即曹七巧的存在意义就只能像这轮昏沉的下弦月一样,尽管有光亮但是微弱的,最后随着象征姜家男权势力的太阳的升起,她的悲剧就是必然的了。曹七巧的悲惨遭遇和凄凉境遇导致了她变态的心理和乖僻的性格,她又把这一切转嫁到了她的女儿和儿媳妇身上,她们在她阴暗晦涩和凄冷孤寂的死亡之光笼罩下,也如下弦月一样漫漫地沉坠到了悲剧命运的深渊。这些都在小说有关月亮的描写中得以烘托。曹七巧与她女儿长安的关系。少女时代的长安颇有进取心,她千辛万苦的向七巧争取到了上学的机会,从而暂时脱离了七巧的变态世界和严酷控制,长安在学校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人便开始有朝气起来,生活也变得正常了。但是七巧却不能够忍受也不甘心女儿拥有健康快乐的生活,于是她使尽手段,四处散布谣言,中伤破坏长安的名誉,使长安无颜再见师长和同学,长安只有无奈辍学,重新回到那阴森森的由母亲控制的世界中继续她早已注定的悲剧生活。 作者在叙述长安退学前一夜时,又一次借助了月亮:半夜里,长安爬下床来,半蹲半坐在地上,从枕边摸出一只口琴偷偷摸摸地吹了起来,竭力的按捺着吹,她接不上气来,歇了半晌。这时候窗子外面月亮出来了“窗格子里,月亮从云里出来了。墨灰的天,几点疏星,模糊的缺月,像石印的图画,下面白云蒸腾,树顶上透出街灯淡淡的圆光。” 在这里,出现了“缺月”这个象征。表面上看,这是长安眼中的缺月,实际上长安和缺月是一体的。缺月是模糊的,而长安自身也是模糊的,她姿色平庸,举止无奇,增添了她的模糊性。她生在七巧家里,摊上这样一个母亲,本身就是一种牺牲,长安从出生起就注定要陷入这种不清醒的模糊悲剧中。曹七巧与她儿媳芝寿的关系。儿媳芝寿的悲剧是七巧的又一“杰作”,故事中提到七巧上当受骗而为儿子长白娶了据说很美丽但实际上相貌很丑陋的媳妇芝寿。从芝寿进门开始,七巧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挖苦、讽刺、羞辱、漫骂芝寿,从她的容貌缺陷到婚姻生活,七巧都给予打击、夸大事实,时而暗中刺探,时而无中生有,可以这样说,芝寿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七巧的那种自己得不到幸福别人也休想得到的阴暗变态心理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七巧妒忌儿子妒忌儿媳,达到了疯狂的地步,她强迫儿子给自己烧鸦片,不让他和芝寿同房。半夜三更,在烟榻上和儿子议论、取笑可怜的芝寿,从儿子那里刺探芝寿的隐私。作者在叙事过程中的一段写景:“起座间的帘子撤下送去洗濯了。隔着窗玻璃望出去,影影绰绰乌云里有个月亮,一搭黑,一搭白,像个戏剧化的狰狞的脸谱。一点,一点,月亮缓缓的从云里出来了,黑云底下透出一线炯炯的光,是面具底下的眼睛。”月亮下一对母子,母亲不似母亲,儿子不像儿子,在深夜的烟榻上讨论另一个女人的秘密。 而他们讨论的那个可怜的女人芝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已经绝望到极点。然而 “今天晚上的月亮比哪一天都好,高高的一轮满月,万里无云,像是漆黑的天上一个白太阳。”月亮那样圆满,但是月亮下的人呢?月亮的圆满反衬着芝寿的悲剧。月亮是芝寿眼中的白太阳似的月光“窗外还是那使人汗毛凛凛的反常的明月——漆黑的天上一个灼灼的小而白的太阳。”芝寿在同婆婆七巧争夺同一个男人(其丈夫长白)的战争中彻底失败,她的一生在病痛的折磨和秽语的辱骂中悲惨死去而告终。由此可见,月亮所包含的所有意象不论哪一种都与小说的主人公曹七巧紧密相联。尽管我们不可能重复曹七巧的人生经历,也没有她那样乖戾的性格和阴暗的心理,但是月光下的一切物体都是阴暗的。张爱玲无意间触摸到了人类命运的思考,即时间的必然流逝和个体的偶然经历,这二者矛盾所表现出来是月亮式的忧伤来揭示人类悲剧性命运,这也是这篇小说所具有的人类学意义之所在。正如小说结尾所写: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小说首尾呼应,一如神秘的命运怪圈。曹七巧的世界随着生命的谢幕而结束,然而现实的生活仍在继续,月亮照样升起。《金锁记》这篇小说从月亮开始,又以月亮结束,月亮这个意象始终贯穿着全篇,加深了悲剧的深刻性和一贯性。故事完了,但是月亮仍然存在。张爱玲以其幽深的笔触及其独特的构思为我们营造了一种迂回含蓄的意境,构筑了一曲绵延悠长的永恒的“月光曲”。这月亮构筑的永恒悲剧,不但是女性的悲剧,而且是人生的悲剧。张爱玲中篇小说《金锁记》所描绘上海的浮华和风情已经过去,但是张爱玲的月亮不会衰亡,留给我们的将是月亮下的永恒的张爱玲式的传奇。一轮明月,照了不同时期的人的人生,也照着张爱玲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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