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之死古希腊最卓越的哲学家苏格拉底(公元前469-前399)是柏拉图的老师。他对西方哲学发展起过深远的影响。苏格拉底一生不断探索真理,因为善于辞令,常常把那些自认为知识渊博的浅薄之辈驳得目瞪口呆,因此他在广大青年中享有很高威望,可不幸于公元前399年被保守派贵族以煽动青年、污辱雅典神的罪名当众受审,处以死刑。 根据当时雅典法律规定,处死犯人的方法是赐以毒酒一杯,但在处死前关押的一个月中,法庭允许犯人的亲友探监。当时便有许多青年人天天去监狱探望苏格拉底,其中有位名叫克利托的青年问苏格拉底有无什么遗言时,苏格拉底回答说:“我别无它求,只有我平时对你们说过的那些话,请你们要牢记在心。你们务必保持节操,如果你们不按我说的那样去生活,那么不论你们现在对我许下多少诺言,也无法告慰我的亡灵。”说完他便起身去洗浴了。 在苏格拉底即将处死的那天晚上,他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打发开,而去同他的学生斐多、西米亚斯、西帕斯、克利托等谈论灵魂永生的问题。不久,狱卒走了进来,说:“每当我传令要犯人服毒酒时,他们都怨恨诅咒我,但我必须执行上级命令。你是这里许多犯人中最高尚的人,所以我想你决不会恨我,而只会去怨恨那些要处死你的人,我现在受命执行命令,愿你少受些痛苦。别了,我的朋友。”说完泪流满面,离开了牢房。苏格拉底望着狱卒的背影说:“别了,朋友,我将按你说的去做。”然后他又掉转头来,和蔼地对那些青年说:“真是个好人,自我入狱以来,他天天来看望我,有时还跟我谈话,态度亲切。现在他又为我流泪,多善良的人呀!克利托,你过来,如果毒酒已准备好,就马上叫人去取来,否则请快点去调配。”克利托回答说:“据说有的犯人听到要处决了,总千方百计拖延时间,为的是可以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请你别心急,还有时间呢!”这时苏格拉底说:“诚然你说得对,那些人这样做是无可非议的,因为在他们看来,延迟服毒酒就获得了某些东西;但对我来说,推迟服毒酒时间并不能获得什么,相反,那样吝惜生命而获得一顿美餐的行为在我看来应当受到鄙视,去拿酒来吧。请尊重我的要求。” 一会儿送毒酒的人来了,苏格拉底镇定自若,面不改色,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在场的人无不为将失去这样一位好友而悲泣。苏格拉底见状大为不悦,他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为了避免这种场面才打发走家里的人,常言道:临危不惧,视死如归。请大家坚强点!”苏格拉底接着在室内踱了一会儿,说自己两腿发麻,便躺了下来。送酒的人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身体,觉得已没有热气。突然苏格拉底又喃喃地说:“克利托,你过来,我们曾向克雷皮乌斯借过一只公鸡,请你不要忘记付钱给他。”说完,这位伟大的哲学家合上了眼,安静地离开了人世。 苏格拉底的哲学是同他的生活实践融为一体的,而他个人的命运同雅典的命运是不可分的。他为了祖国追求善的理想,而他的祖国则用死刑酬答了他的贡献,成全了他的哲学。苏格拉底没有丝毫的激愤、畏惧或是悲哀,而是依旧用他智慧的语调诚挚地奉劝着一切。他明白他是神的使者,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他还有他生命未完成的部分,而死恰恰能给他一个完美的结局。 在古希腊,法律被视做城邦安全的基础,具有女神般的尊严,可以说是城邦真正的保护神。在此神灵的保护下,古希腊的城邦按法律治理,任何人的地位都不得高于法律。苏格拉底认为城邦的法律是公民们一致制定的协议,应该坚定不移地去执行,只有遵守法律,才能使人民同心协力,使城邦强大无比,严守法律是人民幸福、城邦强大的根本保证,他的价值远远高于个人的生命。 苏格拉底还认为,法律同城邦一样,都来源于神,是神定的原则。法律最初体现为自然法,自然法也就是自然规律,它纯粹是一种神的意志或神有意的安排。后来城邦颁布的法律称为人定法。虽然人定法不像自然法那样具有普遍性,而具有易变性,但是,由于人定法来源于自然法,人们接受和服从人定法的指导就意味着人们接受和服从自然法的约束,也就是服从神的意志。一个城邦的理想状态必须是人人从内心守法的状态,这既是苏格拉底一生的理想和信仰,也是他最后慷慨以身殉法的内在动力。 苏格拉底在被自己同胞不公正地判处死刑之时仍大谈“遵道德、重公义、法律至宝、法制为贵”,认为人生价值莫过于此,真算得上自由精神洋溢了。苏格拉底是位英雄,他意识到道德理想的力量,并自觉、自愿去实现它,即使为此献出自己的生命。他的死是个悲剧,悲剧在于冲突双方都有存在的理由,又不可调和。于是苏格拉底用自己的身躯托负起这个伟大的冲突,托负起自由人格的责任与使命。对苏格拉底而言,他的事业就是他的精神,自觉,自愿,自律从而自由的精神,通过他得到了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