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生活方式的变迁,特别是服饰与文化的变迁。我们可以认识民族文化心理和社会意识的发展历程。 诸如穿鞋戴帽,本是纯粹的个人生活行为,但在近代中国引起轩然大波,成为一代先辈思想启蒙的先声,生活方式国际化的滥觞。 鸦片战争后人们痛感到国家的积弱是由于民智不开,欲启民智,必先革除恶风陋习对人民的禁锢,其中尤以吸鸦片、裹足成为摧残民体,有辱国格的两大公害。先进的知识分子莫不对此口诛笔伐。如果说禁烟是对少数人不良嗜好的整治,反对裹足却要变更上千年的陈规旧习,波及千家万户。19世纪末兴起男子剪辫子的风潮,成为维新运动和民族革命的动员号召。 反对女子裹足和男子留辫子,必然推动鞋帽服饰的改革。早在百日维新期间,康有为上书《请禁妇女裹足折》和《请断发易服改元折》,认为女子裹足,不能劳动;辫发长垂,不利于机器生产;宽衣博带,长裾雅步,不便于万国竞争的时代,请求放足、断发、易服以便于“与欧美同俗”,这就把变衣冠作为学习西方文明的一项重要内容,具有开启民智的意义。剪辫子与留辫子,从上到下分成两大派。主留的固然有上层的冥顽派,而下层民众尤其是闭塞的农村反剪的势力更大,辫子尽管不是汉族的装束,但已通行了几百年,由长期生活积淀形成的心理习惯已经积重难返。有的为失去辫子哭泣的、骂娘的、呼妈的形形色色,有的自发组织保辫会进行抗议,甚至发生罢市。主剪的更把这一行动视为支持革命的召唤,到辛亥革命前夕形成高潮,人们欢欣鼓舞地选吉日,拜祖宗,放爆竹,剪辫子。有的地方“辫子”还成为一句骂人话,要说一句“你这人真是辫子! ”如同被骂“不是东西”。对辫子的态度,是非荣辱的两极对立和迅速转化,极为敏感地反映了在革命风潮中社会风尚的起伏激荡。 断发易服是在反封建思想指导下的风俗改良,不同于历代改元易服之举,历史上的变衣冠所变的形制,不变的是伦理性和等级性,民国初颁布的《服制》规定官员不分级别都以西式大髦和燕尾服作大礼服,是对封建服式等级制的彻底否定。孙中山还提出“适於卫生,便於动作,宜于经济,壮于观瞻。”⑺作为改良服饰的指导思想,这一与现代文明接轨的服装观念在中国的实施,使得人人须臾不可离身的服装,彻底摆脱封建伦理的规范,向着实用、经济、卫生、美观的方向发展,这是服装史上的重要转折。 在服装变化中,穿洋装是一大时尚,这不能简单地归于崇洋的倾向。民主制的确立激励了人们对西方民主社会的向往,人们醉心自由平等,天赋人权的思想,认为由这种思想建立的生活方式代表社会的前进方向,洋装是文明的的象征,受到人们的喜爱。社会实践的结果是,洋装在中国的流行,并未取代中国服装,而是促进了中国服装的改良。中山装的出现,就是中西合璧的产物。它以西服为模本,改大翻领为立领,四个贴口袋,五个扣,去掉腰带。女性服装一改宽大直筒式的满装,依照西方的人体曲线美加以剪裁,演变成今日的旗袍。这都是沿用西式服装的审美和价值观念,结合中国传统的某些形制而创作的新服式,可谓西体中用最成功之作。穿什么,不穿什么是个人行为,一些先进的思想家们都把个人安排生活的自由视为个体自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个人权力。个性解放的呼声与商品经济的发展,刺激了人们的生活欲望,在穿着打扮上追新求异,合理的,不合理的浪急潮涌。西装革履,长袍马褂,坦胸露背,长靠短打,新旧土洋,千奇百怪,真正开开始了服装自由穿着的时代。在剧烈的社会变迁中,服装的变化得风气之先,敏感地表现了文化气候的走向。 从社会、思想和文化变迁的角度看服装的变化,那服装就成为考察社会文化变迁的窗口。所以一部优秀的社会生活史必定是社会文化史;一部优秀的社会文化史必然要对社会生活作出具体详实的文化和社会的阐释。这是从不同方位对同一课题的描述和解析,也是社会文化史和社会生活史的联系和区别。 服饰习俗的变化:中国服饰习俗源远流长,各时代都有绚丽多彩的服饰。至清代中国服饰则多以长袍马褂为主,女子则穿旗袍。民谚有“孔雀翎,马蹄袖”之说。服饰具有体现等级森严、褒衣博带特点,这些弊端与近代人的平等要求以及日益加快的生活节奏很不协调。为此,部分中国人开始接受西式服饰。在19世纪50年代,香港、广州即有人模仿洋人打扮,华商更多有穿洋装者。戊戌时期康有为力倡“易服”。20世纪初,当时青年穿西服的人渐多起来。1903年胡汉民任教的广西梧州中学允许学生可以在岁时年节“披洋衣揖孔孟”(注:《胡汉民自传》,〔北京〕《近代史资料》1981年第2期。),可见在学生中穿洋服的人已不在少数。当时的出“洋”留学生更多着洋装。清亡后,曾出现过“洋装热”,在通都大邑,人们“趋改洋服洋帽,其为数不知凡几”(注:《潘月樵请用国货》,〔上海〕《申报》1912年3月4日。),在偏远小城,“文武礼服,冠用毡也,履用革也,短服用呢也,完全欧式”(注:民国《慈利县志》卷17,风俗。)。此外,洋式衬衣、绒衣、针织衫、西裤、纱袜、胶鞋、皮鞋等都渐渐普及推广,总之,中国服饰中的西方因素不断增加。值得一提的是,中山装则是近代中西服饰合璧的最典型标志。 在广义的服饰民俗中,穿着和“打扮”是有机的统一体。例如纹身、化妆、发式、饰物、缠足等。鸦片战争前后,西方人到中国,首先看到的就是蓄着长辫子的男人和裹着小脚的女人,“许多年来,全欧洲都认为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荒谬最奇特的民族;他们的剃发、蓄辫、斜眼睛、奇装异服以及女人的毁形的脚,长期供给了那些制造滑稽的漫画家以题材”(注:〔英〕哈利:《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王维周等译,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51页。)。男人拖着大辫子、穿着宽大的褂袍,女人裹着小脚,这是清代中国人的基本装束。然而,19世纪80年代以后,中国人这种装束形象有了显著改观。首先,一批来华的传教士中有人首先提倡天足。维新派人士更率先反对缠足,主张放足,1883年康有为在广东南海县成立不缠足会,1896年又在广州成立不缠足会,1897年梁启超等人在上海成立不缠足会,不久不缠足会遍及东南沿海地区。戊戌变法期间,光绪皇帝还发出上谕禁止缠足。1901年慈禧太后下达了劝禁缠足的懿旨,1912年民国成立后,临时大总统孙中山下令内务部通饬各省劝禁缠足。从反对传统道德,争取妇女解放的角度看,不缠足运动带有反封建的政治意义,是一场深刻的社会革命。 辫发虽系清代男人的形象标志,但却是满族习俗同化汉族的结果,在外国人面前,却又成为中国人的民族标志了,而这种民族标志,在近代又成为与开化世界趋向短发的世界大潮相背驰的“落后”、“不开化”的标志而体现的。 戊戌时期康有为在给光绪皇帝的《请断发易服改元折》中公开要求清政府“断发”易服,一般开明人士也发出了剪辫的呼声。清政府更在1911年允许官民自由剪发了。辛亥革命爆发后,辫子陆续剪掉。当时甚至出现了众多的理发店取代了众多的“剃头匠”。连袁世凯也剪掉了辫子。民国的成立更带来了短发的普及。 而当代服饰的发展变化,异彩纷呈,想多远方向发展。轻便,休闲成为市民服装的主流,等级标志的服装以及与其相配套的封建繁缛礼节也不见了。但各种各样的制服还是很受人尊敬的。另外,伴随社会经济突飞猛进,人们收入水平提高,选美文化的影响等,现代人热衷服装独特,鲜艳,创新。中外服饰相互影响,传统服饰与现代交融,也吸收了一些少数民族的服饰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