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徐迟先生在《序言》中所说:“《瓦尔登湖》是一本静静的书,一本寂寞的书,一本孤独的书,是一本寂寞、恬静、智慧的书。”它只适合在“寂寞和恬静”时阅读,静静地读,读得静静。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瓦尔登湖》是属于心灵的。 这本书的封面上有这样一幅耐人寻味的图片:两行向远方延伸的铁轨中间,立着无数挺拔的大树。这是否是本书在以一种含蓄的方式暗示着我们别的一点什么?梭罗说:“来到这片树林是因为想过一种经过省察的生活,去面对人生最本质的问题。”在现实的世界里,现代文明改造和穿越自然环境之前,是否也该多一些自省与自察?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瓦尔登湖》又是属于现时代的。 由此,《瓦尔登湖》在阅读空间中占有两个起点和终点,那就是心灵和现时代。 梭罗原是个要在人世有所作为而不是个出世的人,然而在两年多的湖边生活后,他看破了“红尘”,感到人世扰扰,荣华富贵,不过是一个人的贪婪,他要对之心平气和,一无所求。当然,一个人从对人世有所求到无所求,这是一场艰难的心路历程。今天,我们观照梭罗的这条起伏的心灵历程,不知能否多一份理解和感悟。在这个丰富多彩的时代里,要一个人对生活无所求,那是苛刻,但对“所求”多一些节制,则是理性。我们无法也无需戒绝自己对生活的“所求”,但同时是否也该有些出世的精神来面对这个不复简单的世界?在越来越考究的生活中,心灵的罗盘仍固执地指向简单和质朴。 种豆、筑屋、焙制面包,对大多数享受城市文明的人来说,都是些遥不可及的梦想。在今天,城市生活越来越便捷和考究的今天,又有谁向往这些呢?而且在地皮越来越紧张,自然生态环境日益萎缩的今天,有此梦想的人又能到何处实现呢? 现代生活给人生存制造了几乎随心所欲的舒适,水泥建筑抒情地摩天,水泥路面光洁少尘,而地下水却在不断地下沉,天空出现臭氧空洞,酸雨腐蚀我们的视觉。我们在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同时,又给自己埋下了生态的陷阱,因而只能用回归自然来安慰自己的无奈。我们的祖先在被自然奴役时,敬畏自然,崇拜甚至神化自然,而作为子孙的我们,却颠倒过来,蹂躏与奴役自然,称霸自然。然而,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历史这块魔方已经轻轻地从正面翻转到了反面:水土在流失,大地在沙漠化,物种在减少,人间变成污染的烟尘世界,自然又在笑傲称霸人类了。 如果我们少一些贪婪和欲求,少一些索取,又怎会遭受这些戏剧性的嘲弄与惩罚呢?有一句公益广告词说:保护绿地,就是保护我们的生命线。我在想,人间多一处瓦尔登湖,人类就会多一条后路。这该是《瓦尔登湖》的一句隐语吧。梭罗在书中这样表述:“不必给我钱,不必给我名誉,给我真理吧。”给“我”什么真理?这真理该是:热爱自然,创造生活。 亨利·戴给·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1817-1862)在19世纪美国文化巨匠中,堪称一位“异人”。他和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富勒宗师,他们提倡回归本心、亲近自然。这种思想不仅深深地影响了美国文化,也为整个世界带来了清新长风。 在受全家资助读完哈佛大学后,梭罗没有醉心于任何传统意义上的事业,而是开始了一个大地漫游者的漂泊生涯。1845年到1847年间,他独自一个幽居在瓦尔登湖畔的自筑木屋中,渔猎、耕耘、沉思、写作、由此产生了意义深远的《瓦尔登湖》。 《瓦尔登湖》与《圣经》诸书一同被美国国会图书馆评为“塑造读者的25本书”。在当代美国,它是读者最多的散文经典。 哈丁(Walter Harding)曾说,《瓦尔登湖》内容丰厚、意义深远,它是简单生活的权威指南,是对大自然的真情描述,是向金钱社会的讨伐檄文,是传世久远的文学名著,是一部圣书。正因为此,它也是影响了托尔斯泰、圣雄甘地等人,从而改写了一些民族和国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