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围城的讽刺艺术解决什么问题 这个你应该懂
1,社会反映的层面第一层我用比较常见的社会学的批评,也就是常说的反映论。中学语文老师都喜欢让同学概括,这是必要的,是一种训练嘛。概括是“通过什么什么,反映了什么什么”,它的主题是表达了什么什么。这种批评的方法来看,《围城》确实有它写实的一面,就是说它有反映生活的一面,它的生活描写呀,确实能够体现40年代中国战争时期社会生活的一些情景。确实,我认为通过读《围城》,是可以了解40年代中国的一些情况,比如说教育界的情况,比如说城市里面的情况,知识分子的状态。就是说它描写了现代中国的一些生活的情景。其实呀,钱钟书在他小说的开头序言里面就说了,他写现代中国的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那就可以说是世态人情嘛。这是我们读《围城》时应该注意的。有个批评家写过一篇文章,说《围城》所写的是旧社会的一个小小的漩涡,曲折深刻地反映了那个社会的一个角落,是行将崩溃的社会生动的写照,是对那个腐朽社会的抗议。对这种说法现在有的年轻的评论家可能不以为然。其实我认为《围城》是有这层意思,就是说《围城》它有揭露性的一面,就是写40年代中国社会生活特别是对社会上那种陋习,精神上的落后,有些描写呢,是非常真实的。如果我们从社会学批评这个层面理解,《围城》确实是有认识的作用,这个层面叫生活描写的层面。生活描写层面可以帮助了解现代中国一些我们不太熟悉的东西,有认识历史的价值。通常我们说“通过什么反映什么”,比如通过这个描写反映了40年代中国的一些情况,这个话大家不要一听就讨厌,它还是有它的道理。这种批评以前是主流批评,有它的功能、特色,比较重教化,重意识形态,把作品看成是一个镜子,就是社会学批评经常容易导致的一种状态。它有它的功能,刚才说的,通过什么反映了什么,这是这类批评的一个常见的公式,第一个层面可以用社会学的批评来认识。这个《围城》确实有对中国社会40年代那种落后、闭塞、混乱的提示,这是读的时候我们比较容易注意到的。但是这个生活描写的层面,一般小说都有,是比较浅层的。比较好的小说,比较深的小说,可能还有第二层,第三层,甚至是无数的层。《围城》起码还有二层,那么第二层是什么呢?是文化批判的层面。2,文化批判的层面《围城》所构筑的文学世界,包含有钱钟书对这个世界的一种看法,这种看法是带有他的文化立场的。他写这个小说,有他的出发点,或者叫“视点”,好的小说,往往都有独特的“视点”。钱钟书是以他的视点来构筑这个文学世界的,那就是文化批判,或者批判文化。钱钟书更多的时候是批判文化,他对现代中国的文化,不管是残留下来的传统文化,还是从外国进来的新文化,是老的还是新的,是流行的不流行的,一概批判。而且批判是非常辛辣。他把他的《围城》,整个写成是一个“新儒林”。我们知道古代有个《儒林外史》的小说,揭露科举制度丑恶的现象。那么钱钟书写的《围城》第二个层面,实际上是新的“儒林”。“五四”以来的文学作品中的知识分子大都是英雄,先躯桥梁,是社会发展的先知先觉的人,知识分子位置是很高的。但是《围城》里面不是这样,《围城》里面知识分子是处在一个被讽刺、被批判的位置。钱钟书的批判呢,确实有他的特色,他的批判对象都是新式的知识分子。他写知识分子的困境、弱点,他通过这些知识分子的“新”,来看他们身上最旧的、最可怜的东西。下面我们就来分析一下,他这个“新儒林”是怎么来写的。他主要通过人物的文化心态剖析,第一号人物就是方鸿渐。方鸿渐不见得是一个坏蛋或者不好的人,他挺善良的。他也人,但是好像是有限度的,他挺老实,不切实际,聪明而没有勇气,没有什么用处,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人。有句话叫博闻识浅,他知道的东西太多,能侃,但是没有自己的见识;能言善道,没有自己主意,碰到什么事都优柔寡断,所以很多人都可以来批评他。像苏文纨批评他,说他大地方玩世不恭,小地方挺认真。赵辛楣是他的好朋友,所谓“同情兄”也批评他,说他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另外有一个人叫刘东方的批评他说,本质太坏,人还算伶俐。他的老婆孙柔嘉呢,批评他说,喜欢自做聪明,但是最终弄巧成拙。总之,方兄是善良而没有用处,聪明但是优柔寡断。在生活面前呢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怯懦,碰到事拿不定主意,喜欢乱说,所以呢他不断地失去机会。方鸿渐上大学的时候,看到新式恋爱他很羡慕,但是老父亲一吓他,就缩回去了,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对苏文纨的态度也这样:不喜欢苏文纨,那就明说好了,但是他非常怯懦,结果自己落到那个套里边了。小说里边写一个情节,说方鸿渐虽然并不喜欢老姑娘苏文纨,但不好驳人家的面子,就跟苏小姐约会,在花前月下,不能自持啊,就吻了苏文纨。吻的面积非常小,轻轻地一点,就像清朝,场面上喝大盖碗的大碗茶,轻轻地拿嘴在茶杯的边上这样碰一下,表示意思了。明明自己不愿做的事就别做了,做了就要负责,结果呢,方兄就落了这个套了。最终苏文纨知道了真相,就在方鸿渐所相思的另一个女孩子唐晓芙跟前中伤方鸿渐,把方跟唐晓芙的关系给破坏了。但是不要把它看成就是一般的三角恋爱,并不只是青年男女玩过家家,里面有一种文化批判。方鸿渐爱情问题上所代表这种性格,这种处世的原则,就出于一种文化批判。方鸿渐爱情问题上所代表这种性格,这种处世的原则,就出于一种文化。在钱钟书的心目中,就是中西文化的合璧,结晶了这样的一个方鸿渐,优柔寡断,没有主见。另外对方鸿渐的一些描写,很显然钱钟书是批判的。比如说方鸿渐非常懒,不想做事,喜欢得过且过,自我安慰,有点像阿Q,这是不是一种文化的惰性呢。我想这个是钱钟书的看法,认为传统文化再加上西洋文明,结合以后所形成的一种慵懒的性格,名份上很新,也喝牛奶喝咖啡吃面包,跳舞,但骨子里很旧,或者说是新旧杂拌,实际上就带有批判。钱钟书笔下很多人物啊,都可以找到文化批判的意图,像船上疯玩“杯水主义”肉欲游戏的那个鲍小姐,钱钟书明显在批判,方鸿渐当然更是一个批判的中心了。方鸿渐对传统文化是看不起的,但又很留恋,所以说他的心态啊实际上是中外文化冲突所产生的那种矛盾的心态,无所依持,没有主心骨。我读这个《围城》也联想到,现在我们这个社会生活里面,现在好些人的精神状态啊,有时又多少有点回到方鸿渐,也好像无所依持,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挣钱就是目标吗?钱挣到以后又觉得没意思,方鸿渐就是这样的。钱也是一个“围城”啊。比如说我现在没钱,在做梦,梦到哪一天我有一百万,二百万,买房子买车子,也许我就成为天下最快乐的人。但目标都达到以后,可能你快乐的程度还比不上现在。无所依持,没有生活的目标,方鸿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么在方鸿渐的身上呢,就带有钱钟书对文化的一种思考,一种批判。所以说钱钟书他这种批判呢,是很个别的,很尖刻的。他不像当时一般作家,认为反正是“五四”所带出来的一切都好,个性解放就是好的,民主就是好的,西方来的就是好的,他不是这样看的,他都有批判,写方鸿渐实际上就是写一种文化现象。另外小说里面大量地描写那些最新式的知识分子,其实都带有某种乡村都市化特点,所谓落后的时髦。现在北京不也看到很多乡村都市化吗?钱钟书用一个比喻,也是很“损人”的,他说就像是一个中国的裁缝做了仿造的第一件西装,乡村都市化,什么都学外国,但学的又不像;表面上还去批评人家西方,事实上又不断地滴水穿石,学了又不像。钱钟书在小说里对这个有批评。这种批评当然主要是针对40年代的,但对现在也还有启示意义的。比如他讽刺的那些假博士假文凭,在这种讽刺的背后,就带有钱钟书的一种批判的眼光。干嘛什么事都要崇洋呢,崇洋本身就是一种迷信。当然西方的一些先进的文明科学技术,一些好的制度,是可以学习的。但一切都好,往往学的又是一种皮毛的东西,那么就没有自己的主心骨,是乡村都市化的心态。这都是批判,对方鸿渐包括他周围的那些人物都带有这种文化批判。下面我还要讲到一个人物,我认为是小说里面写的最成功的人物,就是孙柔嘉。在孙柔嘉身上,钱钟书又带有他很深刻的思考。本来这个大学二年级学生,正处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但是钱钟书眼中啊,把这个小女孩写得特别的老练,特别有城府。方鸿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孙柔嘉这个人物是左右了方鸿渐一切的。小说一开头就写这个少女啊,是那么的柔弱,那么天真,那么温顺,怕生得说一句话脸腾的就红了;但是另一方面又很做作,矫饰。钱钟书对此给予尖锐的批评。结婚以前哪,孙是很温顺的,很柔弱的;结婚以后完全换了一个人,就变得非常专横,妒嫉自私,很刻薄,不容许方鸿渐跟外面任何人结交。不光是不能跟女的结交啊,连跟男的结交也不行。从心理学来分析呢,也可以谅解,但是钱钟书是从文化批评角度来写的。孙柔嘉本来也是个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受过“五四”新文化的教育,但是骨子里面是很旧的,她也不是什么东方女性美,完全是刻薄的,在家庭生活里面纯粹是一种占有欲。这个人物写得非常成功。但是我又觉得作者是否有点过火,女孩有时候有点撒娇啊,是特定身份的一种显现,也许在她的男朋友或者她的长辈看来这是很正常、很美好的一种东西,虽然有点做作。但钱钟书不能容许。钱钟书是为了作文化批判,所以我说有时候他也写得有点过火。但是总的来说,他为什么要这样来写孙小姐呢?就是一种文化反思,像方鸿渐、孙柔嘉这些都不是坏人,都是生活区中普通的人物,是“非英雄”。回顾我们的现代文学啊,“五四”以后英雄太多了,写英雄的人太多,所以说为什么一看到钱钟书的小说我老想起老舍。老舍先生的笔下呢,也是很多“非英雄”,“五四”以后的英雄人物在他们笔下呢都“非英雄”化了。这“非英雄”带有一种新的文化视点,一种批评,这些“非英雄”,这些普通的人呢,就构成了作者所要审视批判的新的“儒林”。实际上是在新旧文明、中外文明的冲突之下的这样一群人物。刚才我们讲了“视点”,就是写作的视点,钱钟书的视点很特别,他要通过这些新式的知识分子、留学生、大学生,通过对他们的心态的刻画,来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批评,同时对新文化也进行批评。他认为新文化也有很多毛病,特别是从西方照搬过来的。这种角度跟其它作家不一样,是批判,但并非巅覆一切。这跟当下的王朔也不一样。王朔什么都批,无所不批,钱钟书当然也是无所不批,但是站得比较高,写作比较从容。王朔呢他自己说他是“码字”,一天要码五千字,都是计算好的,什么都写,他有时写电视剧也可以,写得很好,老百姓也可以接受,但不断地向前卫向精英挑战、骂人。现在连鲁迅也骂了嘛,这不见得是什么文化批评。钱钟书确实是用了一个很特殊的写作角度,刚才也说第一层我们可以从社会学的批评来看钱钟书作品里面写到一些什么生活表面情况,有没有揭露性批判性,有没有认识价值。那么第二层就比较深了,他通过这群人哪,写他们骨子里边的东西,写中外文化,确实有钱钟书自己特殊的眼光。3,哲理思考的层面那么还有没有第三层主题或作品意蕴呢?还可以往下挖,那么我们现在正在试图在挖一下,就挖到第三层。第三层就是哲理思考的层面,抽象一点,是哲理性的思考,很特别的。透过前面两层可以挖到第三层,我们用什么办法来挖呢?刚才说第一层用社会学批评,第二层用文化心理的批评,那么第三层我们试图用一下结构主义,或者符号学的方法。当然这不是一个很本色的结构主义和符号学,而是变通一下,看能不能部分地用在我们读《围城》上。我们先说一下结构主义的方法,这个结构主义是不考虑具体描写的细节,这里描写怎么好啊,怎么抒情啊,怎么讽刺,他不考虑这个。对人物有什么意义啊,有什么心理活动,它也不考虑,它是把一部作品啊非常粗略的、宏观的进行来分析,看它里边有几个组成部分,化繁为简,充分地简化,非常简练地把一部作品最基本的元素给抽离出来,然后看作家他要写什么?他的盲点是什么?这是结构主义的大致的方法,我是用一种比较通俗的语言来讲的这种方法,就是说结构主义有时候跟西方符号学也有关系,只关注作品里边的基本元素,不太考虑艺术性怎么样啊,思想是不是深刻啊,不考虑这些。我们现在用的并不是本原的结构主义,只是取其一点,可以说是仿结构主义,或者仿符号学,来试一试能不能挖掘《围城》第三个层面。刚才我们述介《围城》的故事,如果把它展开来读,是没什么意思的,很平淡的,很琐碎的,没有什么英雄,没有很大的冲突,也没有像武侠小说那样激烈的血淋淋的刀光剑影和传奇的东西,只有很平凡的一些人,都是吃饭啊,婚姻啊,结婚啊,离婚啊这些;而且所有人都“失败”了,都无可奈何了。到底钱钟书要写什么,如果你读完这个小说以后,把它充分的简化,抽出几条来,我想呢可以注意两个词,或两个动作,一个动作呢叫“进城”,一个动作叫“出城”。这两个动作反复出现的,进城然后又出城,然后又进城,再进再出,整个小说就写这个。所以如果说把《围城》的结构,简化成类似于一个公式,那就是方鸿渐=进城+出城+进城+出城……。小说一开头那条船实际上就是围城。四周围都是大海,就剩下一个船在海上,坐船的人希望下船啊,坐累了以后都希望早点靠岸,从船上下来,是不是出城啊?到了上海呢又进城了。再说方鸿渐在上海待不住了,他又到湖南,到内地乡下去,他不是出城了吗?那么到了这个三闾大学一看哪,比上海差不了多少,甚至更糟糕,那又进城了。所以说整个方鸿渐的这个动作啊,他的经历啊,就是进城出城,出城进城。再说他们的爱情婚姻也是,方鸿渐没有结婚的时候想结婚,当然孙柔嘉不太理想,苏小姐是不太理想的,唐小姐理想但是没成,最终还是与孙结合了,没有结婚想结婚这是正常人的愿望。结了婚又后又想离婚。而且小说里很多这个描写,没有结婚想结婚,结了婚以后想离婚。那么婚姻在小说里面也变成一个围城。在外边的人想进去,进去以后想出来。西方有一个批评家说《围城》就是写了婚姻、爱情问题上的人性的弱点,人都是这样的。但是我不完全同意他这个意见,因为很多婚姻也很美满啊。不过,不美满的婚姻的确也很多,所以结婚以后就想离婚啊,或者虽然没有离婚,总是想着城外的事,这大概可以说是人性的一个弱点。所以整个《围城》啊就是这样,进城、出城、进城,好像呢这种进和出啊,不断重复的这个动作都是盲目的,受一种本能支配的,甚至可以说神差鬼使的,进来又想出,出去又要进,那么就是三个字:“无用功”。好像人生哪,往往就是这样:无用功。整个小说给人的一种感觉呢,如果你往深里分析,就说人生处处是围城,城外的想进,城里的想出,冲进去又出来。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整个人生啊,处处都是围城,但是每个人都是本能的驱使,要去寻找,要去寻梦,每个人都在寻梦,到哪一天你完全没有梦了,什么梦都没有了,特别清醒了,清醒得简直是那个境界一般人达不到,我看这也就没有意思了。所以整个《围城》呢,如果把它抽象、高度地概括性,结构化,那就是发现写的实际上就是两个字叫“围城”。一般人读这个小说啊,不太注意的,以为这个围城区抗日战争被围之城,当然这也是一个生活的场面。实际上看完以后啊,小说的秘密,就写在这书的封面上,就是书名。要看完整本书以后,透过刚才说的那两个层面再来思考,才发现钱钟书是一个智者,他有对人生的思考,就写了《围城》。事实上钱钟书在该书一个情节描写中已点明了这个小说的含义。有一天,方鸿渐呢,跟朋友们一块喝酒,方鸿渐这个没有酒量的人,喝一点就先醉了。他就渐渐觉得好像灵魂啊离开自己的身子在说话,他同时也听到别人说话。有个哲学家叫褚慎明就说,关于你结婚、离婚的事我也和她谈过,我想引用一句英国的古话说,结婚仿佛是一个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进去,笼子里边的鸟想飞出来,结果结了离,离了结,没有了局。苏小姐呢也描上一句话,她说法国也有这样一句话,不过说的不是鸟笼,是困境,是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出,城里的人想逃出来。方鸿渐这时已经喝醉了,不知道,对这些谈话糊里糊涂的。其实这里呢就点明了整本书的秘密,所谓密码藏在这里,不仔细阅读,不透过刚才那两层,可能发现不了,这是更深一层哲理性意蕴的挖掘。这小说确实写出了作为人都有弱点,说来也就有一种苦涩感,就是活着干什么呢?是不是就是做无用功啊,就是进城出城啊,人是不是就是受这个本能的支配,老是要做些什么事?当然这种世界观不一定对啊,但钱钟书确实进行了比较深层的思考。他不是讨论政治问题,或者讨论一般的做人哲学问题,他在更深地思考人类的某些弱点,人类的盲目性。所以看过这部小说,有时候我也觉得有一种苦涩感,一种隔膜感。当然在座有一些比较年轻的孩子,我们不希望你们那么年轻的时候就读懂了《围城》的第三层面,你们读第二层就差不多了。这个《围城》主要不是写给年轻人看的,它是中年人的小说,它要有一些人生的历炼以后,才能有体会。刚才我讲了三个层面,三种批评方法,还有没有别的呢,可能还有,比如刚才我说,心里分析批评,甚至现在很时髦的女性主义批评,可以不可以用来分析《围城》?我想都可以试试。不过如果用女性主义批评呢,这个《围城》就可能站不住了,为什么呢?钱钟书的写作姿态在女性主义看来,就是非常典型的大男权主义,你看看他写的小说啊,方鸿渐周围围着他转的,唐晓芙、苏文纨、孙柔嘉等等,还加上鲍小姐,好像这周围都是为他而存在的,这是不是男性中心呢?如果他方鸿渐比较能够有一种对妇女的酋重,他们的婚姻生活是不会那么糟糕吧?望采纳~~~~(>_<)~~~~
讽刺艺术:
钱钟书的讽刺就是把人物放在一种真实的情境之中,因而虚构的人物反倒具有了真实性,虽然他坚持声明他写的都是凭空捏造的人物,但《围城》中的人物还是让人可以与现实中的对号入座。因而,讽刺的审美价值就在于它揭示了一个荒诞、异化的真实世界。
这个世界是如此真实它展示了人的“基本根性”,人性的弱点及其阴暗面在其中都有精微、细致、准确的把握,让人无法接受又忐忑不安。钱钟书笔下的男男女女并非至善,也并非至恶,他们是美与丑交织而把丑显现于外的人物,这种“丑”与我们本身又是何其相似。
《围城》中没有一个英雄,所有的人物均是盲目的寻梦者,是为命运所玩弄的失败者。主人公方鸿渐的基本经历是不断渴求冲出‘围城’,而每一次的走出‘围城’又等于落入另一座人生的‘围城’,这个笼罩全书的象征性结构所要道出的,正是现代人对自己生命处境的哲学思考。
《围城》的讽刺艺术以陌生化与反讽的语言为媒介,处处迸射着人性的光辉蕴含着丰富的审美意蕴。
多层主题意蕴:
1、社会反映的层面
《围城》确实有它写实的一面,就是说它有反映生活的一面,它的生活描写呀,确实能够体现40年代中国战争时期社会生活的一些情景。
确实,我认为通过读《围城》,是可以了解40年代中国的一些情况,比如说教育界的情况,比如说城市里面的情况,知识分子的状态。
2、文化批判的层面
《围城》所构筑的文学世界,包含有钱钟书对这个世界的一种看法,这种看法是带有他的文化立场的。他写这个小说,有他的出发点,或者叫“视点”,好的小说,往往都有独特的“视点”。钱钟书是以他的视点来构筑这个文学世界的,那就是文化批判,或者批判文化。
扩展资料:
《围城》表现出了对世态人情的精微观察与高超的心理描写艺术。作者刻画才女型人物苏文纨的矜持与矫情,小家碧玉式的孙柔嘉柔顺后面深隐的城府,可谓洞幽烛微。
而对嘴上机敏而内心怯弱、不无见识而又毫无作为的方鸿渐的复杂性格心态的剖析,则更是极尽曲折而入木三分。
《围城》的描写,自始至终又都贯穿着嘲讽的喜剧情调。小说的基本情节,都围绕着方鸿渐展开,小说的诸多人物,场面也大都从方的观点展现,方的观人阅世的挪揄态度,以及隐含在他背后的小说作者的嘲讽口吻,交错交融,使《围城》的讽刺门手法别具一格。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围城
讽刺艺术是《围城》的一大艺术特色,它讽刺范围的广泛性、入骨的讽刺意味是通过故事情节及精雕的细节描写自然流露;讽刺手法灵活多样,比喻、典故、比较、推理等随处可见;讽刺的语言更是诙谐幽默,尖锐泼辣,令人赞叹。“将来定与《儒林外史》和《镜花缘》等古典名著永垂不朽”——夏志清 钱钟书以他学贯中西的文化修养,机敏、跃动的个人气质,让他的讽刺小说具有极其鲜明的独特个性,形成了既有尖酸泼辣,又诙谐幽默的讽刺艺术。“喜剧的艺术就是将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鲁迅。的确,《围城》撕破的是那些学历辉煌的人的虚伪面孔,作品通过对方鸿渐及其周围的一群人,从热闹的十里洋场到闭塞的三闾大学,用漫画夸张的手法嘲弄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揭示了人生如“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一典型的社会心理。一、讽刺范围的广泛性《围城》以方鸿渐的活动为线索,来讽刺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通过方鸿渐不断地从被围困的城堡里逃出来或者冲进去,来展示他留学归来所遭遇的人和事。作品中塑造了许许多多的人物形象:不通事务,懦弱无能的方鸿渐;虽混迹于学界,却以在情场上施展手段,争强斗胜为己任的大家闺秀苏文纨;唯利是图,道貌岸然,老奸巨猾,口称维护教育尊严,其实是酒色之徒的伪君子高松年;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是满腹男盗女娼的李梅亭;还有专门背后骂人,又擅长用各种手段来博取男人感情的女生指导等等,诸如此类人物,在《围城》中应有尽有,真的是达到了作者的写作目的:写出某一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本根性。作者在对人物的展示过程中,对官场的腐败、政府的无能、学术的虚伪、社会的落后等不失时机地进行了嘲弄讽刺,他的笔触及了那十里洋场的政界、银行界、新闻界和工商界,描写了寓公们的可笑可鄙的生活,也涉及到江南的小县,浙江到湖南一路上的污泥臭水,还揭露了所谓“自由区”——国立大学内的种种黑幕,反映的社会生活是相当广阔。作者更是站在哲理的高度,来讽刺这些社会现象,从而表现他对中国西式知识分子无情的嘲讽和对中国化了的西方文明的精心审视,《围城》所讽刺的实已远远超出了那个社会,超越了那个年代。二、讽刺意味的自然流露《围城》的讽刺,丝毫看不出有人为的痕迹,它入骨的讽刺意味是通过情节的发展以及精雕的细节描写,自然而然地达到讽刺目的的(1)、通过情节的发展,达到讽刺目的。《围城》通过对故事情节的描写,勾画出人物那可笑的嘴脸,形象地暴露出人物的卑下的灵魂,让作品收到很好的喜剧效果。如对方鸿渐留洋归来后的一段描写得就十分精彩:方鸿渐留洋归来,“衣锦还乡”,后应母校邀请作关于“西洋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之影响及其学术报告”,是这样说的:“海通几百年,只有两件东西在整个中国社会里长存不灭,一件是鸦片,一件是梅毒,都是明朝所吸收的西洋文明”,“鸦片引发了许多文学作品,古代诗人在酒里找灵感,近代欧美诗人从鸦片里得灵感。梅毒在遗传上产生白痴、疯狂和残废,但据说也能刺激天才。”通过这一情节的描写,那种不学无术、满口荒唐的令人滑稽可笑的形象就跃然纸上。从整篇小说来看,作者并未对方鸿渐等作过多的评价,而是通过情节的发展,自然地把矛头指向了方鸿渐这一类人的性格弱点,指向了当时那种文化环境和社会政治环境。(2)、通过精雕的细节,收到了极好的讽刺效果。自称一生最恨女人的褚慎明,眼睛近视而不配眼镜是因为怕看见女人的脸,并且声称自己的人性里只有天性而没有兽性。但当他一和苏文纨交谈,却激动得“夹鼻眼镜‘泼刺’一声,直掉到牛奶杯里”。这一细节的生动描绘,传神地描绘出褚慎明那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又如写侍者阿刘,因在方、鲍同居时去索钱不成而怀恨在心,见到方鸿渐被鲍小姐抛弃后但又和他亲近,不禁诧异,便“啐”的一声,向痰盂里射了一口浓浓的吐沫”。一个“啐”字,足以表明怨恨之深,一个“射”字,表现了速度之快且有力量,把阿刘那久蓄的复杂而且情感强烈的动作表现得淋漓尽致,形神皆备。诸如此类的细节描写,在《围城》中是随处可见,可信手拈来,作品正是通过这些讽刺意味十足的细节,揭露了当时社会的丑恶现象,取得了良好的讽刺效果。三、讽刺手法的多样性《围城》中的讽刺手法灵活多样,比喻、典故、比较、推理等手法处处见锋芒,达到完美的讽刺效果。(1)、采用典故,刻画人物心理,增强了文章的讽刺意味。《围城》中采用大量的中外文化、文化典故。范围从中国先秦的《诗经》到清代的同光体诗,从希腊的《伊索寓言》、阿拉伯《天方夜谭》到美国的轶事、法国的名句等;内容除文学之外,还涉及哲学、宗教、兵法、医学、生物等知识。如:写上司驾驭下属的技巧,尽学洋人赶驴子,在驴子前面,唇吻之上挂一串萝卜,引诱驴子拼命向前,这是取自法国《列那狐》中的生花妙笔。又如:方鸿渐买假文凭之事,引用柏拉图《理想国》、孔子之事来为自己辩护,认为买假文凭哄父母,“也是孝子贤婿应有承欢养志”。连用几个中西典故,细腻逼真地写出了方鸿渐自我解嘲、自欺欺人的心理,增强了批判的力度。(2)、通过比喻,达到了讽刺的目的。《围城》中的比喻,来源广泛,标新立异,带有深刻的哲理意味。如:“一个人的缺点正象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给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是本来就有,并非是地位爬高的新标识”,这种带有格言意味的比喻,对高松年爬上校长地位后就暴露出恶劣本性,进行了彻底的嘲弄与讽刺。又如写方鸿渐一行坐车到金华,作者把那辆破车写得妙趣横生:“这辆车久历风尘,该庆古稀高寿,可是抗战时期,未便退休……有时标劲像大官僚,有时别扭像小女孩……它生气不走了,汽车夫只好下车,向车头疏通了好一会,在路旁拾了一团烂泥,请它享用,它喝了酒似的,摇摆地缓行着。”在这里,把老旧的汽车比作摆架子的官僚、闹别扭的女郎,真可谓想象奇妙,新鲜别致,既把汽车的残破不堪形容得淋漓尽致,又把官僚、女郎的丑态揶揄得入木三分,于嬉笑怒骂中别有一番愤世嫉俗之情。(3)、重复手法的运用,增强了讽刺的艺术性。《围城》中的重复手法别具特色,含有几分机智的俏皮劲。如:作品在写留学归来的鲍小姐,袒胸露背,扭捏造作,就反复地把她比作熟肉店里的熟肉和熏火腿,“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又借用“真理是赤裸裸的格言”,把鲍小姐浅薄、肉感、放荡不羁的习惯,形容得惟妙惟肖,令人忍俊不禁。此外,作者还把彼此没有关联的事物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在那些表面看风马牛不相及的现象中找出别人难以发现的共同点,这样由此及彼,达到了讽刺效果。例如写国统区的物价上涨这一现象:“物价像断离线的风筝,又像得道成仙,平地直升。”方鸿渐一行在泥泞路上行走,把众人刮的鞋泥比作“贪官的地皮”。“物价”和“风筝”,“鞋泥”和“地皮”,这些不相关的比较,其实是以曲折的方式表达了作者对当时那个污浊的社会的憎恶和鄙视,虽未直接抨击时局,但是其讽刺意味也都溢于言表。总之,《围城》以高超的讽刺手法,大量奇妙的譬喻,以及丰富的知识容量,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丰厚独特的新天地。在小说那对当时社会毫不容情的奚落、挖苦的背后,又蕴含着作者对人生的热望。小说剖析了当时灰暗社会的丑陋,以及由此表现出来的猥琐灵魂和灰色人生,达到了想唤醒在“围城中徘徊、挣扎的人们,冲破围城,去走自己的新路”的目的。因此,小说所表现出来的进步思想倾向和它独特的讽刺艺术,奠定了它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上极其重要的地位,是我国文学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导思:这是一篇给材料作文。该题虽然规定了作文题目,但仍给学生思维留下了很大的空间,从文体来看,写议论文是最好的选择。学生可以从是非观、处世态度、治学精神等方面谈自己的看法,阐述自己的见解和主张。要写好议论文,必须做好以下三点:1、确定论点。根据命题提供的材料,可从不同角度提炼出诸多观点,但短短600字的文章不可能面面俱到。因此,一定要选准一个论点充分论证。2、选好论据。论据能起到充分证明论点的作用,论据选择要遵循两个原则:①真实确凿,不能有虚假成分;②具有典型性,有说服力,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3、组织好论证结构。最常用的结构一般为“提出问题(引论)——分析问题(本论)——解决问题(结论)”。
一、吴敬梓的生平与著作 吴敬梓(1701—1754)字敏轩,晚年自号文木老人,安徽全椒人。他家自其曾祖起一直科第不绝,官也做得相当发达,有过五十年“家门鼎盛”(吴敬梓《移家赋》)的时期,但到了他父亲时已经衰败。他少年时代生活还颇优裕,随父亲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这种教育并不局限于八股文训练,还涉及到经史、诗赋。 祖辈的科第发家和当时的家门不振使他早年也醉心举业,二十岁时考上了秀才,这也是他一生所取得的最高功名。 三年后父亲亡故,他的生活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他继承了一笔丰厚的遗产,族人欺他这一房势单力孤,蓄意加以侵夺,这使他看到人情世态的凉薄,并由此产生了对家族的厌恶和反抗的情绪,祖传遗产也在短短几年内随着这种情绪的增长而加速散尽:他一面往来于家乡与南京,涉足花柳风月之地,肆意挥霍;一面随意散发钱财给向他求助的人。他被乡里视为“败家子”而“传为子弟戒”(吴敬梓《减字木兰花》词)。而且他几次乡试都没有考中,也遭到族人和亲友的歧视,感到在家乡很难居住下去,便在三十三岁时把家搬到了他所喜爱的有着名山胜水的南京。 到南京以后,家境虽已很困窘,但他仍过着豪放倜傥的生活,与四方文酒之士交游,甚至在没落之中,仍变卖了家产,以葺先贤祠。同时,他对仕途也失去了兴趣。三十六岁时,安徽巡抚赵国麟推荐他入京应“博学鸿词”科考试,他也称病不去。而他的经济状况日益恶化,主要靠卖文和朋友接济过活,有时竟到了“囊无一钱守,腹作于雷鸣”,“近闻典衣尽,灶突无烟青”(程晋芳《寄怀严东有》)的地步。虽然他性格豪爽,但内心的辛酸还是难免的。当他的好友程晋芳也陷入困境时,他感慨地说道:“子亦到我地位,此境不易处也,奈何!”(程晋芳《文木先生传》) 吴敬梓是旧时代一种很特别的人物。《儒林外史》第三十四回借高先生对杜少卿的批评,描绘出他自己的精神面貌来: 他这儿子就更胡说,混穿混吃,和尚道士、工匠花子,都拉着相与,却不肯相与一个正经人。不到十年内,把六七万银子弄的精光。天长县站不住,搬在南京城里,日日携着乃眷上酒馆吃酒,手里拿着一个铜盏子,就像讨饭的一般。不想他家竟出了这样子弟。学生在家里,往常教子侄们读书,就以他为戒。每人读书的桌子上写一纸条贴着,上面写道:“不可学天长杜仪”。 这里正是写出了吴敬梓与由“正经人”所组成的世界和他们的人生规范的冲突。在吴敬梓看来,在所谓“正经人”的世界里,人心为功名富贵和虚假的道德所掩蔽,失去了生命应有的健康性,更失去了求知和求真理的热情,倒不如“和尚道士、工匠花子”生活得自然本色。他必须从这个“正经人”的世界中逃脱出来,才不致使自己的生命遭到窒息。 但生活的理想究竟在哪里,这对吴敬梓仍然是艰难的课题。他看到“衣冠人物”的堕落,想到的是原始儒学以人格修养为先的原则,觉得讲求礼乐仁政和君子式的“文行出处”,才是挽救士风的途径。他晚年曾用心于经学,认为这是“人生立命处”(《文木先生传》),并曾著《诗说》(已佚)。他的这种努力,与时代风气是一致的。清代重实证的经学,在一部分学者那里具有同教条化、官方化的程朱理学相对抗,通过对儒家经典的重新阐释来改造社会文化的用意,正如皮锡瑞论清代“经学复盛”的原因,谓“一时才俊之士,痛矫时文(指八股)之陋,薄今爱古,弃虚崇实”(《经学历史》)。 当然,这种以古老经典为依据的思想学说所能达到的实际效果是极有限的,它对于吴敬梓也只是一种晚年生活的寄托而已吧。 《儒林外史》约作于吴敬梓四十岁至五十岁时,这正是他经历了家境的剧变而深悉世事人情的时期。此书现在所见的最早刻本(卧闲草堂本)为五十六回,而程晋芳在《文木先生传》中记为“五十卷”(即五十回),他是吴敬梓长期交往的好友,所言当为可信。五十六回中,末回为后人所添加,这已为学界所公认。而我们认为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内容也是后人窜入的,这主要是两大块:一是三十八回至四十回前面一大半,即萧云仙在青枫城的故事;一是四十一回结尾至四十四回前面一小半,即以汤镇台野羊塘大战为核心的故事。这两部分偏离全书的主题和结构,思想倾向与全书不合拍,艺术性也很差。 此外,吴敬梓还著有诗文集《文木山房集》。 二、《儒林外史》的思想与艺术 《儒林外史》虽然一般归类为长篇小说,但它的结构却不是现代意义上严格的长篇小说的结构。全书中没有贯穿始终的主要人物和故事框架,而是一个个相对独立的故事的连环套;前面一个故事说完了,引出一些新的人物,这些新的人物便成为后一个故事中的主要角色。有的人物上场表现一番以后,就不再出现,有的人物还再次出现,但基本上只是陪衬性的了。这种特点,鲁迅谓之“如集诸碎锦,合为帖子,虽非巨幅,而时见珍异”(《中国小说史略》)。但全书也不只是若干短篇的集合,它以明代为背景,揭露在封建专制下读书人的精神堕落和与此相关的种种社会弊端,有一个非常明确的中心主题,也有大致清楚的时间线索。在情节上,也存在内在的统一:第一回以王冕的故事喻示全书的主旨;第二至三十二回分写各地和各种类型的儒林人物;第三十三回以后,随着杜少卿从天长迁居南京,全书的中心便转移到南京士林的活动,并以祭泰伯祠为主要事件(在剔除后人窜入的部分以后,上述面貌就很清楚);最后以“市井四大奇人”收结全书,与第一回遥相呼应。总体说来,这是一部短篇艺术与长篇艺术相结合的作品。 在封建时代,“士”是社会的中坚阶层。按照儒学本来的理想,士的职业虽然是“仕”,其人生的根本目标却应该是求“道”(《论语》所谓“士志于道”),这也是士林人物引以为骄傲的。然而事实上,随着专制政治的强化,读书人越来越依附于国家政权,而失去其独立思考的权利乃至能力,导致人格的奴化和委琐。如何摆脱这种状态,是晚明以来的文学十分关注的问题。 《儒林外史》首先对科举大力抨击。在第一回“楔子”中,就借王冕之口批评因有了科举这一条“荣身之路”,使读书人轻忽了“文行出处”——即传统儒学要求于“士”的学问、品格和进退之道。第二回进入正文开始,又首先集中力量写了周进与范进这两个穷儒生的科场沉浮的经历,揭示科举制度如何以一种巨大的力量引诱并摧残着读书人的心灵。他们原来都是在科举中挣扎了几十年尚未出头的老“童生”,平日受尽别人的轻蔑和凌辱。而一旦中了举成为缙绅阶层的一员,“不是亲的也来认亲,不相与的也来认相与”,房子、田产、金银、奴仆,也自有人送上来。在科举这一门槛的两边,隔着贫与富、贵与贱、荣与辱。所以,难怪周进在落魄中入贡院参观时,会一头撞在号板上昏死过去,被人救醒后又一间间号房痛哭过去,直到口吐鲜血;而范进抱了一只老母鸡在集市上卖,得知自己中了举人,竟欢喜得发了疯,幸亏他岳父胡屠父那一巴掌,才恢复了神智。读书人——特别是那些出身贫寒的读书人如何为科举而癫狂的情状,通过这两个人物显露得极其充分而又带着一种惨厉的气氛。 作为儒林群像的画谱,《儒林外史》的锋芒并不只是停留在科举考试上。小说中所描写的士林人物形形色色,除了周进、范进这一类型外,有张静斋、严贡生那样卑劣的乡绅,有王太守、汤知县那样贪暴的官员,有王玉辉那样被封建道德扭曲了人性的穷秀才,有马二先生那样对八股文津津乐道而完全失去对于美的感受力的迂儒,有一大群像景兰江、赵雪斋之类面目各异而大抵是奔走于官绅富豪之门的斗方名士,也有像娄三公子、娄四公子及杜慎卿那样的贵公子,喜欢弄些“礼贤下士”或自命风雅的名堂,其实只是因为活得无聊……。这些人物并不能简单地一概归之为“反面角色”,但他们都从不同意义、不同程度上反映了在读书人中普遍存在的极端空虚的精神状况,从而反映出社会文化的萎靡状态。他们熙熙攘攘奔走于尘世,然而他们的生命是无根蒂的。在这些人物中,像马二先生好谈文章而不识李清照,范进当了一省的学道而不知苏轼为何人,反映出科举对士林文化修养的破坏;像上至某“大学士太保公”借口“祖宗法度”以徇私,下至穷秀才王德、王仁标榜“伦理纲常”而取利,则反映出士林人物在道义原则上的虚伪性。《儒林外史》描摹出这种普遍性的社会景观,从根本上揭示了封建制度对人材的摧毁和它自身因此而丧失生机。 《儒林外史》中也有一部分为作者所肯定所赞颂的人物,大致可以分为二类:一类是士林中为数不多的贤者,一类是市井小民(其中包括普通民众和“市井奇人”)。而他们又有共同之处,即信守自身的人生原则,前者不为功名富贵所驱,后者与之绝缘。这一部分人物刻画得不是很成功。书中的杜少卿有着作者自己的影子,他对当时被定于一尊的朱熹的经解表示大胆的怀疑,在南京游清凉山时,他一手携着妻子,一手拿着金杯,一边走一边大笑,使路旁游人都“不敢仰视”,他的身上带有比较多的离经叛道的味道。但这只是表现出一种生活态度,真正代表作者的社会理想的则是庄绍光、迟衡山、虞博士等“真儒”。在作者看来,他们身上表现出的原始儒学精神可以重建合理合情的社会价值。但这是一种观念化的、缺乏真实生活基础的愿望,因此他笔下的“真儒”们成了一种贤人政治的符号,性格显得单调而苍白。作为全书核心事件的祭祀泰伯祠的场面,也貌似肃穆庄重,实际是腐气腾腾。写普通市井人物如牛老爹、卜老爹等时,作者往往把下层社会的忠厚本分视为美德;而所谓“市井奇人”,其实是隐士情调的化身。这表明尽管作者观察社会弊病的眼光冷峻而深刻,但对于如何纠正这些弊病,他实在有些茫然。由于对原始儒学精神的迷信,他难以从活生生的现实中找到社会变革的方向。 但同时应该注意到,作者通过描写的这一部分人物,也还是触及了一个很有意义的问题,即:只有摆脱政治权力体制,人们才有可能保持自身的人格尊严。这些人物中也有写得比较成功的,如傲然以“败家子”面貌出现的杜少卿,表现了对社会公认价值的蔑视和对自由生活的热爱。另外有一个沈琼枝也很引人注意,她是一个被盐商娶为妾而只身逃至南京、企图以自身的技艺谋食的奇女子,大胆泼辣,敢作敢为。这一形象,反映出随着城市经济的发展,女性开始有了一种挣脱其自古以来的依附性地位的微弱可能性。 《儒林外史》的出现,标志了中国小说艺术的重大发展。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中曾这样评价: 迨吴敬梓《儒林外史》出,乃秉持公心,指擿时弊,机锋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谐,婉而多讽:于是说部中始有足称讽刺之书。 又说:“是后亦鲜有以公心讽世之书如《儒林外史》者。”在这里鲁迅强调了“公心”,即作者对于世事的讥讽,并非出于因个人遭遇而产生的对某些人物或对社会的激愤,更无哗众取宠、耸人听闻的用意,而是出于对社会的真切认识,包含了一种忧患之心。 在把《儒林外史》称为“讽刺杰作”时,特别要注意的是它的写实性。以前的小说中,像《金瓶梅》也有讽刺的妙笔,某些不动声色而入木三分的刻画手段也为《儒林外史》所继承,但从全书来看,它仍有不少夸张和漫画式的成分。《儒林外史》则不同,它的讽刺,主要是通过选取合适的素材和准确的、透入人物深层心理的刻画来完成的。许多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司空见惯、素来不以为有何不妥、有何深意可究的事情,经过作者的提炼和描摹,有时加上稍稍的夸张,便清晰地透出了社会的荒谬与人心的伪妄;而当人们读这些故事的时候,却又觉得它仍然是真实的生活写照。卧闲草堂本第三回总评说:“慎毋读《儒林外史》,读竟乃觉日用酬酢之间无往而非《儒林外史》。”指出了小说以写实为讽刺之根基所形成的警醒人心的力量。 吴敬梓的眼光是十分尖锐的,但他并不缺乏对社会中平凡人物的理解和同情。他笔下的人物固然有严贡生那样十分卑劣粗俗、令人厌恶的角色,但这类人物只是现实生活里各色人物中的一小部分,作者并不是把他所讽刺的对象一味当作所谓“丑类”来描绘。像严贡生的同胞兄弟严监生,临死时因见灯盏里点了两根灯草,便伸着两根指头不肯断气,这一细节常被举为讽刺吝啬鬼的例子,但作者其实也写到他为了把妾赵氏扶为正室,舍得大把大把地花银子。两相对照,显得这位严监生既可怜又可笑,却也颇有人情味。又如马二先生,迂腐古板中又有一种古道心肠。他差点上了洪憨仙的大当,但在洪憨仙暴死后,却拿出银子来为他办理后事。许多人物看起来很可笑的行为,说到底只是表现着平凡的人性的弱点。而作者在表现其尖锐的社会批判意识时,也很少把具体的个人行为仅仅归诸其自身道德品格的原因,而能真实地写出这些个人行为缘何而产生。像周进在贡院中头撞号板、嚎哭吐血的情节,单独地看似乎非常愚蠢可笑,但是因为在这之前书中描写了周进作为一个老“童生”所遭受的种种凌辱,读者会觉得他的举止是很自然的,甚至是令人悲悯和同情的。 还有像匡超人从一个纯朴的农家青年逐渐蜕变为一个圆滑而无耻的文人的过程,更强烈地揭示了人是其命运和环境的产物的事实。因而,作者通过这些人物形象所提出的社会批判就具有格外深刻的意义。 小说从传奇性向非传奇性发展,本质上是一个逐渐深入人性真实的过程。因为愈是在排除偶然因素的平淡而日常化的生活中,愈是能反映出人物的真实面貌和深层心理。《儒林外史》在这方面的成就尤其值得赞赏。它的故事除了末尾写“四大奇人”的部分,几乎完全排除了传奇色彩、幻想的或诗意的成分,以及激烈的戏剧化的矛盾冲突,成为平平实实的生活原貌的描述。这一特色,比同样是写实的《金瓶梅》、《红楼梦》还要突出。而在这些平实的、每每是细琐的叙述中,展现了作者异乎寻常的艺术功力。像马二先生游西湖的一节,平淡得既没有辞采也没有情节可言,却把人物的性格和心理写到透彻无遗的程度。这位马二先生对着眼下这“天下第一个真山真水的景致”全无会心,茫茫然一路大嚼过去,固然写出一种迂儒本色,而作者写他怎样看女人,那更是微妙。第一次他是看见一船船前来烧香的乡下妇女,从发型到衣着到脸部以至脸上的疤疥都细细“看了一遍”,却“不在意里”。因为这些乡下妇女对马二先生而言并没有吸引力,他的“看”只是对“女人”的一种不自觉的反应,心中实无所动,所以看得那么放肆。第二次他又在湖边看三个富贵人家的女客在船中换衣裳,一直看到她们带着丫环缓步上岸,到了快要遇上的时候,却“低着头走了过去,不曾仰视”。这一回其实是有点“在意里”了,所以在举止上反而有了自我节制。第三次写到他在净慈寺遇上成群逐队的富贵人家的女客,但尽管他“腆着个肚子”,“只管在人窝里撞”,却是“女人也不看他,他也不看女人”,彼此视若无物。因为太近的女人,古板而讲究“君子”之行的马二先生是不敢看的,所以他就把自己封闭得更严,成为一种麻木的状态。但这“不看”的态度,毕竟还是因为感觉到了女人对他的心灵的触激,所以不看也是一种“看”。就这样,马二先生在西湖边经受了女人引起的小小骚动,而平安地从“天理”与“人欲”之间穿行过去。淡化故有情节、从细琐处见精神的写作方法,在过去的小说如《金瓶梅》和“三言”、“二拍”的某些佳篇中虽也可以看到,但还从没有写得如此深入而微妙。 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知道吴敬梓是怎样洞察人心,善于理解人物的心理活动。但他并不以叙述者的身份对此进行分析介绍,而喜欢纯用白描手法,以人物自身的动作、对话来表现,笔锋内藏而涵蕴深厚。这方面的例子还有不少,如第五回写严监生之妾赵氏在正室王氏病重时每夜焚香,哭求天地,表示自己愿代王氏死。到了王氏提出一旦自己死去她可以扶为正室时,“赵氏忙叫请爷进来,把奶奶的话说了”,只一句,便写透了赵氏的内心。当然,这也是她在卑贱的地位上的苦苦挣扎。 《儒林外史》的语言是一种高度纯熟的白话文,写得简练、准确、生动、传神,极少有累赘的成分,也极少有程式化的套语。如第二回写周进的出场: 头戴一顶旧毡帽,身穿元色绸旧直裰,那右边袖子同后边坐处都破了,脚下一双旧大红绸鞋,黑瘦面皮,花白胡子。 简单的几笔,就把一个穷老塾师的神情面目勾勒出来。像“旧毡帽”表明他还不是秀才,“右边袖子”先破,表明他经常伏案写字,这些都是用笔极细的地方。而这种例子在小说中是随处可见的。白话写到如此精炼,已经完全可以同历史悠久的文言文媲美了。 《儒林外史》当然也有一些不理想的地方。如果与稍后的《红楼梦》相比,论结构之宏大完整、人物之类型众多,它都显然不如《红楼梦》。但《红楼梦》还是有较多的“古典”气息(如它的以神话为象征的哲理内涵、诗词歌赋的运用,以及宝黛爱情故事的诗化成分等),《儒林外史》朴素、平实而深刻的艺术风格,则更接近于现代小说。鲁迅小说中一些简洁的描写和冷峻的笔调,可以看出与《儒林外史》的关系。就这一点而言,它在中国文学史上是有特殊地位的。吴敬梓与《儒林外史》 余杰 吴敬梓一生以移居南京为界可分前后两段。前期,他与小山一样,以声色犬马的生活方式游离于“正常”的生活轨道之外。“少年时,青溪九曲画船,曾记游冶……朝复夜,费蜀锦吴绫,那惜缠头价。”(《买肢塘》)“王家昙首,伎识歌声春载酒,白板桥西,赢得才名曲部知。”(《减字木兰花》)吴敬梓不像小山一样真正沉醉到情爱之中,而更多地标榜一 种不见容于俗世的生活姿态。不是为游冶而游冶,而是在游冶中体验自由。胡适说,吴氏的家产是在秦淮嫖掉的,我倒觉得,“泥沙一掷金一担”是他有意为之。只有丧失了财产,挣脱了宗族的约束后,他才能以纯粹的心境进入到文学创作之中。 “枭鸟东徒,浑未解于更鸣”!(《移家赋》)33岁、不名一文的吴敬棒移家南京时,他在族人眼中已是“传为子弟戒”的“败家子”。到了“白门三日雨,灶冷囊无钱”的地步,他仍拒不参加傅学鸿词科考试。当“长老苦口讥喃喃”干涉他的自由时,他“叉手谢长老,两眉如戟声如虎”。[45]他的“痴憨”、“颠憨”、“隐括”终一生而不变,与小晏何其相似! 《儒林外史》以王冕作为“隐括全文”的“名流”。他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能耐,就因为他是一个“嵌崎磊落”的人,一个“有意思”的人。王冕既是葆有童心的放牛娃,又是才华横溢的畸人。他画荷花,“那荷花精神、颜色无一不像”,因为他自己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遇着花明柳媚的时节,把一乘牛车载了母亲,他便戴了高帽,穿了阔衣,执着鞭子,口里唱着歌曲,在乡村镇上以及湖边到处玩耍,惹得乡下陔子们,三五成群跟着他笑,他也不放在眼里。”这是何等任情自遂、天真自然!面对“灭门知县”的威逼,王冕宁可风餐露宿逃亡在外,也不肯低头。他处茅屋之远而怀天下苍生,一语道出入股取仕的实质:“这法子却定得不好!将来读书人即有一条荣身之路,把那文行出处,都看得轻了。” 凤四老爹在小说中看似可有可元,实则为一大关键。据考证,凤四老爹的原型为侠客甘凤池。[46]当时浙江总督李卫在奏折中这样描述甘凤池:“查此辈棍徒,造作讹信,往来煽感,着实痛恨,断难容其漏网。臣细思江浙好事悻谬之人,莫过于现在拿获之甘凤池等各犯。”(《雍正朱批谕旨》)对于这样一个叛逆者,吴敬棒却由衷地赞美道:“官府严刑密网,多少士大夫见了就屈膝就范,你一个小百姓,视如上芥,这就可敬了!” 《懦林外史》以四大奇人的故事作结。当“那南京的名士都已渐渐销磨尽了”的时候,奇人却出现在市井中间。会写字的季遇年,“却又不肯学古人的法帖,只是自己创出来的格调,由着笔性写去”。“他若不情愿时,任你王侯将相大捧的银子送他,他正眼儿也不看”。他这样迎着施御史的脸痛骂:“你是何等之人?敢来叫我写字!我又不贪你的钱,又不慕你的势,又不借你的光,你敢叫我写起字来卜独立人格,意气风发。吴敬梓把“四大奇人”当作“述往思来”的一流人物。儒林中一片狼藉,而井市中则有闪光的人格,吴敬梓已悄悄换了一套崭新的价值标准。为什么在市井中反倒能保持人格的独立与心灵的自由呢? 做裁缝的荆元,会弹琴、会写字,也喜欢做诗。朋友问他:“你既要做雅人,为甚么还要做你这贵行?何不同些学校里的人相与相与?”他道:“我也不是要做雅人,也只为性情相近,故此时常学学。至于我们这个贱行,是祖父遗留下来的。难道读书写字,做了裁缝,就玷污了不成?况且那些学校中的朋友,他们另有一番见识,怎肯与我们相与!而今每日寻得六七分银子,吃饱了饭要弹琴,要写字,诸事都由我。又不贪图人的富贵,又不伺候人的脸色;天不收,地不管,倒也快活厂这席话真石破天惊。吴敬梓认识到,人格独立的背后是经济独立。被权力网络所覆盖的儒林中,只有爬墙藤一样的附庸,而元岩上松一样的独立者。市井人物操持着被士大夫所蔑视的职业,他们却在这职业中获得了真正的经济独立。好一个“诸事都由我”!儒林人士即使爬到宰辅这样的最高位置,怕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吴敬梓突破传统的道德评判,揭示出产生“奇人”的经济基础。这一点,此前无人认识到。 开头出现王冕,中间出现风四老爹,结尾出现四大奇人,这是作者的精心安排。他们全是没有任何社会地位、游离于统治秩序之外的平头百姓。他们的冰清玉洁、古道热肠、淡泊明志,都与丑态百出的儒林和官场形成鲜明对照,正如胡适在《吴敬梓评传》中所说:“不给你官做,便是专制君主困死人才的唯一的妙法。要想抵制这种恶毒的牢笼,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提倡一种新的社会心理,叫人知道举业的丑态,知道官的丑态;叫人觉得‘人’比‘官’格外可贵,人格比富贵格外可贵。社会上养成这种心理,就不怕皇帝‘不给你官做’的毒手段了。而一部《儒林外史》的用意只是要想养成这种社会心理罢了。” 然而,这种社会心理终究很难养成。吴敬梓这个嵌崎磊落的败家子是寂寞的,他笔下的奇人们也是寂寞的。荆元为知音于老者弹琴,“弹了一会,忽作变徽之音,凄清宛转,于老者听到深微之处不觉凄然泪下”。读者读到这里,掩卷深思,怕也要“凄然泪下”了! 余秋雨! 口无所臧否,心有所褒贬———《儒林外史》 提倡一种新的社会心理,叫人知道举业的丑态,知道官的丑态;叫人觉得“人”比“官”格外可贵,人格比富贵格外可贵。社会上养成这种心理,就不怕皇帝“不给你官做”的毒手段了。 ———胡适《吴敬梓评传》 在浩若星海的中国古典小说中,被鲁迅许以“伟大”二字的,只有两部书,其中之一便是吴敬梓的《儒林外史》。《儒林外史》是写士林阶层的。在中国的古代,所谓的士林,既是知识分子的世界,也即是官场。这是部批判知识分子的书,也可以说是一部揭露官场昏晦的书。这样说来,在当代的中国,确实很有重读《儒林外史》的需要了。 作者吴敬梓(公元1701年—1754年),生长在长江北岸安徽省全椒县一个“名门望族”的大家庭。曾祖和祖父两辈官运亨通,在明清之际,有50年“家门鼎盛”的时期。但他自己的祖父在同辈中功名很小,而且早逝;他从小被出嗣给长房吴霖起,即是他的养父,吴霖起只做了几年县教谕,后来因为得罪上司而丢官,郁郁而终。吴敬梓13岁丧母,23岁丧父,本身既不热心功名,又轻视钱财,随意挥霍,慷慨仗义,上代留下的家产在几年之内被他挥霍得所剩无几,以致“田庐尽卖”、“奴逃仆散”,一时“乡里传为子弟戒”(《减字木兰花·庚戌除夕客中》)。加上考场失利,刺激甚重,“那得双眉时暂开?”回乡之后,由于不堪冷遇,于雍正十一年移家南京。从此时直到54岁在扬州逝世,主要靠卖文和朋友周济过活,也是在此期间完成了《儒林外史》这部鸿篇巨著。 吴敬梓自幼处在名门望族的社会环境中,而成长的家庭却是一直在走下坡路,中年后又骤然陷入贫困不堪的境地。在他一生所经的这种由“渐”而“骤”的家庭破落过程中,他在家乡全椒县、在苏北赣榆县(其父任职之地)、在南京都曾久住,到过扬州、安庆、芜湖等城市;从宗族几代关系以及自己的人际关系看,他接触的士大夫阶层很广泛,认识与熟知的人物也非常多。他看的嘴脸,受的冷暖,经历的人事,体验的世情,都极其丰富深刻。这就培养了他富有正义的敏锐感觉和体察现实的清醒头脑,使他能够看透清朝黑暗统治下士大夫阶层的堕落与无耻,看透政治的罪恶与社会的腐败。正是这种身世经历,成为吴敬梓严肃的现实主义精神的直接渊源。 《儒林外史》对于士林阶级进行了无情的鞭挞,含泪的批判。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儒林外史》“秉持公心,指摘时弊。机锋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谐,婉而多讽”。通过对种种不和谐、悖于人情、逆于常理的荒谬现象的揭露,注入描写人物的自吹自擂、大言不惭、自作聪明、弄巧成拙、欺世盗名、自命清高、自相矛盾等等。正像果戈里所说:“我们的们,我们的怪物们!……让大家笑个痛快!笑真伟大,它不夺去生命、田产,可是在它面前,你会低头服罪,像个被绑住的兔子。” 《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有鲜明的目的,那便是“作者之意为醒世计,非为骂世也”。作者虽然极尽讽刺之能事,却是要挽救被讽刺的这一群,正所谓“善者,感发人之善心;恶者,惩创人之逸志”。作者以悲天悯人的手笔描写了八股制度下众多儒林人士的悲剧性命运,进而展开了一幅封建科举时代的社会风情画,抨击了制度的腐朽和社会的黑暗,使《
1、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赏析。 2、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论文。 3、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的体会。 4、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特色。1.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包括据实摩写,通过人物的外貌和言行表现嘲讽之情,善将讽刺对象的喜剧性和真实性结合、喜剧性和悲剧性结合,通过人物前后相悖的语言行为相对照,合理的夸张、戚而能谐、婉而能讽等。
《儒林外史》在我国文学史上是具有独特艺术成就的长篇小说.它不但具有与其它优秀小说共同的特点,即塑造了许多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同时,又有它自己所独具的特色,即强烈的讽刺性.它的这两种特点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描绘出了一幅封建社会末期的光怪陆离的长幅画卷.所谓讽刺是对假、丑、恶的否定,是一种特殊感情的表现形式,运用讽刺的目的在于揭露,揭露被讽刺者的矛盾所在,以及他的可笑可恶.作为一部讽刺杰作,鲁迅高度评价长篇小说《儒林外史》的艺术成就,认为它达到了我国古典小说讽刺艺术的高峰,使后来者难以为继.他在《中国小说史略》中精辟地指出:“迨吴敬梓《儒林外史》出,乃秉持公心,指摘时弊,机锋所向,尤在士林;其文戚而能谐,婉而多讽;于是说部中乃始有足称讽刺之书.……是后亦解有以公心讽世之书如《儒林外史》者.”所谓“戚而能谐”,是指描写内容上的悲剧性,作品在内容上是描写了病态社会造就了病态人物,病态心理,这是内容上悲剧性.在表现形式上却具有喜剧性,描写深入到社会的时代原因,讽刺的矛头不是对着某一个人.所谓“婉而多讽”,是指委婉曲折的讽刺,他不直接的褒贬人物,力求隐去作者的身影,而让形象直接同读者接触,在平凡、平庸、平常生活中表现出令人惊异的讽刺力量.鲁迅先生对《儒林外史》在艺术形象的塑造方面的成就曾有过很高的评价.他指出:“敬梓之所描写者……凡官师、儒者、名士、山人,间亦有市井细民,皆现身纸上,声态并作,使彼世相,如在目前”(见《中国小说史略》).《儒林外史》以其三十万字的篇幅,共塑造出了三百多个人物,其中主要人物即有五、六十人.在作者的笔下,这些人物个个描绘的性格鲜明.像周进、范进、马二先生、严贡生、严监生、匡超人、牛浦郎、杨执中、权勿用、张铁臂、胡屠户、王仁兄弟、杜少卿、沈琼枝等,个个都栩栩如生,各具其不同的性格和特点.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讽刺’的生命是真实”,“非写实决不能成为‘讽刺’.”正是如此,它所讽刺的形形色色的丑恶人物和事件,都是当时社会中实际存在着或是曾经出现过的事情.可以说是从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事物中摄取而来,作者虽不加任何评论,然而事实的可笑、可鄙、可恶和不合理的特性却立刻跃然于纸上.作为讽刺艺术的典范,它的高明处主要在于是用真实而典型的故事情节来体现讽刺的意味,而不是由作者露面直接对形象作如此这般的揶揄和嘲弄.仿佛只是信笔写来,读者却感到心驰神迷,余味无穷.如第三回写考官周进因为自己有过辛酸屈辱的经历,所以对穷困不堪的老童生范进格外垂恩,先后以全副精神细读范的试卷,第一遍觉得不知所云,是篇坏文字;过了一会读第二遍,却“觉得有点意思”,不坏了;后来读第三遍时竟忽然认为它是“天地间至文,真乃一字一珠”,于是认定自己不是“糊涂考官”.醉心举子业的选文名家马二先生除了高头讲章,其他几乎一无所知,游览西湖面对秀山丽水全无会心,唯见其一路大嚼不停.对眼花缭乱的各种吃食却馋得咽唾沫,看到鱼翅燕窝从眼前端过去就羡慕,看到皇帝御书就舞蹈扬尘,磕头跪拜,看到书店里卖他的“选本”,就翻翻看看,打听销路,这些如实的描写,活画出一个迂腐寒酸、精神空虚而可笑的落魄冬烘先生的形象.当了翰林编修的几位老先生孤陋寡闻,经常闹笑话;附庸风雅的杨执中抄袭前人诗作,若无其事地署上自己的尊讳,但相府公子对此叹尝不置,鲁编修也并不怀疑其为膺品.蘧駪夫得到海内孤本,添上自己的大名饮誉文坛.牛浦郎冒着别人的名字,到处招摇撞.一省学道连北宋苏轼的大名都不知道,结果成了帐下门客的笑料.再如第十七回“斗方名士”浦墨卿、支剑峰和匡超人关于“中进士”和“全福”的争论,把所谓“名士”灵魂的空虚,生活的无聊极生动地描绘了出来.作者明明是在讽刺这些官师、儒者、名士、山人,但他只是狡黠地隐在一边,没有片言只语的直接抨击或挖苦,有的只是用白描手法竭力刻画的形象和场面,那些可鄙可笑的人物一个个纷至沓来,登场作了淋漓尽致的表演.这是非常高超的讽刺艺术,它的讽刺效果远远高过于作者直接出面作讽刺和嘲弄.探其原因,当与吴敬梓的身世、生活、思想和奉行的创作方法有关.他出身于没落的官僚地主家庭,从小饱受儒学的熏陶,由于中秀才后一直不曾出仕,又性耽挥霍,长期过着“困穷途而瑟缩”的生活,对科举氛围笼罩下的社会现实体察和感受日益加深,完全有余裕提炼足够的故事情节,以塑造他非常熟悉的各种人物形象.可见,对生活熟悉而真实的描绘,正是吴敬梓笔下人物之所以生动的原因之一.当然作者的思想倾向,感情爱憎更是构成作品讽刺性的基础.加上他有极为高超的文字表现能力,于是许多“常见的,平时谁都不以为奇的”事物,经他写出,便令人感到“可笑、可鄙甚而至于可恶”了.像那个家境豪富而又悭吝成性的严监生,自述其仅有“几亩薄田”,平时舍不得买肉吃,独生幼子吵吃,“在熟切店内买四个钱的哄他就是了”.临终时为了灯盏燃着两根灯草,竟伸着两个指头不肯咽气.描述这样生动的情节,就足以塑造守财奴的形象了.正因为作者有—十分厚实的生活底子,又娴熟地应用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刻画伪妄也好,抨击习俗也好,总能烛幽索隐,物无遁形.那些借助直接嘲弄,缺乏真实性的讽刺作品难免询意浅露,如同漫骂,自然不能望其项背了.《儒林外史》有正面的人物和肯定性事物的描写,从而集中地反映了作者的追求和理想,但揭露和讽刺知识界的丑恶、堕落以及科举仕途的荒谬和危害,则是最主要、最突出、最精彩和部分.不过,作品并没有停留在以此专刺某人某事,或仅作为陪衬烘托角色的程度上.它的讽刺矛头虽也落到各个具体形象上面,但实际上它把人物的种种秽行劣迹和形形色色的丑恶现象都与腐朽僵死的科举制度联系了起来,把批判的锋芒刺入到了社会的本质方面.这就大大高出于同类的作品.“读书人既有此一条荣身之路,把那文行出处都看得轻了”,还能指望士品不破产,儒生不堕落吗?考取了“功名”,“出”者多成寡廉鲜耻的贪官,“处”则沦为横行地方的劣绅;考不取“功名”,孜孜砣砣,追求不息,糊涂迂腐,形同废物,或者混充名士,奴颜婢膝,利欲熏心,自欺欺人.哄吓,无恶不作的严贡生是如此,反复无常、道德沦丧的匡超人也是如此.难得仍有君子品行的马二先生又何尝免得了“迂腐”二字!八股文只是在特定程式里,变换些词句来阐发所谓圣贤经传道理的玩意儿,无论形式还是内容都已僵化透顶,中与不中,本无什么凭准可言.小说中人物所以可笑可怜、可鄙可憎,归根结蒂都归咎于科举制度的牢笼和毒害.小说描写的两个贫苦人家子弟匡二和牛浦,他们原先并不坏,后来为什么成了无赖和编子?就是因为沾了科举的边!揭露并讽刺科举制度在社会各方面散发的腐恶臭味,这正是这篇小说的深刻之处,正是作为讽刺艺术的精髓所在.鲁迅所说的“秉持公心”、“以公心讽世”、“指摘时弊”一类评语,必须从这个角度加以理解和领会.此外,夸张手法的运用,也是构成《儒林外史》讽刺性特点的原因之一.利用艺术夸张,产生强烈的讽刺效果.我们知道,夸张是为了增强效果采取的放大手法,其本质是形象的强化.范进中举发疯,胡屠户打了范进一巴掌,再也回不过手指来,都是寓讽刺于夸张之中,这些高度的夸张突出了本质.范进对名利的潜心追求把命运押在科举业上,若痴若狂的精神状态;胡屠户的势利、迷信、愚蠢都是人物性格的本质.作者把这些真实本质的东西通过变形、夸张,成倍的夸大,使其原形毕露.这样就达到意趣横生,讽刺之光四射,给人留下强烈的印象,起着深刻批判作用.夸张不是失实而是更加突出事物的本质.周进撞号板,痛哭而至于口吐鲜血;范进见报贴,高兴得至于发疯;严监生见燃着两个灯芯就伸着两个指头不肯断气.这都是从生活中精选出的最有典型意义的细节加以夸张,把人物的精神世界鲜明地展现出来,从而收到讽刺鞭挞的良好效果.作者无限夸大假的,给假的蒙上了庄严的外表,在与真的对照中让假的暴露原型,如匡超人吹嘘自己有学术,他说:“我的文名也够了,自从那年到杭州,至今五六年,考卷、墨卷、房书、行书、名家的稿子,还有……”“家里有个账,共是九十五本.弟选的文章,每一回出,书店定要卖掉一万部,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北直的客人,都争着买,……”“而今,已经翻刻过三副板.不瞒二位先生说,此处读书的人,家里隆重的是小弟,都在书案上,香火蜡烛,供着先儒匡之神位.”这段话匡超人吹嘘自己的著作多,著作受欢迎,越吹越来劲儿,越吹越悬乎,最后说到自己受尊重时候就露了馅.我们知道,“先儒”是已经去世的儒者,因此牛布衣指出:“此言误矣!所谓先儒者,乃已经去世儒者,今先生尚在,何得如此称乎?”匡超人红着脸道:“不然!所谓‘先儒’者乃先生之谓也!”这样作者让人物自己大吹特吹,吹到一定时候,轻轻一点点出漏洞,达到讽刺的目的.《儒林外史》的讽刺性还表现在它往往是通过人物自己的行动,从场面和情节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而不是作者直接表露自己的看法或抽象的议论,来说明某人具有哪种性格,这可以说是中国古典优秀小说的一个显著特色.吴敬梓继承了这一传统的艺术手法,并巧妙地把它和讽刺结合在一起.他以敏锐的洞察力透过事物复杂的表象,抓住人物的本质的、具有典型性的特征,把他放在当时的典型环境中,在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冲突中,突显人物的行动,通过行动自然地显示出人物各自不同的性格.如第五回“严监生疾终正寝”的一段,作者对严监生无一褒贬之词,而只靠人物临死前一个极平常的细节活动,就使一个地主守财奴的悭吝本性活灵活鲜地表现出来.只是因为这个情节的描述,严监生便成为久久活现在人们头脑中的一个悭吝的典型了.作者揭示出人物前、后言行的矛盾,把事物发展的过程尽量的缩短,让相反的两种情况直接的相接,一针见血地刺穿灵魂.如塑造胡屠户这一形象,是将他前后相反的言谈举止加以对比,在对比中就跃出了一个活脱脱的势利小人的形象.胡屠户对范进态度的变化,真可谓“大、快、自然而又准确”.他以范进举业上的成败为标准,像科学仪器一样的准确,测出范进地位的浮沉变易,从而决定自己的变化和变化的幅度.他对范进的称谓,中举前是“现世宝穷鬼”,中举后就变成“贤婿老爷”.对范进参加考试,他以前测之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中举后范进就立即从“癞蛤蟆”变成“文曲星下凡”.他的语言随着范进中举,从训斥、谩骂到讨好、取乐.他的态度从“腆着肚子”的高傲自得,恶则一口啐在脸上,骂个狗血喷头,变为毕恭毕敬,低声下气.他给范进治病以后,赶忙上去赔小心,见女婿衣裳后襟皱了许多,一路上低着头替他扯了几十回.前倨后恭,一副道地的奴才相.甚至范进的外貌也因为中举,由尖嘴猴腮,不三不四,突变成方脸大耳,如此等等,变不胜变.这样,作者让人物的一招一式,一言一行,处于前后的尖锐矛盾之中.作者就用这种近似白描的手法,摒弃了不必要的修饰,让人物处在自我暴露、自我嘲讽的地位,让讽刺对像鲜明地表现出来.由于作者看透了人情世故,把握了事物的本质,讽刺被压缩在极凝练之中,因此,讽刺就具有尖锐性.鲁迅称这种讽刺是“无一贬词、而情伪毕现”.作者这种全让事实说话,全让人物自我表现,自我矛盾的讽刺手法,达到了“一挝一掌血,一鞭一条痕.”除上所述,《儒林外史》的作者,还擅于运用细节的描写来刻画人物的性格.如第四十五回余敷兄弟验土相坟的一段细节描写,可说是惟妙惟肖,绘形绘声.作者通过对余敷、余殷兄弟二人装腔作势,虽明明是人的勾当,却偏要使人深信不疑的神态心理的描绘,把两个可憎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又如第四回写“遵制丁忧”的范进,在张静斋的怂恿下到汤知县那里打秋风,席上逡巡不肯用“银镶杯筋”,换了“瓷碗”、“象牙筋”也不肯用,可说是尽到了礼节,可是正当主人为难之际,他却把“大虾元子送在嘴里”.寥寥几笔便对所谓“孝道”的虚伪性揭露无遗.总之,通过细节的描述,对表现人物的性格特征,揭露封建社会的虚伪,可说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优秀的讽刺小说语言是幽默的,风趣的.《儒林外史》用富有口语特色的个性化语言,对各色人物的外貌、心理、行动进行刻画.当范进接到报喜的捷报,证实了他的梦想成为现实,这突如其来的欢喜,似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使他那长期受折磨而又脆弱的心灵都承受不住了,于是他疯了,嘴里反复说:“噫!好了!我中了!”这简短的三个感叹词,包括了很深的内容,这一连三句短促的感叹,交织着极度的痛苦和欢乐,“好了!”是庆幸人生的转机,屈辱穷困的生活从此可以结束了.“我中了!”是欢呼梦寐以求的名利到手了.我们知道,穷秀才,富举人,中举就意为着爬上了统治阶级的行列,可以升官发财,可以作威作福.范进在极度兴奋的一瞬间呐喊出来的心声,就道出了他几十年辛苦的挣扎的奥秘,暴露出他性格中追名逐利的特点.如上所述,不难看出以讽刺见长的《儒林外史》,由于作者熟悉生活,深入生活,同时又能运用生花的艺术之笔,遵循着艺术的规律去描写人物、刻画人物,因而才塑造出了一组组不同性格的人物群像,从而成为封建社会的一面镜子,对当时的社会现实做出了广阔而深刻的反映,正因如此,才奠定了它在文学史上的不朽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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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第一次见到此书,我以为是像《鲁滨孙漂流记》那样的小说。而当我翻开书,看了书的前言才知道了,原来这个是一部充满童话色彩的讽刺小说。他讽刺地道出了当时英国的特点:"贪婪、党争、伪善、无信、残暴、愤怒、疯狂、怨恨、嫉妒、淫欲、阴险和野心,他挖苦地描述了人兽颠倒的怪诞现象:马成了理性的载体,而人则化作脏臭、屎尿横飞、贪婪刁难的下等动物耶胡,他挖苦地描述了人兽颠倒的怪诞现象:马成了理性的载体,而人则化作脏臭、屎尿横飞、贪婪刁难的下等动物耶胡。他大谈人的天性,就是心甘情愿被金钱所奴役,不是奢侈浪费就是贪得无厌。作者不仅讽刺了当时英国社会的种种,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否定了整个人类社会。耶胡代表人类,而主人公却是如此厌恶耶胡。书中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作者对社会的不满。另一方面,主人公在慧因国里与慧因的生活是最令他难忘的。他们的国家不会出现表示罪恶的字眼,像:欺、怀疑、狡猾等等之类的词。所以他们的社会不会有欺、怀疑、狡猾、陷害、阴谋、贿赂……。那个世界才是一个真正充满幸福和快乐的地方。以至于当主人公离开那里时流下了悲伤的眼泪。我觉得最特别的要数飞岛国的居民。他们的眼睛都长在一侧,而且是一个爱好乐器的民族,在他们的衣服上也有各自喜欢的乐器。那里的侍从必须要时刻敲打大臣们的脑袋,否则他们总爱异想天开。读了这本书后,我很佩服格列佛的智慧、勇气和冒险的精神,他是个与众不同的男子汉,他一见到大海就抑制不住内心冒险的冲动。作为一名医生,他专门搭乘去各地旅行的船只,以为船员看病为由,去环游世界,到处冒险。我们的社会虽然不像当时英国那样败落,但也好不到哪去。小偷小摸、乱扔乱丢、破坏公物。都是我们身边随处可见的事。杀人放火、贩毒走私、残暴疯狂。也是我们在电视中经常见到的事,都已经不足为奇了。这么一个浑浊的社会,是要靠我们来澄清的。现在的我们虽然不能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来,但是可以做我们能做到的事。就算是低下头拣起一片垃圾,写一篇环保文章,号召朋友亲戚……这都是我们轻易能做到的。
太不厚道了!
一、吴敬梓的生平与著作 吴敬梓(1701—1754)字敏轩,晚年自号文木老人,安徽全椒人。他家自其曾祖起一直科第不绝,官也做得相当发达,有过五十年“家门鼎盛”(吴敬梓《移家赋》)的时期,但到了他父亲时已经衰败。他少年时代生活还颇优裕,随父亲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这种教育并不局限于八股文训练,还涉及到经史、诗赋。 祖辈的科第发家和当时的家门不振使他早年也醉心举业,二十岁时考上了秀才,这也是他一生所取得的最高功名。 三年后父亲亡故,他的生活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他继承了一笔丰厚的遗产,族人欺他这一房势单力孤,蓄意加以侵夺,这使他看到人情世态的凉薄,并由此产生了对家族的厌恶和反抗的情绪,祖传遗产也在短短几年内随着这种情绪的增长而加速散尽:他一面往来于家乡与南京,涉足花柳风月之地,肆意挥霍;一面随意散发钱财给向他求助的人。他被乡里视为“败家子”而“传为子弟戒”(吴敬梓《减字木兰花》词)。而且他几次乡试都没有考中,也遭到族人和亲友的歧视,感到在家乡很难居住下去,便在三十三岁时把家搬到了他所喜爱的有着名山胜水的南京。 到南京以后,家境虽已很困窘,但他仍过着豪放倜傥的生活,与四方文酒之士交游,甚至在没落之中,仍变卖了家产,以葺先贤祠。同时,他对仕途也失去了兴趣。三十六岁时,安徽巡抚赵国麟推荐他入京应“博学鸿词”科考试,他也称病不去。而他的经济状况日益恶化,主要靠卖文和朋友接济过活,有时竟到了“囊无一钱守,腹作于雷鸣”,“近闻典衣尽,灶突无烟青”(程晋芳《寄怀严东有》)的地步。虽然他性格豪爽,但内心的辛酸还是难免的。当他的好友程晋芳也陷入困境时,他感慨地说道:“子亦到我地位,此境不易处也,奈何!”(程晋芳《文木先生传》) 吴敬梓是旧时代一种很特别的人物。《儒林外史》第三十四回借高先生对杜少卿的批评,描绘出他自己的精神面貌来: 他这儿子就更胡说,混穿混吃,和尚道士、工匠花子,都拉着相与,却不肯相与一个正经人。不到十年内,把六七万银子弄的精光。天长县站不住,搬在南京城里,日日携着乃眷上酒馆吃酒,手里拿着一个铜盏子,就像讨饭的一般。不想他家竟出了这样子弟。学生在家里,往常教子侄们读书,就以他为戒。每人读书的桌子上写一纸条贴着,上面写道:“不可学天长杜仪”。 这里正是写出了吴敬梓与由“正经人”所组成的世界和他们的人生规范的冲突。在吴敬梓看来,在所谓“正经人”的世界里,人心为功名富贵和虚假的道德所掩蔽,失去了生命应有的健康性,更失去了求知和求真理的热情,倒不如“和尚道士、工匠花子”生活得自然本色。他必须从这个“正经人”的世界中逃脱出来,才不致使自己的生命遭到窒息。 但生活的理想究竟在哪里,这对吴敬梓仍然是艰难的课题。他看到“衣冠人物”的堕落,想到的是原始儒学以人格修养为先的原则,觉得讲求礼乐仁政和君子式的“文行出处”,才是挽救士风的途径。他晚年曾用心于经学,认为这是“人生立命处”(《文木先生传》),并曾著《诗说》(已佚)。他的这种努力,与时代风气是一致的。清代重实证的经学,在一部分学者那里具有同教条化、官方化的程朱理学相对抗,通过对儒家经典的重新阐释来改造社会文化的用意,正如皮锡瑞论清代“经学复盛”的原因,谓“一时才俊之士,痛矫时文(指八股)之陋,薄今爱古,弃虚崇实”(《经学历史》)。 当然,这种以古老经典为依据的思想学说所能达到的实际效果是极有限的,它对于吴敬梓也只是一种晚年生活的寄托而已吧。 《儒林外史》约作于吴敬梓四十岁至五十岁时,这正是他经历了家境的剧变而深悉世事人情的时期。此书现在所见的最早刻本(卧闲草堂本)为五十六回,而程晋芳在《文木先生传》中记为“五十卷”(即五十回),他是吴敬梓长期交往的好友,所言当为可信。五十六回中,末回为后人所添加,这已为学界所公认。而我们认为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内容也是后人窜入的,这主要是两大块:一是三十八回至四十回前面一大半,即萧云仙在青枫城的故事;一是四十一回结尾至四十四回前面一小半,即以汤镇台野羊塘大战为核心的故事。这两部分偏离全书的主题和结构,思想倾向与全书不合拍,艺术性也很差。 此外,吴敬梓还著有诗文集《文木山房集》。 二、《儒林外史》的思想与艺术 《儒林外史》虽然一般归类为长篇小说,但它的结构却不是现代意义上严格的长篇小说的结构。全书中没有贯穿始终的主要人物和故事框架,而是一个个相对独立的故事的连环套;前面一个故事说完了,引出一些新的人物,这些新的人物便成为后一个故事中的主要角色。有的人物上场表现一番以后,就不再出现,有的人物还再次出现,但基本上只是陪衬性的了。这种特点,鲁迅谓之“如集诸碎锦,合为帖子,虽非巨幅,而时见珍异”(《中国小说史略》)。但全书也不只是若干短篇的集合,它以明代为背景,揭露在封建专制下读书人的精神堕落和与此相关的种种社会弊端,有一个非常明确的中心主题,也有大致清楚的时间线索。在情节上,也存在内在的统一:第一回以王冕的故事喻示全书的主旨;第二至三十二回分写各地和各种类型的儒林人物;第三十三回以后,随着杜少卿从天长迁居南京,全书的中心便转移到南京士林的活动,并以祭泰伯祠为主要事件(在剔除后人窜入的部分以后,上述面貌就很清楚);最后以“市井四大奇人”收结全书,与第一回遥相呼应。总体说来,这是一部短篇艺术与长篇艺术相结合的作品。 在封建时代,“士”是社会的中坚阶层。按照儒学本来的理想,士的职业虽然是“仕”,其人生的根本目标却应该是求“道”(《论语》所谓“士志于道”),这也是士林人物引以为骄傲的。然而事实上,随着专制政治的强化,读书人越来越依附于国家政权,而失去其独立思考的权利乃至能力,导致人格的奴化和委琐。如何摆脱这种状态,是晚明以来的文学十分关注的问题。 《儒林外史》首先对科举大力抨击。在第一回“楔子”中,就借王冕之口批评因有了科举这一条“荣身之路”,使读书人轻忽了“文行出处”——即传统儒学要求于“士”的学问、品格和进退之道。第二回进入正文开始,又首先集中力量写了周进与范进这两个穷儒生的科场沉浮的经历,揭示科举制度如何以一种巨大的力量引诱并摧残着读书人的心灵。他们原来都是在科举中挣扎了几十年尚未出头的老“童生”,平日受尽别人的轻蔑和凌辱。而一旦中了举成为缙绅阶层的一员,“不是亲的也来认亲,不相与的也来认相与”,房子、田产、金银、奴仆,也自有人送上来。在科举这一门槛的两边,隔着贫与富、贵与贱、荣与辱。所以,难怪周进在落魄中入贡院参观时,会一头撞在号板上昏死过去,被人救醒后又一间间号房痛哭过去,直到口吐鲜血;而范进抱了一只老母鸡在集市上卖,得知自己中了举人,竟欢喜得发了疯,幸亏他岳父胡屠父那一巴掌,才恢复了神智。读书人——特别是那些出身贫寒的读书人如何为科举而癫狂的情状,通过这两个人物显露得极其充分而又带着一种惨厉的气氛。 作为儒林群像的画谱,《儒林外史》的锋芒并不只是停留在科举考试上。小说中所描写的士林人物形形色色,除了周进、范进这一类型外,有张静斋、严贡生那样卑劣的乡绅,有王太守、汤知县那样贪暴的官员,有王玉辉那样被封建道德扭曲了人性的穷秀才,有马二先生那样对八股文津津乐道而完全失去对于美的感受力的迂儒,有一大群像景兰江、赵雪斋之类面目各异而大抵是奔走于官绅富豪之门的斗方名士,也有像娄三公子、娄四公子及杜慎卿那样的贵公子,喜欢弄些“礼贤下士”或自命风雅的名堂,其实只是因为活得无聊……。这些人物并不能简单地一概归之为“反面角色”,但他们都从不同意义、不同程度上反映了在读书人中普遍存在的极端空虚的精神状况,从而反映出社会文化的萎靡状态。他们熙熙攘攘奔走于尘世,然而他们的生命是无根蒂的。在这些人物中,像马二先生好谈文章而不识李清照,范进当了一省的学道而不知苏轼为何人,反映出科举对士林文化修养的破坏;像上至某“大学士太保公”借口“祖宗法度”以徇私,下至穷秀才王德、王仁标榜“伦理纲常”而取利,则反映出士林人物在道义原则上的虚伪性。《儒林外史》描摹出这种普遍性的社会景观,从根本上揭示了封建制度对人材的摧毁和它自身因此而丧失生机。 《儒林外史》中也有一部分为作者所肯定所赞颂的人物,大致可以分为二类:一类是士林中为数不多的贤者,一类是市井小民(其中包括普通民众和“市井奇人”)。而他们又有共同之处,即信守自身的人生原则,前者不为功名富贵所驱,后者与之绝缘。这一部分人物刻画得不是很成功。书中的杜少卿有着作者自己的影子,他对当时被定于一尊的朱熹的经解表示大胆的怀疑,在南京游清凉山时,他一手携着妻子,一手拿着金杯,一边走一边大笑,使路旁游人都“不敢仰视”,他的身上带有比较多的离经叛道的味道。但这只是表现出一种生活态度,真正代表作者的社会理想的则是庄绍光、迟衡山、虞博士等“真儒”。在作者看来,他们身上表现出的原始儒学精神可以重建合理合情的社会价值。但这是一种观念化的、缺乏真实生活基础的愿望,因此他笔下的“真儒”们成了一种贤人政治的符号,性格显得单调而苍白。作为全书核心事件的祭祀泰伯祠的场面,也貌似肃穆庄重,实际是腐气腾腾。写普通市井人物如牛老爹、卜老爹等时,作者往往把下层社会的忠厚本分视为美德;而所谓“市井奇人”,其实是隐士情调的化身。这表明尽管作者观察社会弊病的眼光冷峻而深刻,但对于如何纠正这些弊病,他实在有些茫然。由于对原始儒学精神的迷信,他难以从活生生的现实中找到社会变革的方向。 但同时应该注意到,作者通过描写的这一部分人物,也还是触及了一个很有意义的问题,即:只有摆脱政治权力体制,人们才有可能保持自身的人格尊严。这些人物中也有写得比较成功的,如傲然以“败家子”面貌出现的杜少卿,表现了对社会公认价值的蔑视和对自由生活的热爱。另外有一个沈琼枝也很引人注意,她是一个被盐商娶为妾而只身逃至南京、企图以自身的技艺谋食的奇女子,大胆泼辣,敢作敢为。这一形象,反映出随着城市经济的发展,女性开始有了一种挣脱其自古以来的依附性地位的微弱可能性。 《儒林外史》的出现,标志了中国小说艺术的重大发展。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中曾这样评价: 迨吴敬梓《儒林外史》出,乃秉持公心,指擿时弊,机锋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谐,婉而多讽:于是说部中始有足称讽刺之书。 又说:“是后亦鲜有以公心讽世之书如《儒林外史》者。”在这里鲁迅强调了“公心”,即作者对于世事的讥讽,并非出于因个人遭遇而产生的对某些人物或对社会的激愤,更无哗众取宠、耸人听闻的用意,而是出于对社会的真切认识,包含了一种忧患之心。 在把《儒林外史》称为“讽刺杰作”时,特别要注意的是它的写实性。以前的小说中,像《金瓶梅》也有讽刺的妙笔,某些不动声色而入木三分的刻画手段也为《儒林外史》所继承,但从全书来看,它仍有不少夸张和漫画式的成分。《儒林外史》则不同,它的讽刺,主要是通过选取合适的素材和准确的、透入人物深层心理的刻画来完成的。许多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司空见惯、素来不以为有何不妥、有何深意可究的事情,经过作者的提炼和描摹,有时加上稍稍的夸张,便清晰地透出了社会的荒谬与人心的伪妄;而当人们读这些故事的时候,却又觉得它仍然是真实的生活写照。卧闲草堂本第三回总评说:“慎毋读《儒林外史》,读竟乃觉日用酬酢之间无往而非《儒林外史》。”指出了小说以写实为讽刺之根基所形成的警醒人心的力量。 吴敬梓的眼光是十分尖锐的,但他并不缺乏对社会中平凡人物的理解和同情。他笔下的人物固然有严贡生那样十分卑劣粗俗、令人厌恶的角色,但这类人物只是现实生活里各色人物中的一小部分,作者并不是把他所讽刺的对象一味当作所谓“丑类”来描绘。像严贡生的同胞兄弟严监生,临死时因见灯盏里点了两根灯草,便伸着两根指头不肯断气,这一细节常被举为讽刺吝啬鬼的例子,但作者其实也写到他为了把妾赵氏扶为正室,舍得大把大把地花银子。两相对照,显得这位严监生既可怜又可笑,却也颇有人情味。又如马二先生,迂腐古板中又有一种古道心肠。他差点上了洪憨仙的大当,但在洪憨仙暴死后,却拿出银子来为他办理后事。许多人物看起来很可笑的行为,说到底只是表现着平凡的人性的弱点。而作者在表现其尖锐的社会批判意识时,也很少把具体的个人行为仅仅归诸其自身道德品格的原因,而能真实地写出这些个人行为缘何而产生。像周进在贡院中头撞号板、嚎哭吐血的情节,单独地看似乎非常愚蠢可笑,但是因为在这之前书中描写了周进作为一个老“童生”所遭受的种种凌辱,读者会觉得他的举止是很自然的,甚至是令人悲悯和同情的。 还有像匡超人从一个纯朴的农家青年逐渐蜕变为一个圆滑而无耻的文人的过程,更强烈地揭示了人是其命运和环境的产物的事实。因而,作者通过这些人物形象所提出的社会批判就具有格外深刻的意义。 小说从传奇性向非传奇性发展,本质上是一个逐渐深入人性真实的过程。因为愈是在排除偶然因素的平淡而日常化的生活中,愈是能反映出人物的真实面貌和深层心理。《儒林外史》在这方面的成就尤其值得赞赏。它的故事除了末尾写“四大奇人”的部分,几乎完全排除了传奇色彩、幻想的或诗意的成分,以及激烈的戏剧化的矛盾冲突,成为平平实实的生活原貌的描述。这一特色,比同样是写实的《金瓶梅》、《红楼梦》还要突出。而在这些平实的、每每是细琐的叙述中,展现了作者异乎寻常的艺术功力。像马二先生游西湖的一节,平淡得既没有辞采也没有情节可言,却把人物的性格和心理写到透彻无遗的程度。这位马二先生对着眼下这“天下第一个真山真水的景致”全无会心,茫茫然一路大嚼过去,固然写出一种迂儒本色,而作者写他怎样看女人,那更是微妙。第一次他是看见一船船前来烧香的乡下妇女,从发型到衣着到脸部以至脸上的疤疥都细细“看了一遍”,却“不在意里”。因为这些乡下妇女对马二先生而言并没有吸引力,他的“看”只是对“女人”的一种不自觉的反应,心中实无所动,所以看得那么放肆。第二次他又在湖边看三个富贵人家的女客在船中换衣裳,一直看到她们带着丫环缓步上岸,到了快要遇上的时候,却“低着头走了过去,不曾仰视”。这一回其实是有点“在意里”了,所以在举止上反而有了自我节制。第三次写到他在净慈寺遇上成群逐队的富贵人家的女客,但尽管他“腆着个肚子”,“只管在人窝里撞”,却是“女人也不看他,他也不看女人”,彼此视若无物。因为太近的女人,古板而讲究“君子”之行的马二先生是不敢看的,所以他就把自己封闭得更严,成为一种麻木的状态。但这“不看”的态度,毕竟还是因为感觉到了女人对他的心灵的触激,所以不看也是一种“看”。就这样,马二先生在西湖边经受了女人引起的小小骚动,而平安地从“天理”与“人欲”之间穿行过去。淡化故有情节、从细琐处见精神的写作方法,在过去的小说如《金瓶梅》和“三言”、“二拍”的某些佳篇中虽也可以看到,但还从没有写得如此深入而微妙。 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知道吴敬梓是怎样洞察人心,善于理解人物的心理活动。但他并不以叙述者的身份对此进行分析介绍,而喜欢纯用白描手法,以人物自身的动作、对话来表现,笔锋内藏而涵蕴深厚。这方面的例子还有不少,如第五回写严监生之妾赵氏在正室王氏病重时每夜焚香,哭求天地,表示自己愿代王氏死。到了王氏提出一旦自己死去她可以扶为正室时,“赵氏忙叫请爷进来,把奶奶的话说了”,只一句,便写透了赵氏的内心。当然,这也是她在卑贱的地位上的苦苦挣扎。 《儒林外史》的语言是一种高度纯熟的白话文,写得简练、准确、生动、传神,极少有累赘的成分,也极少有程式化的套语。如第二回写周进的出场: 头戴一顶旧毡帽,身穿元色绸旧直裰,那右边袖子同后边坐处都破了,脚下一双旧大红绸鞋,黑瘦面皮,花白胡子。 简单的几笔,就把一个穷老塾师的神情面目勾勒出来。像“旧毡帽”表明他还不是秀才,“右边袖子”先破,表明他经常伏案写字,这些都是用笔极细的地方。而这种例子在小说中是随处可见的。白话写到如此精炼,已经完全可以同历史悠久的文言文媲美了。 《儒林外史》当然也有一些不理想的地方。如果与稍后的《红楼梦》相比,论结构之宏大完整、人物之类型众多,它都显然不如《红楼梦》。但《红楼梦》还是有较多的“古典”气息(如它的以神话为象征的哲理内涵、诗词歌赋的运用,以及宝黛爱情故事的诗化成分等),《儒林外史》朴素、平实而深刻的艺术风格,则更接近于现代小说。鲁迅小说中一些简洁的描写和冷峻的笔调,可以看出与《儒林外史》的关系。就这一点而言,它在中国文学史上是有特殊地位的。吴敬梓与《儒林外史》 余杰 吴敬梓一生以移居南京为界可分前后两段。前期,他与小山一样,以声色犬马的生活方式游离于“正常”的生活轨道之外。“少年时,青溪九曲画船,曾记游冶……朝复夜,费蜀锦吴绫,那惜缠头价。”(《买肢塘》)“王家昙首,伎识歌声春载酒,白板桥西,赢得才名曲部知。”(《减字木兰花》)吴敬梓不像小山一样真正沉醉到情爱之中,而更多地标榜一 种不见容于俗世的生活姿态。不是为游冶而游冶,而是在游冶中体验自由。胡适说,吴氏的家产是在秦淮嫖掉的,我倒觉得,“泥沙一掷金一担”是他有意为之。只有丧失了财产,挣脱了宗族的约束后,他才能以纯粹的心境进入到文学创作之中。 “枭鸟东徒,浑未解于更鸣”!(《移家赋》)33岁、不名一文的吴敬棒移家南京时,他在族人眼中已是“传为子弟戒”的“败家子”。到了“白门三日雨,灶冷囊无钱”的地步,他仍拒不参加傅学鸿词科考试。当“长老苦口讥喃喃”干涉他的自由时,他“叉手谢长老,两眉如戟声如虎”。[45]他的“痴憨”、“颠憨”、“隐括”终一生而不变,与小晏何其相似! 《儒林外史》以王冕作为“隐括全文”的“名流”。他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能耐,就因为他是一个“嵌崎磊落”的人,一个“有意思”的人。王冕既是葆有童心的放牛娃,又是才华横溢的畸人。他画荷花,“那荷花精神、颜色无一不像”,因为他自己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遇着花明柳媚的时节,把一乘牛车载了母亲,他便戴了高帽,穿了阔衣,执着鞭子,口里唱着歌曲,在乡村镇上以及湖边到处玩耍,惹得乡下陔子们,三五成群跟着他笑,他也不放在眼里。”这是何等任情自遂、天真自然!面对“灭门知县”的威逼,王冕宁可风餐露宿逃亡在外,也不肯低头。他处茅屋之远而怀天下苍生,一语道出入股取仕的实质:“这法子却定得不好!将来读书人即有一条荣身之路,把那文行出处,都看得轻了。” 凤四老爹在小说中看似可有可元,实则为一大关键。据考证,凤四老爹的原型为侠客甘凤池。[46]当时浙江总督李卫在奏折中这样描述甘凤池:“查此辈棍徒,造作讹信,往来煽感,着实痛恨,断难容其漏网。臣细思江浙好事悻谬之人,莫过于现在拿获之甘凤池等各犯。”(《雍正朱批谕旨》)对于这样一个叛逆者,吴敬棒却由衷地赞美道:“官府严刑密网,多少士大夫见了就屈膝就范,你一个小百姓,视如上芥,这就可敬了!” 《懦林外史》以四大奇人的故事作结。当“那南京的名士都已渐渐销磨尽了”的时候,奇人却出现在市井中间。会写字的季遇年,“却又不肯学古人的法帖,只是自己创出来的格调,由着笔性写去”。“他若不情愿时,任你王侯将相大捧的银子送他,他正眼儿也不看”。他这样迎着施御史的脸痛骂:“你是何等之人?敢来叫我写字!我又不贪你的钱,又不慕你的势,又不借你的光,你敢叫我写起字来卜独立人格,意气风发。吴敬梓把“四大奇人”当作“述往思来”的一流人物。儒林中一片狼藉,而井市中则有闪光的人格,吴敬梓已悄悄换了一套崭新的价值标准。为什么在市井中反倒能保持人格的独立与心灵的自由呢? 做裁缝的荆元,会弹琴、会写字,也喜欢做诗。朋友问他:“你既要做雅人,为甚么还要做你这贵行?何不同些学校里的人相与相与?”他道:“我也不是要做雅人,也只为性情相近,故此时常学学。至于我们这个贱行,是祖父遗留下来的。难道读书写字,做了裁缝,就玷污了不成?况且那些学校中的朋友,他们另有一番见识,怎肯与我们相与!而今每日寻得六七分银子,吃饱了饭要弹琴,要写字,诸事都由我。又不贪图人的富贵,又不伺候人的脸色;天不收,地不管,倒也快活厂这席话真石破天惊。吴敬梓认识到,人格独立的背后是经济独立。被权力网络所覆盖的儒林中,只有爬墙藤一样的附庸,而元岩上松一样的独立者。市井人物操持着被士大夫所蔑视的职业,他们却在这职业中获得了真正的经济独立。好一个“诸事都由我”!儒林人士即使爬到宰辅这样的最高位置,怕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吴敬梓突破传统的道德评判,揭示出产生“奇人”的经济基础。这一点,此前无人认识到。 开头出现王冕,中间出现风四老爹,结尾出现四大奇人,这是作者的精心安排。他们全是没有任何社会地位、游离于统治秩序之外的平头百姓。他们的冰清玉洁、古道热肠、淡泊明志,都与丑态百出的儒林和官场形成鲜明对照,正如胡适在《吴敬梓评传》中所说:“不给你官做,便是专制君主困死人才的唯一的妙法。要想抵制这种恶毒的牢笼,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提倡一种新的社会心理,叫人知道举业的丑态,知道官的丑态;叫人觉得‘人’比‘官’格外可贵,人格比富贵格外可贵。社会上养成这种心理,就不怕皇帝‘不给你官做’的毒手段了。而一部《儒林外史》的用意只是要想养成这种社会心理罢了。” 然而,这种社会心理终究很难养成。吴敬梓这个嵌崎磊落的败家子是寂寞的,他笔下的奇人们也是寂寞的。荆元为知音于老者弹琴,“弹了一会,忽作变徽之音,凄清宛转,于老者听到深微之处不觉凄然泪下”。读者读到这里,掩卷深思,怕也要“凄然泪下”了! 余秋雨! 口无所臧否,心有所褒贬———《儒林外史》 提倡一种新的社会心理,叫人知道举业的丑态,知道官的丑态;叫人觉得“人”比“官”格外可贵,人格比富贵格外可贵。社会上养成这种心理,就不怕皇帝“不给你官做”的毒手段了。 ———胡适《吴敬梓评传》 在浩若星海的中国古典小说中,被鲁迅许以“伟大”二字的,只有两部书,其中之一便是吴敬梓的《儒林外史》。《儒林外史》是写士林阶层的。在中国的古代,所谓的士林,既是知识分子的世界,也即是官场。这是部批判知识分子的书,也可以说是一部揭露官场昏晦的书。这样说来,在当代的中国,确实很有重读《儒林外史》的需要了。 作者吴敬梓(公元1701年—1754年),生长在长江北岸安徽省全椒县一个“名门望族”的大家庭。曾祖和祖父两辈官运亨通,在明清之际,有50年“家门鼎盛”的时期。但他自己的祖父在同辈中功名很小,而且早逝;他从小被出嗣给长房吴霖起,即是他的养父,吴霖起只做了几年县教谕,后来因为得罪上司而丢官,郁郁而终。吴敬梓13岁丧母,23岁丧父,本身既不热心功名,又轻视钱财,随意挥霍,慷慨仗义,上代留下的家产在几年之内被他挥霍得所剩无几,以致“田庐尽卖”、“奴逃仆散”,一时“乡里传为子弟戒”(《减字木兰花·庚戌除夕客中》)。加上考场失利,刺激甚重,“那得双眉时暂开?”回乡之后,由于不堪冷遇,于雍正十一年移家南京。从此时直到54岁在扬州逝世,主要靠卖文和朋友周济过活,也是在此期间完成了《儒林外史》这部鸿篇巨著。 吴敬梓自幼处在名门望族的社会环境中,而成长的家庭却是一直在走下坡路,中年后又骤然陷入贫困不堪的境地。在他一生所经的这种由“渐”而“骤”的家庭破落过程中,他在家乡全椒县、在苏北赣榆县(其父任职之地)、在南京都曾久住,到过扬州、安庆、芜湖等城市;从宗族几代关系以及自己的人际关系看,他接触的士大夫阶层很广泛,认识与熟知的人物也非常多。他看的嘴脸,受的冷暖,经历的人事,体验的世情,都极其丰富深刻。这就培养了他富有正义的敏锐感觉和体察现实的清醒头脑,使他能够看透清朝黑暗统治下士大夫阶层的堕落与无耻,看透政治的罪恶与社会的腐败。正是这种身世经历,成为吴敬梓严肃的现实主义精神的直接渊源。 《儒林外史》对于士林阶级进行了无情的鞭挞,含泪的批判。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儒林外史》“秉持公心,指摘时弊。机锋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谐,婉而多讽”。通过对种种不和谐、悖于人情、逆于常理的荒谬现象的揭露,注入描写人物的自吹自擂、大言不惭、自作聪明、弄巧成拙、欺世盗名、自命清高、自相矛盾等等。正像果戈里所说:“我们的们,我们的怪物们!……让大家笑个痛快!笑真伟大,它不夺去生命、田产,可是在它面前,你会低头服罪,像个被绑住的兔子。” 《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有鲜明的目的,那便是“作者之意为醒世计,非为骂世也”。作者虽然极尽讽刺之能事,却是要挽救被讽刺的这一群,正所谓“善者,感发人之善心;恶者,惩创人之逸志”。作者以悲天悯人的手笔描写了八股制度下众多儒林人士的悲剧性命运,进而展开了一幅封建科举时代的社会风情画,抨击了制度的腐朽和社会的黑暗,使《
吴敬梓与《儒林外史》余杰吴敬梓一生以移居南京为界可分前后两段。前期,他与小山一样,以声色犬马的生活方式游离于“正常”的生活轨道之外。“少年时,青溪九曲画船,曾记游冶……朝复夜,费蜀锦吴绫,那惜缠头价。”(《买肢塘》)“王家昙首,伎识歌声春载酒,白板桥西,赢得才名曲部知。”(《减字木兰花》)吴敬梓不像小山一样真正沉醉到情爱之中,而更多地标榜一种不见容于俗世的生活姿态。不是为游冶而游冶,而是在游冶中体验自由。胡适说,吴氏的家产是在秦淮嫖掉的,我倒觉得,“泥沙一掷金一担”是他有意为之。只有丧失了财产,挣脱了宗族的约束后,他才能以纯粹的心境进入到文学创作之中。“枭鸟东徒,浑未解于更鸣”!(《移家赋》)33岁、不名一文的吴敬棒移家南京时,他在族人眼中已是“传为子弟戒”的“败家子”。到了“白门三日雨,灶冷囊无钱”的地步,他仍拒不参加傅学鸿词科考试。当“长老苦口讥喃喃”干涉他的自由时,他“叉手谢长老,两眉如戟声如虎”。[45]他的“痴憨”、“颠憨”、“隐括”终一生而不变,与小晏何其相似!《儒林外史》以王冕作为“隐括全文”的“名流”。他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能耐,就因为他是一个“嵌崎磊落”的人,一个“有意思”的人。王冕既是葆有童心的放牛娃,又是才华横溢的畸人。他画荷花,“那荷花精神、颜色无一不像”,因为他自己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遇着花明柳媚的时节,把一乘牛车载了母亲,他便戴了高帽,穿了阔衣,执着鞭子,口里唱着歌曲,在乡村镇上以及湖边到处玩耍,惹得乡下陔子们,三五成群跟着他笑,他也不放在眼里。”这是何等任情自遂、天真自然!面对“灭门知县”的威逼,王冕宁可风餐露宿逃亡在外,也不肯低头。他处茅屋之远而怀天下苍生,一语道出入股取仕的实质:“这法子却定得不好!将来读书人即有一条荣身之路,把那文行出处,都看得轻了。”凤四老爹在小说中看似可有可元,实则为一大关键。据考证,凤四老爹的原型为侠客甘凤池。[46]当时浙江总督李卫在奏折中这样描述甘凤池:“查此辈棍徒,造作讹信,往来煽感,着实痛恨,断难容其漏网。臣细思江浙好事悻谬之人,莫过于现在拿获之甘凤池等各犯。”(《雍正朱批谕旨》)对于这样一个叛逆者,吴敬棒却由衷地赞美道:“官府严刑密网,多少士大夫见了就屈膝就范,你一个小百姓,视如上芥,这就可敬了!”《懦林外史》以四大奇人的故事作结。当“那南京的名士都已渐渐销磨尽了”的时候,奇人却出现在市井中间。会写字的季遇年,“却又不肯学古人的法帖,只是自己创出来的格调,由着笔性写去”。“他若不情愿时,任你王侯将相大捧的银子送他,他正眼儿也不看”。他这样迎着施御史的脸痛骂:“你是何等之人?敢来叫我写字!我又不贪你的钱,又不慕你的势,又不借你的光,你敢叫我写起字来卜独立人格,意气风发。吴敬梓把“四大奇人”当作“述往思来”的一流人物。儒林中一片狼藉,而井市中则有闪光的人格,吴敬梓已悄悄换了一套崭新的价值标准。为什么在市井中反倒能保持人格的独立与心灵的自由呢?做裁缝的荆元,会弹琴、会写字,也喜欢做诗。朋友问他:“你既要做雅人,为甚么还要做你这贵行?何不同些学校里的人相与相与?”他道:“我也不是要做雅人,也只为性情相近,故此时常学学。至于我们这个贱行,是祖父遗留下来的。难道读书写字,做了裁缝,就玷污了不成?况且那些学校中的朋友,他们另有一番见识,怎肯与我们相与!而今每日寻得六七分银子,吃饱了饭要弹琴,要写字,诸事都由我。又不贪图人的富贵,又不伺候人的脸色;天不收,地不管,倒也快活厂这席话真石破天惊。吴敬梓认识到,人格独立的背后是经济独立。被权力网络所覆盖的儒林中,只有爬墙藤一样的附庸,而元岩上松一样的独立者。市井人物操持着被士大夫所蔑视的职业,他们却在这职业中获得了真正的经济独立。好一个“诸事都由我”!儒林人士即使爬到宰辅这样的最高位置,怕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吴敬梓突破传统的道德评判,揭示出产生“奇人”的经济基础。这一点,此前无人认识到。开头出现王冕,中间出现风四老爹,结尾出现四大奇人,这是作者的精心安排。他们全是没有任何社会地位、游离于统治秩序之外的平头百姓。他们的冰清玉洁、古道热肠、淡泊明志,都与丑态百出的儒林和官场形成鲜明对照,正如胡适在《吴敬梓评传》中所说:“不给你官做,便是专制君主困死人才的唯一的妙法。要想抵制这种恶毒的牢笼,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提倡一种新的社会心理,叫人知道举业的丑态,知道官的丑态;叫人觉得‘人’比‘官’格外可贵,人格比富贵格外可贵。社会上养成这种心理,就不怕皇帝‘不给你官做’的毒手段了。而一部《儒林外史》的用意只是要想养成这种社会心理罢了。”然而,这种社会心理终究很难养成。吴敬梓这个嵌崎磊落的败家子是寂寞的,他笔下的奇人们也是寂寞的。荆元为知音于老者弹琴,“弹了一会,忽作变徽之音,凄清宛转,于老者听到深微之处不觉凄然泪下”。读者读到这里,掩卷深思,怕也要“凄然泪下”了!余秋雨!口无所臧否,心有所褒贬———《儒林外史》提倡一种新的社会心理,叫人知道举业的丑态,知道官的丑态;叫人觉得“人”比“官”格外可贵,人格比富贵格外可贵。社会上养成这种心理,就不怕皇帝“不给你官做”的毒手段了。———胡适《吴敬梓评传》在浩若星海的中国古典小说中,被鲁迅许以“伟大”二字的,只有两部书,其中之一便是吴敬梓的《儒林外史》。《儒林外史》是写士林阶层的。在中国的古代,所谓的士林,既是知识分子的世界,也即是官场。这是部批判知识分子的书,也可以说是一部揭露官场昏晦的书。这样说来,在当代的中国,确实很有重读《儒林外史》的需要了。作者吴敬梓(公元1701年—1754年),生长在长江北岸安徽省全椒县一个“名门望族”的大家庭。曾祖和祖父两辈官运亨通,在明清之际,有50年“家门鼎盛”的时期。但他自己的祖父在同辈中功名很小,而且早逝;他从小被出嗣给长房吴霖起,即是他的养父,吴霖起只做了几年县教谕,后来因为得罪上司而丢官,郁郁而终。吴敬梓13岁丧母,23岁丧父,本身既不热心功名,又轻视钱财,随意挥霍,慷慨仗义,上代留下的家产在几年之内被他挥霍得所剩无几,以致“田庐尽卖”、“奴逃仆散”,一时“乡里传为子弟戒”(《减字木兰花·庚戌除夕客中》)。加上考场失利,刺激甚重,“那得双眉时暂开?”回乡之后,由于不堪冷遇,于雍正十一年移家南京。从此时直到54岁在扬州逝世,主要靠卖文和朋友周济过活,也是在此期间完成了《儒林外史》这部鸿篇巨著。吴敬梓自幼处在名门望族的社会环境中,而成长的家庭却是一直在走下坡路,中年后又骤然陷入贫困不堪的境地。在他一生所经的这种由“渐”而“骤”的家庭破落过程中,他在家乡全椒县、在苏北赣榆县(其父任职之地)、在南京都曾久住,到过扬州、安庆、芜湖等城市;从宗族几代关系以及自己的人际关系看,他接触的士大夫阶层很广泛,认识与熟知的人物也非常多。他看的嘴脸,受的冷暖,经历的人事,体验的世情,都极其丰富深刻。这就培养了他富有正义的敏锐感觉和体察现实的清醒头脑,使他能够看透清朝黑暗统治下士大夫阶层的堕落与无耻,看透政治的罪恶与社会的腐败。正是这种身世经历,成为吴敬梓严肃的现实主义精神的直接渊源。《儒林外史》对于士林阶级进行了无情的鞭挞,含泪的批判。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儒林外史》“秉持公心,指摘时弊。机锋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谐,婉而多讽”。通过对种种不和谐、悖于人情、逆于常理的荒谬现象的揭露,注入描写人物的自吹自擂、大言不惭、自作聪明、弄巧成拙、欺世盗名、自命清高、自相矛盾等等。正像果戈里所说:“我们的们,我们的怪物们!……让大家笑个痛快!笑真伟大,它不夺去生命、田产,可是在它面前,你会低头服罪,像个被绑住的兔子。”《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有鲜明的目的,那便是“作者之意为醒世计,非为骂世也”。作者虽然极尽讽刺之能事,却是要挽救被讽刺的这一群,正所谓“善者,感发人之善心;恶者,惩创人之逸志”。作者以悲天悯人的手笔描写了八股制度下众多儒林人士的悲剧性命运,进而展开了一幅封建科举时代的社会风情画,抨击了制度的腐朽和社会的黑暗,使《儒林外史》成为中国古典讽刺小说中的圣品。《儒林外史》历来被评价为古典现实主义巨著,即为现实主义作品,其中很多故事与人物直接来源于生活。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就曾说过:“《儒林外史》所传人物,大多实有其人,而以象形谐声和庾词隐语寓其姓名。”《儒林外史》擅长运用“皮里阳秋”的笔法,也就是“口无所臧否,而心有所褒贬”。作者的看法并不是直接拿出来硬塞给读者,而是在具体形象的塑造中微言大义。周进和范进的中举,匡超人的转变,杜少卿的豪举,马二先生的迂腐,这一切都是通过具体的情节来表现深刻丰富的思想。作者并没有直接向我们褒贬什么,但每个形象都饱含着巨大力量的褒贬,传达着作者明确的正义观,我们必须从不同时期、不同场合的各种形象的关联、发展上体会和了解。这是一种富有现实主义色彩的叙事方式。该书另一个艺术特色是速写式和剪影式的人物形象。《儒林外史》是一部主角不断变换的长篇小说,或者说是一部由无数短篇交替而成的长篇小说,基本上不可能通过详细描写其一生经历,以及在曲折的故事情节中表现人物的性格特点和精神世界。所以,吴敬梓把重点集中在人的性格中最刺目的特征上,从而深入细致地表现一个相对静止的人生相。这就如同从人物漫长的性格发展史中截取一个片断,再让它在人们面前转上一圈,把此时此地的“这一个”,放大给人看。这是勾画讽刺人物的一个很出色的手法,它使人物形象色彩明净,情节流动迅速,好像人物脸谱勾勒一成,这段故事便告结束,而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也正是这些精工提炼的精彩情节。胡适在《吴敬梓评传》中所说:“不给你官做,便是专制君主困死人才的唯一的妙法。要想抵制这种恶毒的牢笼,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提倡一种新的社会心理,叫人知道举业的丑态,知道官的丑态;叫人觉得‘人’比‘官’格外可贵,人格比富贵格外可贵。社会上养成这种心理,就不怕皇帝‘不给你官做’的毒手段了。而一部《儒林外史》的用意只是要想养成这种社会心理罢了。”
求本科英语专业 毕业论文一篇题目为 《 傲慢与偏见 》的幽默与讽刺 要求 符合英语专业论文要求 英文论文 字数 五千字左右 不可抄袭 要求原创 (有网站可检测) 大致 文献我已找好 可供参考 主要研究内容.: 本论文主要研究在《傲慢与偏见》这部作品中,叙述几位村镇中产阶级姑娘谈婚论嫁的故事时随处可见的幽默和讽刺。论文的主体部分首先介绍了幽默和讽刺手法产生的背景特点,让读者能大概的了解这两者的定义区别和联系;接着介绍幽默和讽刺在刻画人物形象及叙述事情发展经过中的应用;最后详细阐明故事中体现的幽默和讽刺与表现主题表达主旨的紧密关系。从而对整部作品进行尝试性的分析,通过这一部分的论述,论文自然得出结论:作者用精心挑选的语言,借幽默和讽刺最生动活泼的抒发,表达出了对人性最透彻的了解,使两者写作手法珠联璧合,不动声色却可以微言大义,《傲慢与偏见》无疑也是英国小说的幽默和讽刺传统中的一块重要基石。 摘要: 小说《傲慢与偏见》中幽默与讽刺的运用非常突出,特别是在潜移默化的心理视角和人物对话进行故事情节的叙述时,所反映出烘托人物之间的矛盾,突出、昭彰了人物的形象特点的作用。本文将针对《傲慢与偏见》中幽默与讽刺的具体应用,揭示出言语行为理论应用于文学作品赏析的可行性,这也使我们对这一理论应用于具体文本分析的有效性有了更充分的认识。 【1】 Jane Austen Pride and Prejudice [M ]. London: Bantam Classic edition 1981. 34. 【2】Sperber,D. &Wilson,D. Irony and the use - mention distinction[A]. In:P. Cole( ed. ) Radical Pragmatics[C]. New York:Academic Press,1981:295 - 318. 【3】Sperber,D. & Wilson,D. Relevance: 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 Oxford: Bladkwell,1986 /1995. 【4】 Genette, G Narrative Discourse [ J ]. Ithaca: Cornell 1980. 69. 【5】 Percy Lubbock. The Craft of Fiction [M]. London: Jona than Cape, 1921. 117. 【6】 Lefroy, Helen. Jane Austen [J ]. Xian Global Books Publishing Company, 1998. 【7】 ]Austin , J .L. How to Do Things with Words [M].Oxford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 19621 【8】 ]Pratt , M. L. Toward a Speech Act Theory of Literary Discourse [M]Bloomington, IN: Indianna University Press , 1977171 【9】 Haverkate , H. A Speech Act Analysis of Irony [J] . Journal of Pragmatics , 1990 , (14) :1001 【10】 《在理性和感性之间—谈“奥斯丁的反讽”》,林文深,[J]《 外国文学评沦》,2005年第4期 【11】胡舒莉.《傲慢与偏见》:全反讽的艺术[J]. 镇江师范学院学报,2001 年第1 期. 【12 】 朱小舟. 言语行为理论与《傲慢与偏见》中的反讽[ J ]. 外语与外语教学, 2002 (8).
有关电影的论文很少在网上公开. 以前我为电影双周刊找资料时也用过很多时间去找.都没找到. 尤其是有关电影和文学的更难. 建议你去北影,上影,传媒大学的bbs 问一下.可能有前辈愿意和你分享. 另外你所提出想研究的论题. 个人经验的原因我也很有兴趣.我也是中文毕业.也在做电影. 几年前我产生过想去ucla 读电影时就在想这问题.但后来发现读中文的在国外的电影系统里没什麼价值. 如果在华语地区. 以香港浸会大学影视传理比较成功.内地的影视学府仍走俄国电影系统为中心思想. 就比较难和未来的商业化影视系统接轨.如果说文学和电影的研究命题. 给你一个不错的思路.就是中国古典文学的电影改编作品的相对比. 尤其像三国 水浒.未来几年都是改编高峰期.你可以把有关三国和水浒的电影作品都做为研究参考资料. 从作品的年份.制作方. 人物造型. 故事线取材. 效益等等. 去做研究路线. 既有意义. 也很时髦. 希望能帮到你
可参考以下资料:1.张艺谋电影的叙事模式2.论张艺谋电影的内聚焦叙事特征3.色彩的华丽舞蹈 叙事的惨淡收场——从《我的父亲母亲》看张艺谋电影4.多重视角的多元化电影叙事结构——《霸王别姬》《英雄》叙事结构分析5.一次迷宫中的旅行——影片《英雄》的叙事艺6.在叙事中成就魔性----张艺谋会不会当文#化#部##长?7.张艺谋、冯小刚、周星驰的20048.中国电影叙事模式的嬗变以上资料,都可搜到免费阅读的版本。PS:搜批判、张艺谋,一大堆资料啊。
你的电影方面论文准备往什么方向写,选题老师审核通过了没,有没有列个大纲让老师看一下写作方向? 老师有没有和你说论文往哪个方向写比较好?写论文之前,一定要写个大纲,这样老师,好确定了框架,避免以后论文修改过程中出现大改的情况!!学校的格式要求、写作规范要注意,否则很可能发回来重新改,你要还有什么不明白或不懂可以问我,希望你能够顺利毕业,迈向新的人生。毕业论文怎么写?毕业设计和毕业论文是本科生培养方案中的重要环节。学生通过毕业论文,综合性地运用几年内所学知识去分析、解决一个问题,在作毕业论文的过程中,所学知识得到疏理和运用,它既是一次检阅,又是一次锻炼。不少学生在作完毕业设计后,感到自己的实践动手、动笔能力得到锻炼,增强了即将跨入社会去竞争,去创造的自信心。这里仅将我们教研室老师近年指导本科毕业生论文中的体会整理出来,希望能对学生毕业论文有所帮助。选择一个相关的题目,应该是你感兴趣并且和你所学的专业相关的。进行文献检索,查找有关这个主题的所有研究成果,并且进行深入的研究。在广泛的吸收别人的成果的同时,思考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和看法,这是你能做的最重要的一步。参考科技论文的写作规范,先写出大纲,再增加内容形成草稿,反复修改,最后定稿。需要注意地问题: 标题是文章的眉目。各类文章的标题,样式繁多,但无论是何种形式,总要以全部或不同的侧面体现作者的写作意图、文章的主旨。毕业论文的标题一般分为总标题、副标题、分标题几种。一般说来,篇幅较长的毕业论文,都没有分标题。设置分标题的论文,因其内容的层次较多,整个理论体系较庞大、复杂,故通常设目录。参考文献又叫参考书目,它是指作者在撰写毕业论文过程中所查阅参考过的著作和报刊杂志,它应列在毕业论文的末尾。列出参考文献有三个好处:一是当作者本人发现引文有差错时,便于查找校正。二是可以使毕业论文答辩委员会的教师了解学生阅读资料的广度,作为审查毕业论文的一种参考依据。三是便于研究同类问题的读者查阅相关的观点和材料。
从《刮痧》看中西方文化差异电影《刮痧》讲述的是一个在美国生活了八年的中国家庭,因为孩子的一次意外发烧,刚来美国,不懂英文的爷爷用了中国传统的刮痧治疗方法为小孙子治病,但在医院里被护士发现了因刮痧而留下的血痕,怀疑是其家人虐待孩子所致。于是,儿童福利院便把孩子的父亲许大同告上了法庭,在法庭上,许大同因为无法解析刮痧是中国的一种传统治疗法,又因为律师的曲意刁难,许大同最终被判决与孩子隔离,并且搞得失去了工作、朋友和与妻子分居,幸亏许大同的朋友去了一趟中国,知道了刮痧是一种治疗方法,为其作证,故事也就有了完满结局。许大同一家在美国的遭遇,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华人在外国生活的种种不适,而这些不适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中西文化的差异造成的,随之而来的必然有隔阂,对立与冲突。首先是医学领域的认识差异。刮痧是故事冲突引发的导火索,刮痧疗法在中国民间很常见,是中医的一种治疗方法,确实能够治愈一些常见病。但是,这种疗法搬到美国,就成了大同对孩子施以暴力的罪证。二是法律观念的不同。在西方社会里,法律存在于每一个角落,每一种纠纷都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而每一件事实都是要讲求证据的。如美国的法庭及儿童福利院虽被大同的满腔激情,真挚而忘情的诉说所震慑,却仍要求有“爱的证据”,以供法庭判决。而中国人比较看重的是人情冷暖,尤其是对于亲情特别看重。三是对尊重的理解不同。在故事开头,许大同因为自己的儿子没有向老板的儿子道歉,便用手打了自己儿子一下,老板看了觉得不可思议,许大同对约翰解释这一举动说:“我为什么打我儿子,那是出于我对你的尊重,那是我给你面子。”这样的解释让这个典型的西方人迷惑不已,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东方小伙子的这一耳光竟然是出于这样的逻辑,作为西方人的约翰,他是无法理解这个东方爸爸打他儿子时的那种复杂心情的,他只知道,打人是违法的,这是对人权的不尊重。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说明这样一个道理:由不同国家和不同民族文化背景形成的观念上的差异,在相互交织、碰撞中必然发生尖锐的冲突。四是对爱,对家庭的理解的差别。这也是《刮痧》中冲突的本质所在。许大同对付美国社会的生活和工作都游刃有余,这并不意味着他在成长中濡染的中国传统文化观念就已经烟消云散。在许大同的心里,家庭也是他的精神支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的幸福与团圆。三世同堂,其乐融融,是他奋斗的动力和意义所在。为了爷爷能在美国拿到绿卡,他还把给孩子刮痧这事称是自己刮的;为了儿子能回家宁愿分居;为了爷爷能看一眼孙子,偷偷把儿子从福利院了带出来;在法庭上,许大同爱子心切,甚至和对方辩护打了起来;为了给孩子送圣诞礼物,不顾危险爬到九层,完全有可能“坠楼而亡”…… 爱就是付出和负责任,可能会表现为严厉,表现为分居,甚至表现为欺,表现为劫持……正是这种爱把孩子和父亲以及这个家和二为一体,这种爱超越了其自己的尊严,平等,自由和选择自身幸福的权利。 而在西方人眼里这些都是不可思议的,甚至是犯法的!这部《刮痧》,让我们意识到了中西方文化差异是如此之大,若不在了解双方的文化前提下,引出的问题确实令人头疼。看来世界的大同文化要经历长时间的碰撞,相互交织,尖锐的冲突,磨合,才能融合与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