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9月份,我在池州日报的前身“贵池报”上看到一篇征稿启事,征集李白与秋浦类题材稿件。我提笔写了一篇小小说“新来的老舵工”,不久我接到副刊编辑丁育民先生的来信。信是用毛笔小楷写的文字,丁先生对我的文稿很是赞赏,说将我的小小说作为征稿压轴篇刊发。稍后不久,再次收到他的来信,他热情洋溢邀请我有空来报社与他见见面畅谈畅谈,信中附寄一份刊我小小说的样报,在样报副刊版加盖报社公章处,丁先生用毛笔小楷写了“陈某某同志”五个字。 那时的我作为一个热血的文艺青年,对丁先生的邀请很是迫不及待。我收到信后第二天就骑自行车去报社找丁先生。丁先生当时五十多岁,个子不高,有些清瘦,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热情,礼貌,温和,儒雅。交谈中,他多次肯定我的文字功底,鼓励我有空多看书多观察多积累,经常用心写就会得心应手。他认为我只要坚持不懈,完全可以走文学创作这条路。 此后,我与丁先生成了忘年交,交往密切。他经常邀我去他家里做客。在他家我认识了不少池州文艺界人士,印象最深的是老书法家曹其启先生(曹先生1928年生,1989年离休,2011去世)。曹先生大丁先生五岁,好玩的是我们三个人都不怎么会喝酒,丁先生客气,说不喝点酒没气氛,于是他拿出一瓶红酒(那时还没见干红,就是普通红葡萄酒,比白酒度数低很多),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曹先生时不时看着酒瓶标签上的草书“福”字用手作书写状描摹。那个场景我现在还历历在目。 我与丁先生最长一次接触是1989年4月29日至5月3日。之前他约我说带我去解放乡合兴村村主任杨兆武那里去,叫我执笔与他合写一篇通讯报道,具体内容到现场调查采访再定。因他与杨主任是朋友关系,我们带了些礼物。两人乘班车在解放乡琅河下车,步行约四五公里才到杨主任家。一路爬坡,海拔差数百米,走到杨主任家两人已是满头大汗。我第一次走进山区农家,感觉杨主任家的房子好大,怕有乡里大礼堂那么大,住个百儿八十人不成问题。那个地方当地人称呼小福岭,盛产毛竹,放眼望去一片竹海。此处与青阳县杜村乡相邻,因山岭界线争议,长期以来两地纠纷不断。前不久两地村民又一次发生大规模械斗,打得很惨烈,就剩没死人。经过调查访问,丁先生拟用“好日子为什么不得好过”为题让我执笔写一篇通讯报道。初稿完成后,丁先生再三斟酌,考虑报道刊出后负面影响可能很大,会产生不良的社会效果,最后与我商量还是作罢。正赶上那几天绵绵春雨,山区雨水冲刷道路,班车不好进来,我两没法回去,索性就吃住在那里。回来时杨主任客气,每人送了两斤自产的茶叶。 丁先生除了是报社副刊部主任、主任编辑,还有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会员、中国李白研究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安徽分会会员等社会身份,2008年入编《中华名人志》。著有《李白游秋浦》、《千古杏花村》、《千古名村石门高》等十多部著作。丁先生曾送我《李白游秋浦》等多部书,我一一认真拜读。了解丁先生这些背景后,我理解丁先生为什么对我那篇“新来的老舵工”情有独钟。这篇小小说写的是一位中学退休的语文老师向村里请求,想到属村里管理的秋浦河渡船上义务做舵工最后实现的故事。他极小在秋浦河边长大,识水性,会划船。他说李白是外乡人都五游秋浦,写下了著名的秋浦歌十七首,我作为一个本乡人更要以实际行动续写秋浦歌。因为丁先生是研究李白游秋浦的专家,偶遇了我这个小知音。 丁先生1933年生于江苏宜兴,1950年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在朝鲜战场做战地记者,六十年代初从部队转业,先后在《振风》杂志社和池州报社从事编辑工作,1993年退休,2017年7月12日因病在池州逝世,享年8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