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一种美,绽放于天际,盛开于诗词,它是辛弃疾眼里的“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是瞿佑耳朵里的“堕地忽惊星彩散,飞空旋作雨声来”,是天安门广场上闪耀着祖国70周岁的光芒。
它是夜空里盛开的花束,随风而起,迎风绽放,它就是易逝但却永恒的焰火。焰火从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衍生而来,承载了华夏数千年的历史文化。
如今,在焰火的世界里,有一位瘦瘦高高的大叔,用艺术的表现形式,将中国之火带向了国际,他是西方媒体里的“旋风”,70周年国庆联欢晚会的焰火导演,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最年轻的个展艺术家——蔡国强。
初闻其名,大多数人的第一个感触就是陌生,可提到他创造出来的作品,你定会恍然大悟的说到:“原来是他!”
祖国母亲七十周岁联欢晚会上的烟花展,2008年奥运会上的走过天际的29个脚印,福建泉州连接了宇宙的天梯……这都是蔡国强在焰火上的创作。
每一幅如画的佳作,都是他用心浇灌的艺术,焰火在他的手中不断变换着形状,乘风升起的70字样,书写了奥运历程与中国开端的足迹,掘地而起的500米对话宇宙的天梯,不好掌控的焰火在蔡国强手里,成了可以任意改变的花火。
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足迹焰火
天际一分钟,幕后数年功,焰火呈现出的视觉美好,离不开蔡国强私下无数个日夜的钻研与实验,尤其是他用了21年搭建的惊世之作——“天梯”。
搭建前,他说:“慢慢理解了艺术是我通往宇宙的时空隧道,于是,我想用一把梯子连接地球和宇宙,开展我期待的对话。”
可与宇宙的对话并不简单,他一路辗转,从1994年英格兰恶劣天气的隐退,到2001年9·11事件的影响,再到阔别11年后洛杉矶没有许可证的无奈撤销,一波三折的遭遇,或许是一种等待,等那个最好的时间,最佳的地点。
2015年6月15日凌晨4时50分,蔡国强终于在故乡福建泉州的渔村,点燃了久违的那道光亮,他的目光顺着攀登天际的火光一直向上,焰火散出的白烟是腾飞的云,天梯的尽头,是他心中无垠的宇宙。
02
“天梯”的焰火,是蔡国强对话宇宙的梦,也是他送给100岁奶奶的礼物,“放一次最厉害的焰火给阿嬷看”。
奶奶是蔡国强焰火艺术上的第一位伯乐,有一次他在屋外拿火药点火,探索着焰火的奥妙,可在燃烧的过程中,奶奶用鞋子盖住了火光,她说:“火药不光要会点,还要会灭,点火大家都会,会灭才是艺术家的功夫。”
蔡国强和奶奶
一句话就点醒了蔡国强,奶奶看到孙儿玩火,不是责骂与否定,而是借着这一举动来传递寓意,她相信孙子小强以后肯定会有所作为,会是一个很好的艺术家。
来自最亲近的人的支持,这是一种激励他的力量,也让儿时的蔡国强从心底蔓延出了焰火的梦。
艺术对于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保留我童年梦想的状态。我们在大千世界,慢慢在成熟,面对这个世界的各种问题,慢慢现实起来,但是艺术能够使我保留住童年对世界憧憬,想当艺术家的梦想,当艺术家的热情和小小的野心。最重要的在于保留小时候当艺术家的梦。
艺术家是他童年的梦,奶奶启蒙了焰火,而从焰火追溯到火光,离不开的是他的父亲。
蔡国强的父亲
1957年蔡国强出生于泉州的一个小渔村,自幼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最深刻的形象就是书,他从不会把钱拿来贴补家用,而是用钱买上许多的书,他说这都是留给蔡国强的财富。
天有不测风云,某天父亲为他积攒的书,全部被烧成了灰烬,蔡国强看着书本燃起的火光,他的内心五味杂陈,火光也因此成为了心里抹不去的模样,就像是定格住的记忆,永远都在燃烧。
父亲除开书,便是艺术,他是当时有名的书法家,也能画得一手好画,因而总能吸引四处寻求艺术的人前来拜访,久而久之,在艺术的熏陶下,蔡国强也顺理成章的学会了绘画。
面对绘画与焰火,蔡国强不想舍弃任何一个,“我希望火药成为我的朋友,我们一起在画布里冒险”,他把焰火与绘画交融在了一起,以独特的表达形式诠释了蔡国强的艺术。
焰火易逝,而他却用画布捕捉到了焰火短暂绽放后的痕迹,把它定格成了永恒,他独辟蹊径的艺术视角,把毫无交集的事物变成了创新的艺术,画布上火药的色彩如晕染的水墨年华,一幅幅传递着艺术之美。
《花曲》里热烈盛开的花,朵朵娇艳是生命的美妙,《昼夜托雷多》中黑夜里是若现的托雷多城池,飞翔的鸟儿如同驱赶夜色的使者,牵着黎明的亮光,《最后的狂欢》纹路间藏着细腻的狂野,给人一种清新却又带有丝丝悲戚的感觉。
《花曲》
《昼夜托雷多》
《最后的狂欢》
这些用火光创下的画作,不向直接用笔作画那么好控制,而蔡国强却很好的表达出了火的张扬与温柔,这是一种技术的高度和对内心艺术的理解,“用现实能看见的东西去表现那个看不到的世界”。
03
在看不到的世界里,画布上的焰火是静态的表达,而在天空之上绽放的,是蔡国强对艺术动态的诠释。
水面旋起的《龙卷风》,闪耀着璀璨的金光,如穿过云端的星河,逆流而上,《移动的彩虹》是跨越天际的彩色梦幻,它的倒影与霓虹灯相连,光影之间承载着水与天衔接起来的梦。
《龙卷风》
《移动的彩虹》
焰火似乎只能盛开在夜里,而在蔡国强的世界里,他的焰火从来不只在黑夜,还可以活在白日的天空。
上海黄浦江上的“白日焰火”,红绿色彩搭配出的《挽歌》之作,如江面生长的芦苇,绿色的枝干上是一朵朵迎风摇曳的红色,静谧里是蓬勃的希望。
《挽歌》
中东个展里的《海市蜃楼》,悬空于空中的黑色圆轮,退却了华丽多彩,它也可以如此惊艳美妙,如同宏伟的战场,在荒芜的土地上盛开的黑色花朵,显着高贵。
《海市蜃楼》
它们在空中盛开,各种姿态,各种颜色,如同优雅热烈的舞者,不受束缚的随风而舞,随性中又带有形状,洒脱里又守着初心,在空中飘散,化为屡屡烟丝,留存成了记忆中的美好,
蔡国强就是赵孟《赠放烟火者》中焰火者:“人间巧艺夺天工,炼药燃灯清昼同。”
精湛的技术之下,蔡国强斩获了国际艺术界最重要奖项“金狮奖”,世界文化奖绘画类终身成就奖,亚洲艺术大奖……并在中国当代艺术界中与黄永砯、谷文达、徐冰合称为“四大天王”。
普利什文曾说:“地球上一切美丽的东西都来源于太阳,而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来源于人。”蔡国强用初心追逐着看不到的世界,用独特的艺术形式创造了世间的美好,他是焰火里的巨匠,也是我们心里盛开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