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远山淡影》是英国日裔小说家石黑一雄的处女作,小说以主人公悦子独特的创伤叙事视角出发,讲述了悦子的创伤,通过个人创伤叙述,映射日本长崎人集体遭受的创伤,再现二战后日本真实的社会面貌。本文用创伤理论分析《远山淡影》中悦子的个人创伤和集体创伤,通过“被倾听”一定程度上治疗悦子的创伤。
关键词:《远山淡影》;个人创伤;集体创伤
石黑一雄是当代最重要作家之一。他与V.S.奈保尔、萨尔曼・拉什迪一起称为“英国文坛移民三雄”。他的第一部小说《远山淡影》以二战结束初期的日本为背景,小说以悦子的回忆为主线,揭示了普通日本人在战争中支离破碎的生活状态。
一、个人创伤与集体创伤
凯西・卡鲁斯在《沉默的经验》中将创伤定义为某些人一种突如其来的、灾难性的、无法避免的经历,她认为人们对于这一事件的反应往往是延宕的、无法控制的、并且创伤经历通常会通过幻觉或其它闯入方式反复出现。[1]11创伤可以分为个人创伤和集体创伤。埃里克森认为个人创伤是指对心理的一次打击,这种打击如此突然并伴随着如此野蛮的力量,以至于个人不可能有效地回应;集体创伤是指对社会生活的基础肌理的一次打击,它损坏了联系人们的纽带,损坏了之前人们的集体感。集体创伤缓慢地作用,甚至是不知不觉地嵌入那些遭受它的人们的意
识中。[2]155
悦子的个人创伤主要来自于日本长崎原子弹爆炸。小说采取的是第一人称叙事,叙事者即悦子。在叙事开始前大女儿景子已经自杀。之后小女儿妮基来看望悦子,并与她同住了5天。期间她们谈起景子之死并勾起悦子对原子弹爆炸后处于重建中的长崎生活回忆。书中没有直接描写长崎原子弹爆炸的惨烈场景,但其带来的影响却无处不在,这也给悦子带来巨大的创伤。首先,悦子在原子弹爆炸后失去了家人。她战前生活在中川,有过一个男友――中村,但死于战争;她的父母和其他亲人没有提及,很可能也被战争夺走了生命或在战争中走散;只有她幸存下来,被绪方先生收留,生活在长崎。其次,悦子在原子弹爆炸后失去家园。经历原子弹爆炸的长崎,原来的小村庄变成烧焦的废墟,处处充满荒原和死亡的意象。而这些荒原和死亡的意象是悦子对丧失家人内心哀怨的投射。战争夺走家人的生命,摧毁了家园,让悦子流离失所,被迫远走他乡。因此,长崎原子弹爆炸给悦子带来的不仅是战败的痛苦,更是心理创伤。
悦子叙述的创伤不仅是个人的,同样映射特定的社会历史时期中,特定的性别、集体性的巨大创伤。悦子代表日本传统妇女,她的创伤映射着日本传统妇女的集体创伤,如同核辐射一样从个人波及到整个社会集体,小说中悦子的朋友佐知子和福藤太太同样也遭受巨大的创伤。佐知子和悦子相似的人生悲剧就是典型的代表,佐知子在战争中失去丈夫,失去优越的生活坏境,被迫住在伯父家。而福藤太太失去的比任何人都多,她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家人,“以前她有五个孩子。她丈夫还是长崎的重要人物。炸弹掉下来的时候,除了大儿子以外都死了。”[3]140此时的长崎经历着集体创伤,每个幸存者都在经历着创伤。
二、创伤与复原
朱迪斯・赫尔曼在《创伤与复原》中说到,创伤不能独自面对,只有在关系中才有康复的可能。建立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是创伤复原的基础,创伤叙述是创伤复原必须经历的过程。[4]83悦子有幸有这样一个倾听者。妮基的出现给悦子孤立自闭的生活带来了生机。虽然她们曾一度疏离,但是在与妮基对亲人的共同回忆中,她们的关系也开始有了缓和,悦子从最初的逃避逐渐重现回忆。最终在妮基的鼓励和关爱下,悦子一定程度上治疗了创伤。正如小说结尾处,悦子想送妮基去火车站,但是考虑到妮基会不自在,就站在门口看妮基走远,突然妮基回头看了一眼悦子,悦子“笑了笑,朝她挥挥手。”[5]239挥挥手这一动作一方面是和妮基挥挥手,另一方面也是悦子同过去挥挥手。这一描写暗示悦子的创伤有了一定的复原。
三、结语
创伤是一个现代性的话题。当社会、集体遭遇巨大的创伤时,个人创伤的见证成为联系伤痛集体的纽带。《远山淡影》对个人创伤的关注及疗救,表明了石黑一雄对人类生存状况的关怀,彰显了他对当代社会的深刻思索和对人类命运的深切关心,有助于提升受创者建立创伤疗救的希望,也能帮助读者荡涤自己的心灵,宣泄自己的痛苦,并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本文来自《中华创伤》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