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旅游软实力是一种文化软实力,指旅游目的地在主客双方的文化对比、形象营销和旅游产品竞争中形成的,使旅游者认同和服膺旅游目的地文化,修正其文化偏好的能力。
关键词:旅游人类学;旅游文化;旅游软实力
1 旅游软实力的定义与功能
“软实力”一词来源于英文“softpower”,20世纪90年代美国哈佛大学约瑟夫·s·奈教授在研究国际关系时首先提出了这一概念。他认为,一个国家拥有的军事和经济实力可称为“硬实力”,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一种“软实力”,即“国家通过自己的吸引力实现国家目标的能力”,这种软实力来源于国家的文化、政治观念和对外政策的吸引力,可细分为文化软实力和体制软实力。这一见解,特别是文化软实力概念的提出,刷新了国情、国力和竞争力的研究方法,开创了全新的研究领域,很快受到各学科学者的青睐。
国内在区域经济和产业经济研究中引入软实力概念“始于2004年,研究重点集中于从区域经济和产业经济发展的宏观视野评价软实力的构成和作用”,其着力点在于如何以区域和产业的软实力发展促进经济发展的问题。wwW.133229.COm在旅游学界,陈雪钧和李莉研究了“旅游企业的软实力问题”,杨积芳和陆林研究了“饭店的软实力比较”。综观这些研究,存在两大问题:一是发展焦虑,即以区域、产业和企业的经济发展为目标来研究相应的软实力问题,忽视了约瑟夫·s·奈的理论体系中,经济发展所隐含的硬实力增长与软实力之间存在复杂的交互关系,软实力是目的,硬实力为软实力服务,软实力具有独立性和整体性的理论逻辑链条,影响了研究的进路设计;二是尺度模糊,忽视了软实力起源于国际关系理论,是一种大尺度研究工具,其中文化软实力应应用于可标签的文化区域,体制软实力应应用于独立的政治与政策区域的事实,将其等同于一般竞争理论,甚至用于单个企业的竞争研究,造成了研究的空疏。因此,以建设国家或区域软实力为目标,从旅游产业的总体层面来研究旅游中的软实力问题,是比较恰当和可行的。
旅游产业的国际和区际竞争归根结蒂是国家和区域影响力的竞争,国家和区域硬实力和软实力在旅游产业中都会有所反映。在组成软实力的文化软实力和体制软实力中,文化软实力与旅游产业系统的边界基本重合,属于旅游产业的可控因素,将文化软实力与旅游产业组成在一起可以形成一个极有学术生长力的新概念;而体制软实力的系统设计高于旅游产业的控制范围,一般只能将旅游产业放在对外政策中的对外旅游政策下研究;因此,本文讨论的旅游软实力特指既定旅游对外政策下,与旅游产业相关的国家和区域文化软实力,它包括相应的心理、制度、器物和习俗。
旅游具有招徕远人的力量,是可以产生国际和区际影响力的产业。旅游产业可以利用人的三种深层欲望及其组合来获得元发性的社会、文化与心理影响力,它们分别是脱序的诱惑、怀旧的伤感和追慕的欣喜。一个地方一旦凸显了某种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常常会在相应旅游细分市场上自我完形、持续积聚。
旅游软实力并不等同于旅游影响力,尽管它是旅游影响力的来源之一。笔者认为,旅游软实力是旅游目的地在主客双方的文化对比、形象营销和旅游产品竞争中形成的,使旅游者服膺旅游目的地文化,修正其文化偏好的能力,它能对接旅游者的深层欲望,并将其导向旅游目的地充满魅力的日常生活。而旅游影响力还可以来源于对旅游目的地文化空间和生活空间的割裂、误读、曲解、污化乃至隔离,这些对旅游者的单向度满足,一旦干预目的地的日常生活,极可能激发主客双方的反感与冲突,导致旅游产业的波动和旅游影响力的崩塌。旅游影响力中,只有旅游软实力使各福利相关方趋向帕累托改善,是多赢协调可持续的一种。长久以来,有经验的旅游目的地领导已经体会到由设置旅游宣传议程和旅游文化言说框架而产生的旅游软实力,并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实践。
从议程设置的角度看,旅游软实力是目的地日常生活中一系列有说服力的资产,其中一些资产是无形的,如文化承传、社会制度和生活方式,另一些则是器物的,如地理景观及气候、城乡建设及服务、生活条件及商品、文化产业及产品。旅游目的地究竟应设置何种旅游宣传议程,凸显哪些资产,不仅需要通过对主客双方作深度田野调查找到均衡点,更需要旅游目的地领导从重建目的地日常生活意义的高度,经过深刻的权衡,最终做出选择。
从言说框架的角度看,旅游软实力是目的地日常生活的自诉和好客态度的表白。在旅游产业竞争中,能产生旅游软实力的自诉往往具有相同的哲学结构:即本体论上更为理想的人生状态,以启发跨文化消费的反思性;认识论上更为真实的对话机制,以彰显跨文化消费的社会性;价值论上更为开放的多元维度,以容纳跨文化消费的合法性。具体而言,就是目的地在旅游开发时要发掘自身有魅力日常生活资源,呈现以自身的文化吸引力为核心的整体形象,有效满足游客对目的地日常生活的体验。
一个地区如果早已建立起为游客向往的日常生活形象,天然就具有了强大的旅游软实力,如西欧、北美、北京、上海等。一些地方则主要通过旅游宣传构建了使游客支持其日常生活的旅游软实力,如马尔代夫,2009年10月17日的一次“水下内阁会议”,在启动了旅游热潮的同时,激发了人们从生态危机的厄运中托起这个珊瑚礁岛国的努力;再如“好客山东”和“活力广东”的旅游主题口号,前者负载着齐鲁礼仪之邦的文化传承和北方文化的豁达豪爽,后者表达了岭南得风气之先、只争朝夕、舍我其谁的无穷动感,它们既是日常的又是理想的,准确定位了该地区的旅游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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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主体性是旅游软实力之议程设置和言说框架的前提,没有文化主体性便不可能自信地托出有说服力的日常生活资产;也不可能自如地叙述理想的人生状态,彰显真实的对话机制和开放的多元维度;更不可能自主地设立旅游文化空间的结构性安排,以有效保障旅游文化心理的规范性、旅游文化制度的持续性和旅游文化产品的可靠性。2008年的奥运圣火风波中,绝大多数参与事件的西方普通民众并非心怀鬼胎,欺骗他们的是西方反客为主的单向度旅游文化空间建构模式。在这~模式中,西藏是创世以来未曾扰动的神域,有三两个人寂的僧人坐在石头上发呆,深蕴其中的脱序感、怀旧感和追慕感令人神往。然而如此“原生态”的环境中,居然有人修铁路、盖楼房、建水坝,怎不令人愤懑?2008年的奥运圣火风波,集合了印第安保护区事件中“赶走这个,迁走那个”的残暴和伊富高梯田事件中“应该这样,只能那样”的蛮横。英国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在批判西方“原生态”理论时所揭露的文化“法西斯主义渊源”,在2008年奥运圣火风波中作了一次集中的表演。然而反躬自省,最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的反应如此茫然、反击如此无力?矛盾的主要方面不在绝大多数参与事件的西方普通民众,也不在西方反客为主的单向度旅游文化空间建构模式,而在于我们自己缺失的文化主体性和迷茫的旅游软实力。我国旅游业“集中力量塑造中国国家旅游整体形象,提升文化软实力”的事业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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