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故土之恋 、 迟子建不知疲倦地引导读者一次又一次地留连于她的故乡的山川草木、花鸟鱼虫之中。从80年代中期步入文坛至今,迟子建一直执著地书写着她的故乡的山水风物。其中她的早期作品如《北极村童话》、《沉睡的大固其固》、《北国一片苍茫》等较后期作品更Dll亥ti意描写东北边陲的自然景致和乡村生活,读者都会被她作品中那一派旖旎的自然风光所吸引。 在迟子建眼里,故乡北国到处都是美丽的景致,从密密的森林到皑皑的白雪,从极地之光到金钟般的土豆花……即便是无处不有的景致,在迟子建笔下,故乡之美也是别于它处。春天和月光无处不有,但故乡这里的春天不同于南方的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它绿得更自然彻底。月光也与别处不同,它美得令人伤心,宁静得使人忧郁。它们喜欢选择夏目的森林或者冬天的水面来展示它们的美丽……。而这美丽月光的载体森林和冰面同样是大兴安岭地区的特殊景致。同样这里的秋天也不同于南方的秋天,秋天的山被霜染成了五花山。山是五颜六色的,仿佛满山都是在开花,然而金黄深红的颜色没有灿烂多久,雪便从天而降。北极村少雨,但它多雾,迟子建非常喜欢那属于北方特有的飘逸、灵动的雾,经常将她喜爱的人和物置于这种如梦如幻的生活场景之中,迟子建小说中干冷、坚硬的北国的边塞小镇在雾的笼罩之下,具有了江南水乡的灵秀与润滋,但洗去了江南阴雨天所散发出的潮湿、氤氲之气,却有清朗的北国所独有的清新与凉爽。 文学作品中的地域文化特色与作家本人的地域文化心理素质密切相关。而“作家本人的地域文化心理素质,首先来自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生地,来自他的故乡、故园。那里的自然风物、乡俗人情、历史遗迹、文化传统等,从他刚刚能够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开始,便感染他,日积月累,遂形成他最初的、也是基本的地域文化心理素质。这种心理素质表现为乡土依恋,表现为悠悠的乡情、乡思,它甚至可以伴人终生。”。迟子建出生于我国最北部的漠河,她的童年时代在黑龙江畔度过。故乡的自然环境民俗风情、文化传统等,从迟子建童年时期便开始感染她、熏陶她,日积月累便形成了她特定地域的文化心理素质。纵观她的作品,浓郁的乡土情结使她的眼光和笔墨时时难以离开故土,她的创作事业几近固执的热切留连在熟知的家园,尤其是她早期的作品更注重描绘自然风景,可以看到她对一些自然意象的描写还都带着对童年记忆的影子。嫩绿的青葱、醉人的都市、散着香气的土豆花……她对故乡景物的描写还是带着童年的印象。北极村是迟子建的故乡,这里留下了她太多的童年记忆,而童年的记忆总是深深地缠绕着她:“我走上文学道路以后,脑海里还时常浮现出童年时家乡的山峦、河流、草滩的自然画面,似乎还能闻到花草的香气,闻到河流的气息:也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童年故乡的生活场景,乡亲们言谈举止的方式和表情,他们高兴时是什么样子,发怒时是什么样子,说话时是什么样子……种种情态,在我脑海里特别深刻,一下笔故乡的人、事、景、惰就扑面而来。’7‘” 迟子建的小说常以优美的东北自然意象充斥叙述,使那些东北风情充满着朴实的质感,无论山、树,还是动物、人,都以童年的视角获得了遐思翩翩的意境,让人们在联想中感受着迟子建作为一个才情型作家的牺脱姿态,。也享受着菜种诗意的延伸a‘遮子建的小说让我们领略她的故园自然之美的同时,也感受到了黑土地所生成的文化其特有的魅力。黑土地深邃的自然力量与人物的生命互为补充与共生,自然成为人物精神内涵的一种填补。在迟子建的文学世界里,青草会唱歌,牛马会思想,鱼儿会流泪。自然万物不仅是多民们赖以生存具体可见的内容,更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她相信动物与植物之间也有语言交流,只不过人类从诞生之日生就的“指挥与这种充满灵性的语言有着天然的隔膜,”“3在迟予建心里,人与自然是亲近与共存的,正是这种物我同一的自然观凭添了迟子建对自然景色描写厚重的生命感,也使得她对故乡山水景物浓墨重彩的描写,溶入了她对故乡人民深切的爱恋。 在她的作品中,我们既能领略北国边地独特的自然之美,还能看到在迟子建笔下常常出现的酸菜缸、大马哈鱼、土豆花、木刻楞房子、棉乌拉、火炕、雪爬犁、冰灯等北国特有的人文景观,也能感受到繁碌的忙年、热闹的婚丧仪式、扭秧歌、开江捕鱼等浓郁的地域风俗。作者把奇异的地域风情、民风习俗以显性的风景画形式表现出来,但在这些画面中,意象的展现不是一个个汉字的次第呈现,两是作家用心灵浸润的记忆序列,以饱蘸深情的文字构建的一个蕴含丰富现实生活内容、带有浓郁地域文化色彩的世界,独特的东北自然景观与浸透作者独特审美倾向的人文景观达到了完美的融合。 二、风俗民情 读迟子建的作品,我们不但能领略到大兴安岭黑龙江畔的青山白雪、绿水森林,还能感受到朴实而奇异的民俗风情,凝聚着百姓智慧的神话与民间传说。“风俗不论是自然形成的,还是包含一定的人为的成分,都反映了一个民族对生活的挚爱,对活着所感到的欢悦……风俗中保留一个民族的常绿的童心,并对这种童心加以圣化。风俗使~个民族永不衰老。”“1迟子建和她的故乡人一起沉醉于各种神秘而动人的传说之中,一代代口耳相传地传递、倾听着奇诡的故事,兴味盎然地制作着各种节日的物品,肃穆虔诚地祭拜天地、祖先。在迟子建的文学世界里表现出了对各种神话传说和民间风俗的迷恋,灵魂出游、狐仙出没等传说以及观花灯、看秧歌、观庙会、放河灯等民俗频频出现在她的小说中。迟子建后期的创作更加强化风物习俗的描写,加强了神话传说的意味,以至于中篇小说《秧歌》、《香坊》、《旧时代的磨房》、《东窗》,短篇小说《逝川》、《鱼骨》、 《腊月宰猪》等等作品都以风物习俗或神话传说作为叙述框架与重心,其故事的发展,冲突的开合,人物的命运,皆与之密切相关,一方面凸显了作品的地域风貌,渲染了生活氛围和民间文化色彩;另一方面也从中展开了人生的世相百态,表现了人物的人性本真与生命意识。俗话说,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黑龙江幅原辽阔,历史悠久,民俗事象也因之纷繁复杂,形态多样。本章从四个方面分别对迟子建作品中的北国民俗进行梳理。 (一)物质生活民俗 。 通过迟子建作荫可以看到大量的物质生活民俗的描写。物质生淆民俗包括饮食、服饰、居住、建筑等方面的民俗。 其中对具有北方特色的服饰做了许多描绘。北方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北方人穿衣多厚重,而早些时候的游猎民族穿衣基本上是就地取材。如《北极村童话》中“我”脚上穿的棉乌拉、手上带的棉巴掌、《秧歌》中女萝小时候穿的虎头鞋、王二刀头上戴的新毡帽、小梳妆穿的蓝棉袄、黑棉裤;《旧时代的磨房》中三太太围的长绒毛围巾、四太太当掉的裘皮衣服;《树下》中栾水玉老太太身上的紫花缎子袄和张怀穿的笨重而暖和的皮袄;《逝川》中渔妇们喜欢包着头的藏青色或银灰色的头巾和无论长幼都梳着的发髻;《伪满洲国》里紫环的皮靴子和用狍皮缝制的苏因(棉袍)等等。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食是人类生存的头等大事,但食什么,怎么食,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类栖息地的自然地理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