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就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关系的理论意义、方法以及缺陷进行了阐述,最后提出了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是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最终克服生态危机的出路就在于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解决,而这只能是用共产主义来代替资本主义,实施真正的可持续发展战略。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资本主义;生态危机;可持续发展
一、生态危机的社会和政治意义。
从理论上解释生态危机的主流范式就是把生态危机的原因归结为一般的生产力发展、科技进步或人性的普遍弱点。这样的一种研究是把生态危机看作是人类在进行生产、运用科学技术和追求幸福的过程中,必然出现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基于这种看法,克服危机的出路有悲观主义和乐观主义两种态度。悲观主义态度主张通过缩减或停止生产、放弃或抑制科学技术的发展和应用、对人的行为进行道德约束等措施来解决生态危机。而乐观主义态度则认为通过运用经济、法律等手段调整生产过程、进一步发展科学技术并规范其应用来解决生态问题。在实际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实践中,后者是真正的主流。实质上,这两种解释生态危机的主流范式都指出了生态危机在人类社会上的普遍性。正因为如此,许多学者在讨论生态危机时都考察了历史上曾出现过的生态问题和当代生态危机的全球性。在马克思看来“, 人们对自然的狭隘关系制约着他们之间的狭隘关系,而他们之间的狭隘关系又制约着他们对自然界的关系。”在不同的社会形态中人与人间的社会关系状况制约着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状况有着不同的特征。由于马克思和恩格斯侧重于联系资本主义制度来分析实践和科学技术的应用。因此,揭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当代生态危机的联系,从社会关系和社会制度的变革方面来分析生态危机的原因,指明克服危机的出路就是以马克思主义视野来研究可持续发展的应有之义。也就是说,我们应该突出生态危机和可持续发展问题所具有的社会和政治意义。在这一方面,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生态运动的最初反应就是对解释生态危机的主流范式进行了批判,揭示忽略生态危机的社会关系纬度以及藏在其解决方式之后的政治利益和特殊的意识形态性质。
德国学者爱森伯格对生态运动的批判是最早和最有影响的马克思主义回应。他指出:“生态运动体现着特定的意识形态,这一方面往往被其研究生态问题的方法论缺陷和理论的混乱所掩盖。生态学在当代己经变成了研究人类生物学的分支学科”。事实上,人类生态学作为一门交叉学科,其研究的趋向已涉及到越来越多的学科,而这一趋势的合理性并不是被它的实践者在科学基础上所证明,而是在生态目标的紧迫性基础上所证明。因此,当人们已经在运用这一学科预测人类未来的时候,它从全球增长的趋势来预测即将到来的大灾难,也就仅有戏剧性的含义,其合法性尚未得到证明。可以说,生态文化的固有缺陷就是缺少历史的和社会政治的内容,它提供解决问题的手段相应地也就幼稚、不现实和自私。另外,根据在现实生态运动中的三种人群划分,爱森伯格进一步指出,作为第一种人的技术统治论者,是生态运动中最强大的团体,可以被看作是乐观主义的代表。只要对解决当前的经济或政治问题有用,他们就总是如此去做。因此,他们对生态问题没有正确的意识,只有当他们属于生态运动的操纵者并能从中获益时,他们才加入生态运动。
实际上,生态运动为了争取一个清洁的环境而进行的斗争,虽然常常包含反对资本主义的因素,但它最终还是变成了为资本利益服务的工具。对环境问题和生态运动进行社会和政治分析,其本质就是揭示生态运动的背后所隐藏的特殊阶级的经济、政治利益和意识形态。在全球性生态危机面前,真正的全球生态危机意识,事实上并没系统的确立起来。因此,解决危机就难以达到协调一致性,其原因就正在于研究生态危机的主流范式缺少历史的和社会政治的内容。这一点,在西方发达国家解决生态危机的主流方法中表现得极其明显。
二、解决生态危机的主流方法及局限性。
技术统治论者作为生态运动中最强大的团体,所采取的措施占据着当前解决生态危机和环境问题的主流,其主要研究方法是经济学的理论应用。然而,这样的研究方法往往只重视技术进步和经济手段的作用。
所以在解决生态和环境问题的时,往往导致理论上的偏颇和实践中的失败。
例如,经济学家作为西方社会中技术统治论者的主要代表,在初始关注环境和资源问题的时候,有一种主流观点认为:环境和资源问题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不大,甚至是可以忽略的。1987 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麻省理工学院的罗伯特·索洛把技术进步看作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而忽视自然问题的严重性。他认为:“这个世界可以没有自然资源而有效地进展,因此耗竭只是一个事件,而不是灾难。”耶鲁大学经济学教授威廉·诺德豪斯也表明环境破坏对国民经济的影响不大。从以上两位经济学家的阐述可以看到,经济学家在刚刚关注资源、环境等问题时,对资源和环境在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的认识并不充分。这种理论上的偏颇一方面是因为古典经济学的边际效用理论倾向于根据消费者的主观偏好和市场交换来确定商品的价格,而把自然资源对国民经济的贡献排除在外,从而使经济学家往往忽视自然资源对经济增长的限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经济学家做为技术统治论的代表,出于维持社会稳定的需要,面对日益严重的资源和环境问题而采取了“快速技术修理”的方法来掩盖问题。
随着“可持续发展”概念的提出,西方经济学家越来越从正面来关注环境和资源问题,并通过发展原来的经济学理论来寻找解决问题的出路。环境经济学就是在这种理论背景下发展起来的。环境经济学通过赋予环境和资源的货币化,以此衡量和评估环境和资源的价值,从而把环境和资源计入生产成本中,这样就可以通过税收或其他经济手段来调节企业生产,从而控制企业的污染物排放量和对非再生资源的无节制使用。然而,如此解决问题往往不能达到预期目标。根据现实情况,大型集团凭借雄厚的经济实力往往可以在市场上购买更多的污染许可证,从而比其他企业更多地享受了污染的权利。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因为后代人无法参与目前的政策制定,政府对环境或资源的定价往往过低。因此,正如澳大利亚学者阿兰·加利在其《后现代主义与环境危机》一书中所指出:“可持续发展的观念和经济学家们呼吁的措施己经被商业组织和政府以极大的热情所接受,但在实践中,对付生态危机的主流建议已经失败了,这反映了市场作为经济调节工具的局限和不足,这种策略并不顾及社会和政治方面。”
当代的生态危机不仅涉及到技术问题、经济问题,而且涉及到社会关系和政治问题。西方学者看待生态危机的主流范式比较重视技术和经济问题,而忽视了社会和政治问题,因而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来看,生态危机的社会和政治意义就在于它和在当今世界上占统治地位的资本主义制度有着密切的联系,要探索克服危机的出路必须首先考察这种联系。[ ]
三、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
自18 世纪年代以来,伴随着环境、资源等问题的日益严重和生态运动的兴起,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就试图以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来分析生态危机和资本主义以及社会主义的关系,出现了生态学的马克思主义。其实,在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出现以前,法兰克福学派的学者已经考察了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人与自然的矛或生态危机。
(一) 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
法兰克福学派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重要学派,在建立之初就重新考察马克思主义,对当代工业社会进行批判的“批判的社会理论”。法兰克福学派的早期代表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在《启蒙的辩证法》一书中,将人与自然的矛盾以及人的异化状态做出了考察。他们认为,人对自然的统治是人对人统治的基础,自然的解放是人类解放的前提条件。在现存的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类凭借科技进步把自然作为征服、掠夺的对象,导致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导致严重的生态危机。要避免生态危机,只能是在未来的自由社会中。这些观点构成了后来“西方马克思主义”关于生态危机问题讨论的先导。马尔库塞继承和发挥了霍克海默关于对自然的统治构成人对人统治基础的论点,认为人类运用有效的科学方法,人与自然的关系被严重异化,导致了人类自由的丧失。在现存社会中,无节制的控制自然已经成为扩大对人类控制以及政权统治的一个因素。
生态危机的产生与资本主义制度有着密切的联系,因而是一种政治危机。
对于克服生态危机的途径,马尔库塞认为,自然的解放和人的解放是密切相关的。自然的解放是人的解放的手段或前提。自然的解放并不意味着使科学技术倒退,而是把它向前推,通过新的方式来利用科学技术的成果,将科学技术从为剥削服务的状态中解放出来。
这只能在自由社会形式,即社会主义社会中才能实现。
法兰克福学派的另一个重要人物哈贝马斯,对资本主义的生态危机也多有论述。他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在解决经济增长方面是十分有效的,但它无法克服资源的有限性以及生态系统吸收污染能力的局限性。除非资本主义社会放弃其组织原则,否则,就无法将增长控制在一定的界限内。因此,资本主义必然破坏外部自然的生态平衡。
(二)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生态危机理论。
生态马克思主义本质上是一种关于资本主义的危机理论,它把当前的生态危机和资本主义的现实相联系,而把危机的出路和社会主义的未来相联系。它认为当代的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着双重危机,即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和整个生态系统相互作用的方式中存在根深蒂固的矛盾。因此,生态马克思主义的目的也是双重的。作为法兰克福学派另一代表人物,莱斯认为人对自然的统治主要是通过科学技术的手段实现的。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对自然的统治逐渐演变为一种基本的社会意识形态,掩盖了科学技术发展同持久的社会冲突和政治统治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实际上,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必然导致生态危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追求利润为目的,从而造成过度生产,严重浪费了生产力和资源,导致人的异化和自然生态环境的破坏。要消除危机就要缩减资本主义生产,创立稳态经济。这种稳态经济是一种较分散的、放慢增长速度的社会经济组织形式。本·阿格尔明确提出,生态危机的根源在于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异化消费。资本主义国家和国家社会主义的结构上的弱点使人们不得不通过个人的高消费来寻求“幸福”,从而加速工业增长,对业已脆弱的生态系统进一步造成压力。消除危机的模式不能是原本马克思主义设想的社会主义变革模式,而是通过“期望破灭了的辩证法”去进行的变革模式。即生态危机的出现使人们对丰裕的消费品的期望破灭,因此不得不对自己寻求自我满足的方式,即异化消费从根本上进行评价,并最终放弃原有的满足方式,而转向生产领域去寻找快乐和满足。为此,就需要工业生产的“分散化”和“非官僚化”,以使工人从事创造性生产并参与生产的管理,来获得满足。
(三) 生态危机理论的缺陷。
从总体上来说,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就是把当前的生态危机和资本主义的现实相联系,而把危机的出路同社会主义的未来相联系。他们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科学技术的发展不但加强了对自然的统治和掠夺,而且强化了对人本身的统治和压抑。但是,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生态危机理论也有着严重的缺陷。第一,一些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的学者特别重视现代的科学技术对生态环境的破坏,因此常常不自觉地以对科学技术的分析和批判代替了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社会制度的批判。第二,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看到了资本主义的大工业生产和科学技术的大规模应用对人和自然的压抑和破坏,却很少看到资本主义大工业生产和现代科学技术的应用对于推动人类社会发展所具有的积极意义,看不到它们为社会主义的到来准备着条件。第三,在分析资本主义社会中人、自然和科学技术之间的矛盾时,往往忽视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甚至认为资本主义的新发展己经使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危机理论己经过时,主张用生态危机理论来代替经济危机理论。第四,许多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仅限于从理论上来揭露资本主义的生态危机,却未能在革命措施和步骤方面提出具有实践意义的东西。因此,不少评论家指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生态危机理论是一种“缺少实践的马克思主义”,其特点在于批判性而非建构性。
三、资本主义基本矛盾是生态危机的根源。
从本质上讲,资本主义的生态危机根源于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最终克服生态危机的出路就在于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解决,而这只能是用共产主义来代替资本主义。从这一立场出发来分析当代的生态危机,可以使我们克服技术统治论者和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在分析生态危机时的理论偏颇。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推动科学技术进步和生产力发展的原动力依然来自于资本运行的唯一目的,即对利润的无止境追求。然而,私人资本主义同现代科学技术和生产力的高度社会化发展趋势是根本冲突的,这必然将抑制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资本的本性同那些有利于环境保护、节约资源的绿色科技更是相冲突,私人资本主义对于绿色科技的发展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抑制性的力量。试图对绿色科技进行长期垄断,也妨碍了作为克服全球生态危机之手段的绿色科技的扩散,从而使绿色科技的应有价值不能得到充分实现。概括说来,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科学技术的开发和应用都受到资本的选择,资本由于其目的的狭隘性必然抑制科学技术应有的发展潜力和价值无法实现。
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非常重视消费领域的危机,认为通过“期望破灭了的辩证法”,可以克服危机。但是,消费领域的危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资本的本性。
资本主义生产造成了严重的贫富两极分化,为了缓和社会矛盾和维持政治统治,资本主义不得不最大限度地发展生产、刺激消费需求。因此,资本主义生产对物质利益的畸形追求,把整个社会的人们捆绑在一起,共同展开了对自然的无止境掠夺。资本主义生产无限扩张的本性使它所掌握的科学技术和生产力最终变成了破坏生态环境的反面力量。经济全球化过程中资本主义生产向全世界范围的不断扩张,使得资本主义对资源的掠夺和对环境的污染也扩张到全球范围,这是生态危机具有全球性的主要原因。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阐述了资本主义矛盾运动过程的基础上,具体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在人与世界关系的各个方面所导致的不合理状态,提出了公有制基础上的共产主义社会作为对人与世界关系的理想建构。
共产主义作为对资本主义的扬弃,必然将克服资本主义的不合理性,不但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被克服,当代的生态危机也将被克服,从而能够真正实现可持续发展。这是因为,生产资料私有制使得资本主义无法从社会关系和社会制度的变革方面来根本解决贫富差距和两极分化问题,就不得不通过生产领域的扩张来提高社会整体的物质生活水平,以掩盖和缓和贫富差距、两极分化所造成的社会矛盾。所以,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主义生产的不断扩张,除了满足经济上追求利润的需要以外,还具有维持社会稳定、巩固政治统治的意义。然而资本主义缓和社会矛盾和巩固其政治统治的这种方式却进一步加剧了社会的贫富两极分化,也就是说解决问题的手段使问题变得更为严重。
因此,从根源上来看,生态危机是由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所引起、推动和加速的。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对现代科学技术和生产力的约束,直接影响着人类克服生态危机的实际能力发展,而这一切都根源于资本主义私有制和资本的本性。就资本的本性而言,对资本的追求是可持续的增殖,而不是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因此,克服生态危机的最终出路就是变革资本主义制度,实现真正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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